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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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玛古拉，还有那么多士兵……”
切拉维佐的眼圈红了起来：“大人，只要你没事，一切都值得。[燃^文^书库][]”
“值得吗……”低声挂下了这句话，四周已经响起了喧闹的声音：“在这里，这里还有残兵！”
触目可及的地方，黑色又摇晃了起来。
没什么好犹豫了，凌轩低喝了一声：“快走！”
“咻咻”的破空声同时响了起来，在身后士兵**的掩护下，凌轩再一次拖着疲倦的身体，逃向了树林的深处……
空气中弥漫著令人呕吐的血腥味，掉落在地的枯叶被洒上了一层生命的血色，几十具尸体散布在四周。入目的都是晃动的黑色，站在凌轩身边的只有全身红色的切拉维佐。
“滴答－－”血滴落的声音，很响亮，听在耳朵里，就像是生命被抽走一般。
“呀－－”从胸腔里挤出这声呼喊，一名敌兵挺着长枪率先突破了沉寂，没等凌轩动手，切拉维佐先冲了出去，闪身避过对方的冲击后，挥剑刺入那人的心口。
一切在瞬间，当切拉维佐缓缓抽出剑时，又一条生命消逝在特拉维诺。
没有惊呼，带着对死亡的麻木，又一名敌人冲了上来，接着是第三个。
在凌轩的眼前晃动着死亡的舞曲，鲜血就像会飞的蝴蝶一般越过半空，然后带着亮眼的轨迹陨落在地上，如同天际的流星，闪亮而短暂。
当第十具尸体仰天倒下的时候，麻木的敌人也被触动，后继的部队如潮水般退下，显露在凌轩眼前的是数十个火枪手。
切拉维佐的身体一下僵硬，在呆立了片刻后，转过头对凌轩道：“大人，保重。”
然后直扑了上去，这个时候，凌轩闭上了眼睛，听着那火枪的声音蹿上云霄。
※※※
下午六时
切拉维佐，流浪兵团亲兵团指挥官，三十七岁，陨落在特拉维诺草原上，死时身中三十二弹，受一百零七处伤。身为盗贼的他，在流浪兵团的日子里，只有在这一次，被记载在历史的卷宗里。
支撑着爬起来，凌轩坦然望着眼前的敌人，火枪队退下，十几名敌兵带着一丝惶恐越过切拉维佐的尸体，慢慢靠近凌轩。
此时凌轩的心异样的平静，吃力的抬手摸着胸前的晶坠，凌轩低叹了一声：“对不起了，各位，让你们失望了，还有……真可惜……”连凌轩也不清楚为什么可惜，是为了不能实现理想呢，还是为了不能再见迦兰一面，在凌轩脑海里划过了数个身影后，凌轩举起了刀，直对着逼近的敌兵们。
“来吧，看看闪族人的武勇。”这一刻，凌轩是战士。
“喝－－”第一个敌兵冲了上来，红色顿时**开去……
“乒－－”
一阵酸麻顿时从右胸处传上，这个就是被火枪打中的感觉呀，凌轩低哼了一声，跪倒在地上，勉强用弯刀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扑倒在地上。
血模糊了凌轩的眼睛，依稀能看见四周到处是敌人，一排火枪手已经站在凌轩前面，端起了火枪，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凌轩。
“切拉维佐，看样子凌轩还能在黄泉路上碰见你。”低声嘲讽了一下自己，将身体靠在后面的大树上，抬头望向了天空，太阳已经躲到云层后面，偶有几丝光线透出，懒洋洋的洒在树梢上，斑驳的影子落下，印在凌轩脸上。
“准备－－”这个应该是火枪队长的声音，拖着长长的颤音，在声音的最后，也就是凌轩的死期了。
这个时候，凌轩张大了眼睛，想看着那些子弹是怎么钻进凌轩的身体，把凌轩带到逝去同伴那里的。
“嘶－－”轻细的破空声，只看见一道人影闪过，高举着手的火枪队长从喉口处喷出血泉，
仰天倒下。
“在那里－－”
“这里，啊－－”
惊恐的喊叫到处都是，只看见那个人影不停的窜动，每一次起落，都带走了一名敌人的性命，仅片刻间，十几名火枪手伏尸在地。
四周的敌人慌乱退散开去，只在远处高声叫嚷着，这个时候，那个人影跃到凌轩身前，淡雅的清香窜进凌轩的鼻子里。
“主人－－”没有比这个更好听的声音了，即便没有看清楚，凌轩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了，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支撑着凌轩的精神顿时崩散，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眼眶：“迦兰，凌轩不是做梦吧！”
迦兰浑身浴血，银白的发丝上也粘满了红色，但是从她的身上凌轩感觉不到杀戮的气息，透过她的眼神，凌轩的心充满了温暖。
“主人，是迦兰不好，居然跟丢了你，让主人……”迦兰一脸的愧疚。
凌轩吃力摇了摇头：“至少你终于肯出现在凌轩眼前，这个就够了，现在凌轩们还是想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一瞬间，凌轩从心里涌上对生的渴望，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凌轩还有很多话要和迦兰说。
“是，主人。”迦兰点了点头，突然蹲下将凌轩背负起来，从来没有如此紧密的接触迦兰的身体，淡淡的体温透过她的衣甲渗入到凌轩心中。
在凌轩恍惚间，迦兰抽出衣带，将凌轩和她紧紧绑在了一起，然后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喝声，大步往外冲去，四周的杀伐声顿时响起。
“别让他们跑了！”
百步之内，血流成河……
“咻－－”箭矢的破空声，迦兰发出了一声闷哼，跌倒在地上，在抽剑斩断了箭后，她挣扎着想再起来，但是一个歪斜，再次倒在地上。
凌轩没有犹豫，挥刀斩断了衣带，顺势滚到了一边，泥泞的土地上发出阵阵恶臭，不远处就是一具凌轩方士兵的尸体。
想不到转了一个圈，又回到战局刚开始的地方，黄色的，黑色的都叠在一起，插在地上的刀剑就像是夏日里的茅草一般，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凌轩的视野中。
四周的喊杀声渐渐平息，踏着沉重的步伐，几十名敌兵将凌轩们围了起来。
“主人。”迦兰拖着受伤的腿，勉强挪到凌轩身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凌轩的手，在她脸上看不出恐惧，只是带着那丝淡淡的忧愁：“对不起，迦兰不能把主人带出去了。”
轻拍了一下迦兰的手，凌轩摇了摇头：“虽然有点可惜，但是，至少到最后，凌轩能和你在一起。”
迦兰的脸破开了一丝笑容，很美丽，甚至让凌轩忘记了四周敌人的存在。
“受死！”数名敌兵同时发出了喝声，挺着长枪直刺了上来，来不及思考，凌轩翻身压在迦兰的身上，刺痛从背上直掠过脑海，血从口中涌出，喷在迦兰白皙的脸上，一切变的模糊起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主人－－”这是凌轩最后听见迦兰的声音，在凌轩沉沉倒在地上的瞬间，凌轩看见迦兰飞了起来，就像是捷艮沃尔的飞龙一样，惨叫声如同汹涌的波涛将凌轩打进了无知的空虚中……
“想不到汝如此快就进入这里。”声音很飘渺，但是这个口气，却是再熟悉不过，凌轩努力张大眼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圣龙，这里是地狱吗？为什么不来见凌轩。”
“这里是精神之界，也是凌轩安眠之所。”
“凌轩应该去地狱的吧，为什么来这里？”
“地狱也惧怕汝之到来，只好先将汝寄托到吾处。”虽然看不见圣龙的脸，但是猜测着一定是挂是坏笑的神情。
“你想干什么？”
并没有回答凌轩的提问，圣龙叹了口气，用更飘渺的声音道：“命运之子呀，为了他人，汝舍弃**，也解开了汝之所有束缚，按照圣者之契约，汝将为神，成为圣之大陆守护者。”
“成为神？真的抱歉，凌轩没这个兴趣。”
“什么？汝应该知道，成为神意味着什么，如此之诱惑，汝也要放弃吗？”
