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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我妻,我不宠谁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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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

    “泽儿,奶奶跟你说件事。”

    君泽才下楼,老太太就慈笑着向他招手,君泽两片唇瓣一弯,浅浅的笑便逸出来,他带着浅笑走向老太太,老太太的身边没有例外地坐着文丽丽。今天的文丽丽不像昨天那般的尖锐,俏丽的脸上有着温柔的笑,看到君泽的时候,笑容更加的柔和,一双眼睛如同水眸一般,脉脉含情,闪闪发光。

    她今天的穿着也很平常,衣服料子虽好,和她平时的那些名牌相比,算是非常朴素了。戴着把发丝盘起于后的假发,露出她算得上修长的脖子,她有点胖,但皮肤很白,不嚣张,不蛮横之时,她算得上迷人。

    “泽表哥。”

    在君泽走过来的时候,文丽丽柔柔地叫了一声。

    君泽嗯了一声,挨着老太太坐下,温和地问着老太太:“奶奶,什么事?”

    老太太扭头看一眼身边的文丽丽,又看着坐在自己另一边的君泽,忽然间觉得很满足,一手是孙子,一边是亲手带大的外孙女,虽说外孙女不是亲生的,可自己带了二十几年,感情肯定有的。

    老太太的神情让君泽在心里敲响了警钟,该不会又重提他和丽丽的婚事吧?奶奶不是答应过给他一年的时间吗?

    表面上,君泽还是很温和地浅笑着,他习惯性地用温和的笑来掩盖自己真正的脾性。

    “泽儿,丽丽在家里也无聊,奶奶想让她到公司里历练一下,职位随你安排,今天你就带着她回公司吧,你有没有意见?”老太太用着商量的口吻,在君泽为了君母对老太太发了一次脾气之后,老太太对君泽就带着几分的小心,因为君氏集团靠着君泽打理。

    老太太担心真的惹怒君泽,君泽也学君澈一走了之,那么庞大的君氏集团就无人管理了。她是还健朗,儿子也健在,可君宝整天就知道风花雪月,早就磨掉了野心,哪里还愿意再管理公司?她更是力不从心了,女儿能干,终是人家的儿媳妇了,她溺宠女儿,还没有溺宠到把君氏集团重新交给出嫁了几十年的女儿打理,那样,他们君家的家产就会成为文家的了。

    君泽笑看着文丽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着:“丽丽,你愿意?”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在老太太和姑姑第一次商量的时候,母亲就偷偷地给他发信息。那时,老太太的意思是让文丽丽当他的私人秘书,他本来就有秘书,再安排文丽丽当他的秘书,意思非常的明显,就是让他和文丽丽在家里也相对,在公司里也相对,盼着朝夕相处,能让他爱上丽丽。这一次,老太太改变了些许,由他自己安排。

    他安排的话……

    君泽在心里笑着,笑得很阴寒,这样的笑容要是露出来,保证能让文丽丽头皮发麻,打死都不会去公司。

    “我愿意。”文丽丽以为自己到公司里去就是君泽的私人秘书,母亲又说过她不用做什么事,因为君泽原来的秘书不会换,只管陪着君泽便可,名是秘书,其实如同妻子一般。

    君泽笑着,很爽快地对老太太说道:“奶奶,既然丽丽愿意,我就带她一起去上班,不过丽丽从来没有工作过,没有任何的经验,我要是安排得不如意,奶奶,你可得帮我顶着姑姑那里,我怕姑姑说我欺负丽丽呢。”

    老太太欢笑着,“你这孩子,你姑姑再怎么样,都是很疼你的,哪里真会责怪你,再说了,这也是你姑的意思,你姑觉得丽丽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的,也不是个事儿,又因为没经验,才想着让你调教调教丽丽。你觉得丽丽适合做什么,你就安排她做什么,奶奶相信你不会为难丽丽的。”

    先给君泽一顶高帽子戴着。

    君泽温和有礼的外表,也让老太太认为他不会为难丽丽,平时君泽又很疼爱丽丽,她相信君泽肯定安排最轻松的职位给丽丽。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丽丽,一会儿你就跟着你泽表哥回公司去。现在不早了,你们俩赶紧去吃早餐吧。”老太太笑着催促两人。

    文丽丽站起来,浅笑着朝君泽伸出手,俏皮地说着:“君总,以后请多多指教。”

