7|北镇抚司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八一中文网 www.byzw.cc,最快更新我的专属锦衣卫(重生)最新章节!

    乐户是贱籍,国朝律法规定,乐户行路不得走道路中央,只能溜边,男性乐户必须穿青绿布衣,戴青绿色卍字顶巾,系红、绿两色帛带。女乐则穿皂色褙子,戴明角冠。

    因为妓籍亦属乐籍的一种,外人便想当然地以为乐户的妻子都是不洁之身,拿他们的“绿帽子”来形容妻子偷汉的男人。

    近年来国人整体崇尚奢靡之风,律法对服饰的约束已趋废弛,乐工乐妇出门时也会穿着花哨随心的服饰,但身居教坊司之内时,绝大多数的男乐工还是会穿着那身最不讲究的青绿衣帽。

    杨蓁在赵槐为她安排的一间空屋歇了后半夜,等到天亮出门后,就见到了满院子绿油油的乐户们。

    整个教坊司的主体部分是一圈三层的楼阁,围拢着中间一座正方的天井大院。

    耿家小姐被送进来的事似乎已被广为传说,杨蓁歇脚的屋子位于二楼,清晨一出门站到面向天井的走廊上,立时引起了周遭乐户们的注意,男男女女都看着她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杨蓁看着这情景,也猜不出他们当中还有没有人……亦或者说有多少人,清楚她是冒名顶替来的。

    一个身形丰腴的中年乐妇端着大木盆从她面前的楼下走过,仰起头对她扬声道:“你是耿姑娘吧?别怕哈,咱这地界不像外人传说得那么不堪,过些天混熟了你也就惯了。”

    这份爽利热情令杨蓁稍感宽慰,她含笑点了点头。

    “瞧瞧,真是大家主儿出来的小姐,一点不见小家子气。”乐妇朝一旁的小丫头说着,端盆走了。

    赵槐与段梁两人推诿了半天,最后段梁端出自己办事色长的芝麻官职,才逼得赵槐担下了送杨蓁去北镇抚司的差事。

    杨蓁顾念着此事务须避免引得外人注意,便让赵槐为她寻了一顶斗笠来戴上,另选了个无人留意的当口,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角门出了教坊司。

    锦衣卫下辖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主管刑狱侦缉,南镇抚司掌管卫中刑名与军匠。

    自成祖皇帝迁都北京时起,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就设在了天津卫,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需要时常与皇帝接触,历届指挥使就都把办事地点定在了北镇抚司衙门。

    东安门北镇抚司衙门距离教坊司所在的本司胡同并不很远,步行小半个时辰即到。

    北镇抚司与东厂两个衙门口毗邻,共同占据一个街区。两座大门外的街道常年官民绕行,门可罗雀。

    赵槐腿肚子打了一路的哆嗦,不住向杨蓁解释自己也是逼不得已,并没插手换她过来的勾当,请她务必在徐大人面前说说好话。见杨蓁只是冷淡应承,赵槐愈发心惊胆战。

    北镇抚司的正门是典型的六扇门,左右四扇关闭,中间两扇敞开,门外两边各立着一对汉白玉石狮子。

    门口虽无人守卫,杨蓁与赵槐刚一走进,就从门里出来一名带刀校尉吆喝道:“干什么的?”

    杨蓁摘了斗笠,回首朝赵槐望了一眼,赵槐当即知趣地退远了一截,还朝她点头哈腰了一番以示恭顺。

    杨蓁这才上前两步,用确信他听不清的声调向校尉道:“有劳大人通传,我有事关耿德昌的要事向徐大人禀告。”

    校尉一听见“耿德昌”三个字就是神色一凛,打量了两眼杨蓁:“你所言为真?”

