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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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江温见自己的小主人催促了，便略过后面的事直接讲到了他们家族和日本的关系：“这又要从二战的时候说起了。上一段历史还好，老太爷说起来还十分又面子，要不是又祖训嘱咐后人不能随便说出去招摇，以老太爷的性格恐怕要嚷得全镇人都知道了。但后一件事却是我偶然间才知道，这件事在整个木家说起来才是真正的禁忌。”
“那个时候小姐还没有出嫁，自然也没有小公子你了。那那天晚上小姐半夜醒来饿了，想吃夜宵，我就下去厨房找，谁知路过老爷房间的时候听到他在里面和人打电话。”
那还是十七年前的一天深夜，江温端着夜宵从木家老爷的房间走过却听到里面传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只是隔着厚重的门缝，隐隐约约的听得并不是很清楚。
“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答应的。”老爷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充满了怒气。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爷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就算你把当年我父亲做的事公之于众，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里头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似乎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安抚老爷，江温只听见更加隐隐约约的几个词，“二战|”、“日本”、“当年留下的东西”、“我不清楚”等等一些隐约含糊的词语。
江温吃了一惊，后来听到老爷似乎放下电话的声音，不敢再停留，马上回到乌泰母亲的房中。
乌泰的母亲那时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但为人甚是机敏，一下子就看出了江温神色的慌张之处。江温对自己的小姐自然不敢隐瞒，当下一五一十地就对她说了。
乌泰的母亲听完脸色便有些微妙。当着江温的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后来杜江温回忆起这一段的时候便觉得当时乌泰的母亲可能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杜嬷嬷，那您的意思是？”王萍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追问。
谁知听她这样说，乌泰和杜江温的脸上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都笑了起来。
在这种本来就带有几分悬疑诡异的气氛下，被王萍一打岔，乌泰原本已经被压得沉甸甸的心倒是不知怎么地松了下。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轻声解释给王萍听：“杜江温不姓杜。我们缅甸人是没有姓的。杜江温的名字是江温。杜是用来称呼年长的女性或者有地位的女性前面加的前缀。就像你们中文中的“阿姨、嬷嬷”一样。所以你刚才叫杜江温，杜嬷嬷，其实翻译成中文就是嬷嬷嬷嬷。”
听到这里王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忙对着杜江温道：“对不起。”
杜江温估计也是被王萍的这个称呼逗得有些想笑。对她的态度不由得也好了些，于是也顺着乌泰的话解释给她听，省的她以后再冒出个吴叔叔，马小姐来。
“你记好了，我们缅甸人称呼女性，年纪小的叫马，年纪大的叫杜。因为我的名字叫江温，所以乌泰叫我杜江温；以前我年轻的时候服侍小姐，大家就叫我马江温。并不是说我姓马或者姓杜。称呼男性。青少年男子的名字前在称呼时加冠词“貌”，意思是“年轻人、弟弟”；对平辈或者青年男性加“郭”，意为“大哥、兄弟”；年长者、上级或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要称“吴”，意思是“叔叔、伯伯”，“吴”也是对男性最尊敬的称呼。就像我们国家独立后政府的第一任总理叫吴努、还有做过联合国秘书长的叫吴丹。但是他们都不姓吴。”
