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章 不会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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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初五这些日子也觉得有些灰颓。那件事情，自始至终他都经历了。大凡有点良心的人，对清武的做法都会不满。
当吴蔚提议对这件事情的责任人进行追责的时候，邢初五还暗自鼓掌。个别派出所的人，素质低下，拿老百姓的事不当事，用你的时候朝前，不用你的时候朝后，对老百姓动辄打骂，民怨不小。
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别说吴蔚，邢初五都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可他没有办法，他的权力触角，只限于为吴蔚服务。
他以为，吴蔚肯定会受这件事情的影响，说不定会自暴自弃，一个副书记，管的就是那些事，能管则管，不能管放着就是。可吴蔚还是满腔的工作热情，金大宝的事情过去以后，他又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泉城问政”的事情上。
按他的想法，泉城问政这个节目，至少应该在元旦前播出一期，看看反响。协调会他开了几次了，两办、组织部、宣传部、电视台在一起商量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终于把成型的方案定了下来。
原定的副市长作为泉城问政的主体，但遭到了几乎所有副市长的反对，吴蔚只好退尔求其次，先让城建局来打这个头炮。
吴蔚定下城建局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城市建设由他分管；二来是城建是市民最为关切的话题；第三，城建局长宁建成的口才相当不错，而且从事城建工作多年，是个“城建通”。
方案在征求意见初期，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吴蔚虽然早就料到，事情不会一帆风顺，却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强烈的抵触。
节目拍摄前期，市城建局开了一个班子会，班子会上各类人间大炮一齐发射，把个宁建成给轰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差点粉身碎骨。
“这是让咱们集体丢人现眼！为什么非得从城建局来？有些事情，是咱们城建局能解决的吗？”
“城建、城建，别看是城市建设，不是修几条路就行了！现在的城市建设，正在朝着‘数字城市’迈进，那得靠钱来铺路的！你看看咱们泉城，一年的城建投资才多少？如果不是咱们这些人整天到上面伸手要钱，我看一条马路都修不起来！还问政，我看，最应该问问咱们的领导们，对城建的支持有多少！”
“对！有钱可劲造，城建肯定能搞好！咱们往那儿一坐，让老百姓指指点点的，跟受审的有什么区别！你们想去的话你们去，我可不想去！”
“我也不去！我长得丑，不上镜，我怕我老婆跟我离婚……”
“哈哈——”众人一齐笑了起来。宁建成没有笑，拍了拍桌子，“笑什么笑？我也没办法！领导要求了，咱们能不办吗？一点政治敏感性也没有！”
宁建成本来对这件事就有抵触情绪，班子成员们再集中反对，他更没信心了。直接表明态度，如果其他局开头，轮到他们他没话说，他不想当这个出头的椽子，他怕先烂掉。
邢初五做宁建成的思想工作，宁建成说什么也不答应，说他不想吃也不爱吃螃蟹，也不想当勇士，还是让积极向上的年轻人来打头炮吧。他怕打不好，被炸个稀碎。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作为总联络人的邢初五再也没有办法，只好向吴蔚作了汇报。吴蔚眉头紧锁，他不清楚其他地方这样搞，是不是也遇到他这样的麻烦，他就是想不到，如果换作他是局长，他马上就会答应！
多好的机会？听听老百姓最真实的声音，也知道自己工作中的差距，还能接受群众的监督，一举N得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去做？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会遇到阻力，他没想到阻力会这么大。半途而废，那不是他的性格。
“这样吧，你把宁局长叫过来，我跟他谈谈。”吴蔚对邢初五说道。
“吴书记，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跟我还客气什么？有话就说嘛！”
“这事儿……是不是往后放一放？年后再说？”
“为什么？”吴蔚盯着邢初五的眼睛，问道。
“就是觉得时机还不太成熟，不光是宁建成的问题，换其他任何一个局长，也不会马上答应下来的。泉城这个地方，不像其他地方，领导干部都比较谦虚，骑着毛驴赶中游的思想比较严重，都不想出头，不想闯前儿。”
“这个……恐怕不是理由吧？这种思想谁都有。‘泉城问政’这个节目，是配合年度考核来的，是年度考核的一个重要组织部分。再往后拖，恐怕不太好吧。你还是把宁局长请过来吧。我来跟他谈谈。”
