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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节 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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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宁感受着莫氏克握着自已手的腕子渐渐用力,看着那刀就要刺下去。

    “不!”

    她下意识喊了出来,用尽全力将刀子扔在地下。

    郁致望着这一切面上不露声色,但心里早就欣慰地笑了。永宁总算遇到了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子,而她也及时悔悟。莫氏克和她的性子还真是天生一对,天赐良缘呢。

    永宁咬着嘴唇,抬头瞧了眼莫氏克,一跺脚,手狠狠将他推了一个踉跄。

    “做什么,要是真毁容了,日子可怎么过!”说完,她脸上一红,又风一般地跑出去了。

    莫氏克愣在殿〖中〗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抬头望向李雍。

    “恭喜王子,贺喜王子,总算赢得美人归了!”郁致这时候款款走上前,对莫氏克笑盈盈道。

    “赢得美人归了?”

    “这还不明白,永宁刚才是用我们大唐公主特有的方式告诉你,

    她心疼你,舍不得你毁容,不然以后日日夜夜对着你,怎么好过日子呢!”郁致笑着说。

    莫氏克哑然笑了出来,道:“谢娘娘指点。”

    李雍也大笑道:“永宁运丫头,总算长大了。”说罢,又一叹道:“只是可惜了她的脸。”

    郁致开怀一笑,对他说道:“我给她涂了秘制的膏药,抹在脸上可以让脸暂时看上去像是毁了容一样,只要用清水清洗几日便可恢复自然了。”

    李雍长出一口气,又猛地转头望向莫氏克,不知这恶作剧该如何交代。莫氏克只是爽朗一笑,高声道:“我要多谢这位娘娘的帮助。

    如果不是这样试探一下,永宁如何知道我的真心,我又怎能娶回一个对我有情有义的王妃!”

    说完,他对郁致一辑到底说道:“多谢娘娘!”

    李雍长笑两声,对他说道:“你可记好了,给你拉红线的可是这大明宫里赫赫有名的郁充媛,正式迎亲的时候,可别忘了多谢她!”

    “一定一定!”莫氏克夹快地笑道。

    永宁出嫁的时候,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迎亲的时节从长安城的东门浩浩荡荡一路来到皇城门口,永宁早在李雍和太后的陪同下站在门口等着huā轿。众妃嫔排开站在李雍身后,迎着风目送她。

    一夜之间,永宁好像大了许多岁,眼角里面的锋利犹在,只是多了些许柔情,让她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她一身苏绣绸缎红嫁衣头上披着常常的红纱。她将头巾掀了起来,朱唇涂的鲜红,可丝毫不见喜气。

    太后拉着她的手,眼眶里都是泪水。交代她多保重的话已经说了千遍万遍,这要到分离的的时候已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李雍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鼻头也是酸酸的。皇后眼圈红了一路,再三叮嘱要常写信回来。

    外面锣鼓声越来越近,永宁用力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踏下台阶,离开这个她长了一辈子的宫殿。出了这宫墙是什么环境,她不知道。

    吐蕃的草是绿是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抛下她的国家、她的家人,去和一个对她有情的男人生活一辈子。

    情的概念是什么她还是很模糊,她不知道这个情字是不是足以支撑她余下的生命,填补上一切她所失去的空白。

    她紧紧捏着裙摆咬着嘴唇想,我是公主,我是大唐高高在上的公主,嫁去是做王妃的!今日我是喜嫁,一定不能哭!锣鼓声已经到了门口,她已经看到莫氏克骑着高头大马穿红戴绿来迎接她了。她转过身,最后一次望了望这大明宫望了那红墙绿瓦,和已经有些模糊的母后、皇兄、皇嫂还有,郁充媛她一抹眼睛视野立刻清晰了。

    她转过头看到莫氏克已经驾着马来到自己面前,她吸了吸鼻子,抬起高贵的头,那下巴要翘到天上去了。莫氏克一下子将她架上马,身后的吐蕃士兵发出“嗷嗷”的叫声,仿佛在庆祝猎捕到一只猎物似的。永宁紧紧咬着嘴唇,对着宫墙露出最后一丝笑颜,然后在一片喧闹的锣鼓声中,消失在乌红的宫墙之外。

    郁致望着永宁那悲怆的背影,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敬佩之情。其实那莫氏克与她见面才几次,就算为她挨一刀,又能有多少长久的情分呢?若不是她在最终想通了,也断然不会如此安静地牺牲了自己,任凭宫里安排她的婚事,如此漠然地远嫁罢。郁致不禁感叹,这大唐的公主果然不一般,永宁是个英雄!她用自己的一生,换来了两国的长治久安,这样的情怀和牺牲,无法不让人动容。

    李雍低下头,悲伤一点都藏不住地爬上他的眉头。他刚想转身回去,身边的太后突然身子一斜,就这顺着倒了下去。

    “母后!”

