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爱恨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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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同我说什么！”我肩上吃痛，被兰姬一手按在了石几上。上一次与她在新绛街头遭遇，她差一点就用头上的宝石发笄刺穿了我的胸膛，如今我实在想不出她与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留你下来，自然是有话想同你说的。”兰姬见我生了怒色反而收起了满身的戾气，噙着笑，摆出一副亲昵模样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小丫头，我听说公子去岁已经在新绛娶了一妻两妾，你这些年东奔西跑，豁出性命地跟着他，怎么到头来倒叫别人争了先？这是那狄女太聪明，还是你太蠢笨了？”
一妻，两妾……
兰姬的话让我有片刻的怔愣，我虽已见过无恤的新妇却不料他还收了两房妾室。
“怎么？这事你原本不知道？”兰姬见我发愣，便眯着一双媚眼笑盈盈地看着我。
“有美相伴自是公子的福气，只是姑娘当初跟着他的时日比我还要长，我若因此得了蠢名，姑娘自然也跑不掉。”我轻笑一声，抬眼道。
“我是舞伎，一双玉臂千人枕的贱命，嫁他为妻我压根就没想过，又何来愚蠢之说？”兰姬嗤笑一声，手抚着红叶叶背上的绒毛挑衅道，“不似有的人，神子之名加身，又口口声声说不愿与人为妾，到最后还不是叫个外邦蛮族的女人抢了夫郎？”
“呵，姑娘不知，这世上有的东西是旁人抢得走的，有的却是抢不走的。且我这人一向随性得很，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我是从来不计较的。该是我的终归会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从不执迷。”
“该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哈哈哈……好个愚蠢自大的女人！你该不是以为他还会为了你回头吧？”
“事在人为。”
“抛下的就是抛下的，他赵无恤的眼睛从来就只会往前看。你瞧瞧这空荡荡的院子，想想住过这院子的女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回头！”兰姬说到高声处，伸手就将我从石几上扯了起来，“你记住我的话，当年我不是例外，现在你也不会是！”
“不是便不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一把甩开兰姬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强留我下来无非是想拿他娶妻纳妾的事来刺我，扎我。好，既然是这样，我现在就掉几滴眼泪叫你高兴一番，如此你是不是就可以放我走了？”
“你……”兰姬直直地看着我，仿佛我此刻的冷淡和漠然让她很是意外。
“抱歉，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姑娘若没什么话要说，那就请恕阿拾先告辞了！”我抬袖正正式式地同兰姬行了一礼，转身便往大门外行去。
兰姬见状飞身到我面前，伸手复又拦住了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如今再也不是你的了。”
“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兰姬，放不下的人是你，再同我说下去，痛的人也会是你。世人都说郑女兰姬是天下男人的梦想，只要你愿意，有的是人掏心掏肺地待你。你的公子不是你的良人，你又何苦这样放不下他？”
“收起你假模假样的怜悯！谁说我放不下他！自他对我下杀手的那日起，我兰姬就已经与他恩断义绝了！”兰姬说完一甩广袖，原本夹在两指间的枫叶瞬间被她捏得支离破碎。
“他对你下了杀手？！什么时候？为什么？”我惊愕之下脱口问道。
“哼，你现在倒要来问我吗？”兰姬咬碎了一口银牙，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撇头避开，却见血滴似的红叶碎末自她手中点点散落。
无恤为什么要下手杀她？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大约就是她几次三番想要取我性命的理由了。现在，与她讨论此事无疑自寻死路。
“我……我听说你去岁嫁进了齐国左相府，陈盘，不，陈世子他待你可好？”我想将兰姬的思绪从无恤身上引开便胡乱同她说起了陈盘。阿素曾说，兰姬自离了晋国后就做了陈盘的侍妾，想来陈盘那人哄女人总是有一套的。
“陈世子？你为何要提他？！”兰姬听到陈盘的名字突然收了一切情绪变得小心戒备起来。
“他是你夫郎，且我听说他待女子极为体贴……”我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打量着兰姬的神情。如果说，方才的她是张扬、霸道、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侵略者，那么此刻的她便是小心、谨慎、高垒心墙的防守者。
是什么让她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是因为陈盘吗？
我心里的疑惑和不解随着和兰姬之间的对话渐渐地凝成了一个极可怕的想法。
陈盘，阿素，以此二人的心机如何会让兰姬在齐晋两国势如水火的当下，从齐国跑到晋西的华山里来？兰姬进入陈府前早已盛名在外，陈盘家中纵有娇娘百人也断断不会忽视了她。这一次她是如何从陈盘和阿素的眼皮底下溜出来的？是他们的疏忽，还是阴谋？