她又讲了半天。但好在杜江温还记得事情的轻重缓急，便又重新回到那天晚上的事来说：“后来小姐和老爷便常常失踪，经常是老爷前脚刚走，小姐就也消失不见了。小姐也没用对我说过她去了哪里，但每一次出去都是我替她把风。后来有一次小姐突然受了伤回来，脸色惨白，从那之后她就再没有出去跟踪过老爷，可是人也变得神情恍惚，整理坐在房间里发呆，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个星期，然后就是姑爷的家族上门来提亲了。老爷答应了这场婚事，小姐也没有反对，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小姐和姑爷结婚，两年之后就有了你。 谁知道你一周岁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这时我才晓得当年小姐和老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萍在一边听着，感觉心都快揪起来了，这个杜江温可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那么紧要的事她还老在那边甩包袱，把当年的事讲的波澜起伏，高潮迭起的。但乌泰却已经隐隐有些晓得，自己一周岁的那一年外祖父过世，妈妈当时和爸爸一起回果敢区奔丧，但听家里的长辈还有佣人们说，去之前两个人的关系十分的甜蜜和谐，但回来之后没多久妈妈的身体就垮了，之后一直病怏怏的，而他的阿爸从那之后对他的阿妈关系也十分冷淡。虽然衣食住行上从不少她，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见到阿爸对阿妈有片刻的关心体贴。
后来阿爸的官越做越大，全家人都搬去了仰光，只有阿妈因为身体的缘故还是留在克钦邦。虽然大人们都不对自己细说，可是乌泰他也觉察出几分不对劲。
难道阿妈这一次失踪的事情和当年爸妈突然感情不和也有关系？
盘旋在乌泰脑海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只觉得沉甸甸地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随着杜江温一点点的叙述，掩藏在岁月里的谜底即将要揭晓，可是乌泰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小公子一周岁的时候，家里忽然传来了老爷暴毙的死讯。小姐得知情况之后，一下子就呆住了。姑爷当即提出要陪小姐回果敢奔丧，去之前的那天晚上，小姐把我叫到房间里，告诉了我三年前的那个秘密。她说如果这一趟自己好好回来了就当成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要我发誓今天对我说的事情不能告诉世上的任何人。如果听到她失踪或者死亡的消息，要我记得不要忙着寻找仇人给她报仇，而是要把小公子你平安地养大成人，之后再告诉她你们家族的这段秘辛，让他来做出最后的决定。”
“那一次之后，小姐回来了，虽然身体垮掉了，人也像换了一个不再如之前的乐观向上，又像三年前那样时常一个人发呆的样子。可我记得小姐当时说过的话，如果她平安回来的话，那么就要彻底忘记那晚的对话，所以我也不敢细问，只当那天晚上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想到，今天小公子你找上门来了，当年的这段历史还是瞒不下去了。”
“既然小姐已经失踪了，那我也不算违背我当年所发的誓言，小公子你听好了。”
乌泰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示意杜江温可以继续讲下去了。
“这个故事要从1942年开始说起，这段历史是我们缅甸人都知道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日本在1942年5月占领缅甸，在日本的支持下，反对英国殖民政府、渴望独立的昂山将军（gen. aung san）组织了缅甸独立义勇军，1942年他率军与日军一起参加了对英军的战斗，然后在日军支持下宣布缅甸从英国独立。1943年，巴莫与昂山等人受邀访问日本，他们回国重组缅甸政府，昂山成为国防部长。巴莫在大东亚会议上表示‘在我们长期的彷徨之中，把我们从荒野中拯救出来的国家，是东洋的领导者日本’。所以那时，太平洋战争时期，有很多的缅甸人加入到帮助日本，抵抗英军和中美联军的战争中。这其中就有你一个叫做木洋的木家子弟。”
“因为木家出自中国的沐王府，所以当时的战争大多数缅甸人虽然是站在日本一方的，但掸邦果敢区的汉族人却一直在帮助来自中国的远征军抗击日本。可是那个叫做木洋的人却并不拘泥于民族血统的成见，追求自由平等，对于英国人把缅甸当成殖民地十分的反感，他更是昂山将军的狂热追随者。”
“一开始木洋暗中帮助日本人，木家宗族里的人都并不清楚。一直到日本全面占领缅甸，并侵占了中国云南省的腾冲、龙陵等城市在内的地区之后，日本人上台将当时还是木洋大伯的果敢区土司赶下台，扶植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们的木洋成为新任土司，大家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木洋一直将盟军这边的一些军事情报偷偷告诉日本人，并且有好几次日军能对他们实施精准的偷袭无一不是这个木洋出卖的。”