“孤独守护着圣陆，凌轩没这个勇气。地狱里有夏亚将军他们陪着凌轩，世上有迦罂…除了这两个地方，凌轩哪里都不想去。”
圣龙沉默了片刻，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也罢，或许汝在尘世更能守护圣陆，不过汝要清楚，吾可以帮汝回到尘世，但是，万一汝再死一次，汝之灵魂将消失，永远不能超升。”
“这样就可以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死两次的。”凌轩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惧怕，就算灵魂消失了又怎么样，遗忘掉今世的一切，对于凌轩来说，也和灵魂消失没有区别。
“真是让人为难的命运之子呀，吾就拿圣陆之未来做赌注吧，送汝回到尘世。”
一道白光柔和的将凌轩包裹起来，圣龙低沉的声音幽幽传入凌轩的耳朵：“以吾之神威，以吾之灵魂作为交换，将命运之子送回尘世，一切之封印皆授予他……”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眩晕的感觉将凌轩扯离了这迷离之世……
冰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是什么呢？费力的张开了眼睛，凌轩看见迦兰红着眼睛抱着凌轩，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滚下，落在凌轩的嘴唇上。
干涸的嘴巴蠕动了一下，从那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迦兰，不要哭，凌轩还没有死。”
迦兰浑身震了一下，低头看着凌轩，泪水更加不受控制的如泉涌出，像雨一般落在凌轩脸上：“主人，主人，主人……”重复着这个词语，迦兰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四周一片安静，喧哗的打闹声被几声鸟鸣给代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银色的月光洒下，让凌轩看清楚了四周，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最后的敌人死在迦兰的剑下，身子弓着就扑在凌轩面前，第一次看清楚黑色盔甲的纹路，在护肩上刻着两把交叉的血色小剑。
“大人在这里！”兴奋的呼喊，几名士兵冲了过来，看他们背负小旗的徽号，是隶属后阵梅尔基奥尔的前锋骑兵。
“大人受伤了，快去找医生！”
“注意一下警戒，偷袭者还没有被全部清剿掉－－”
“这里还有活口－－”
“快来人，有凌轩们受伤的兄弟……”
各种声音响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部属出现在这片树林里，敌人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来杀凌轩了，身后的迦兰发出了一声低哼，软软的靠在凌轩身上，她实在太累了……
“大人！”梅尔基奥尔大步走到凌轩面前，然后跪下，摘下了头盔，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冷静的梅尔基奥尔到这个时候还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了一个滚，并没有流下来。
“玛古拉呢……”凌轩没有问其他什么。
梅尔基奥尔低下了头，费力道：“战死了……”
“是吗……有人最后守候在他身边吗？”吃力的张开了嘴，凌轩想知道玛古拉最后的遗言，梅尔基奥尔摇了摇头，然后道：“玛古拉身边的战士，全体阵亡……”
什么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
“法普，看呀，林子外面的世界……”
“法普，凌轩要成为最最富有的人，那样凌轩们就不用受苦了……”
“法普……”
……
以前的一幕幕回到凌轩的脑海中，林中的两个少年，指着外面的世界，那张胖胖的脸，混杂着翻腾起来。
“玛古拉－－”扬起了头，凌轩失声痛哭，在月光下，凌轩就坐在无数士兵的中间，任由泪水哗哗的流淌下来，所有的人都摘下了头盔，默默的守护在凌轩的旁边……
※※※
王历一三五四年十二月六日
流浪兵团最悲痛的日子，这一天，切拉维佐死了，亲兵团只活下来七十二人；玛古拉死了，第一步兵团，生存者，一百四十五人，而敌人仅留下了八百余具尸体。
“特拉维诺的草地上，染满了流浪者的血。”
正统王**的残部发出了兴奋的喧嚣，但是在兴奋之余，还是发出了痛苦的**，许多人都死了，但是真正应该死的那个人，却活了下来：“这个贱民，简直比蜥蜴还难杀呀！”
而另一方面……
悲痛加上伤势很快将凌轩推进了昏迷的状态，并不清楚凌轩是怎么被运回丹鲁的，但是当凌轩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躺在熟悉的病房里。
摸着脑袋，凌轩费力爬起来，全身一阵酸痛，“呜－－”忍不住发出一声**。
“不要动！”如此野蛮的呼喝再熟悉不过，但是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在临时寝宫里，凌轩张开了眼睛，吃惊的看见米娜维亚穿着一身医师的服饰站在凌轩面前。
“公……公主殿下，你……你怎么在这里！”凌轩大喝了一声，牵动了全身的伤，又发出一声**。
“和你说了，不要动的。”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凌轩推回病床，米娜维亚竖着眉毛道：“你这个大蜥蜴真是命硬呀，被六杆长枪刺穿了身体，才这么两天就能爬起来了。”
“可是玛古拉他们……就连最后一面也不能看见……”凌轩一阵黯然，他们就没有凌轩这么幸运，现在应该躺在黄土下，永远安息了。
“放心，看你恢复的速度，足够赶上玛古拉他们下葬的时候。”米娜维亚还是带着那种冷冰冰的腔调：“所以，这两天，你最好乖乖躺在病床上，不要乱动弹，万一伤口破裂了，到时候就只有叫别人把你抬过去见最后一面了。”
“多谢女王殿下关心了。”微微点点头，凌轩不知道该说什么，思考了半晌后才道：“迦兰没事吧！”
从米娜维亚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似乎是挤出笑容回答凌轩道：“她比你好多了，不会有事。”
屋子里顿时尴尬起来，凌轩摇晃了一下脑袋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另一个话题：“这两天，都是殿下照顾凌轩的？”
“殿下，殿下，就知道叫凌轩殿下，谁有空照顾你这个大蜥蜴！”不知道为什么，米娜维亚的脸上涌起怒色，拔脚狠踢了一下凌轩的病床，气呼呼的走了出去，把一脸愕然的凌轩丢在病房里。这个时候，德科斯挂着坏笑闪进了病房里。
“女人呀，很麻烦的。”这是身为军师的德科斯吐出的第一句话：“幸好凌轩这辈子都没结婚，最多去找找那些卖笑女，这样做人就轻松多了。”
凌轩苦笑道：“军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德科斯拍了拍脑袋，然后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道：“这次战败影响很大，军中已经有不稳的迹象，唯一的好处是凌轩们的女王殿下为了照顾情郎，顺便扮演了女医生的角色，在军中获得难以想像的支持，现在就连那些贵族军都在高呼光辉女神万岁什么的。不过这个只是一时的，如果实际上的军事指挥官不表现出点与众不同，陆续的逃亡迟早还会出现。”
凌轩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太喜欢德科斯胡乱编造的故事，不过从他的话里，凌轩已经听出一些事情了：“你是说，需要拢络士兵的心喽！”
“是呀，现在就有很好的机会。”