    君泽呵呵地笑着。

    老太太也是眉开眼欢。

    屋外,安悦正在帮君母淋花。

    君母无聊时种花养草,是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避开屋里华丽的压迫。她和老太太等人无法独处,也受不了老太太的冷脸。

    安悦却是真正喜欢种花养草的人。

    “妈,现在玫瑰要开花了,这个时候给它小施一点花肥,花开得要久一点。”安悦蹲在花圃前,拿着花肥,很小心地给花施肥。

    “我很长时间没有施过肥了。”

    君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着。

    安悦笑,环视一眼花花草草,“看得出来,都有点缺肥。泥土也有点硬了,偶尔松松土,利于生长。”

    君母点头。

    她每天就是淋淋水,看到有草,便除除草,不算很用心地养着她的花。相对于其他花草来说,她的花养得最差。

    君家面积大,院落里到处可见鲜花,就连水泥路边上都摆放着盆栽。

    有花,有草,有山,有水,有凉亭,就像一座庄园一般。事实上君家也的确像庄园,周围的别墅怎么都无法和君家相比。

    “安悦,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花。”君母柔柔地笑着,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有人陪着她淋淋花,说说话,不用那般孤单。

    安悦施完了肥站起来,随手又拿起一把修花用的大剪刀,就朝草坪上走去,打算帮十二生肖树修剪一下新长出来的枝叶,以维持着十二生肖形象。听了君母的话,她笑:“我是很喜欢花,君澈就送了我很多花,噢,我忘了让小依帮我打理一下那些花了。”

    低叫一声,安悦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沈小依。

    救回君恺之后,沈小依还给她打过电话,她才向沈小依说出事实,虽然被沈小依骂了一顿,她也很开心,因为有一个拿她当姐妹的好友。

    请求沈小依帮忙打理君澈送给她的那些花后,安悦已经走到了草坪上。

    “妈,安悦。”

    温沉动听的叫声传来,是君泽。

    他从屋里而出,一身黑色西装的君泽,系着一条淡雅的领带,既烘托出他的风度,又彰显着他的斯文。

    跟在他身边的人是文丽丽。

    君泽要回公司了,一出屋外便看到母亲和安悦,他笑着走向母亲和安悦,先是看一眼安悦手里拿着的大剪刀,又看一眼神情显得特别轻快的母亲,笑问着安悦:“安悦,你要给这些风景树修剪枝节吗?家里有专门负责修理的园丁的。”

    他还看看十二生肖,其实新生的枝节并不算过份,还能看清楚是猪还是狗。

    “我的乐趣。”

    安悦淡淡地笑了笑。

    “安悦以前也喜欢打理花草,我记得以前的花草长得更加的漂亮,因为是安悦打理的,估计是安伯教得好吧。”文丽丽附和了一句,看着安悦的眼神带着笑,只是那笑未达眼眸深处,昨天对安悦的嫉恨已经被她压制住了。

    撇她一眼,就算她态度变好了,安悦也感受不到她的好意,不太想理她,看到她跟着君泽,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丽丽小姐和大哥要去哪里?”

    文丽丽看一眼君泽,笑着:“安悦,咱们也是打小相识的,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向你道歉。以后不要再叫我丽丽小姐了,就叫我丽丽吧,说起来,我还要叫你一声表嫂呢。不过咱俩就像姐妹一样,我不习惯叫你表嫂,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你安悦吧。”

    仰头,安悦望天。

    今天的太阳貌似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呢,文丽丽一夜之间转了性?

    “丽丽想到公司里上班,我便带着她一起回公司,从今天开始,丽丽也要上班了。”君泽温声解释着自己和丽丽一起出来的原因。

    君母哦了一声,柔声叮嘱着:“泽儿,你是表哥,又是总裁,丽丽什么都不懂,你可要多多照顾。”

    君母的叮嘱让丽丽眉开眼笑,一下子就觉得君母不像以前那般讨厌了。

    君泽不着痕迹地看了安悦一眼,没有发现安悦有什么异样,他心里涩笑,他又不是君澈,还想期待着安悦吃因他而吃醋吗?

    “泽儿,时间不早了,你上班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君泽点头,朝母亲和安悦说了声再见,便走向自己的车,文丽丽原本想从着君泽的车一起回公司,谁知道君泽上车后马上把车开走,文丽丽连请求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只能自己开车尾随着君泽一起往君氏集团开去。

    君母目送着君泽和文丽丽离开,脸上柔和的神色才慢慢地敛起来,陷入了短暂的深思。安悦看一眼陷入深思的君母,安详,恬静,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也怪不得君澈兄弟那般的俊脸,实在是遗传基因。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她的公公怎么就不知道疼惜?