    “自然为真。”杨蓁取出穿宫腰牌递上去,“此为徐大人之物,劳您交予徐大人,告诉他,我确有重大案情要向他禀报。”

    校尉见了白玉牌子再也不敢怠慢,说了句:“你在此候着。”就折进了门里。

    远处的赵槐见到杨蓁两句话就劳动了校尉老爷替她通传,对杨蓁昨夜那番话的最后一丝疑虑也都打消了,心里愈加恐慌。

    没过多会儿校尉返回,叫了杨蓁进去。赵槐怕得要命,又不敢撇下她溜走,只好缩在大门对过的墙角等待。

    今年年初时,北方戎狄大举进犯辽东,耿德昌时任辽东经略,驻守宁远城,因觉无力守城,就未请圣旨,擅自撤兵回了山海关,丢下关外两座重镇、数十万百姓任由戎狄屠戮践踏。

    皇帝龙颜大怒,下旨将其下狱查办。

    厂公何智恒因收到耿德昌托人送来的贿赂,发觉此事恐怕另有牵连,就扣押了代为行贿的人严加审讯,从而牵扯出多名涉嫌受贿徇私的高官予以治罪,其中就包括那个被传说被徐显炀割了喉骨的柳湘。

    本来何智恒与徐显炀都觉得此案还有可深挖,无奈朝中大臣纷纷上奏,以“牵连过甚,人心惊惶,恐为小人所用”等说辞为由,促请圣上及早结案,不再深究。皇帝为求朝纲平稳,也就下令结案。

    耿德昌已于上个月被斩首示众,并传首九边,家产罚没充公。

    依国朝律例,非谋逆投敌等重罪,不会判妻女没入教坊司。

    耿德昌弃地丧师已是死罪,行贿上官意图脱罪更是罪加一等,若非如此,妻女也不至于受此重罚。耿妻自丈夫入狱时便一病不起,很快过世,送入教坊司的也便仅有耿小姐一人。

    迄今为止,耿德昌与柳湘等人是厂卫最后挖出的几个泾阳党人,人一死了,线索尽断。再想重新摸查朝中隐藏的奸党余孽,可就不容易了。

    那些老大人一心求稳也有其道理,原先与泾阳党人有过交情的朝臣也不一定为奸党效命,甚至从前真做过奸党成员的人如今也可能已然脱离,这些都不能作为凭证供厂卫缉捕审查。对奸党余孽的追查就此陷入停滞。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听着外间诋毁厂卫的谣言愈演愈烈,徐显炀恨不得一早将那些居心叵测之徒一网打尽,是以近一个月以来,他翻阅卷宗,暗中查访,力求再从耿德昌一案中寻得疑点继续追查,却都一无所获。

    这样时候陡然听说有人将“重大案情”送上门,他怎可能置之不理?

    徐显炀对随身物件从不上心,穿宫牌子丢了根本想不起何时丢的。反正皇城各门的禁军也都隶属锦衣卫管辖,没一个人不认得他,牌子丢了也不影响他出入。

    他也就早将这牌子抛诸脑后了。没想到丢了都一个月竟又找了回来,送回它的人还是——

    “是你?”

    见到杨蓁,即使心里再怎样清楚不可能,徐显炀最先冒出的念头还是:她要来报那一“抱”之仇。

    毕竟那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唯一一件“亏心事”,虽说是无意的。

    “见过徐大人,”杨蓁驻足厅中,向坐于案后的徐显炀福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大人也知,我本是待选入宫的宫女,想不到昨日半夜忽有几人闯入院子,强行将我带离,送至教坊司。等在那里的一位少年公子穿着华贵,不知是何来头。他以我与婶婶的性命相要挟,叫我顶替耿德昌之女留在教坊司,之后就扬长而去。我知道大人您近日一直忙于审查耿德昌的同党,便来向您报知此事,想必查出那主使换人的案犯,对大人将会有所臂助。”

    徐显炀早知自己在外有着煞神之名,见她一个娇怯怯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竟能侃侃而谈,毫不怯场,心里暗暗纳罕,但也没有错过她所述的案情。

    飞速思索了一番,他问道:“你来此找我,意在求我救你出来?”

    一个良家子无端沦落为教坊乐户,必是恐慌不已。若说她来此只是为了向他报案,而非求助,徐显炀是决不信的。她没有哭哭啼啼理智尽失,已经很令他意外了。

    没想到杨蓁却摇了头:“我来此拜见大人,原因有二。其一,就是归还大人穿宫玉牌;其二,是将案情禀告大人,襄助大人查案。那人胆敢偷梁换柱,必定来头不小,大人顺藤摸瓜,说不定能钓上一条大鱼。”

    徐显炀越听越是奇怪:“你竟然不打算要我插手救你?”

