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节 载竿“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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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从大殿外涌入了几个着合身薄纱长裤的女子，其中三人手中拿着根长竿，对着看客屈膝行礼。郁致一瞧，这不就是自己生辰大宴上表演过的“载竿”么。这吐蕃王子必定是从没见过如此高超的杂技，不过她已经看过了，便垂下头抿了一口酒，并不抱太大期望。
只听一声琴弦响，她心里惊讶，这不是“秦王破阵乐”的琴音，怎会在“载竿”的时候弹奏这首曲子。抬头一瞧，只见那三个女子已经将长竿撑在头顶了，另外的女子已经轻巧的跃上那百尺高的长竿。这长竿上居然不是圆盘，而是五根如丝细的弓弦，五名女子各站其一，足尖点弓弦，每人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刀，随着音乐摆开阵仗轻盈地舞动起来。
这“秦王破阵乐”她之前听过，节奏激昂有力，非常震撼人心。
而那五个女子足尖轻点在贡献上，沉腰摆动身子，不断挥舞着一把把短刀，不仅与乐曲的节奏配合的相得益彰，且那身子轻盈，让这沉重的音乐飘然不少。
最让人惊奇的是下面撑竿的三名女子，她们各自头顶五名随乐轻舞的女子，却可以随意走动变换队形，让舞蹈生出各种不同的对阵姿态。
那莫氏克王子已经看得两眼发直，下巴张的大大的，抬着头眼睛一刻也不移开。好一会，随着曲终，弓弦上十五名女子轻盈一跃，在空中旋转后又稳稳落在弓弦上，挥舞短刀一个亮相，然后又敏捷地跃下弓弦至地面，与撑竿的女子一起，十八人屈膝行礼。
“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吐蕃王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好！”李雍不住地颌首，大手一挥：“赏。”
莫氏克这才回过神来，大笑几声道：“大唐杂技果然非同凡响，小
王一定会将今日所见的技艺讲述给父王听，这大唐人杰地灵，这杂耍都是不一般的。”李雍抑制不住欣慰，点点头，笑着说道：“王子喜欢就好，接下来还有更多节目，王子请慢慢欣赏。”待“载竿”的十八名女子退去后，紧接着是立部伎在厅中表演的百人舞“太平乐”而后是坐部伎表演的八人合舞《长寿乐》。这些节目就有些稀松平常了，无非不是人员众多场面浩大，或者是衣着鲜亮明艳而舞艺精湛，宫里的妃嫔大多都见识过这场面，所以有些不以为然，可那莫氏克王子是第一次见，自然连连称奇，口口道赞。
看了半天，郁致有些乏了，这无不是歌功颂德的歌舞，形态排练虽然有变化，但主旨并无新意，便低着头多吃些那七香盹肘片，边吃边时不时和身边的霍成君霍采女说两句闲话。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众人都有些酒足饭饱了，而各色歌舞节目也都表演的差不多了。莫氏克笑笑对李雍说道：“都所大唐是礼仪之邦、礼乐之国，今日一见果然么不虚传，大唐歌舞震天下，不过，这都是女子的闺中玩意罢了，在我们吐蕃，男子跳舞可不输给女子！”李雍微微一笑，道：“朕早就听闻了在吐蕃男子女子皆能闻歌起舞，只是无缘一见。”
莫氏克得意一笑道：“皇上，这次我来长安，特意带了我们那里出名的舞团，不知道能不能有幸为皇上奉上我们的吐蕃舞蹈。”
李雍大感有趣，直起身子道：“若当真如此，那速速请出来，两国既然为友谊之邦，那在乐舞上也应该交流交流。”
莫氏克欠欠身，然后打了个清亮的响指，不一会，十二个穿着松垮的袍子，头梳满鞭子的吐蕃大汉掷地有声地进入大殿，他们人人头戴老虎面具，配上一身蛮肉，一副威猛的样子。他们对李雍一拱手，然后十二个人围成一个圆形，头低下来，站定不动了。
不知什么时候，莫氏克手中多了一把三弦根恰琴，微微一笑，一抬手拉奏起来。
一听这音质便知道这是西域特有的音乐，那琴声悠扬中带着一丝干裂的苦涩，但这苦涩犹如茶香，拉到一定的节奏会回甘似的，产生出一种无以名状的悲怆和威尊。那十二名带着面具的男子随着音乐缓缓起身，身上的肌肉线条随着手脚的游动呈现的清晰无比，展示着最原始的力量之美。