    一名佣人忽然从屋里走出来,径直走到婆媳两人面前,用着淡冷平板的口吻说着:“太太,安悦,老夫人说了,除了门前的两个花圃,其他都不许你们动一下。”

    “可是……”君母想说什么,那名佣人却淡冷地转身,抬脚就走。

    安悦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君母是君家的主母,佣人对她竟然如此淡冷,勾起了安悦的不平,她拿着大剪刀,转身就往鸡肖的尾巴上剪去,随着她的动作,那些长出来的外枝飘然落地。

    “安悦。”

    君母有点担心地叫着,“你奶奶让我们不要动这些风景树,你要是动了,你奶奶会不高兴的,快别剪了。”

    安悦一边修剪着风景树的外枝,让风景树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及美景,嘴里答着:“妈,你别担心,奶奶要骂,也是骂我。我在家里闲着无聊,找点事情做做,修理修理花草,我觉得不是错事。”

    她是打定主意杠上老太太的了。

    居然这样欺负她的婆婆。

    君澈父子俩还在三楼的游戏室里玩着,并不知道楼下的情况。而老太太就是趁着君澈还没有下楼来,才会吩咐佣人阻止安悦修理花草。

    “看来我这个老太婆的话不管用了,某些人当作耳边风了。安悦,请你记住,这是我的家,这院落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我喜好去布局的,我不喜欢你动我的东西,还请你高抬贵手,别碰它们,我还想让它们多活几年。”

    老太太淡冷的声音在婆媳俩的身后响起,佣人不过刚走,她就来了,可见她是有意找事针对着安悦。

    “妈,安悦就是……”君母本能地就想替安悦说话,可她才开口,老太太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她的声音就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安悦停止了修剪风景树,看向老太太,温温淡淡地说着:“奶奶,对不起,我就是无聊,又喜欢养花弄草,看到这些风景树都长了很多新枝,影响了原来的美观,才想着修剪一下的,奶奶那样说言重了点儿。”修剪一下就会死,这些风景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我说不准你动就不准你动!”

    老太太强硬地命令着。

    安悦定定地看着老太太,心里腹诽着:不会吧,这个老太太连这种小事情都要刁难她?

    一想到电视里那些拆散鸳鸯的老太太们手段多得要命,安悦叹一口气,看来自己要当一回苦命的女主了!哦,她不能当苦命的女主,她要当敢于抗争的坚强女主。

    正想再说什么时,君澈的声音飘了过来。

    “嗯,是有点影响美观了,那个是什么?猪不猪,鸡不鸡,狗不狗的,我都看不出来了,原来的模型被新枝完全遮掩起来,都不知道负责修理的工人在做什么,咦,老鼠怎么像个刺猥了?兔子还顶着一个蓬蓬头。”

    听到君澈的声音,老太太微微地皱了皱眉。

    动作还真快!

    她才露面说了两句话,孙子就出现了。

    君澈从老太太的身后越过,走到安悦的面前,伸手就拿过了大剪刀,走到兔肖树前,几下子就把兔子的角剪掉了一部份。

    “君澈。”

    “澈儿!”

    安悦心疼地叫了起来。

    老太太又气又无奈地叫着。

    “君澈,你把兔子的耳朵都剪掉了一部份,你看,好好的一个兔子变成了一边耳朵长,一边耳朵短了。”安悦上前来,赶紧把君澈手里的剪刀抢过去。

    君澈扭头问着老太太:“奶奶,要不要修修?”

    老太太气极,瞪着他老半天才无奈地摆摆手,没好气地应着:“随你,你想怎么修就怎么修,十二生肖本来就是你要求种下修剪而成的。”

    “刚才奶奶貌似说是奶奶喜欢的布局,不让我老婆碰呢。”占了上风还要追根究底的人自然是君澈。

    老婆两个字咬得特别的重,老太太听着就刺耳,“那是奶奶随口说说的,这个家,你向来想怎样就怎样,奶奶什么时候阻止过你了。”

    “奶奶阻止的是我老婆。”

    君澈咄咄逼人,沉着的黑眸紧紧地锁着老太太老花眼镜下的老眸,老太太对这个孙子还是如同以前一般,遇着他较劲时,她就要认输。

    “安悦喜欢打理花草,她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她的爱好,奶奶以后也不会再阻止了。”老太太磨着牙无奈地答着。