兰姬如果真的怨恨无恤，那她这回出现在天枢，到底是为天枢带来了齐军的消息，还是……要把天枢的密报带给齐人？！
我嘴上试探着兰姬，心里百转千回地想着，这时，黑子的一声嚷嚷却生生打断了一切。
“阿拾——阿拾——你猜我把谁给你带来了！”黑子高高低低的声音地从院墙外传了进来，被我一路紧逼的兰姬似是大松了一口气，随即扬眉笑道：“好了，你等的人既然已经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我伸手拉住了兰姬，“他娶的妾室是狄人的媵妾，还是大夫家的女公子，赵府内院的事你若还知道些什么，来日我在这枫林里备下水酒邀你再叙可好？”
“你……”兰姬眸光微微一窒，没有回答便转身匆匆离去。
另一头，黑子领着一个婢子模样的少女咋咋呼呼地从大门口跑了进来。兰姬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便一脸傻样地停了下来，直到别人出了门瞧不见背影了才嘻嘻哈哈地凑到我身边来，“阿拾，这美人姐姐是谁？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我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石几旁坐了下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郑女兰姬，兑卦以前的主事。”
“哦，原来就是她啊，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黑子咧着嘴，傻里傻气地又回头望了一眼。
“哼，你们这些男人果然个个都是屎糊的脑袋，你以后若想日日见到她，就割了自己的命根到齐国陈府院做寺人去吧！”我怨他打断了我和兰姬的对话，多少有些火气。
“哎呦，你这丫头说话真是恶毒。”黑子瞪了我一眼，笑着从身后拉出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快看看，你还认得她吗？刚刚就是这丫头在林子外砸烂了东西，幸好本小爷及时出现，不然她今晚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眼前的少女身量瘦弱也算不得高挑，只是脸上的剑眉、蜜肤，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勃勃的英气。
“她是……”我转头问黑子。
“贵人，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羊，您在秦国给我射鱼做过鱼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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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终于赶在十二点前发了，阿羊小妹妹有人还记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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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同我说什么！”我肩上吃痛，被兰姬一手按在了石几上。上一次与她在新绛街头遭遇，她差一点就用头上的宝石发笄刺穿了我的胸膛，如今我实在想不出她与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留你下来，自然是有话想同你说的。”兰姬见我生了怒色反而收起了满身的戾气，噙着笑，摆出一副亲昵模样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小丫头，我听说公子去岁已经在新绛娶了一妻两妾，你这些年东奔西跑，豁出性命地跟着他，怎么到头来倒叫别人争了先？这是那狄女太聪明，还是你太蠢笨了？”
一妻，两妾……
兰姬的话让我有片刻的怔愣，我虽已见过无恤的新妇却不料他还收了两房妾室。
“怎么？这事你原本不知道？”兰姬见我发愣，便眯着一双媚眼笑盈盈地看着我。
“有美相伴自是公子的福气，只是姑娘当初跟着他的时日比我还要长，我若因此得了蠢名，姑娘自然也跑不掉。”我轻笑一声，抬眼道。
“我是舞伎，一双玉臂千人枕的贱命，嫁他为妻我压根就没想过，又何来愚蠢之说？”兰姬嗤笑一声，手抚着红叶叶背上的绒毛挑衅道，“不似有的人，神子之名加身，又口口声声说不愿与人为妾，到最后还不是叫个外邦蛮族的女人抢了夫郎？”
“呵，姑娘不知，这世上有的东西是旁人抢得走的，有的却是抢不走的。且我这人一向随性得很，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我是从来不计较的。该是我的终归会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从不执迷。”
“该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哈哈哈……好个愚蠢自大的女人！你该不是以为他还会为了你回头吧？”
“事在人为。”
“抛下的就是抛下的，他赵无恤的眼睛从来就只会往前看。你瞧瞧这空荡荡的院子，想想住过这院子的女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回头！”兰姬说到高声处，伸手就将我从石几上扯了起来，“你记住我的话，当年我不是例外，现在你也不会是！”