邢初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去了。宁建成不在家，到省里跑项目去了，说第二天一上班就到吴蔚的办公室。
问政话题的搜集工作，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这些话题，是经过邢初五初选，吴蔚最后定下来的。该怎么回答，回答以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响，吴蔚都一一作了预测。
他觉得，经过周密的安排部署，这项工作可以开展了。什么样的问题，怎么个答法，作为一个大局的主要负责人，他相信宁建成能够把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答好。
宁建成早早来到吴蔚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他没少来，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他与吴蔚相当熟悉了。
“吴书记，带了一罐好茶叶来，尝尝？同学从南方过来，带了两罐，我抢了一罐来。好东西不敢独自享用，一起尝尝？”宁建成笑嘻嘻的，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罐子。
吴蔚把罐子拿到手里，打开，闻了一下，“哎哟，真是不错。你别看我不懂茶叶，但这香味儿，闻着都醉了。张岩，就泡这个。”
张岩泡好了茶，关上门出去了。宁建成不待吴蔚发话，主动汇报起这段时间城建局的工作来。宁建成汇报很详细，各种数据信手拈来，吴蔚对他更有信心了。
他今天是想商量节目的事情，而非想听城建局的汇报。吴蔚适时打断了宁建成，“市里想组织一个‘泉城问政’的节目，想必你听说了，想让城建局打个头炮，听说你有顾虑？”
宁建成心道，躲也躲不过，还是来了！答道：“是有很大的顾虑。这种事情，是第一次搞，谁也不知道怎么搞。虽然见过肥猪走，但是没吃过猪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儿。万一搞砸了，我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这个作为年度考核的一部分，效果好了当然好，如果不好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考核名次？城建的事，大多与百姓息息相关，他们怎么想的，我们虽然也知道一二，但也不是全部都清楚。这要是哪个二大爷指责我们工作不力，我受得了，城建系统几百号人可受不了。”
吴蔚沉吟一会儿，说道：“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顾虑归顾虑，该做的还得去做。你刚才说，咱们城建工作与老百姓息息相关，正因为这样，才让咱们打头炮。你想想，咱们修路建桥供热供暖绿化城管，涉及方方面面，有的老百姓能说出来，有的却说不出来。有的呢，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可老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当着老百姓的面把你们的工作说出来，让他们把疑惑说出来，这样不就达成了相互谅解吗？你就当是为市委担担子，把这个头炮打响！”
宁建成还是犹豫着，耷拉着眼皮，喃喃道：“说的容易，做起来实在难哪。我们班子开了会，五个副职五票反对，我倒想把这事儿做起来，没有他们的配合，我也干不成。我虽然是局长，但有些问题得由他们来回答，我也不是万能的！如果上去的话，我们六个就得一起上。影响工作不说，五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这要是哪个人回答出现漏洞，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对我们的工作也不太好啊。”
“你的顾虑我都理解，但你不做起来，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顾虑呢？说不定，通过这次问政，更多的老百姓支持理解城建工作，为你们的工作开一扇窗呢？”
宁建成吭哧了半天，见吴蔚说得又诚恳，又不好意思跟主管领导闹翻，总算吭哧瘪肚地答应下来。
吴蔚松了口气。在他的心里，宁建成还是个干事的人，虽然人有些过于精明滑头。
已经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筹备，吴蔚觉得时机成熟，让邢初五协调各单位，马上组织开始拍摄。
曹晓薇对这项工作很支持。一直忙前忙后，无论是人员还是技术，从电视台那边抽调的人手都是最精干的。
因为是第一次搞这种活动，曹晓薇专门带队到搞过此类活动的市取经，回来以后信心更足了。为了保险起见，第一期活动没有采取现场直播的方式。
“泉城问政”拍摄现场，聚光灯打在局长宁建成的身上，一开始他倒觉得没有什么，坐在主持人对面，一扭脖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还有坐在最前排的市领导，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也是紧张出了一身汗。