本来以为十二个大汉仅仅配一把琴会显得舞压过乐，有些干巴，但那十二名男子随着音乐有节奏的开口吼叫着，一声声“喝”、“喝”
的声卒粗壮有力。那是从丹田最深处发出最大能量的闷吼。他们跟随着音乐和低吼的节奏，绕着圈子挪动脚步，手时上时下有力地挥动着。他们身材高大威猛，但脚下舞步却轻巧非凡。不一会，他们将圈子拉大，每一个人上前来独舞，舞步依旧雄壮有力，时而跃起，时而爬低，时而展开双臂，时而腾空踢腿。那根恰琴越奏越快，越奏越急，十二人的吼声也越来越快，他们环抱成一个圈迅速地旋转起来，最终一声琴弦响，他们顷刻间从圈子中间弹开，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吼，结束了整个舞蹈。
这一回，轮到李雍等人看呆了，宫里的人常听说西域有男子可以舞蹈，但自李雍即位以来还未曾见过如此近距离的男儿舞姿。
莫氏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琴，摇头晃脑一番道：“皇上，小王这支舞如何？”李雍回过神来，心里大赞这舞蹈气势雄浑，是一般女子舞蹈万万没有的雄壮姿态，他微笑着说：“朕今日才是大开眼界，这男儿的舞蹈颇有新意，甚好，甚好。”
“是啊，这大唐的人都是文部部的，跳舞唱歌都是娘儿干的事，我们自然是比不上。可要说那策马与草原上，千里疾奔捕获猎物，这样男儿气概的事情，我们吐蕃子民还是擅长的！”莫氏克毕竟年轻，话语中掩饰不住心里的得意。
听了这话，李雍脸色沉了下来，但也不好发作，这莫氏克王子毕竟是赞普的小儿子，不懂得礼数，贸然逞英雄也是平常的。他刚想举杯化解这尴尬的气氛，谁料到永宁从人群里面冲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人可以策马奔驰？在我们大唐，女子策马可都是响当当的！”永宁拉着披帛跑了出来，对着莫氏克王子不服气地说道。
皇后有些慌神，赶紧致歉道：“王子，请别见怪。这位是永宁公主，她性子急，只是小孩子脾气罢了。，…
莫氏克也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对永宁说：“我怎么会怪罪！你说大唐女子都可以策马，这我就不认同了。大唐女子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哼！”永宁一抬头，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说道：“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策马有什么大不了了，打一鞭子马就跑谁不会，你见识过大唐舞马么？”
“舞马？”莫氏克有些不解地，道：“什么是舞马？”
“哈哈”永宁笑弯了腰，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称，等着看！”说罢就要往外跑。
“永宁！”李雍不得不高声喊她“乱了规矩成何体统，回来！”
永宁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一道渐渐远去的声音传来：“皇兄等着我，我即刻就回来！”
李雍无奈地摇摇头坐下来，他知道永宁一定是去唤那舞马队了。
平日里永宁喜欢骑马射箭，太后宠着，他也只能由着她胡闹。前一阵子她更是闹腾到舞马队去了，整天和那些舞马技师学习舞马杂技。他知道是因为杨执中远行北部，她心里其实非常难过，便想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今日他并没有召唤舞马团，其实是因为并没有把握。要知道这在策马这件事上，大唐与西域的差距还是显而易见的。这样贸贸然拿出来表演，万一自爆其短可，失了大唐天威可怎么好。
席位另一侧，郁致望着李雍有些无奈的表情，心里也叹永宁胡闹。可转念又非常想看那“舞马”。一来她并没有瞧过这所谓的“舞马”是什么：二来，若是表演好了，也能杀一杀那吐蕃王子不可一世的傲气。
过了约两盏茶的时间，只听门外一声声有节奏的马蹄声，只闻马蹄而不闻马鸣，且不见尘土，便可知道这是一支整齐且训练有素的马队。郁致探头一看，永宁骑在高高的马上一路带头行至大殿前，身后约二三十骑马，骑马的清一色都是穿着合身驯马服的女子。永宁带着众人呈大雁南飞的队形排开，稳稳停在殿前。
