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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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天后，也就是五月三十日。张世华所下达的撤兵命令，便也不由被送到了张明通的手中。\r

    所以在经过了一天时间的准备之后，在六月初一这天，暂代主将职位的张明通便也不由带着黑衣军仅剩的万余兵马，垂头丧气的从德安府返回。\r

    而后大军一连走了四天多时间，直到六月五号这天，他们才得以返回自己在襄阳的驻地。\r

    说实话，在大半个月前，他们从襄阳离开的时候，却是人人都无比期盼着可以早点回来。可到了六月五号这天，当他们真的回来的时候，不是得胜而归而是吃了败仗被命令撤离的他们，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r

    毕竟自黑衣军建立以来，他们又何曾吃过败仗。\r

    所以在猛的失败了之后，这些人便也不禁感到无比耻辱。以至于他们大都有一种在同袍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r

    甚至在接到命令，折返回襄阳地界的时候，走在官道上的黑衣军士卒们也大都是低着头，人人都是一副斗败了的公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模样。\r

    “将军，您说，主公他会怎么处置咱们？”六月五号也就是他们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从德安折返回自己驻地的这天傍晚。在张明通的营帐之中，张明通的亲卫统领看着张明通也不禁惴惴不安的问出了这样的话。\r

    毕竟，等到明天一早，他们这些个败军之将可就要面见他们的主公张世华了。\r

    不过对于此，张明通扫了自己的亲卫统领一眼后，却是不由默然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我身为副将，大军战败，主将重伤，这实在是我洗刷不掉的耻辱，主公他怎么惩罚我也都是应该的。”\r

    “可是您……”听到张明通这样说，他的亲卫统领也不禁想要为他分辩些什么。可是看到张明通的模样，便也不由将想方才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r

    而后，营帐便也不由重新变得安静而压抑。\r

    不过在这个时候，像张明通的亲卫统领这样内心惴惴不安的将领却还是有很多的。\r

    毕竟大军战败，主将重伤。于情于理，责任显然都不可能全部推倒主将的身上。而且在加上主将张世辉乃是他们主公张世华的堂兄弟。以己度人，军中的副万户和众千户官们也不由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这些人也少不了要受罚。\r

    所以在这一夜，即便众将领连日赶路跋涉都已经很累了。可是到了今晚，这些人却还是不由翻来覆去，没有一个能睡安稳的。\r

    但不管怎样，当几个时辰就这么过去，太阳也照常从东面升起来的时候，这些将领便也还是不由依照张世华先前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以万户张明通为首，策马进了襄阳城。\r

    因为张世华先前立下过规矩，任何人不得在城池之内奔马而行。所以众将官在呜呜洋洋的策马进入襄阳城后，便也不由放慢了马速，让胯下的战马以人大步走路的速度开始前行。\r

    不过在这个时候，明明是很害怕见到张世华的众将官们，此时却是恨不得生出翅膀，直接飞到元帅府去。\r

    只因为在这一路之上，周围百姓看向他们的目光，实在是让他们有种屈辱到抬不起头来的感觉。\r

    “嘿，看到了吗，就是他们率军征讨德安府战败了，还平白伤亡了好些个将士……”周遭百姓这般指指点点的轻声耳语着。\r

    而隐约听到这样的话，就连张明通也不由低下了头，无脸在看向周围。\r

    在这个时候，也幸好张明通和张世辉帐下的兵马大都是南阳子弟。要不然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一个老者，拦住道路问他们“吾家儿郎今何在？”他们也就真的要挖个地缝将自己埋下去了。\r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一路走来，张明通等人也不由生出了一种无颜面对家乡父老的感觉。\r

    甚至和这样的局面比起来，有些将领宁愿战死沙场，却也是不愿意在面对这样的尴尬局面了。\r

    “呼！”低着头，骑着马来到元帅府门前的时候，张明通等人却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毕竟和刚才的那种感觉比起来，给他们这些人一刀反而是痛快了。\r

    所以在翻身下马之后，张明通等人便也不由快步走进了元帅府中。\r

    此时，因为黑衣军在的德安战败的原因。所以此时的元帅府的前堂大厅之中，也不由聚集了一大批的文武官员。\r

    不过即便是这样，当张明通他们迈步走进元帅府的前堂大厅之时，他们这些个败军之将，便也不由在第一时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r

    所以一时间，原本还私语不断的前堂大厅，也不由瞬间安静了下来。这大厅之中站着的诸多文武官员，看着张明通等人的表情也不禁千奇百怪、各不相同。\r

    其中，有担忧的、有面无表情，有看起来好像是无所谓的，更有极个别眼神之中带着幸灾乐祸的。\r

    不过对于此，此时的张明通却是没有心情在意理会了。因为在迈步走进大厅之中，在战场上厮杀征伐张明通等人也不禁开始变得紧张、甚至恐惧。没办法，谁让他们是黑衣军中第一批战败的败军之将呢。\r

    在没有任何前例的情况下，对于接来下他们要承担怎样的惩罚便也就是未知的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实在是由不得他们不紧张、惶恐。\r

    因而在迈步走进大厅之后，张明通等人便也不由无神的站到了自己先前的位置。低着头，也并不交谈，只是默默等待着张世华的到来。\r

    所以这样的气氛无疑是有些压抑的，甚至就连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的其他文武官员，都不禁有种难受的感觉。\r

    不过还好，这样的压抑气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也就是一刻多钟以后，伴着堂上一名魁梧士卒的一声高喝，高大魁梧、英姿勃勃的张世华便也不由从堂后迈步走出。\r