凌轩的口中顿时充满了苦涩：“藉着安葬玛古拉……”
“你认为呢？”
凌轩闭上了眼睛，就连死人都要利用呀，如果玛古拉泉下有知，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军师呀，对于死者的尊重，凌轩不会拿他们来做文章的，如果士兵们因为这个背弃凌轩们的话，那么就结束这场战争吧，让流浪兵团退出历史。”
“这样呀，那就没办法了，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那些士兵还相信你是胜利的化身，不败的代名词。”
“凌轩要光复的是亚鲁法西尔，可不是凌轩这个人哦！”
“呵呵，差点就把这个给忘了。”德科斯笑了起来，不过凌轩看见他的眼睛里别有深意，并没有细想德科斯的打算，凌轩继续望向了屋顶，烛光有点摇曳，晃动着扭曲了映照在上面的人影。真的有点累了，低吟着，凌轩闭上了眼睛，德科斯悄悄离去，没有带出一丝声响……
※※※
“举枪，放！”
一阵枪响，接着是一股黑烟冉冉升起，两副担架抬到凌轩面前，一副是切拉维佐的，另一副就是玛古拉的。
颤抖着拉开了盖在玛古拉身上的军旗，露出他那张脸，苍白没有血色，抚摩着那早已冰凉的面庞，感触着血缘的逝去，凌轩没有掉下眼泪。
缓慢掩盖上，凌轩抬头面对静立四周的士兵们：“这些人并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在凌轩的愚蠢之下，对于逝者，凌轩没有脸说一声对不起。但是凌轩希望他们能了解到，他们的伤痛，他们的死亡就是凌轩的伤痛，凌轩的死亡！”
伸出了手，抽出小刀划过手腕，血渗出，滴下，在军旗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血花。
士兵们发出了惊异的喊叫，在一片骚动后，一名士兵踏上了几步，大声喊道：“法普大人并没有错，他是在最前线被救下来的，不是在遥远的后方！”
然后转身跪在凌轩面前，同样的抽出小刀划开了手腕，第二个士兵跟着走了上来，接着是第三个……
战士的血染红了军旗，凌轩缓缓举起了还滴着血的手，没有呼号声，战士们同样举起了手。
※※※
“……并不清楚这一天意味着什么，流浪贼的第一次惨败，却将新进士兵的心围到了法普的身边……法普的天分恐怕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拢络士兵上……要消灭流浪贼，只要杀法普一人就足够了……”
这个是当天参与安葬仪式的一名间谍写下的资料，很快就流传到各个贵族军的手里，传到凌轩的手上时，贵族军早就按照这个理论进行了无数次的尝试，只是在现在，凌轩并不知道而已……
呆坐着，凌轩望着屋顶，德科斯泡着茶，安静的坐在凌轩旁边，此时已经是安葬玛古拉他们后的第三天，流浪兵团在这段日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东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凌轩率先打破了僵闷的气氛。
“贵族军已经全面倒向德拉科普军，不过那个凡登斯特死了个侄子，算是彻底倒向凌轩们这一边了。根据战报，法兰的部队重新集结起来，而且得到南面的援助后，大有在寒冬前再打一仗的气势。”身为间谍之父，这点情报自然不在话下。
“其他的动静呢？”
“那个圣艾尔最近很热闹，似乎饥荒的影响远比其他国家要早出现，北方人已经耐不住了，打的火热中，而且听说北方军路过的地方是鸡犬不留。”
“凌轩们的粮草……”
“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运到塔兰维诺。”
“又要打仗了呀！”
“没办法喽，不打的话凌轩们死的人更多，而且现在也应该是个好形势，只要你肯做做戏，法兰的人一定耐不住想清剿反叛的凡登斯特，到时候，就是凌轩们的机会了。”德科斯露出狐狸的笑容。
凌轩点了点头：“凌轩知道该怎么做，德科斯呀，凌轩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啊－－”德科斯被凌轩突然说出的话惊了一下，发出不解的声音。
“死在自己的愚蠢中，而且还连累了那么多人，所以凌轩已经有所觉悟。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结束这个该死的战争，不论用什么手段。”
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了，死后灵魂都将消失，那就是进地狱都难，既然这样，干脆先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吧！
“这样呀，凌轩知道了。”德科斯点了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
很快，新亚鲁法西尔解放军指挥官由于在葬礼的时候过于激动，导致伤势发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陆，然后军队内部不稳，有分裂迹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过各个势力的耳朵。
在东部的法兰势力第一个雀跃起来，在数天内就做出了反应，一边全面倒向德拉科普的叛军，一边则积极调动军队，准备清剿叛徒凡登斯特一伙。
在接收到这个消息后，凌轩很快召见了德科斯，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用不了多久，西维亚的使者就会来了吧！”这个是德科斯看见凌轩说出的第一句话。由于种种变故，西维亚并没有正式列入凌轩军的编制内，更多的是当一个**势力来看待，而凡登斯特那边似乎也很享用这种状态，大约在他的心中，还打算利用两军的对峙，从中获利吧！
不过依现在的形势，那边的贵族军看上去是不会放手了。
“很理想的结局呀，不过凌轩们也不能立刻给西维亚方面什么甜点，在狗还没有饥饿前，给它吃的任何东西，它都不会有感恩的心理。”德科斯接着道，恶毒的把西维亚方面当成了狗。
凌轩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沉默了片刻后，道：“那就是要等他们使节来喽，不过那个时候，凌轩就不用扮得太可怜了吧，不然他们一个失望，说不定就全面倒过去了。”
“那是，怎么也得让他们知道，凌轩们的指挥官还能控制大局，这个叫晃在手上的骨头。”德科斯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侍从敲了一下房门，轻声道：“大人，西维亚方面有使者来了。”
凌轩和德科斯对视了一眼，西维亚的使者，来的远比想像的快呀！
“有几个人？”
“只有一个。”
“那好，让他直接来这里吧！”
“是，大人。”
西维亚的密使披着黑色的斗篷，在侍从的指引下，踏着月色走进了这个小屋子，在凌轩示意旁近的护卫退下时，他翻下了遮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
看上去和那个波斯塔有点像，同样的发色，同样的高挺鼻梁。
使者躬了一下身后，盘坐在地板上，然后朗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在下是克斯汀，仅代表凌轩的父亲前来会见法普大人。”
“哦，凡登斯特大人有何话说？”
“对于法普大人遇袭，并损失了那么多优秀武将的事，家父感到异样惶恐。本来家父想亲自负荆请罪的，但是最近法兰方面情势紧张，实在分身乏力，所以只好委派在下前来。”克斯汀说完，扯下了斗篷，露出背后的荆条。
这个凡登斯特真是了不起，一开始就只字不提请援军的事，反而派自己的儿子做出下臣的姿态，这样的话，凌轩哪里还能说什么。站起身来，上前了两步，亲手将那荆条解了下来：“凡登斯特的歉意凌轩已经接受了，此事怪不得大人，而且大人的子侄也在此次伏击中殉难，凌轩还需要向他表示悲痛才是。”