莫氏克好奇的很，便起了身离席朝着殿门口走去，周围的妃嫔也都起来了。郁致挽着披帛走当李雍身边，淘气地拉拉他的衣袖，再看看一旁的皇后，只见皇后摆摆手，李雍就携着她的手也缓缓上前看看永宁这一年中练习“舞马”究竟如何。
此时，从大殿外涌入了几个着合身薄纱长裤的女子，其中三人手中拿着根长竿，对着看客屈膝行礼。郁致一瞧，这不就是自己生辰大宴上表演过的“载竿”么。这吐蕃王子必定是从没见过如此高超的杂技，不过她已经看过了，便垂下头抿了一口酒，并不抱太大期望。
只听一声琴弦响，她心里惊讶，这不是“秦王破阵乐”的琴音，怎会在“载竿”的时候弹奏这首曲子。抬头一瞧，只见那三个女子已经将长竿撑在头顶了，另外的女子已经轻巧的跃上那百尺高的长竿。这长竿上居然不是圆盘，而是五根如丝细的弓弦，五名女子各站其一，足尖点弓弦，每人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刀，随着音乐摆开阵仗轻盈地舞动起来。
这“秦王破阵乐”她之前听过，节奏激昂有力，非常震撼人心。
而那五个女子足尖轻点在贡献上，沉腰摆动身子，不断挥舞着一把把短刀，不仅与乐曲的节奏配合的相得益彰，且那身子轻盈，让这沉重的音乐飘然不少。
最让人惊奇的是下面撑竿的三名女子，她们各自头顶五名随乐轻舞的女子，却可以随意走动变换队形，让舞蹈生出各种不同的对阵姿态。
那莫氏克王子已经看得两眼发直，下巴张的大大的，抬着头眼睛一刻也不移开。好一会，随着曲终，弓弦上十五名女子轻盈一跃，在空中旋转后又稳稳落在弓弦上，挥舞短刀一个亮相，然后又敏捷地跃下弓弦至地面，与撑竿的女子一起，十八人屈膝行礼。
“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吐蕃王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好！”李雍不住地颌首，大手一挥：“赏。”
莫氏克这才回过神来，大笑几声道：“大唐杂技果然非同凡响，小
王一定会将今日所见的技艺讲述给父王听，这大唐人杰地灵，这杂耍都是不一般的。”李雍抑制不住欣慰，点点头，笑着说道：“王子喜欢就好，接下来还有更多节目，王子请慢慢欣赏。”待“载竿”的十八名女子退去后，紧接着是立部伎在厅中表演的百人舞“太平乐”而后是坐部伎表演的八人合舞《长寿乐》。这些节目就有些稀松平常了，无非不是人员众多场面浩大，或者是衣着鲜亮明艳而舞艺精湛，宫里的妃嫔大多都见识过这场面，所以有些不以为然，可那莫氏克王子是第一次见，自然连连称奇，口口道赞。
看了半天，郁致有些乏了，这无不是歌功颂德的歌舞，形态排练虽然有变化，但主旨并无新意，便低着头多吃些那七香盹肘片，边吃边时不时和身边的霍成君霍采女说两句闲话。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众人都有些酒足饭饱了，而各色歌舞节目也都表演的差不多了。莫氏克笑笑对李雍说道：“都所大唐是礼仪之邦、礼乐之国，今日一见果然么不虚传，大唐歌舞震天下，不过，这都是女子的闺中玩意罢了，在我们吐蕃，男子跳舞可不输给女子！”李雍微微一笑，道：“朕早就听闻了在吐蕃男子女子皆能闻歌起舞，只是无缘一见。”
莫氏克得意一笑道：“皇上，这次我来长安，特意带了我们那里出名的舞团，不知道能不能有幸为皇上奉上我们的吐蕃舞蹈。”
李雍大感有趣，直起身子道：“若当真如此，那速速请出来，两国既然为友谊之邦，那在乐舞上也应该交流交流。”
莫氏克欠欠身，然后打了个清亮的响指，不一会，十二个穿着松垮的袍子，头梳满鞭子的吐蕃大汉掷地有声地进入大殿，他们人人头戴老虎面具，配上一身蛮肉，一副威猛的样子。他们对李雍一拱手，然后十二个人围成一个圆形，头低下来，站定不动了。
不知什么时候，莫氏克手中多了一把三弦根恰琴，微微一笑，一抬手拉奏起来。
一听这音质便知道这是西域特有的音乐，那琴声悠扬中带着一丝干裂的苦涩，但这苦涩犹如茶香，拉到一定的节奏会回甘似的，产生出一种无以名状的悲怆和威尊。那十二名带着面具的男子随着音乐缓缓起身，身上的肌肉线条随着手脚的游动呈现的清晰无比，展示着最原始的力量之美。
本来以为十二个大汉仅仅配一把琴会显得舞压过乐，有些干巴，但那十二名男子随着音乐有节奏的开口吼叫着，一声声“喝”、“喝”