    杨蓁浅浅一笑:“大人若想彻查此案,自是不宜过早打草惊蛇的。我便是虑及此事,今日过来这里时已然留心隐藏行迹,不去引人注目。如今教坊司的上下人等都已得悉耿家女儿被送了过来,倘若此时便张扬其事将我领出,难免惊动太多人,惹得那幕后主使也有了准备,以致妨碍大人查案。等到案情水落石出之日,我自会得回身份,尚且不急这一时。”

    早在听完她陈述的案情时,徐显炀便想到不宜过早动她来打草惊蛇,此事确实是个清查耿德昌同党的绝好契机,他面上不显,实则心里翻滚得厉害,恨不得立时开始彻查,只是想到她一个小姑娘陷身那种腌臜之地一定急于脱身,若见他无意搭救,说不定当场便要跪地哭求,真到那时他也不好坚辞不管,这才主动问她。

    想不到,她竟然像他一样明白。

    “不急这一时?外人都将教坊司视作勾栏院,你沦落到那种地方,就不怕在案子查清之前,已经遭了他们祸害?”

    徐显炀微露苦笑,“我徐显炀何德何能,竟惹得你一个与我萍水相逢的小女子甘愿留在那种地界助我查案呢?”

    杨蓁方才这阵一直恭顺地垂着眼睫,闻听忽抬起眼来,望了望他,两汪剪水清眸之中,神色复杂难辨。

    未来正是新帝听信了奸党摆嗦,才对厂公一系赶尽杀绝。查清这桩案子,说不定便能助他给奸党一记重击,为防止将来奸党死灰复燃、转变他的命数大有裨益,她又怎可能不管?

    “仅凭与大人的一面之缘,我还不敢奢求大人出手相救,再说教坊司那样的地方为官者都不愿沾染,我也不敢为一己之私,带累大人的名声……”

    徐显炀以指节“咚咚”地扣了两下桌面,打断了她:“你若是再这么一味地深明大义下去,我可就要怀疑你别有居心了。我劝你还是快说些真心话的好。你来找我报案,还别无所求,到底图个什么?”

    说完这话,徐显炀敏锐地发现杨蓁唇边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这笑容隐含深意,就好像她是个懂事的大人,刚听见他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说了句好笑的话。

    这小丫头可真古怪!

    杨蓁默了片刻,道:“家父姓杨,名讳顺铮,六年前曾官拜户部郎中……”

    徐显炀对近些年来与泾阳党相关的案件都了如指掌,一听便恍然:“你是有意为父报仇?”

    杨蓁颔首:“家父身死不可复生,然身为人女,我却容不得害他丢官罢职、郁郁而终的奸党余孽继续为恶,既然得此机会襄助大人缉拿奸佞,我自要倾尽全力。大人放心,我既然有意留在教坊司,便有保全自身的把握。请大人勿以我为念。”

    这个动机便可说得通了。徐显炀笑了出来,点头道:“好,能得你这样一位义女助我,也是我的福分。我承诺于你,等到案情有所进展,但凡到了无需再有顾忌的时候,我必定一早救你出教坊司,为你恢复良籍。”

    杨蓁又福了一礼:“大人自是一诺千金之人,我先在此拜谢了。”

    她仍是那么不卑不亢,波澜不兴,似乎没什么殷切期待,也没半点感激涕零,一切都顺其自然,徐显炀看得满心奇异,转而道:“如此你便来细致说说,你要我从何查起吧。”

    杨蓁点头道:“带我前来的乐工赵槐,以及尚在教坊司的段梁就是昨夜自那少年公子手里接我进门的人,必定收过对方好处,也知道一些内情,大人审问他们想必会有收获。他们都是教坊司里的小人物,纵使被锦衣卫秘密扣押,也不易引人注目……”

本站推荐: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神医毒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神医嫡女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明朝败家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嫂子的诱惑

我的专属锦衣卫(重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八一中文网只为原作者翦花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翦花菱并收藏我的专属锦衣卫(重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