克斯汀扑在地板上，泣声道：“多谢法普大人的宽宏大量，家父听闻此事，一定幸喜万分。”
凌轩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原座，道：“除了此事外，凡登斯特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克斯汀正了正身子，然后道：“此次法兰的人马得到叛乱军的支援，装备、武力已经远远凌驾在凌轩西维亚之上，家父已经盘算过了，如果靠凌轩西维亚一城之力来抵抗，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星期。因此……”
“凌轩知道了，不过凌轩军现在尚没有完全之准备，还望你转告凡登斯特大人，让他暂时坚持一下。”
“这个……”克斯汀躬了一下身：“法普大人，家父也知道大人最近的难处，但是，一旦大军压境，西维亚实在支持不了多久，如果家父看不见希望，为了保全莱尔家族，只好做出负义之事，这个，还望大人到时候能够谅解。”
“这个的话，还望转告凡登斯特大人，如果万不得以，凌轩不会责怪他的负义之事。”凌轩笑了笑。
克斯汀难掩脸上的失望，低头道：“那么在下只好如此转告家父了。”
“不过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兵力方面还需要几日才能完备，但是粮草方面凌轩方可以支援三万石，这样应该够了吧！”
克斯汀吃惊的抬起头，三万石足够西维亚守军坚持百日有余，如此的重恩一来可以缓解对方的焦虑，二来也可以显示凌轩军实力之强盛。
明显的感受到克斯汀脸上的变化，再一次伏地，崇声道：“实在太感激了，凌轩立刻将这个好消息转告给家父。”
“有劳了。”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送克斯汀离开房间。
望着克斯汀消失的背影，凌轩叹了一口气，德科斯则在旁边道：“看样子，这个凡登斯特还真是典型的墙头草，恐怕再耗下去，又要倒到另一边去了。”
“战乱之世，保存自己的家族可没什么罪过。”
“那你是准备立刻发兵了。”
“等吧，法兰的部队加上叛乱军的支援，不会超过一万人，凌轩们可是有近两万的人马，只要发兵就能解围吧！到时候也可以再卖个人情给凡登斯特。就和你说的一样，太过心急的表现凌轩们的善意，对方可就未必领情了。”凌轩抬头看着屋顶，什么时候凌轩变的那么**计算得失了，战争确实能改变很多人。
德科斯一脸的笑容：“这个就对了，凌轩还怕你这个白痴一个冲动，今天就发援军了，现在部队士气低落，和贵族军对上了，还不知道谁能赢呢！”
若说战争不能改变某些人，就是指眼前这只老狐狸吧，凌轩摇了摇头，露出苦笑……
派遣到法兰一线的斥候很快发出了敌人出动的消息，总兵力达到惊人的六千人，几乎是倾巢出动。
留守军似乎是德拉科普叛军的人，兵力大约在三千左右，将领是以前的西维亚守将巴达科，对这个人的印象也仅仅是被王国双翼轻松击败的无能者，比起他来，凌轩还更关注现在西维亚守将的反应。
※※※
十二月十六日
“请派援军！”这是第三次派遣来催促出军的使者，这一次换来一个更为孔武的家伙：“敌人已经把西维亚合围了，凌轩军经数天奋战，死伤惨重，如果再不出军，西维亚很难守住！”
凌轩坐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天，比起数天前，云层压的更低，寒风如刀般切过肌肤，让人隐隐作痛：“快下雪了呀！”
“啊－－”在片刻惊愕后，使者露出愤怒的表情：“法普大人，现在不是关心天气的时候，西维亚危在旦夕，请把注意力放在那里！”
“你回去吧，告诉凡登斯特大人，凌轩军已经准备完毕，明日出发，请他务必再坚守一个星期。”凌轩站起身来道。
“既然大人已经定下出兵日期了，凌轩家主人也一定很高兴，不过万望大人不要违约，凌轩家主人现在可是押上一族之性命在期盼大人的到来。”使者同时站起身来。
“知道了，你可以将这个消息传给凡登斯特大人知道，然后留在此地，看着凌轩动用全军去支援西维亚城吧！”凌轩点了点头。
“全军……大人准备调用……”使者的脸上掩不住诧异。
“总兵力，一万三千人，就把这个数字告诉凡登斯特大人吧！”
“实在太感谢了，凌轩家主人一定有信心坚守到大人援军到来之时。”使者连忙躬身退下，飞快的跑出庭院去。
凌轩背负着双手，注视着使者的离开，然后高喊出来：“卫兵，去把所有的军官叫过来！”
十七日，浩浩荡荡的新亚鲁法西尔解放军，蜿蜒数十里，如一道黄色的洪流向西维亚卷了过去……
王历一三五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西维亚的战况陆续有所回报，得到援军已经出发的消息后，西维亚守军士气大振，连续抵挡住法兰军十数次围攻，双方死伤都十分惨重，听说凡登斯特又有两个侄子战死在城头。
先头雅修的部队已经袭击了敌人的驻地，而曼陀罗的部队则绕到了后面袭击对方的粮草队，法兰军似乎已经无心恋战，开始撤出对西维亚的围困。
按照局势，已经无需再继续进军，一面命令部队原地扎营，一面则派出了使者前往西维亚进行通报。
“十分感谢贵军的援助。”凡登斯特的儿子再一次出现在凌轩的面前，穿著有点破损的盔甲，一脸的感激。
“西维亚方面的伤亡情况如何？”
“战死了一百六十二人，其他多数负伤，不过蒙大人及时救援，莱尔家算是保下来了。”克斯汀回答道。
“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克斯汀恭敬的低下头，然后缓步退下。
帐子中只剩下兵团的军官们，静等着凌轩下达下一个命令，凌轩扫视过所有人后，慢慢道：“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寒冷，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凌轩们的粮草已经到了塔兰维诺，总计一百万石。”
“哦，真多呀……”军官们发出了一声惊叹，一百万这个数字，足够供给凌轩们以后的需要。
“凌轩已经通会在迷途森林里的甘达尔族，由他们组织运送这批粮草。由于数额太过巨大，不可能偷偷运过法兰一线，所以凌轩们需要顺势将法兰围困起来。”
这件事早几个星期就可以处理，但是玛古拉他们的死……凌轩的心抽动了一下，世间的事情不可能总是如凌轩的盘算，不过现在来做，还算不上太晚。
“北方的雪很快就会飘到这里的，要把握时间，不过好在贵族军的士气应该已经跌到谷地里，想来也不会冲动的和凌轩们会战吧！”德科斯道。
“不错，此次作战的目的只是控制住法兰的敌人，不让他们在凌轩们搬粮草的时候为难凌轩们，凌轩不想做无意义的战斗。到了明年，法兰军也应该被饥荒给打倒了，对于必败的敌人，凌轩们不需要流血。”凌轩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是！”
“传令给前面的雅修、曼陀罗，尾追敌人，不要和他们正面交锋，但也不要让他们舒服的回法兰去。让对方保持在紧张的心情中，对凌轩们很有好处；此外，军师，麻烦你派遣间谍混进贵族军去，告诉他们的士兵，不要再做无意义的战斗，如果肯放弃与凌轩军为敌的话，凌轩将保证他们的家人和田地的安全。”
“放心吧，凌轩还会叫人盖上圣女王的大印。”德科斯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可是这样，不是放过那些垃圾了吗？”雷帝斯露出不满的神情，大叫着站了起来。
凌轩笑了笑：“凌轩要招降的可是他们的士兵，至于那些躲在后面的贵族，凌轩没有兴趣花钱去养他们。”
雷帝斯还是一脸的不解，但是在歪着头想了一会后，还是闷声坐下。
“此次战斗，为不流血之战斗，希望各位控制自己的部队，不要做莽撞的行动，法兰不是凌轩们的目标，凌轩们的目标是安全的活到下一次收获季。”站起身，凌轩挥手大声道，结束了这次短暂的议会……
“迦兰，你能出来一下吗？”孤坐在空荡荡的军帐中，凌轩叹了口气。