    “臣下等拜见主公！”堂下站着的众将官，见张世华迈步走出，便也不由齐齐的对着张世华行了跪拜大礼。\r

    而张世华见此，面色平静的坐下之后，便也不由对着堂下众将官摆手道：“诸君，且免礼吧。”\r

    “谢主公！”众将官闻言，先是如往常般齐声告谢，然后便也不由相继从地上站起。不过在这个时候，心中惶恐不安的张明通等人，却是不由最后一批站起来的。\r

    但对于此，堂上坐着的张世华也像是没有在意到一样。在这个时候，只见其眼睛扫视了一下堂下的众多将官，便也不由听其道：“当日领命，率军攻伐德安的等人何在？”\r

    “罪将在！”忽的听到张世华这话，即便先前暗暗的给自己打了好几次气。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张明通等人却还是不由打了一个摆子。心惊胆颤的从人群中站出，并不由在第一时间跪倒在地上。\r

    “我问汝等，汝等当日领兵出发之时，是怎样向我保证的。汝等，可还有人记得吗？”等张明通等人，从人群中站出，并跪倒在地上之后。张世华坐在座位上俯视着他们，也不禁问出了这样的话。\r

    而当他们听到张世华这样的话，张明通等人的脸色也不由变得更加惨白了几分。有的将领甚至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因为恐惧而出现的冷汗，更是在第一时间布满了他们的脸庞。\r

    只因为当初，他们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对张世华做出了近乎是军令状般的保证。所以单凭这一点，他们这些人就已经是犯下死罪了。\r

    不过既然张世华问了，即便心中害怕，跪在地上的张明通等人却还是不由深低着头，然后用微带颤抖的语气回答道：“罪将等记得。”\r

    “很好。”听到他们的回答，张世华沉着脸道了一句。原本看上去还是平静的脸色，到了这个时候，却也是变得极度阴沉了。\r

    “那我再问你们。”张世华说着，身子不禁微微俯下，“那这一战，是不是你们的兵力要比鞑子少，还是我黑衣军士卒身上的装备比不过鞑子。”张世华如此说道，问题越发的尖锐，越发的让张明通等人无地自容。\r

    所以在张世华问出这话之后，跪在地上的张明通等人也不禁羞愧的摇了摇头。\r

    而见此，张世华微眯了一下双眼，也终不由对着张明通等人愤怒的呵斥道：“那你们现在就告诉我，汝等因何而败！”\r

    “我等……罪将等知罪，罪将等愿受主公责罚！”终于，跪在地上的张明通等人也不禁这般拜道。\r

    然而见他们这样，坐在主坐上的张世华却是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这诺大的站满了人的前堂大厅便也不由再度安静了下来。\r

    安静，无疑是最让人压抑的了。所以在这样的安静之下，即便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的将官们，额头上也不禁冒出了汗水。\r

    而也就这般，在过去了好一会后，高坐在主坐上的张世华也不禁再度开口了。\r

    “在德安一战中，你们的确是犯下了很大的过错。但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主要的责任却也并不全在你们的身上。有道是‘三军有殆，将帅之责’不管怎么说，在这一战中所要承担最大责任的依旧是你们的主将张世辉。\r

    不过因为他身受重伤的原因，今日却是并不能来到堂上。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追究他的责任。”\r

    张世华将话说到这，便也不由再度扫视了一下堂下的众人。见堂下的将官们并没有人因此而有异议时，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便也不由再度说道：“张世辉身为主将，在身负重伤的时候仍要死战不退。\r

    单这一点，倒也算是难得了。不过功是功、过是过，张世辉他身为主将，他的骄兵大意指挥失误，却也是导致我军战败的最根本原因。所以这一次……”\r

    张世华将话说到这，不禁顿了顿，对着身旁的李五试了一个眼色。\r

    而到这个时候，堂下的众将官们却也不由齐齐的竖起了自己的耳朵，显然他们也都极为关系和好奇张世华到底会给自己的堂弟一个什么样的处罚。\r

    “世辉身为主将，身负报效君主、统帅三军之责。但其为将，却骄兵大意、指挥失当，使我军于德安一役，损失颇大，端是罪莫大焉。但念其忠心耿耿，身受重伤仍死战不退，与君与国有颇有功勋。\r

    故此次，将罚其俸禄三年、将其官职三级以留用。”李五从怀中取出一份帛书，义正言辞的这般念道。\r

    而听到李五这样的话，跪在地上的张明通等人却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r

    毕竟在这个时候，傻子都明白，犯下这样的过错，却仅仅是罚俸三年、降职留用，这完全也就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显然，看在手足兄弟的情分上，张世华根本就不想因此处罚自己的堂弟。\r

    方才对张明通等人那般态度，估计也就是在做做样子。\r

    要不然对于犯下这样的过错，平白导致黑衣军伤亡数千将士的张世辉，又怎么可能仅仅是一个这样的惩罚。啊……不对！严格说起来，对于张世辉来讲这根本就不算是一个惩罚。\r

    看看惩罚的内容。‘罚俸三年’听起来倒是吓人。但你也不想想，以张世辉那样的身份和家底，他又怎么可能会在意那丁点的俸禄。而且以他们主公对自家这个兄弟的态度，随便一次赏赐，那数额就不低于张世辉这个万户三年的俸禄了。\r

    所以这个惩罚，那完全就不算是惩罚。\r

    而再说那什么‘降三级留用’。呵呵，‘降三级’和‘留用’，这两个词加起来，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r

    所以在明白张世华的想法之后，众人便也就知道。德安战败这件事，便也就要被自己主公这般轻轻的掀过去了。\r

    而之后，也果然是这样。因为没有承担主要责任，张明通他们到最后也不过就落了一个罚俸一年、降职一级留用的结果。\r

    不过，该说不说的是，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众将官的心中却也并没有什么心理不平衡，反而还大都是乐见其成。\r

    毕竟如果张世华连自己的兄弟都可以毫不留情，他们这些个外人，又怎么能不心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