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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卷乙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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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卷乙24

    第五章戏

    “可是人总是要发泄的。好吧,如果我能够找到第二个人可以随便让我欺负的话,我一定不欺负你。”白小天一脸严肃地说道,样子无比诚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邓伊思索着。

    “走啦。再磨蹭下去,太阳都下山了。”白小天大叫着冲到街边,右大拇指高高翘起,一副打的的架势。两辆黄包车就在不远处乘凉,可惜却是好半天就是都没人搭理他。于是他无奈的赶忙大吼一声:“黄包车”

    一辆黄包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呼啸而至。

    白小天赶忙跑过去,一脸紧张的小声说道:“先问问他多少钱先?”

    没办法现在他们是人穷志短,不得不斤斤计较、仔细算计。

    “到浙江路多少钱?”邓伊自然心理有数,问道

    “浙江路哪里啊?”黄包车心理很诧异,怎么是女人问价?不是说女人不能问价,问题是这不身边还有男人吗?奇怪。

    白小天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出生后白家的老宅虽然早就不在了,不过,小时候去上海旅游时白老太爷还是曾经多次带去过位于武进路也就是这个时代的靶子路的原址。而他现在要去的则是浙江路上白家开的一家酒楼。记忆中太爷多次说过,在他十岁的时候这家酒楼高祖就交给了他**的奶妈赵氏打理。太爷小时候可以说是被赵氏带大的,赵氏很疼他。离家出走之前,他经常去酒楼。酒楼里不少伙计都和他很熟。而且白家人也经常去这家酒楼吃饭。只是酒楼的名字他忘了,也不记得具体的地址了,只是模糊的记得太爷说过那家酒楼边上有家很大的烟馆。

    “浙江路上有一家白家开的酒楼,你知道吗?”于是白小天问道。

    那黄包车夫摇了摇头。

    白小天接着又问烟馆,结果那黄包车夫倒是很快就告诉他在浙江路上可是总共有好几家烟馆的。无奈,白小天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当看到酒楼的时候,自己能想的起名字来。这样一来,价钱自然也就没法敲定了。不过好在想来无论如何八百多制钱是足够车费了的。

    在浙江路上磨磨蹭蹭的缓行了了大半个小时后,当白小天看到前面一家挂着广盛的招牌的酒楼的时候,他模模糊糊的觉得应该就是这家了。于是连忙付钱下车。

    本来刚走进酒楼的时候,他还有些忐忑,不过当他看到几个店小二都用无比诧异的眼光目瞪口呆得看着他,以至于完全忘了上来招呼他的时候,他心里就知道应该没错了。

    刚刚坐下,他就忍不住得意的连连向着邓伊眨眼睛。

    好戏要上演了。

    当一个伙计就要走过来的时候,邓伊就故意装出一副焦急的表情:“志轩,你确定是这家酒店吗?”

    太爷名叫白鸿,字志轩。

    白小天装着摇摇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感觉好像是很熟悉的样子,可虽然好几个伙计我都觉得很眼熟,但是我还是不能确定就是这个地方。”

    伙计本来兴冲冲的走过来,听着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先就愣了一下。听完他的话后,更是愣住了。

    接着白小天转过头,看着伙计,一脸非常真诚的用宁波话问道:“你认识我吗?”

    “啊?”伙计措手不及,目瞪口呆。

    “不认识吗?不好意思啊,得罪,得罪。”白小天又换了一口普通话,连连道歉。

    “对不起。”邓伊指了指白小天:“我丈夫脑袋受过重创,以前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他刚刚进这家店的时候,觉得很熟悉,似乎以前来过,所以才有这么一问。吓着你了吧?真是十分抱歉。抱歉。”

    “没、没、没事。”伙计的魂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的老太太急匆匆地几乎是一路跑下楼,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伙计。

    本该招待他们的那个小伙计却连忙迎了上去。

    邓伊的目光投了过去。老太太中等个、身体看起来似乎很硬朗、头发几乎全白了。大大的双眼皮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皮肤微黑、腰间还围着一只蓝白土布的围兜,上面还沾着些许碎菜叶和油迹。