“主人，有什么事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迦兰已经出现在凌轩的身边。
“可是玛古拉，还有那么多士兵……”
切拉维佐的眼圈红了起来：“大人，只要你没事，一切都值得。[燃^文^书库][]”
“值得吗……”低声挂下了这句话，四周已经响起了喧闹的声音：“在这里，这里还有残兵！”
触目可及的地方，黑色又摇晃了起来。
没什么好犹豫了，凌轩低喝了一声：“快走！”
“咻咻”的破空声同时响了起来，在身后士兵**的掩护下，凌轩再一次拖着疲倦的身体，逃向了树林的深处……
空气中弥漫著令人呕吐的血腥味，掉落在地的枯叶被洒上了一层生命的血色，几十具尸体散布在四周。入目的都是晃动的黑色，站在凌轩身边的只有全身红色的切拉维佐。
“滴答－－”血滴落的声音，很响亮，听在耳朵里，就像是生命被抽走一般。
“呀－－”从胸腔里挤出这声呼喊，一名敌兵挺着长枪率先突破了沉寂，没等凌轩动手，切拉维佐先冲了出去，闪身避过对方的冲击后，挥剑刺入那人的心口。
一切在瞬间，当切拉维佐缓缓抽出剑时，又一条生命消逝在特拉维诺。
没有惊呼，带着对死亡的麻木，又一名敌人冲了上来，接着是第三个。
在凌轩的眼前晃动着死亡的舞曲，鲜血就像会飞的蝴蝶一般越过半空，然后带着亮眼的轨迹陨落在地上，如同天际的流星，闪亮而短暂。
当第十具尸体仰天倒下的时候，麻木的敌人也被触动，后继的部队如潮水般退下，显露在凌轩眼前的是数十个火枪手。
切拉维佐的身体一下僵硬，在呆立了片刻后，转过头对凌轩道：“大人，保重。”
然后直扑了上去，这个时候，凌轩闭上了眼睛，听着那火枪的声音蹿上云霄。
※※※
下午六时
切拉维佐，流浪兵团亲兵团指挥官，三十七岁，陨落在特拉维诺草原上，死时身中三十二弹，受一百零七处伤。身为盗贼的他，在流浪兵团的日子里，只有在这一次，被记载在历史的卷宗里。
支撑着爬起来，凌轩坦然望着眼前的敌人，火枪队退下，十几名敌兵带着一丝惶恐越过切拉维佐的尸体，慢慢靠近凌轩。
此时凌轩的心异样的平静，吃力的抬手摸着胸前的晶坠，凌轩低叹了一声：“对不起了，各位，让你们失望了，还有……真可惜……”连凌轩也不清楚为什么可惜，是为了不能实现理想呢，还是为了不能再见迦兰一面，在凌轩脑海里划过了数个身影后，凌轩举起了刀，直对着逼近的敌兵们。
“来吧，看看闪族人的武勇。”这一刻，凌轩是战士。
“喝－－”第一个敌兵冲了上来，红色顿时**开去……
“乒－－”
一阵酸麻顿时从右胸处传上，这个就是被火枪打中的感觉呀，凌轩低哼了一声，跪倒在地上，勉强用弯刀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扑倒在地上。
血模糊了凌轩的眼睛，依稀能看见四周到处是敌人，一排火枪手已经站在凌轩前面，端起了火枪，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凌轩。
“切拉维佐，看样子凌轩还能在黄泉路上碰见你。”低声嘲讽了一下自己，将身体靠在后面的大树上，抬头望向了天空，太阳已经躲到云层后面，偶有几丝光线透出，懒洋洋的洒在树梢上，斑驳的影子落下，印在凌轩脸上。
“准备－－”这个应该是火枪队长的声音，拖着长长的颤音，在声音的最后，也就是凌轩的死期了。
这个时候，凌轩张大了眼睛，想看着那些子弹是怎么钻进凌轩的身体，把凌轩带到逝去同伴那里的。
“嘶－－”轻细的破空声，只看见一道人影闪过，高举着手的火枪队长从喉口处喷出血泉，
仰天倒下。
“在那里－－”
“这里，啊－－”
惊恐的喊叫到处都是，只看见那个人影不停的窜动，每一次起落，都带走了一名敌人的性命，仅片刻间，十几名火枪手伏尸在地。
四周的敌人慌乱退散开去，只在远处高声叫嚷着，这个时候，那个人影跃到凌轩身前，淡雅的清香窜进凌轩的鼻子里。
“主人－－”没有比这个更好听的声音了，即便没有看清楚，凌轩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了，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支撑着凌轩的精神顿时崩散，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眼眶：“迦兰，凌轩不是做梦吧！”
迦兰浑身浴血，银白的发丝上也粘满了红色，但是从她的身上凌轩感觉不到杀戮的气息，透过她的眼神，凌轩的心充满了温暖。
“主人，是迦兰不好，居然跟丢了你，让主人……”迦兰一脸的愧疚。
凌轩吃力摇了摇头：“至少你终于肯出现在凌轩眼前，这个就够了，现在凌轩们还是想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一瞬间，凌轩从心里涌上对生的渴望，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凌轩还有很多话要和迦兰说。
“是，主人。”迦兰点了点头，突然蹲下将凌轩背负起来，从来没有如此紧密的接触迦兰的身体，淡淡的体温透过她的衣甲渗入到凌轩心中。
在凌轩恍惚间，迦兰抽出衣带，将凌轩和她紧紧绑在了一起，然后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喝声，大步往外冲去，四周的杀伐声顿时响起。
“别让他们跑了！”
百步之内，血流成河……
“咻－－”箭矢的破空声，迦兰发出了一声闷哼，跌倒在地上，在抽剑斩断了箭后，她挣扎着想再起来，但是一个歪斜，再次倒在地上。
凌轩没有犹豫，挥刀斩断了衣带，顺势滚到了一边，泥泞的土地上发出阵阵恶臭，不远处就是一具凌轩方士兵的尸体。
想不到转了一个圈，又回到战局刚开始的地方，黄色的，黑色的都叠在一起，插在地上的刀剑就像是夏日里的茅草一般，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凌轩的视野中。
四周的喊杀声渐渐平息，踏着沉重的步伐，几十名敌兵将凌轩们围了起来。
“主人。”迦兰拖着受伤的腿，勉强挪到凌轩身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凌轩的手，在她脸上看不出恐惧，只是带着那丝淡淡的忧愁：“对不起，迦兰不能把主人带出去了。”
轻拍了一下迦兰的手，凌轩摇了摇头：“虽然有点可惜，但是，至少到最后，凌轩能和你在一起。”
迦兰的脸破开了一丝笑容，很美丽，甚至让凌轩忘记了四周敌人的存在。
“受死！”数名敌兵同时发出了喝声，挺着长枪直刺了上来，来不及思考，凌轩翻身压在迦兰的身上，刺痛从背上直掠过脑海，血从口中涌出，喷在迦兰白皙的脸上，一切变的模糊起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主人－－”这是凌轩最后听见迦兰的声音，在凌轩沉沉倒在地上的瞬间，凌轩看见迦兰飞了起来，就像是捷艮沃尔的飞龙一样，惨叫声如同汹涌的波涛将凌轩打进了无知的空虚中……
“想不到汝如此快就进入这里。”声音很飘渺，但是这个口气，却是再熟悉不过，凌轩努力张大眼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圣龙，这里是地狱吗？为什么不来见凌轩。”
“这里是精神之界，也是凌轩安眠之所。”
“凌轩应该去地狱的吧，为什么来这里？”
“地狱也惧怕汝之到来，只好先将汝寄托到吾处。”虽然看不见圣龙的脸，但是猜测着一定是挂是坏笑的神情。
“你想干什么？”
并没有回答凌轩的提问，圣龙叹了口气，用更飘渺的声音道：“命运之子呀，为了他人，汝舍弃**，也解开了汝之所有束缚，按照圣者之契约，汝将为神，成为圣之大陆守护者。”
“成为神？真的抱歉，凌轩没这个兴趣。”
“什么？汝应该知道，成为神意味着什么，如此之诱惑，汝也要放弃吗？”
“孤独守护着圣陆，凌轩没这个勇气。地狱里有夏亚将军他们陪着凌轩，世上有迦罂…除了这两个地方，凌轩哪里都不想去。”
圣龙沉默了片刻，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也罢，或许汝在尘世更能守护圣陆，不过汝要清楚，吾可以帮汝回到尘世，但是，万一汝再死一次，汝之灵魂将消失，永远不能超升。”