的声卒粗壮有力。那是从丹田最深处发出最大能量的闷吼。他们跟随着音乐和低吼的节奏，绕着圈子挪动脚步，手时上时下有力地挥动着。他们身材高大威猛，但脚下舞步却轻巧非凡。不一会，他们将圈子拉大，每一个人上前来独舞，舞步依旧雄壮有力，时而跃起，时而爬低，时而展开双臂，时而腾空踢腿。那根恰琴越奏越快，越奏越急，十二人的吼声也越来越快，他们环抱成一个圈迅速地旋转起来，最终一声琴弦响，他们顷刻间从圈子中间弹开，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吼，结束了整个舞蹈。
这一回，轮到李雍等人看呆了，宫里的人常听说西域有男子可以舞蹈，但自李雍即位以来还未曾见过如此近距离的男儿舞姿。
莫氏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琴，摇头晃脑一番道：“皇上，小王这支舞如何？”李雍回过神来，心里大赞这舞蹈气势雄浑，是一般女子舞蹈万万没有的雄壮姿态，他微笑着说：“朕今日才是大开眼界，这男儿的舞蹈颇有新意，甚好，甚好。”
“是啊，这大唐的人都是文部部的，跳舞唱歌都是娘儿干的事，我们自然是比不上。可要说那策马与草原上，千里疾奔捕获猎物，这样男儿气概的事情，我们吐蕃子民还是擅长的！”莫氏克毕竟年轻，话语中掩饰不住心里的得意。
听了这话，李雍脸色沉了下来，但也不好发作，这莫氏克王子毕竟是赞普的小儿子，不懂得礼数，贸然逞英雄也是平常的。他刚想举杯化解这尴尬的气氛，谁料到永宁从人群里面冲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人可以策马奔驰？在我们大唐，女子策马可都是响当当的！”永宁拉着披帛跑了出来，对着莫氏克王子不服气地说道。
皇后有些慌神，赶紧致歉道：“王子，请别见怪。这位是永宁公主，她性子急，只是小孩子脾气罢了。，…
莫氏克也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对永宁说：“我怎么会怪罪！你说大唐女子都可以策马，这我就不认同了。大唐女子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哼！”永宁一抬头，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说道：“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策马有什么大不了了，打一鞭子马就跑谁不会，你见识过大唐舞马么？”
“舞马？”莫氏克有些不解地，道：“什么是舞马？”
“哈哈”永宁笑弯了腰，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称，等着看！”说罢就要往外跑。
“永宁！”李雍不得不高声喊她“乱了规矩成何体统，回来！”
永宁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一道渐渐远去的声音传来：“皇兄等着我，我即刻就回来！”
李雍无奈地摇摇头坐下来，他知道永宁一定是去唤那舞马队了。
平日里永宁喜欢骑马射箭，太后宠着，他也只能由着她胡闹。前一阵子她更是闹腾到舞马队去了，整天和那些舞马技师学习舞马杂技。他知道是因为杨执中远行北部，她心里其实非常难过，便想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今日他并没有召唤舞马团，其实是因为并没有把握。要知道这在策马这件事上，大唐与西域的差距还是显而易见的。这样贸贸然拿出来表演，万一自爆其短可，失了大唐天威可怎么好。
席位另一侧，郁致望着李雍有些无奈的表情，心里也叹永宁胡闹。可转念又非常想看那“舞马”。一来她并没有瞧过这所谓的“舞马”是什么：二来，若是表演好了，也能杀一杀那吐蕃王子不可一世的傲气。
过了约两盏茶的时间，只听门外一声声有节奏的马蹄声，只闻马蹄而不闻马鸣，且不见尘土，便可知道这是一支整齐且训练有素的马队。郁致探头一看，永宁骑在高高的马上一路带头行至大殿前，身后约二三十骑马，骑马的清一色都是穿着合身驯马服的女子。永宁带着众人呈大雁南飞的队形排开，稳稳停在殿前。
莫氏克好奇的很，便起了身离席朝着殿门口走去，周围的妃嫔也都起来了。郁致挽着披帛走当李雍身边，淘气地拉拉他的衣袖，再看看一旁的皇后，只见皇后摆摆手，李雍就携着她的手也缓缓上前看看永宁这一年中练习“舞马”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