    邓伊收回目光,转向白小天。

    白小天尴尬的小声说道:“我不记得了,不能确定,不过估计可能应该是她吧。”

    邓伊心理觉得一阵好笑,同时又暗暗庆幸。幸亏没有听他最初的建议,直接就找上门去。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他看过照片,分辨白家人应该没问题。而这位可能是他高祖母的奶妈。据他说也曾在一张照片上看过她,应该能认出了,结果成了这样。她早就估计会是这样的结果,很多年前看过几张照片上对于本人来说陌生的人怎么可能在多年还会有清晰的印象准确的就判断出谁是谁?

    那老太太一直在边上和那伙计说话,邓伊完全听不懂。不过,她看着白小天脸上一闪而过那几乎憋不住的喜色,就忍不住会心地笑了。她知道这事差不多应该已经成了。此时心理又忍不住抱怨:这该死的宁波话,难道从此就要萦绕她的人生吗?

    老太太走到桌旁,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白小天看。看得白小天直发虚。他矜持不下去了,连忙用宁波话问道:“阿娘(奶奶),你认识我吗?我觉得你好像跟我很熟悉的样子。”

    老太太有些激动,她转向邓伊,一张口就是地道的宁波闲话:“小姐,你先生贵姓?”

    白小天连忙翻译,翻完之后,笑呵呵的对着老太太说道:“阿娘,我姓白,名雪,原名鸿,字志轩。你认识我,对吧?”

    就见那老太太吧嗒吧嗒的眼泪滚滚下流,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大哭了。

    白小天坐在樟木雕床上,摩挲床眉上那些细赋精巧的雕花格栏,看了看床前垂下的蚊帐,帐外的一切隐隐约约,而他不禁有些恍惚自己是否在梦中。

    一切都很顺利,甚至之前他们设计的许多解释都根本没用上。

    赵老太太直接让人驾车亲自把他们送到位于靶子路的白家大宅。还没到大门口,就远远的瞧见了一堆人,看来赵老太太提前让人报了信。车还没停下,一个风韵尤存的中年妇人就冲上来揭开车帘,抱着他嚎啕大哭。不用说他也能猜到这肯定是他的高祖母彭氏。

    之后的一切就更简单了。或者说基本上没有需要他表演的戏份了。因为他受重伤后失忆了嘛。

    一直是彭氏抽抽泣泣的在问,而邓伊则活灵活现的按着之前他们商量好的在那编,大堂屋里面则是一大堆人在旁边听。

    邓伊的叙述是这样的。

    白鸿离开家后,就去了法国巴黎。化名白小天,先是读了一年中学,然后进入了巴黎大学学化学。他和邓伊也是在那里认识并相爱的。在巴黎也有不少的进步青年。他们在巴黎双双加入了同盟会。前年,他们毕业后就一同去了同盟会的总部日本东京。由于**需要大量的武器,而他们又是学化学的,于是他们主动要求制造炸弹。可惜,在一次试验中,在没有引燃的情况下炸弹忽然就爆炸了。白小天虽然没有被直接炸伤,但是被气浪冲倒在地,醒过来的时候,虽然生命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他丧失了几乎全部的记忆,甚至于他变得象个小孩一样不能照料自己,此外他的姓名也都忘记了。

    他们在日本休养了一年多的时间。虽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以前的记忆他还是模模糊糊的,只是经过了这一年多的学习和努力后,现在他已经和一个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在去年十一月的时候,他们被组织上派往武汉去和当地的日知会联络。主要的任务就是教会他们如何制作炸弹。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到达武汉的时候,张之洞已经缉捕了多名日知会骨干。他们在旅店也发现似乎被人跟踪了。他们当时快绝望了,于是按照组织上的规定把身上所有的文件还有一切身份材料全部烧毁了。