邢初五这些日子也觉得有些灰颓。那件事情，自始至终他都经历了。大凡有点良心的人，对清武的做法都会不满。
当吴蔚提议对这件事情的责任人进行追责的时候，邢初五还暗自鼓掌。个别派出所的人，素质低下，拿老百姓的事不当事，用你的时候朝前，不用你的时候朝后，对老百姓动辄打骂，民怨不小。
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别说吴蔚，邢初五都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可他没有办法，他的权力触角，只限于为吴蔚服务。
他以为，吴蔚肯定会受这件事情的影响，说不定会自暴自弃，一个副书记，管的就是那些事，能管则管，不能管放着就是。可吴蔚还是满腔的工作热情，金大宝的事情过去以后，他又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泉城问政”的事情上。
按他的想法，泉城问政这个节目，至少应该在元旦前播出一期，看看反响。协调会他开了几次了，两办、组织部、宣传部、电视台在一起商量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终于把成型的方案定了下来。
原定的副市长作为泉城问政的主体，但遭到了几乎所有副市长的反对，吴蔚只好退尔求其次，先让城建局来打这个头炮。
吴蔚定下城建局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城市建设由他分管；二来是城建是市民最为关切的话题；第三，城建局长宁建成的口才相当不错，而且从事城建工作多年，是个“城建通”。
方案在征求意见初期，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吴蔚虽然早就料到，事情不会一帆风顺，却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强烈的抵触。
节目拍摄前期，市城建局开了一个班子会，班子会上各类人间大炮一齐发射，把个宁建成给轰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差点粉身碎骨。
“这是让咱们集体丢人现眼！为什么非得从城建局来？有些事情，是咱们城建局能解决的吗？”
“城建、城建，别看是城市建设，不是修几条路就行了！现在的城市建设，正在朝着‘数字城市’迈进，那得靠钱来铺路的！你看看咱们泉城，一年的城建投资才多少？如果不是咱们这些人整天到上面伸手要钱，我看一条马路都修不起来！还问政，我看，最应该问问咱们的领导们，对城建的支持有多少！”
“对！有钱可劲造，城建肯定能搞好！咱们往那儿一坐，让老百姓指指点点的，跟受审的有什么区别！你们想去的话你们去，我可不想去！”
“我也不去！我长得丑，不上镜，我怕我老婆跟我离婚……”
“哈哈——”众人一齐笑了起来。宁建成没有笑，拍了拍桌子，“笑什么笑？我也没办法！领导要求了，咱们能不办吗？一点政治敏感性也没有！”
宁建成本来对这件事就有抵触情绪，班子成员们再集中反对，他更没信心了。直接表明态度，如果其他局开头，轮到他们他没话说，他不想当这个出头的椽子，他怕先烂掉。
邢初五做宁建成的思想工作，宁建成说什么也不答应，说他不想吃也不爱吃螃蟹，也不想当勇士，还是让积极向上的年轻人来打头炮吧。他怕打不好，被炸个稀碎。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作为总联络人的邢初五再也没有办法，只好向吴蔚作了汇报。吴蔚眉头紧锁，他不清楚其他地方这样搞，是不是也遇到他这样的麻烦，他就是想不到，如果换作他是局长，他马上就会答应！
多好的机会？听听老百姓最真实的声音，也知道自己工作中的差距，还能接受群众的监督，一举N得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去做？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会遇到阻力，他没想到阻力会这么大。半途而废，那不是他的性格。
“这样吧，你把宁局长叫过来，我跟他谈谈。”吴蔚对邢初五说道。
“吴书记，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跟我还客气什么？有话就说嘛！”
“这事儿……是不是往后放一放？年后再说？”
“为什么？”吴蔚盯着邢初五的眼睛，问道。
“就是觉得时机还不太成熟，不光是宁建成的问题，换其他任何一个局长，也不会马上答应下来的。泉城这个地方，不像其他地方，领导干部都比较谦虚，骑着毛驴赶中游的思想比较严重，都不想出头，不想闯前儿。”
“这个……恐怕不是理由吧？这种思想谁都有。‘泉城问政’这个节目，是配合年度考核来的，是年度考核的一个重要组织部分。再往后拖，恐怕不太好吧。你还是把宁局长请过来吧。我来跟他谈谈。”
邢初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去了。宁建成不在家，到省里跑项目去了，说第二天一上班就到吴蔚的办公室。