“这样就可以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死两次的。”凌轩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惧怕，就算灵魂消失了又怎么样，遗忘掉今世的一切，对于凌轩来说，也和灵魂消失没有区别。
“真是让人为难的命运之子呀，吾就拿圣陆之未来做赌注吧，送汝回到尘世。”
一道白光柔和的将凌轩包裹起来，圣龙低沉的声音幽幽传入凌轩的耳朵：“以吾之神威，以吾之灵魂作为交换，将命运之子送回尘世，一切之封印皆授予他……”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眩晕的感觉将凌轩扯离了这迷离之世……
冰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是什么呢？费力的张开了眼睛，凌轩看见迦兰红着眼睛抱着凌轩，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滚下，落在凌轩的嘴唇上。
干涸的嘴巴蠕动了一下，从那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迦兰，不要哭，凌轩还没有死。”
迦兰浑身震了一下，低头看着凌轩，泪水更加不受控制的如泉涌出，像雨一般落在凌轩脸上：“主人，主人，主人……”重复着这个词语，迦兰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四周一片安静，喧哗的打闹声被几声鸟鸣给代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银色的月光洒下，让凌轩看清楚了四周，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最后的敌人死在迦兰的剑下，身子弓着就扑在凌轩面前，第一次看清楚黑色盔甲的纹路，在护肩上刻着两把交叉的血色小剑。
“大人在这里！”兴奋的呼喊，几名士兵冲了过来，看他们背负小旗的徽号，是隶属后阵梅尔基奥尔的前锋骑兵。
“大人受伤了，快去找医生！”
“注意一下警戒，偷袭者还没有被全部清剿掉－－”
“这里还有活口－－”
“快来人，有凌轩们受伤的兄弟……”
各种声音响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部属出现在这片树林里，敌人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来杀凌轩了，身后的迦兰发出了一声低哼，软软的靠在凌轩身上，她实在太累了……
“大人！”梅尔基奥尔大步走到凌轩面前，然后跪下，摘下了头盔，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冷静的梅尔基奥尔到这个时候还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了一个滚，并没有流下来。
“玛古拉呢……”凌轩没有问其他什么。
梅尔基奥尔低下了头，费力道：“战死了……”
“是吗……有人最后守候在他身边吗？”吃力的张开了嘴，凌轩想知道玛古拉最后的遗言，梅尔基奥尔摇了摇头，然后道：“玛古拉身边的战士，全体阵亡……”
什么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
“法普，看呀，林子外面的世界……”
“法普，凌轩要成为最最富有的人，那样凌轩们就不用受苦了……”
“法普……”
……
以前的一幕幕回到凌轩的脑海中，林中的两个少年，指着外面的世界，那张胖胖的脸，混杂着翻腾起来。
“玛古拉－－”扬起了头，凌轩失声痛哭，在月光下，凌轩就坐在无数士兵的中间，任由泪水哗哗的流淌下来，所有的人都摘下了头盔，默默的守护在凌轩的旁边……
※※※
王历一三五四年十二月六日
流浪兵团最悲痛的日子，这一天，切拉维佐死了，亲兵团只活下来七十二人；玛古拉死了，第一步兵团，生存者，一百四十五人，而敌人仅留下了八百余具尸体。
“特拉维诺的草地上，染满了流浪者的血。”
正统王**的残部发出了兴奋的喧嚣，但是在兴奋之余，还是发出了痛苦的**，许多人都死了，但是真正应该死的那个人，却活了下来：“这个贱民，简直比蜥蜴还难杀呀！”
而另一方面……
悲痛加上伤势很快将凌轩推进了昏迷的状态，并不清楚凌轩是怎么被运回丹鲁的，但是当凌轩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躺在熟悉的病房里。
摸着脑袋，凌轩费力爬起来，全身一阵酸痛，“呜－－”忍不住发出一声**。
“不要动！”如此野蛮的呼喝再熟悉不过，但是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在临时寝宫里，凌轩张开了眼睛，吃惊的看见米娜维亚穿着一身医师的服饰站在凌轩面前。
“公……公主殿下，你……你怎么在这里！”凌轩大喝了一声，牵动了全身的伤，又发出一声**。
“和你说了，不要动的。”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凌轩推回病床，米娜维亚竖着眉毛道：“你这个大蜥蜴真是命硬呀，被六杆长枪刺穿了身体，才这么两天就能爬起来了。”
“可是玛古拉他们……就连最后一面也不能看见……”凌轩一阵黯然，他们就没有凌轩这么幸运，现在应该躺在黄土下，永远安息了。
“放心，看你恢复的速度，足够赶上玛古拉他们下葬的时候。”米娜维亚还是带着那种冷冰冰的腔调：“所以，这两天，你最好乖乖躺在病床上，不要乱动弹，万一伤口破裂了，到时候就只有叫别人把你抬过去见最后一面了。”
“多谢女王殿下关心了。”微微点点头，凌轩不知道该说什么，思考了半晌后才道：“迦兰没事吧！”
从米娜维亚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似乎是挤出笑容回答凌轩道：“她比你好多了，不会有事。”
屋子里顿时尴尬起来，凌轩摇晃了一下脑袋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另一个话题：“这两天，都是殿下照顾凌轩的？”
“殿下，殿下，就知道叫凌轩殿下，谁有空照顾你这个大蜥蜴！”不知道为什么，米娜维亚的脸上涌起怒色，拔脚狠踢了一下凌轩的病床，气呼呼的走了出去，把一脸愕然的凌轩丢在病房里。这个时候，德科斯挂着坏笑闪进了病房里。
“女人呀，很麻烦的。”这是身为军师的德科斯吐出的第一句话：“幸好凌轩这辈子都没结婚，最多去找找那些卖笑女，这样做人就轻松多了。”
凌轩苦笑道：“军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德科斯拍了拍脑袋，然后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道：“这次战败影响很大，军中已经有不稳的迹象，唯一的好处是凌轩们的女王殿下为了照顾情郎，顺便扮演了女医生的角色，在军中获得难以想像的支持，现在就连那些贵族军都在高呼光辉女神万岁什么的。不过这个只是一时的，如果实际上的军事指挥官不表现出点与众不同，陆续的逃亡迟早还会出现。”
凌轩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太喜欢德科斯胡乱编造的故事，不过从他的话里，凌轩已经听出一些事情了：“你是说，需要拢络士兵的心喽！”
“是呀，现在就有很好的机会。”
凌轩的口中顿时充满了苦涩：“藉着安葬玛古拉……”
“你认为呢？”