    他们在绝望中等了整整一夜,单是没有等到可能的抓捕。第二天早上,虽然看起来似乎是他们多心了,但是他们还是不敢就此放松警惕。于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带,装作上街去吃早点,然后在街上转了好几个大圈。等到确定确实后面没有人跟踪以后,这才上了南下的火车。到了广州待了好几天,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但一直就没有找到当地的同盟会。那个时候正好又是过年,白小天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一些小时候过年时候的片段,这想家的念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于是,接着他们就来到了上海。不过,他只记得家在上海,具体在什么地方却不记得了。在上海转了两天,也没有什么头绪。直到中午他们在浙江路上无意中看到广盛酒楼,白小天觉得分外的亲切,所以就情不自禁的走进了广盛酒楼。

    ……

    他们编撰的这份经历让彭氏哭得那个伤心,眼泪足足打湿了十多条帕子。

    当时,白家的人也差不多全聚齐了。

    因为白小天不需要太多的表演,只需要时不时配合的傻笑一下,然后时不时的安慰一下彭氏让她不要太伤心。所以他有充足的机会挨个的观察了一下他的亲人。

    彭氏也就是以后他的母亲了,她表现得又惊又喜,看得出儿子确实是她的心头肉。每每听到他遇到了困难,她就忍不住伤心。当听到炸药意外爆炸,她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白同光,他的高祖,他以后的父亲,已经须发皆白了,年纪大约在六、七十岁之间,不过精神还是很矍铄。虽然他今天很少说话,但是白小天很清楚的判断出他是这个家里独一无二的当家人。他基本上只是默默地在听,偶尔才问那么一两句,神情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他看得分明。当讲到白小天被炸伤失去记忆,生活不能自理;讲到他们在武汉差点被抓的经历的时候,他的手总是忍不住微微的颤抖,脸上则是说不出的落寞和担心。看来太爷没说谎话,高祖看起来严厉,但是实际上非常宠爱他。

    至于其他人,他的观察就没那么细了。

    大房太太卢氏,年龄应该有六十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坐在那里只是听,时不时喝喝茶,既不提问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她的养子白志滔就坐在他的身边,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很白,戴着一副窄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旁边是他的妻子黄氏。一直低着头,他也不好意思去打量。总之这一房属于安静旁观型。

    二太太田氏,也就四十多岁,白白胖胖,很富态。她一直坐在彭氏的身边,不断地安慰着,有时也陪着哭。看样子似乎和彭氏的关系不错。她有一个女儿,听说招的是上门女婿。不过小俩口不巧今天都不在。他们也算是白家唯一缺席的人。

    四太太周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因为脸上的粉太多,以至于他无法判断她的准确年龄。不过估计应该也就二十来岁,因为听太爷提过她十三岁就跟了高祖。(哇哇,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她倒是很不肯消停的样子,一开始就时不时地就打打岔,直到后来高祖狠狠的瞪了她几眼,她才安静下来。不过,他还是看到她好几次用手巾挡着,其实在那里暗地里偷笑。在这种情况下,边上还有两、三个丫鬟,看到的人不会少。由此可见她和三房彭氏的关系只能用恶劣来形容,而且本人应该属于大脑智慧有限的那类。她的一双儿女,十岁的白志朋和八岁的白咏薇坐在她的两旁,小姑娘很文静,白志朋——未来的弟弟倒是活跃的很,时不时地拉着他的手问:“二哥,你真的是会党?”接着不等他回答嘴巴像开了机关枪似的,又问道:“那你会打枪吗?打的准吗?”

    白小天憨憨一笑说道:“我枪打得不太准,不过我会造炸弹。”

    这话一说顿时满屋子沉寂一片。不过白志朋这小孩倒是满脸压抑不住的兴奋莫名。

    这场表演最后在高祖的一声:“夜了,都散了吧”

    戏终,散场。

    只是大家刚刚站起,他又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刚才的话,谁要是乱嚼舌头,传了出去的话,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他正想着呢,听见“吱呀”一声门响,邓伊走进门来。

    “你有毛病啊。大冷天的干嘛把蚊帐放下来了。”刚刚进屋的邓伊揭开蚊帐,柳眉倒竖,怒斥着他。

    “你知道这是什么床吗?”

