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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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飞机,刚过下午两点,柯茉绵取了行李径直往出口走,她只联系了家里的司机来接她。

    “柯总。”翘首以盼的接机人群里,一只手高高举起,她扒开两侧的人,急急忙忙往柯茉绵的方向蹿。

    “辛歆燃?”柯茉绵把行李箱立在地上,双手交于胸前,“你怎么来了?”

    辛歆燃理了理被挤皱的衣服,为了来接柯茉绵她可是好生打扮过的,刚刚跟一群人蹭来蹭去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仪表还算不算端庄。她清了清嗓子,回答得理直气壮:“来接你不应该是我分内的工作吗?”

    可也没让你来接……柯茉绵沉默着看她,辛歆燃毫不理会,顾自拉过行李箱往前走,步子迈得还挺激昂。

    柯茉绵边走着,开机给司机打电话,确认对方所在的位置后,转眼辛歆燃已没了人影。也不知道拖着自己的行李去了哪,正要打电话找她,辛歆燃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隔着老远叫她:“柯总,你走快点呗。”

    辛歆燃的话音未落,身边就有人对着柯茉绵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荣成集团的柯茉绵?”

    “怎么没见她和白璐婉在一起?”

    ……

    那一刻,柯茉绵也想像辛歆燃那样肆无忌惮地冲对方吼一句,可她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加快了步伐走向她,努力保持冷静的语气:“跟我走。”

    “你不坐出租?”辛歆燃不确定地跟她走。

    “我已经让司机来接我了。”柯茉绵回头瞪她。

    而辛歆燃很自然地正视她,咪咪笑:“还是柯总想得周道。”

    她发觉自己犀利的眼神全被镜片挡在里头,摘下墨镜,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这叫个什么事儿!辛歆燃说的每句话,每个笑意,都让柯茉绵尝到几分对方在调侃自己的意味。

    上车,柯茉绵坐到后车座,辛歆燃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后,坐到她身边。一开始谁都没说话,柯茉绵翻着报纸,辛歆燃捧着手机跟别人聊微信。

    报纸上的内容枯燥无聊,柯茉绵瞥一眼辛歆燃,看见她正在微信上跟同事聊工作上的事,于是用上司关心下属的口吻问她:“滨城那个项目进行的怎么样?还忙得过来吗?”

    柯茉绵刚说完就后悔了,一秒钟前还满脸严肃跟别人谈工作的人,因为她的发问立即换上笑脸,用让柯茉绵浑身不自在的眼神看她:“很顺利,方程工作室的设计方案昨天刚出来,等你到了公司我给你送过去。”

    “哦,好。”柯茉绵偏过脸,错开辛歆燃的目光,机场开往市区要几十分钟,她准备小睡一会。

    司机从后视镜上看见柯茉绵阖上了眼,自觉关了广播。辛歆燃看她睡了,回过去继续跟同事说工作的事,交代完再去看柯茉绵,她好像已经睡着了,倚靠在车窗上,面容还算安详。

    “柯茉绵。”辛歆燃压低着声音,若柯茉绵真睡着了,并不会因为她这若有若无的一声醒过来。

    柯茉绵保持原来的姿势,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化,辛歆燃托着脑袋注视她,联想到在n市郊外的那晚,柯茉绵也是以这样的姿势在自己身边睡着,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低到尘埃里的声音,带着沙哑,带着羞涩,辛歆燃自己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辛歆燃嘟嚷着自我安慰,末了哼哼着补充,“你个笨蛋。”

    当初在学校叱咤风云,蛊惑众生的辛歆燃,如今却只拜倒在柯茉绵一人的裙下,她知道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为了柯茉绵干了无数吃力不讨好的事,却还是心甘情愿,甚至迫不及待地要去做。

    可她不知道,这时的柯茉绵是清醒的,她没有睡着,她也听见了辛歆燃叫她,她不答应,是她觉出辛歆燃有话要说,亦觉出接下去的话是自己不敢以一个清醒的状态去面对的。

    在新加坡的那几天,柯茉绵以为不必每天面对辛歆燃,她会自在许多。但她之后又发觉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辛歆燃似乎很早就入侵到了她的心里,没人跟她为一件小事纠缠,没人去和她唱反调,故意逗她,柯茉绵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孤单,她习以为常的孤单,那种面对着每一个对自己殷勤奉承却还是挂念着一个不在身边的人,让她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怎能预料,辛歆燃成功拥有了让她产生这种感受的能力呢?

    辛歆燃说她是个笨蛋,柯茉绵想笑却又忍住了,她不承认自己笨,她只是胆怯了,她该是个懦夫才对。

    一路上都在装睡,中途听辛歆燃接了个电话,她为了不打扰柯茉绵睡觉,始终用极低的声音回答对方,接着匆匆挂了电话,改作短信的形式对话。

    司机将车开到柯家大宅门口,保安立即上来迎接。

    “柯总,我们到了。”辛歆燃轻柔地将柯茉绵叫醒,她正为刚刚电话里的事烦心,没有过多精力去察觉柯茉绵在装睡。

    “我下午四点到公司,晚上可能要留得晚一些。”柯茉绵淡淡地说道,她留到几点,辛歆燃身为助理,也会加班到几点。

    “柯总,”辛歆燃跟着下车,再三思忖,还是她妈那边的事更严重一点,“晚上,我能准点下班吗?”