凌轩闭上了眼睛，就连死人都要利用呀，如果玛古拉泉下有知，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军师呀，对于死者的尊重，凌轩不会拿他们来做文章的，如果士兵们因为这个背弃凌轩们的话，那么就结束这场战争吧，让流浪兵团退出历史。”
“这样呀，那就没办法了，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那些士兵还相信你是胜利的化身，不败的代名词。”
“凌轩要光复的是亚鲁法西尔，可不是凌轩这个人哦！”
“呵呵，差点就把这个给忘了。”德科斯笑了起来，不过凌轩看见他的眼睛里别有深意，并没有细想德科斯的打算，凌轩继续望向了屋顶，烛光有点摇曳，晃动着扭曲了映照在上面的人影。真的有点累了，低吟着，凌轩闭上了眼睛，德科斯悄悄离去，没有带出一丝声响……
※※※
“举枪，放！”
一阵枪响，接着是一股黑烟冉冉升起，两副担架抬到凌轩面前，一副是切拉维佐的，另一副就是玛古拉的。
颤抖着拉开了盖在玛古拉身上的军旗，露出他那张脸，苍白没有血色，抚摩着那早已冰凉的面庞，感触着血缘的逝去，凌轩没有掉下眼泪。
缓慢掩盖上，凌轩抬头面对静立四周的士兵们：“这些人并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在凌轩的愚蠢之下，对于逝者，凌轩没有脸说一声对不起。但是凌轩希望他们能了解到，他们的伤痛，他们的死亡就是凌轩的伤痛，凌轩的死亡！”
伸出了手，抽出小刀划过手腕，血渗出，滴下，在军旗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血花。
士兵们发出了惊异的喊叫，在一片骚动后，一名士兵踏上了几步，大声喊道：“法普大人并没有错，他是在最前线被救下来的，不是在遥远的后方！”
然后转身跪在凌轩面前，同样的抽出小刀划开了手腕，第二个士兵跟着走了上来，接着是第三个……
战士的血染红了军旗，凌轩缓缓举起了还滴着血的手，没有呼号声，战士们同样举起了手。
※※※
“……并不清楚这一天意味着什么，流浪贼的第一次惨败，却将新进士兵的心围到了法普的身边……法普的天分恐怕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拢络士兵上……要消灭流浪贼，只要杀法普一人就足够了……”
这个是当天参与安葬仪式的一名间谍写下的资料，很快就流传到各个贵族军的手里，传到凌轩的手上时，贵族军早就按照这个理论进行了无数次的尝试，只是在现在，凌轩并不知道而已……
呆坐着，凌轩望着屋顶，德科斯泡着茶，安静的坐在凌轩旁边，此时已经是安葬玛古拉他们后的第三天，流浪兵团在这段日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东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凌轩率先打破了僵闷的气氛。
“贵族军已经全面倒向德拉科普军，不过那个凡登斯特死了个侄子，算是彻底倒向凌轩们这一边了。根据战报，法兰的部队重新集结起来，而且得到南面的援助后，大有在寒冬前再打一仗的气势。”身为间谍之父，这点情报自然不在话下。
“其他的动静呢？”
“那个圣艾尔最近很热闹，似乎饥荒的影响远比其他国家要早出现，北方人已经耐不住了，打的火热中，而且听说北方军路过的地方是鸡犬不留。”
“凌轩们的粮草……”
“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运到塔兰维诺。”
“又要打仗了呀！”
“没办法喽，不打的话凌轩们死的人更多，而且现在也应该是个好形势，只要你肯做做戏，法兰的人一定耐不住想清剿反叛的凡登斯特，到时候，就是凌轩们的机会了。”德科斯露出狐狸的笑容。
凌轩点了点头：“凌轩知道该怎么做，德科斯呀，凌轩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啊－－”德科斯被凌轩突然说出的话惊了一下，发出不解的声音。
“死在自己的愚蠢中，而且还连累了那么多人，所以凌轩已经有所觉悟。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结束这个该死的战争，不论用什么手段。”
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了，死后灵魂都将消失，那就是进地狱都难，既然这样，干脆先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吧！
“这样呀，凌轩知道了。”德科斯点了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
很快，新亚鲁法西尔解放军指挥官由于在葬礼的时候过于激动，导致伤势发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陆，然后军队内部不稳，有分裂迹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过各个势力的耳朵。
在东部的法兰势力第一个雀跃起来，在数天内就做出了反应，一边全面倒向德拉科普的叛军，一边则积极调动军队，准备清剿叛徒凡登斯特一伙。
在接收到这个消息后，凌轩很快召见了德科斯，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用不了多久，西维亚的使者就会来了吧！”这个是德科斯看见凌轩说出的第一句话。由于种种变故，西维亚并没有正式列入凌轩军的编制内，更多的是当一个**势力来看待，而凡登斯特那边似乎也很享用这种状态，大约在他的心中，还打算利用两军的对峙，从中获利吧！
不过依现在的形势，那边的贵族军看上去是不会放手了。
“很理想的结局呀，不过凌轩们也不能立刻给西维亚方面什么甜点，在狗还没有饥饿前，给它吃的任何东西，它都不会有感恩的心理。”德科斯接着道，恶毒的把西维亚方面当成了狗。
凌轩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沉默了片刻后，道：“那就是要等他们使节来喽，不过那个时候，凌轩就不用扮得太可怜了吧，不然他们一个失望，说不定就全面倒过去了。”
“那是，怎么也得让他们知道，凌轩们的指挥官还能控制大局，这个叫晃在手上的骨头。”德科斯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侍从敲了一下房门，轻声道：“大人，西维亚方面有使者来了。”
凌轩和德科斯对视了一眼，西维亚的使者，来的远比想像的快呀！
“有几个人？”
“只有一个。”
“那好，让他直接来这里吧！”
“是，大人。”
西维亚的密使披着黑色的斗篷，在侍从的指引下，踏着月色走进了这个小屋子，在凌轩示意旁近的护卫退下时，他翻下了遮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
看上去和那个波斯塔有点像，同样的发色，同样的高挺鼻梁。
使者躬了一下身后，盘坐在地板上，然后朗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在下是克斯汀，仅代表凌轩的父亲前来会见法普大人。”
“哦，凡登斯特大人有何话说？”
“对于法普大人遇袭，并损失了那么多优秀武将的事，家父感到异样惶恐。本来家父想亲自负荆请罪的，但是最近法兰方面情势紧张，实在分身乏力，所以只好委派在下前来。”克斯汀说完，扯下了斗篷，露出背后的荆条。
这个凡登斯特真是了不起，一开始就只字不提请援军的事，反而派自己的儿子做出下臣的姿态，这样的话，凌轩哪里还能说什么。站起身来，上前了两步，亲手将那荆条解了下来：“凡登斯特的歉意凌轩已经接受了，此事怪不得大人，而且大人的子侄也在此次伏击中殉难，凌轩还需要向他表示悲痛才是。”
克斯汀扑在地板上，泣声道：“多谢法普大人的宽宏大量，家父听闻此事，一定幸喜万分。”