    白小天没来由的这么一问,让女人怔住了,摇头:“我不懂这个。”

    “这可是明朝时候最流行的式样——马蹄足大笔式架子床。虽然说看这样子多半是康熙或者乾隆年间仿制的,不过也是很值钱的。最少要三、四万块人民币。”白小天忽的往床上一倒:“睡在四万块钱的床上,这感觉就一个字——美。非要我说两个字,那就是舒坦。”

    “我看你呀。现在有必要冲个凉水澡赶紧去降降温。”

    白小天猛然坐起,盯着邓伊的耳朵:“我妈都给你什么好东西了,看把你乐得都满面*光了。”

    “要你管。”邓伊拍开了他想伸过去的手:“你入戏挺快,叫得挺甜。”

    “有什么办法呢,咱们都到这一步了。”说着白小天坐起移到床边,和她并排坐着,头也向她靠拢过去。

    “干吗?”女人赶紧用手挡住了他的头的来路。

    “嘘,小心啊隔墙有耳。”白小天轻声轻气的说着。

    “放心,我进来时特意去看过了,隔壁没人。你……你妈说了,明天这个院里才会安排个丫鬟过来。”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女人说话还是细声细气,不凝神贯注,只定根本是听不清的。

    “甭管有没有人,我们从现在起就必须得开始习惯,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就这样说话,否则啊很容易出事的。一旦露馅,可就玩完了,虽然说都是亲戚,但是这个现实情况恐怕他们很难接受得了。所以啊,咱们还是把实情放在心理的好。”白小天说道。

    “行,你是领导嘛。”女人笑眯眯的应了,转口又问道:“敢问领导,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白小天愣了一下,思索起来。他一直是一个没有太高欲望的人。他对生活的期盼也就是能有一份稳定而又说的过去的工作,至少不至于羞于和老同学提起。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是单身公寓也行。有一个温柔大方、相貌过的去,最好还能炒的一手好菜的女友。当然了,如果还能有一辆车,即便是二手,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突然之间时空转换来到了清末,他的目标顿时变得不确定起来。片刻后,他笑眯眯的拍着邓伊的手:“我这个人容易满足。五子登科就行。我现在算是找到蜜窖了。票子、房子、车子都不用操心了,至于说女子和儿子嘛,那就都看你的了。”

    女人把他一推:“想得倒美。我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别妄想趁机占便宜啊。”

    “随便你,反正我选择多多。不过,别说我没劝过你啊。就别瞎折腾了。古人说的好: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何必呢?何苦呢?好歹你现在还占着大房名额呢,要是被后来者居上你可别悔之晚矣噢。”

    女人忽然一阵笑:“我说你不要想的太美好不好?好像全世界就你一个男人了?我可提醒你啊,你可是说过的,你家可是辛亥**前就垮了的。再说,你太爷你不管啦?”

    白小天默然,好一阵:“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实在不行也的攒点私方钱以防万一。要让太爷提早出来,估计缺了钱也是肯定不行的。钱啊钱……”

    说着他猛然下床向外就走。

    “干吗去?”女人赶忙站起。

    “辛亥年是哪一年?”白小天回头问道。

    “我怎么知道?”

    “早就估计问了你也白问。”白小天快步向外走,嘴里小声地念叨着:“这天干地支纪年就是麻烦。辛亥年,武昌起义,好像是10月10日,对,国民党的双十节。接着应该溥仪退位,袁世凯作了总统。再然后……”