问政话题的搜集工作，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这些话题，是经过邢初五初选，吴蔚最后定下来的。该怎么回答，回答以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响，吴蔚都一一作了预测。
他觉得，经过周密的安排部署，这项工作可以开展了。什么样的问题，怎么个答法，作为一个大局的主要负责人，他相信宁建成能够把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答好。
宁建成早早来到吴蔚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他没少来，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他与吴蔚相当熟悉了。
“吴书记，带了一罐好茶叶来，尝尝？同学从南方过来，带了两罐，我抢了一罐来。好东西不敢独自享用，一起尝尝？”宁建成笑嘻嘻的，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罐子。
吴蔚把罐子拿到手里，打开，闻了一下，“哎哟，真是不错。你别看我不懂茶叶，但这香味儿，闻着都醉了。张岩，就泡这个。”
张岩泡好了茶，关上门出去了。宁建成不待吴蔚发话，主动汇报起这段时间城建局的工作来。宁建成汇报很详细，各种数据信手拈来，吴蔚对他更有信心了。
他今天是想商量节目的事情，而非想听城建局的汇报。吴蔚适时打断了宁建成，“市里想组织一个‘泉城问政’的节目，想必你听说了，想让城建局打个头炮，听说你有顾虑？”
宁建成心道，躲也躲不过，还是来了！答道：“是有很大的顾虑。这种事情，是第一次搞，谁也不知道怎么搞。虽然见过肥猪走，但是没吃过猪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儿。万一搞砸了，我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这个作为年度考核的一部分，效果好了当然好，如果不好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考核名次？城建的事，大多与百姓息息相关，他们怎么想的，我们虽然也知道一二，但也不是全部都清楚。这要是哪个二大爷指责我们工作不力，我受得了，城建系统几百号人可受不了。”
吴蔚沉吟一会儿，说道：“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顾虑归顾虑，该做的还得去做。你刚才说，咱们城建工作与老百姓息息相关，正因为这样，才让咱们打头炮。你想想，咱们修路建桥供热供暖绿化城管，涉及方方面面，有的老百姓能说出来，有的却说不出来。有的呢，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可老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当着老百姓的面把你们的工作说出来，让他们把疑惑说出来，这样不就达成了相互谅解吗？你就当是为市委担担子，把这个头炮打响！”
宁建成还是犹豫着，耷拉着眼皮，喃喃道：“说的容易，做起来实在难哪。我们班子开了会，五个副职五票反对，我倒想把这事儿做起来，没有他们的配合，我也干不成。我虽然是局长，但有些问题得由他们来回答，我也不是万能的！如果上去的话，我们六个就得一起上。影响工作不说，五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这要是哪个人回答出现漏洞，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对我们的工作也不太好啊。”
“你的顾虑我都理解，但你不做起来，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顾虑呢？说不定，通过这次问政，更多的老百姓支持理解城建工作，为你们的工作开一扇窗呢？”
宁建成吭哧了半天，见吴蔚说得又诚恳，又不好意思跟主管领导闹翻，总算吭哧瘪肚地答应下来。
吴蔚松了口气。在他的心里，宁建成还是个干事的人，虽然人有些过于精明滑头。
已经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筹备，吴蔚觉得时机成熟，让邢初五协调各单位，马上组织开始拍摄。
曹晓薇对这项工作很支持。一直忙前忙后，无论是人员还是技术，从电视台那边抽调的人手都是最精干的。
因为是第一次搞这种活动，曹晓薇专门带队到搞过此类活动的市取经，回来以后信心更足了。为了保险起见，第一期活动没有采取现场直播的方式。
“泉城问政”拍摄现场，聚光灯打在局长宁建成的身上，一开始他倒觉得没有什么，坐在主持人对面，一扭脖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还有坐在最前排的市领导，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也是紧张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