    君澈这才面向着安悦,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一下子就转变成了温柔万分,宠溺地说着:“安悦,今天的天气很舒适,阳光软弱,轻风阵阵,不会晒人,你想怎么修理就怎么修理。”

    安悦深深地看他一眼,原来他在君家是这副德性呀,简直就是像个混世魔王,唯我独尊。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要是过份软弱,就容易被老太太拿捏住,失去了自我。

    看透了爱妻的心思,君澈微倾下身子,在安悦的耳边轻柔地说着:“安悦,我帅吗?”

    安悦扑哧一下笑了起来,轻推他一下,轻嗔着:“小恺呢,你犯浑的样子,可别让小恺看到,小心小恺学了你,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才把小恺教得这般懂事。”

    安悦的笑让君澈心情大好,故意轻咬一下她的耳边,低柔的嗓音柔如春风扑面,“只要能让你开心,我犯浑算得了什么。又不是没有犯过,你不用再担心什么,这个家里,有什么你看不顺眼的,想动手处理的,你尽管放手去做,有我给你当靠山呢。”

    “谢谢。”

    安悦又推他一下,提醒他别再这样,婆婆和老太太还在呢,当着两位长辈如此亲昵,老太太心里怕是又恨死她了。

    “又客气了,该罚。”音落,君澈飞快地在安悦的脸上亲了一下。

    安悦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

    君母慈爱地笑看着儿子媳妇亲昵相处,老太太老脸绷了又绷,看不下去,转身就走。

    “妈在呢。”安悦小声地说着,不习惯在长辈面前秀恩爱。

    “妈什么也看不到。”君母开怀地笑着说,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安悦更加的不好意思来。

    “妈,有我和安悦在,你想做什么也放心地去做。”君澈转向了母亲,温声说着。这次回来,他既要查真相,也要尽孝,让母亲真正地享享清福,安度晚年。

    君母笑:“妈最想的就是看到你和安悦幸福地永远在一起,还有你哥也能遇到一个适合他的好女孩,小恺平安快乐。只要你们都好,妈就很开心了。”目前,小儿子基本上不用她再担心了,但大儿子……看着站在君澈身边的安悦,君母的笑不自然地僵了僵,心里涩涩的。

    身为君家的继承人,在商界混了几年,又有出色的外表,喜欢君泽的女人都可以绕B城转一圈了,可君泽从来不给那些女人机会,家里的文丽丽什么心思,他也很清楚,也没有半点的动情,君母知道,他的心里同样装着安悦。

    她生了一对孪生子,安伯却没有生一对孪生女。

    今生今世,她的君泽都只能压抑着对安悦的感情,她无法体会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了自己弟媳的滋味,她只知道那种滋味肯定苦涩如黄连。

    君澈捕捉到母亲僵了僵的笑容,知道母亲心里想着什么,他低沉地,又肯定地说着:“妈,大哥那么优秀,他一定会遇到一个好女人的。”

    君母笑笑。

    安悦体贴地去修剪被君澈剪坏了一边耳朵的兔肖,让母子俩可以说一会儿话。

    两只兔耳朵一边长一边短了,她只能把长的那一边小心地修剪短,这样才能让这个兔肖看起来顺眼点。

    君母怜惜的眼神追随着安悦的动作,君澈则以宠溺的眼神看着爱妻在帮他善后。

    “安悦除了忘记与我们君家有关的一切,其他都没有变。”

    君母轻轻地说着。

    “就算她全变了,她依旧是我的安悦,都是我心里的宝。”君澈深深地应着。

    君母赞赏地看他一眼,儿子有责任感,从一而终,是个好男人。只是……儿子是好男人,为什么父亲却不是好男人?君母轻叹一声,“澈儿,如果你爸……好好对安悦,她是出身不如我们,可是出身不能否定一个人的好坏,娶妻娶贤,妈看着她长大,她什么性子,妈很清楚。过去七年,她和小恺肯定吃了很多苦,你要加倍补偿她母子。”

    “妈,我会的了。”这一点,君澈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也会做到的。他一生的柔情都给了安悦,没有了安悦,就没有了柔情,一个人没有了柔情,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爸他……对你还是那样吗?”