“但当时木洋已经上台，背后又有日本和缅甸军队的力量支持，虽然当时有很多人出来痛骂木洋，但这些人说起来都是他的长辈兄弟，最后却都被囚禁起来，大家见着大势已去，也只能俯首称臣。”B
杜江温见自己的小主人催促了，便略过后面的事直接讲到了他们家族和日本的关系：“这又要从二战的时候说起了。上一段历史还好，老太爷说起来还十分又面子，要不是又祖训嘱咐后人不能随便说出去招摇，以老太爷的性格恐怕要嚷得全镇人都知道了。但后一件事却是我偶然间才知道，这件事在整个木家说起来才是真正的禁忌。”
“那个时候小姐还没有出嫁，自然也没有小公子你了。那那天晚上小姐半夜醒来饿了，想吃夜宵，我就下去厨房找，谁知路过老爷房间的时候听到他在里面和人打电话。”
那还是十七年前的一天深夜，江温端着夜宵从木家老爷的房间走过却听到里面传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只是隔着厚重的门缝，隐隐约约的听得并不是很清楚。
“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答应的。”老爷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充满了怒气。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爷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就算你把当年我父亲做的事公之于众，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里头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似乎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安抚老爷，江温只听见更加隐隐约约的几个词，“二战|”、“日本”、“当年留下的东西”、“我不清楚”等等一些隐约含糊的词语。
江温吃了一惊，后来听到老爷似乎放下电话的声音，不敢再停留，马上回到乌泰母亲的房中。
乌泰的母亲那时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但为人甚是机敏，一下子就看出了江温神色的慌张之处。江温对自己的小姐自然不敢隐瞒，当下一五一十地就对她说了。
乌泰的母亲听完脸色便有些微妙。当着江温的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后来杜江温回忆起这一段的时候便觉得当时乌泰的母亲可能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杜嬷嬷，那您的意思是？”王萍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追问。
谁知听她这样说，乌泰和杜江温的脸上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都笑了起来。
在这种本来就带有几分悬疑诡异的气氛下，被王萍一打岔，乌泰原本已经被压得沉甸甸的心倒是不知怎么地松了下。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轻声解释给王萍听：“杜江温不姓杜。我们缅甸人是没有姓的。杜江温的名字是江温。杜是用来称呼年长的女性或者有地位的女性前面加的前缀。就像你们中文中的“阿姨、嬷嬷”一样。所以你刚才叫杜江温，杜嬷嬷，其实翻译成中文就是嬷嬷嬷嬷。”
听到这里王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忙对着杜江温道：“对不起。”
杜江温估计也是被王萍的这个称呼逗得有些想笑。对她的态度不由得也好了些，于是也顺着乌泰的话解释给她听，省的她以后再冒出个吴叔叔，马小姐来。
“你记好了，我们缅甸人称呼女性，年纪小的叫马，年纪大的叫杜。因为我的名字叫江温，所以乌泰叫我杜江温；以前我年轻的时候服侍小姐，大家就叫我马江温。并不是说我姓马或者姓杜。称呼男性。青少年男子的名字前在称呼时加冠词“貌”，意思是“年轻人、弟弟”；对平辈或者青年男性加“郭”，意为“大哥、兄弟”；年长者、上级或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要称“吴”，意思是“叔叔、伯伯”，“吴”也是对男性最尊敬的称呼。就像我们国家独立后政府的第一任总理叫吴努、还有做过联合国秘书长的叫吴丹。但是他们都不姓吴。”