“不是便不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一把甩开兰姬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强留我下来无非是想拿他娶妻纳妾的事来刺我，扎我。好，既然是这样，我现在就掉几滴眼泪叫你高兴一番，如此你是不是就可以放我走了？”
“你……”兰姬直直地看着我，仿佛我此刻的冷淡和漠然让她很是意外。
“抱歉，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姑娘若没什么话要说，那就请恕阿拾先告辞了！”我抬袖正正式式地同兰姬行了一礼，转身便往大门外行去。
兰姬见状飞身到我面前，伸手复又拦住了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如今再也不是你的了。”
“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兰姬，放不下的人是你，再同我说下去，痛的人也会是你。世人都说郑女兰姬是天下男人的梦想，只要你愿意，有的是人掏心掏肺地待你。你的公子不是你的良人，你又何苦这样放不下他？”
“收起你假模假样的怜悯！谁说我放不下他！自他对我下杀手的那日起，我兰姬就已经与他恩断义绝了！”兰姬说完一甩广袖，原本夹在两指间的枫叶瞬间被她捏得支离破碎。
“他对你下了杀手？！什么时候？为什么？”我惊愕之下脱口问道。
“哼，你现在倒要来问我吗？”兰姬咬碎了一口银牙，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撇头避开，却见血滴似的红叶碎末自她手中点点散落。
无恤为什么要下手杀她？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大约就是她几次三番想要取我性命的理由了。现在，与她讨论此事无疑自寻死路。
“我……我听说你去岁嫁进了齐国左相府，陈盘，不，陈世子他待你可好？”我想将兰姬的思绪从无恤身上引开便胡乱同她说起了陈盘。阿素曾说，兰姬自离了晋国后就做了陈盘的侍妾，想来陈盘那人哄女人总是有一套的。
“陈世子？你为何要提他？！”兰姬听到陈盘的名字突然收了一切情绪变得小心戒备起来。
“他是你夫郎，且我听说他待女子极为体贴……”我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打量着兰姬的神情。如果说，方才的她是张扬、霸道、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侵略者，那么此刻的她便是小心、谨慎、高垒心墙的防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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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姬如果真的怨恨无恤，那她这回出现在天枢，到底是为天枢带来了齐军的消息，还是……要把天枢的密报带给齐人？！
我嘴上试探着兰姬，心里百转千回地想着，这时，黑子的一声嚷嚷却生生打断了一切。
“阿拾——阿拾——你猜我把谁给你带来了！”黑子高高低低的声音地从院墙外传了进来，被我一路紧逼的兰姬似是大松了一口气，随即扬眉笑道：“好了，你等的人既然已经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我伸手拉住了兰姬，“他娶的妾室是狄人的媵妾，还是大夫家的女公子，赵府内院的事你若还知道些什么，来日我在这枫林里备下水酒邀你再叙可好？”
“你……”兰姬眸光微微一窒，没有回答便转身匆匆离去。
另一头，黑子领着一个婢子模样的少女咋咋呼呼地从大门口跑了进来。兰姬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便一脸傻样地停了下来，直到别人出了门瞧不见背影了才嘻嘻哈哈地凑到我身边来，“阿拾，这美人姐姐是谁？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我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石几旁坐了下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郑女兰姬，兑卦以前的主事。”
“哦，原来就是她啊，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黑子咧着嘴，傻里傻气地又回头望了一眼。
“哼，你们这些男人果然个个都是屎糊的脑袋，你以后若想日日见到她，就割了自己的命根到齐国陈府院做寺人去吧！”我怨他打断了我和兰姬的对话，多少有些火气。
“哎呦，你这丫头说话真是恶毒。”黑子瞪了我一眼，笑着从身后拉出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快看看，你还认得她吗？刚刚就是这丫头在林子外砸烂了东西，幸好本小爷及时出现，不然她今晚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眼前的少女身量瘦弱也算不得高挑，只是脸上的剑眉、蜜肤，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勃勃的英气。
“她是……”我转头问黑子。
“贵人，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羊，您在秦国给我射鱼做过鱼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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