    君母又轻叹一声,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转身,往屋里走去。

    君澈看着母亲忧伤的背影,微微地握起了双拳。

    扭头,深深地看着专心致志地修剪着风景树的安悦,君澈眼神又柔和起来,他没有再走到安悦的身边,不忍心打扰安悦。

    在过去,安悦最大的爱好便是养花弄草。

    老太太说十二生肖树是君澈要求种的,其实是君澈为了让安悦开心,要求种的。种了十二生肖风景树后,安悦果然很开心,只要一有空,她就替十二生肖修剪,让十二生肖天天栩栩如生。那个时候安悦才十六岁,老太太等人还喜欢她,放任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晃眼间,十年过去了,十二生肖依旧是十二生肖,依旧栩栩如生,可惜修剪的人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了。

    “爹地,要不要坐?”

    淡淡的问话在君澈的身侧响起,他垂眸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的君恺正仰着脸,闪烁着大眼,提议着。在他垂眸时,君恺的视线转往了那座凉亭。

    君澈一笑,伸手至儿子的面前,答着:“那你要不要陪爹地一起?”

    君恺也是一笑,伸出小手放置父亲的大掌中,用力地点头。

    有力的大手,握着小小的手,父子俩像两个好朋友似的向凉亭的方向走去。

    “二少爷。”

    才走了几步,一名佣人匆匆而来,恭恭敬敬地叫着君澈,她快步地走到君澈的面前,恭敬地说着:“二少爷,老夫人请你进屋里去,说有事情要和你谈谈。”

    君澈嗯了一声,脚下未停。

    “二少爷,老夫人请你现在进屋里去。”看到君澈脚下未停,佣人有点心急,君澈走一步,她就挡君澈一步。

    “爹地。”君恺懂事地顿住脚步,轻晃着被君澈握着的手,“曾祖奶奶找你有事,你先去吧,小恺陪陪妈咪。”

    君澈阴脸,凌厉的眼神削着佣人,冷冷地问着:“什么事?”

    佣人被他这种眼神削得有点头皮发麻。她在君家工作才一年时间,虽早知道君家有两位少爷,也知道安悦和二少爷的事情,更听说过二少爷不像大少爷那般好说话,她以为二少爷仅是脾气差一点,现在才知道同事们说二少爷不好说话,不仅仅是脾气差,还有二少爷的眼神特别的冷。

    “老夫人没有说。”

    “问清楚了,再来找我。”

    君澈拉着儿子越过佣人,继续朝凉亭下走去。

    佣人张张嘴想说什么,后还是选择回屋里问清楚。

    老太太是君家的大家长,她的话就是懿旨,佣人们从来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她吩咐的事情,只管执行,不准问为什么。可以预想到这名佣人进屋里去问清楚时,结果如何。

    老太太不说清楚找君澈什么事,君澈就是不进屋。

    佣人又问不清楚,两边受气,苦不堪言。

    老太太把君家请的所有佣人都使唤了一遍,都未能把她的宝贝孙子请进屋里去,气得她差点就要暴跳起来。在思悦山庄,处于“人家”屋檐下,她拿捏不到君澈,回到君家了,她还是拿捏不到君澈。

    最后一名佣人被君澈遣回屋里问清楚时,老太太气得要抓狂:“枉我那么疼他,就知道和我作对,气死我了。”

    佣人垂着眸,大气也不敢出。

    原来在君家,最牛的人不是老太太,而是离家出走三年,刚刚回来三天的二少爷。

    “去,告诉二少爷,就说我要和他谈谈安悦的事。”

    佣人如获大赦,老太太早点说,他们也不用一个一个轮着当婆孙之间的受气包了。

    屋外,十二生肖已经被安悦修剪好一半了。

    君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母亲的耐心很好。

    瞄到又一名佣人走来,君恺戏谑地说着:“爹地,又来了。”

    君澈看都不看那名佣人一眼,心里有数,这一次佣人必定会说出老太太的目的。

    果不其然,佣人走进凉亭,很小心地对君澈说道:“二少爷,老夫人请你进屋里谈点事情,说是与安悦……”

    “闭嘴!”君澈倏地低冷地喝斥着。

    佣人被他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就连君恺也愣了愣,有点不解地看着自家老爹。

    “安悦是你们叫的吗?通知所有人,以后都叫二少奶奶,谁敢叫二少奶奶的名字,不尊重二少奶奶,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二少爷,老夫人说……”佣人叫冤,他们早就知道二少爷对安悦的感情,也知道两个人已经在A市登记领证,属于合法的夫妻了,按理说他们应该叫安悦二少奶奶,他们也想叫,可是老夫人不允许,在二少爷回来的前一天,也就是老夫人从A市回来的那一天,老夫人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警告他们不准叫安悦二少奶奶,也不能侍候照顾安悦,但可以支使安悦做事。

    “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君澈脸色一黑,冷冽的气息更加的浓烈,为了不惊动沉浸于花草世界里的爱妻,他阴冷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滚!”