    “太后,太后!”

    “……………”

    太后因为伤心过度病倒了,这是宫里人始料未及的。太后身子一向健朗,且在永宁远嫁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阻挠,反而一再劝永宁要以国事为重。可谁都没想到,太后心中压抑了这么大的痛楚,一心为了大唐把儿女私情都抛了,实在让人敬佩。太医看过都说是心里郁结所致,需要静养。

    可不知怎么,太后养病好些日子病非但没好,反而加重的更深了。李雍天性孝顺,自然是愁得茶饭不思,眉头紧皱。皇后日日侍疾,也累得病倒了。现在,韦贤妃、戚修仪和岑才人日日守在太后床边伺候汤药饮食,寸步不离,可还是不见起色。

    渐渐地,宫里出了些传言。起先只是在宫女太监口中流传,后来连宫里的主子娘娘都开始念叨,说郁充媛之前就因为属龙和名字里带“文”冲撞了太后,需要禁足一年,可过了两个月就放出来了,可见没有解除禁忌。如果不将让她禁足的话,说不定太后的病会更加加重,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重成什么样子。

    这些话,银瓶这个小灵通一字不差的都学给郁致听了,郁致只是淡然一笑。这不过是韦贤妃耍的把戏罢了。她日夜侍奉在太后身边,不知是与太后合谋也好,还是私自借着太后凤体违和这个由头也罢,为的就是针对自己。可这事情李雍和她心里都清楚地很,当初这个“冲撞”

    一辞纯粹是太后要治她的一个借口。如今永宁早就远嫁吐蕃,如熙和杨执中之间的事再与太后无关。她自然也就不把这些小把戏放在心上。

    秋风渐起,一地枯叶瞬间被扫个清光。郁致听着外面“沙沙”的扫地声,手里拿着书不知怎么,一点都读不进去,便往旁边一撂。吩咐刑五福备了腰舆往紫宸殿去了。

    这几日李雍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闷,她心里担心他这样郁结不止,怕她也生出病来。本来永宁远嫁他就很难过,眼下太后又病了,对他又是一层打击。如今永宁公主走了,如熙又自如在宫里走动了,手上抬着绿绮也一路跟来了。

    郁致来这紫宸殿向来畅通无阻的,她直直进了书房,看到他坐在书桌前,提笔犹豫半响,又放下笔来叹气。

    “李郎,有什么烦心事,可否说与我听听?”她缓缓走到他身边,柔声说道他摇摇头,道:“都是些政务上的事情。可这后宫不宁,朕实在没有心情。”

    郁致将绿绮安置在一旁的桌上,手抚上琴弦。

    “我弹奏一曲,给你解解闷子。”

    说罢,一拨琴弦,轻快的琴音欢畅地飞然而上,这音乐的节奏比平日要快些,如清澈溪水一般欢乐地流淌在田间,听了叫人心旷神怡。

    李雍也闭着眼陶醉在这优美的琴音中,暂时忘却了烦恼,觉得肩膀上一轻,人也舒服多了。

    一曲终了,她微笑着抬起头,看到崔公公站在一旁好像很久了,开口道:“崔公公,有什么事么?”

    “外面岑才人求见,皇上,传吗?”

    “不用,让她回去吧。”

    崔承修斟酌两下,又说道:“岑才人特意说了,是从宁清宫过来的。”

    李雍一叹道:“传吧。”

    岑淑媛踩着碎步进来了。她一身素净的青色襟裙,头上没有半点朱钗,眼眶下面还能看到重重的乌青,看来是熬了许多夜。

    郁致冷眼看着她恭顺的请安行礼,心里暗想,她可真是做戏做全套了,她今日是特意来让李郎看她这幅憔悴的面容,好显示她对太后有多尽孝么。

    岑淑媛恭敬地站在一侧,双手覆在身前,欠身道:“皇上,刚才我在宁清宫侍疾,太后说十分想念皇上,不知皇上能否过去。”

    他“腾”一下站起来,道:“朕这就过去。”

    郁致徐徐站起来,微微一笑道:“怎么今日是岑才人亲自过来请呢?”

    “太后床侧有韦贤妃和戚修仪在,臣妾也帮不上什么忙,能为太后过来传个话就是我的福分了。”岑淑媛略低着头,恭顺地回道。

    他转过头和她道:“致儿,你也一起过去吧。”

    他既然开了。,郁致也不好推脱,虽然那宁清宫对于她来说犹如虎狼之巢穴,但如今太后既然病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也就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宁清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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