她又讲了半天。但好在杜江温还记得事情的轻重缓急，便又重新回到那天晚上的事来说：“后来小姐和老爷便常常失踪，经常是老爷前脚刚走，小姐就也消失不见了。小姐也没用对我说过她去了哪里，但每一次出去都是我替她把风。后来有一次小姐突然受了伤回来，脸色惨白，从那之后她就再没有出去跟踪过老爷，可是人也变得神情恍惚，整理坐在房间里发呆，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个星期，然后就是姑爷的家族上门来提亲了。老爷答应了这场婚事，小姐也没有反对，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小姐和姑爷结婚，两年之后就有了你。 谁知道你一周岁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这时我才晓得当年小姐和老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萍在一边听着，感觉心都快揪起来了，这个杜江温可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那么紧要的事她还老在那边甩包袱，把当年的事讲的波澜起伏，高潮迭起的。但乌泰却已经隐隐有些晓得，自己一周岁的那一年外祖父过世，妈妈当时和爸爸一起回果敢区奔丧，但听家里的长辈还有佣人们说，去之前两个人的关系十分的甜蜜和谐，但回来之后没多久妈妈的身体就垮了，之后一直病怏怏的，而他的阿爸从那之后对他的阿妈关系也十分冷淡。虽然衣食住行上从不少她，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见到阿爸对阿妈有片刻的关心体贴。
后来阿爸的官越做越大，全家人都搬去了仰光，只有阿妈因为身体的缘故还是留在克钦邦。虽然大人们都不对自己细说，可是乌泰他也觉察出几分不对劲。
难道阿妈这一次失踪的事情和当年爸妈突然感情不和也有关系？
盘旋在乌泰脑海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只觉得沉甸甸地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随着杜江温一点点的叙述，掩藏在岁月里的谜底即将要揭晓，可是乌泰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小公子一周岁的时候，家里忽然传来了老爷暴毙的死讯。小姐得知情况之后，一下子就呆住了。姑爷当即提出要陪小姐回果敢奔丧，去之前的那天晚上，小姐把我叫到房间里，告诉了我三年前的那个秘密。她说如果这一趟自己好好回来了就当成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要我发誓今天对我说的事情不能告诉世上的任何人。如果听到她失踪或者死亡的消息，要我记得不要忙着寻找仇人给她报仇，而是要把小公子你平安地养大成人，之后再告诉她你们家族的这段秘辛，让他来做出最后的决定。”
“那一次之后，小姐回来了，虽然身体垮掉了，人也像换了一个不再如之前的乐观向上，又像三年前那样时常一个人发呆的样子。可我记得小姐当时说过的话，如果她平安回来的话，那么就要彻底忘记那晚的对话，所以我也不敢细问，只当那天晚上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想到，今天小公子你找上门来了，当年的这段历史还是瞒不下去了。”
“既然小姐已经失踪了，那我也不算违背我当年所发的誓言，小公子你听好了。”
乌泰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示意杜江温可以继续讲下去了。
“这个故事要从1942年开始说起，这段历史是我们缅甸人都知道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日本在1942年5月占领缅甸，在日本的支持下，反对英国殖民政府、渴望独立的昂山将军（gen. aung san）组织了缅甸独立义勇军，1942年他率军与日军一起参加了对英军的战斗，然后在日军支持下宣布缅甸从英国独立。1943年，巴莫与昂山等人受邀访问日本，他们回国重组缅甸政府，昂山成为国防部长。巴莫在大东亚会议上表示‘在我们长期的彷徨之中，把我们从荒野中拯救出来的国家，是东洋的领导者日本’。所以那时，太平洋战争时期，有很多的缅甸人加入到帮助日本，抵抗英军和中美联军的战争中。这其中就有你一个叫做木洋的木家子弟。”
“因为木家出自中国的沐王府，所以当时的战争大多数缅甸人虽然是站在日本一方的，但掸邦果敢区的汉族人却一直在帮助来自中国的远征军抗击日本。可是那个叫做木洋的人却并不拘泥于民族血统的成见，追求自由平等，对于英国人把缅甸当成殖民地十分的反感，他更是昂山将军的狂热追随者。”
“一开始木洋暗中帮助日本人，木家宗族里的人都并不清楚。一直到日本全面占领缅甸，并侵占了中国云南省的腾冲、龙陵等城市在内的地区之后，日本人上台将当时还是木洋大伯的果敢区土司赶下台，扶植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们的木洋成为新任土司，大家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木洋一直将盟军这边的一些军事情报偷偷告诉日本人，并且有好几次日军能对他们实施精准的偷袭无一不是这个木洋出卖的。”
“但当时木洋已经上台，背后又有日本和缅甸军队的力量支持，虽然当时有很多人出来痛骂木洋，但这些人说起来都是他的长辈兄弟，最后却都被囚禁起来，大家见着大势已去，也只能俯首称臣。”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