    第六章

    对于抗战之前民国的历史,白小天只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学时学的历史早就还给老师了。只是隐约记得后来袁世凯要作皇帝,结果蔡锷护法,不久袁世凯就死了。再然后就是军阀混战,你方唱罢我登场。之后国共合作成立黄埔军校、北伐,再然后蒋介石名义上统一了中国。但是实际上中国的内战一天都没有停息。这个动荡的时代,自己想要过富家翁的生活只怕也不容易。似乎只有跟着蒋介石能够富贵长一些,可是这位仁兄在成为黄埔军校校长之前的经历,他同样是一无所知。不过白小天想象估计不会太好,职位也不会太高。黄埔军校何年成立,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当时是国共合作时期。而共产党是在1921年成立的,那也就是说距离现在至少还有十四、五年。富贵未得身先死的可能性可是极高的,算了,自己还是别去自找不自在了。

    “怎么样?”邓伊看着他推门进房。

    年,是1911年。距现在不到五年了,看来咱们的好日子不长啊。而且太爷只是说在辛亥**前白家就垮了,可是他既没和我说原因也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说不定是后年,也有可能是明年,倒霉的话今年也有可能。看来咱们还得赶快自己想办法赚钱。”白小天有些不甘心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钱啊钱,看来我注定和你没多大的缘分啊”

    “算了,困了。我先睡了。白小天,你可别让我看不起啊。”邓伊把她的枕头放到了床的另一头,然后将她的被子紧紧地裹成了一个筒状。

    “放心,虽然对于你的肉体我有一定的兴趣,但是我更在意征服你的心灵。”

    “流氓”邓伊脸一红,快速的钻进了被子。

    “流氓不可怕,就怕有文化。我可是很有文化滴,睡觉时你最好睁着一只眼比较好。”白小天“呼”的一下把蜡烛吹灭了:“亲爱的,晚安”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购物是女人的本能。白小天不记得这话是自己从哪本杂志上看到的,但是如今他深以为然。

    今天一大早,母亲彭氏就带着他和邓伊上街买衣服,随行的还有家里分配来服侍他们夫妻的小丫环春花,以及驾驶马车的老于头。

    从北四川路上的和昌西服店到河南路上乾发源的皮货,从南京路上的福利皮鞋行到广东路上的裕兴隆布鞋店,从大东门城外的同春洋布店到河南路的老介福呢绒绸缎店,衣布鞋帽他们可算是逛了个够。而最让他肚诽不已的是彭氏既没有什么计划也没有方向感,买东西纯粹是心血来潮。在她意识流的指挥下,他们在公共租界、闸北,南市的老城区和法租界之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穿梭。

    白小天实在忍不住了,于是鼓足勇气提出了意见:买东西的时候是不是能考虑一下附近还有什么店值得逛的,要省得来回折腾了。要知道他们光是河南路就来了四回了。结果遭到邓伊的立刻反驳:“咱们又不赶时间,多走几次,我们还能熟悉一下上海呢?”

    白小天哑口无言。

    于是,他们就从太阳刚刚升起一直逛到了如今的夕阳西下。

    他在马车上是昏昏欲睡,而两个女人则是越发的神采奕奕,她们的亲密程度似乎也在购物中与时俱进。

    “老于,去祥和绸缎行。”彭氏的话声让白小天瞬间从昏睡中惊醒:“阿姆(妈妈),我们不是回去吗?”

    “怎么,就饿了。中午可就你吃得最多。好了,再去最后一家。”彭氏笑眯眯的望了他一眼,然后很快坐下,又拿起一块布料和邓伊讨论起来。

    “绸缎行,我们不是都去好几家了吗?老介福、老九章、老九纶、老九和、大纶、大盛……哇,最少十家,还不够啊。”白小天哭丧着脸,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跟女人出来上街了。

    “你知道什么呀。祥和行有法国人的份子,经常有法国到的新料子,别处可买不到。”彭氏这边刚解释,邓伊就插了一句:“阿姆,你看见了吧。他总是这副不耐烦的样子,生怕我们买衣服买多了。其实他一件衣服都没有给我买过。”

    白小天使劲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闭嘴了。

    祥和行里人还真不少,还有好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白小天随着女人们没精打彩的走进了祥和行,他正准备按照之前的习惯随便找个僻静些的角落打瞌睡。忽然,他的眼前一亮。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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