    “怎么?”柯茉绵不满地蹙眉转身,“家里有事?”

    “也不是……”辛歆燃咬着下唇,双手揪着挎包带,这个理由不太好说出口。

    柯茉绵来了兴致,难得见辛歆燃有如此纠结的时候,扬起笑意问她:“那是什么原因?”

    “我说了你会答应我准点下班?”辛歆燃跟柯茉绵谈起了条件。

    “考虑考虑。”柯茉绵对她的原因报以无比的好奇。

    “我妈……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我推了好几次了,这次再不见……估计会死得很惨。”她妈的爆脾气哟,辛歆燃在这世上也就只怕她妈一个人了。

    “相亲对象?男的?”

    “废……”辛歆燃脱口而出又及时改口,“当然是男的!”

    柯茉绵是不是以为全天下都跟她一样是弯的,然后天下大同?

    “哦……”柯茉绵微微点头,“那你认为,相亲有工作重要吗?”

    她的表情,让辛歆燃好像听见,柯茉绵是在问自己,那个相亲男和她相比,谁更重要?

    必然是柯茉绵啊!

    辛歆燃连忙说:“当然是工作了!”

    柯茉绵笑得深不可测:“那好,别去了。”

    “可是……”她妈那儿怎么交代!第四次爽约,还不得撕了她!

    “王师傅,送她去公司,麻烦了。”柯茉绵交代司机道,转身对辛歆燃说,“上车吧,我一会儿就到。”

    这是在哄她?柯茉绵还是第一次派自己的专车送她去公司,好大的排场。

    辛歆燃暂时放弃了说服柯茉绵的想法,上车先去公司,越想越心惊胆战,柯茉绵以为她就那么想去见那个男的吗?要不是她妈在电话里威胁她,说什么自己再不去见就是忤逆父母,不忠不孝什么的……辛歆燃已经无法理解她妈的神奇思维了,再不去见可能连自杀都威胁上了。

    不就是对方条件好吗?年轻有为的企业小开,再好能比得上柯茉绵?她妈真是搞笑了,为了找个条件好的女婿,把自家女儿逼到这份上。

    实在不行的话,辛歆燃心想晚上说要出去吃晚饭,溜出去见一面交差也是可以的。

    一周没在公司,有一堆文件等着柯茉绵审批,在她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都积压在辛歆燃那里。

    等柯茉绵到了公司,辛歆燃把文件给柯茉绵送过去。敲门进入,柯茉绵背着办公桌,整个人窝在老板椅里,她闭着眼,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浅浅地吸上一口,转过椅子看辛歆燃:“都放桌上吧。”

    早有耳闻柯茉绵早年烟酒不离手,辛歆燃以为她得病后戒了个干净,放下文件,站在原地。

    “还有事?”柯茉绵轻描淡写地笑,“还是要为相亲的事请假?”

    “不是。”柯茉绵抽烟的动作堪称优雅,却让辛歆燃看着生厌,“你心情不好吗?”

    “怎么说?”

    “不然怎么会抽烟?”凭自己和柯茉绵的这段时间的相处,辛歆燃还是有些了解她的。

    “别人送的,放了很久了。”辛歆燃说得没错,她心乱如麻,看到烟才会忍不住点燃,企图在烟雾中寻求解脱。

    她爸的婚期越来越近,始终克制自己去找方清妤的冲动,还有对辛歆燃那份连自己都搞不清的依赖……

    烟雾缭绕下,柯茉绵迷离着眼,她的表情杂糅了太多的情绪,辛歆燃凝望着她,心无故一紧。

    “别抽了,你不是胃不好吗?”辛歆燃劝她,她心疼。

    柯茉绵没料到辛歆燃会说这句话,愣了愣,把烟往烟灰缸上摁灭了。

    “方程工作室的方小姐……”那天她在总裁办门口站了那么久,要说不相识,未免说不过去,“柯总你认识吗?”

    “方程工作室是这次负责滨城设计的公司?”方小姐……柯茉绵为自己的直觉感到好笑,事情不至于那么凑巧,世上姓方的人那么多,岂止她一人?

    “是,”辛歆燃有些迫切地追问,“方程的负责人方小姐,好像和柯总认识。”

    “方小姐?”柯茉绵不情愿地反问。

    “方清妤,留美刚回来的建筑师,据说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建筑师。”辛歆燃说完,不甘心地再问,“柯总和她……”

    “不认识。”她情愿从不认识她!柯茉绵果断地否认。

    “这样哦……”辛歆燃退出了办公室,那个方清妤,想想还是不对劲,难不成对柯茉绵有着什么想法?

    口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一条来自她妈的短信,说是相亲地点已安排好,就在她公司附近的西餐厅。

    快五点了,到了六点跟柯茉绵交代一声自己去吃晚饭,借机见一面那个男的,嗯……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快乐~

    剧情是弦上的箭,绷紧了正等着发射

    孤独的时候,习惯了她的好,是会产生依赖的~

    坐等剧情,稍安勿躁,还是要记得给阿菜留个言哟,么么哒!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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