凌轩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原座，道：“除了此事外，凡登斯特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克斯汀正了正身子，然后道：“此次法兰的人马得到叛乱军的支援，装备、武力已经远远凌驾在凌轩西维亚之上，家父已经盘算过了，如果靠凌轩西维亚一城之力来抵抗，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星期。因此……”
“凌轩知道了，不过凌轩军现在尚没有完全之准备，还望你转告凡登斯特大人，让他暂时坚持一下。”
“这个……”克斯汀躬了一下身：“法普大人，家父也知道大人最近的难处，但是，一旦大军压境，西维亚实在支持不了多久，如果家父看不见希望，为了保全莱尔家族，只好做出负义之事，这个，还望大人到时候能够谅解。”
“这个的话，还望转告凡登斯特大人，如果万不得以，凌轩不会责怪他的负义之事。”凌轩笑了笑。
克斯汀难掩脸上的失望，低头道：“那么在下只好如此转告家父了。”
“不过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兵力方面还需要几日才能完备，但是粮草方面凌轩方可以支援三万石，这样应该够了吧！”
克斯汀吃惊的抬起头，三万石足够西维亚守军坚持百日有余，如此的重恩一来可以缓解对方的焦虑，二来也可以显示凌轩军实力之强盛。
明显的感受到克斯汀脸上的变化，再一次伏地，崇声道：“实在太感激了，凌轩立刻将这个好消息转告给家父。”
“有劳了。”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送克斯汀离开房间。
望着克斯汀消失的背影，凌轩叹了一口气，德科斯则在旁边道：“看样子，这个凡登斯特还真是典型的墙头草，恐怕再耗下去，又要倒到另一边去了。”
“战乱之世，保存自己的家族可没什么罪过。”
“那你是准备立刻发兵了。”
“等吧，法兰的部队加上叛乱军的支援，不会超过一万人，凌轩们可是有近两万的人马，只要发兵就能解围吧！到时候也可以再卖个人情给凡登斯特。就和你说的一样，太过心急的表现凌轩们的善意，对方可就未必领情了。”凌轩抬头看着屋顶，什么时候凌轩变的那么**计算得失了，战争确实能改变很多人。
德科斯一脸的笑容：“这个就对了，凌轩还怕你这个白痴一个冲动，今天就发援军了，现在部队士气低落，和贵族军对上了，还不知道谁能赢呢！”
若说战争不能改变某些人，就是指眼前这只老狐狸吧，凌轩摇了摇头，露出苦笑……
派遣到法兰一线的斥候很快发出了敌人出动的消息，总兵力达到惊人的六千人，几乎是倾巢出动。
留守军似乎是德拉科普叛军的人，兵力大约在三千左右，将领是以前的西维亚守将巴达科，对这个人的印象也仅仅是被王国双翼轻松击败的无能者，比起他来，凌轩还更关注现在西维亚守将的反应。
※※※
十二月十六日
“请派援军！”这是第三次派遣来催促出军的使者，这一次换来一个更为孔武的家伙：“敌人已经把西维亚合围了，凌轩军经数天奋战，死伤惨重，如果再不出军，西维亚很难守住！”
凌轩坐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天，比起数天前，云层压的更低，寒风如刀般切过肌肤，让人隐隐作痛：“快下雪了呀！”
“啊－－”在片刻惊愕后，使者露出愤怒的表情：“法普大人，现在不是关心天气的时候，西维亚危在旦夕，请把注意力放在那里！”
“你回去吧，告诉凡登斯特大人，凌轩军已经准备完毕，明日出发，请他务必再坚守一个星期。”凌轩站起身来道。
“既然大人已经定下出兵日期了，凌轩家主人也一定很高兴，不过万望大人不要违约，凌轩家主人现在可是押上一族之性命在期盼大人的到来。”使者同时站起身来。
“知道了，你可以将这个消息传给凡登斯特大人知道，然后留在此地，看着凌轩动用全军去支援西维亚城吧！”凌轩点了点头。
“全军……大人准备调用……”使者的脸上掩不住诧异。
“总兵力，一万三千人，就把这个数字告诉凡登斯特大人吧！”
“实在太感谢了，凌轩家主人一定有信心坚守到大人援军到来之时。”使者连忙躬身退下，飞快的跑出庭院去。
凌轩背负着双手，注视着使者的离开，然后高喊出来：“卫兵，去把所有的军官叫过来！”
十七日，浩浩荡荡的新亚鲁法西尔解放军，蜿蜒数十里，如一道黄色的洪流向西维亚卷了过去……
王历一三五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西维亚的战况陆续有所回报，得到援军已经出发的消息后，西维亚守军士气大振，连续抵挡住法兰军十数次围攻，双方死伤都十分惨重，听说凡登斯特又有两个侄子战死在城头。
先头雅修的部队已经袭击了敌人的驻地，而曼陀罗的部队则绕到了后面袭击对方的粮草队，法兰军似乎已经无心恋战，开始撤出对西维亚的围困。
按照局势，已经无需再继续进军，一面命令部队原地扎营，一面则派出了使者前往西维亚进行通报。
“十分感谢贵军的援助。”凡登斯特的儿子再一次出现在凌轩的面前，穿著有点破损的盔甲，一脸的感激。
“西维亚方面的伤亡情况如何？”
“战死了一百六十二人，其他多数负伤，不过蒙大人及时救援，莱尔家算是保下来了。”克斯汀回答道。
“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克斯汀恭敬的低下头，然后缓步退下。
帐子中只剩下兵团的军官们，静等着凌轩下达下一个命令，凌轩扫视过所有人后，慢慢道：“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寒冷，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凌轩们的粮草已经到了塔兰维诺，总计一百万石。”
“哦，真多呀……”军官们发出了一声惊叹，一百万这个数字，足够供给凌轩们以后的需要。
“凌轩已经通会在迷途森林里的甘达尔族，由他们组织运送这批粮草。由于数额太过巨大，不可能偷偷运过法兰一线，所以凌轩们需要顺势将法兰围困起来。”
这件事早几个星期就可以处理，但是玛古拉他们的死……凌轩的心抽动了一下，世间的事情不可能总是如凌轩的盘算，不过现在来做，还算不上太晚。
“北方的雪很快就会飘到这里的，要把握时间，不过好在贵族军的士气应该已经跌到谷地里，想来也不会冲动的和凌轩们会战吧！”德科斯道。
“不错，此次作战的目的只是控制住法兰的敌人，不让他们在凌轩们搬粮草的时候为难凌轩们，凌轩不想做无意义的战斗。到了明年，法兰军也应该被饥荒给打倒了，对于必败的敌人，凌轩们不需要流血。”凌轩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是！”
“传令给前面的雅修、曼陀罗，尾追敌人，不要和他们正面交锋，但也不要让他们舒服的回法兰去。让对方保持在紧张的心情中，对凌轩们很有好处；此外，军师，麻烦你派遣间谍混进贵族军去，告诉他们的士兵，不要再做无意义的战斗，如果肯放弃与凌轩军为敌的话，凌轩将保证他们的家人和田地的安全。”
“放心吧，凌轩还会叫人盖上圣女王的大印。”德科斯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可是这样，不是放过那些垃圾了吗？”雷帝斯露出不满的神情，大叫着站了起来。
凌轩笑了笑：“凌轩要招降的可是他们的士兵，至于那些躲在后面的贵族，凌轩没有兴趣花钱去养他们。”
雷帝斯还是一脸的不解，但是在歪着头想了一会后，还是闷声坐下。
“此次战斗，为不流血之战斗，希望各位控制自己的部队，不要做莽撞的行动，法兰不是凌轩们的目标，凌轩们的目标是安全的活到下一次收获季。”站起身，凌轩挥手大声道，结束了这次短暂的议会……
“迦兰，你能出来一下吗？”孤坐在空荡荡的军帐中，凌轩叹了口气。
“主人，有什么事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迦兰已经出现在凌轩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