    佣人逃命似的跑了。

    君恺领教过老爹的霸道,恶劣,残暴,对于佣人,他除了同情之外还是只能同情。

    妈咪是老爹的逆鳞,谁碰了,谁死!

    “小恺,你在这里陪着妈咪,爹地进屋里给你热杯牛奶。”君澈叮嘱着儿子,不打算带着儿子一起进屋,老太太找他要谈安悦的事,他猜测,绝对不会是好事情。他不想让幼子目睹他和老太太冲突的场面。

    君恺嗯了一声。

    老爹要找借口,他也不想点破。

    他觉得他够懂事的了,可他才六岁,再聪明,再懂事,都无法真正融入大人的世界里。

    君澈进屋。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老花眼镜被她摘了下来,摆放在茶几上。

    君澈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在她的对面坐下,沉沉地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微微地睁眼,哼着:“你是在叫我吗?原来我的澈儿还知道我是奶奶呀。”

    “你想说什么?”

    君澈不想和老太太打哈哈,更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就问。

    “澈儿,你恨奶奶,对吧?”

    老太太拿起了老花眼镜,轻轻地戴上去,有了老花眼镜,她能更清楚地看到君澈的表情。

    君澈板了板脸,深沉地看着老太太,淡冷地问着:“你把家里所有佣人都使唤一次,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我恨没恨你,很重要吗?你会在乎吗?说吧,有什么事。”

    奶奶明知道他深爱安悦,却还是骗他,要拆散他和安悦,七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奶奶做的,他现在先不问,但他找回安悦后,奶奶的所有表现都让他心寒,更加明白七年前的自己是如何上了奶奶的当,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害他的安悦受了苦,失了忆,害他不知道儿子的存在,错过了儿子的出生与六年成长,更害得儿子体质差。

    如果奶奶真的在乎他,真的怕他恨她,奶奶会这样做吗?

    不会!

    老太太脸色微变,一颗心沉了又沉,痛了又痛。她的想法和君澈的想法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的分歧,对婚姻看法的分歧,让婆孙俩成了杠着的一对。

    “安悦还在外面修理花草?”老太太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君澈抿唇不语,沉默着算是回应了老太太的问话。

    老太太靠进沙发里,抬手推了推那副金边的老花眼镜,温和地看着君澈,说道:“澈儿,不管你怎么怨奶奶,奶奶都是为了你好。你和安悦的事,奶奶说句实话,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接受,安悦真的配不起你。你看看,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年轻人,要不就是上班打理自家公司,要不就是休息,要不就是出外会友,约朋友们打打牌,逛逛街,购购物,或者自驾游什么的,哪里像安悦这般,像个佣人一般在修理花草,家里没有佣人吗?一向都有人专门打理花草的,何须她动手?她天生就是佣人的命,当不了富太。”

    君澈阴脸,“奶奶,我再说一次,我和安悦配不配,我说了算,要和安悦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我,不是奶奶。我不管别人怎么过生活,那是别人的事,我们的生活想怎么过,是我们的事,只要我们快乐便行。打牌的人,在我眼里是无聊,是空虚,天天逛街购物的人,在我眼里就是败家,自驾游什么的,偶尔我也会带着安悦去。奶奶认为那些是享受,我认为那些是虚度光阴。安悦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修理花草对她来说是乐趣,既美化环境,又让自己开心,日子过得充实,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这就是佣人吗?以奶奶这种逻辑来看,那些大总裁何必再打理公司?公司里不是有管理吗?有员工吗?他们还要回公司,还要处理文件?不是天生的劳碌命?只能当赚钱的工具!”

    “你……歪理一大堆!”

    老太太被君澈驳得也黑了脸。

    大家长的威严被君澈一次一次地挑战着。

    “还有,我和安悦已经是夫妻,在这个家,如果还当我是二少爷,请让下面的人尊称我的安悦一声‘二少奶奶’,这是你最喜欢讲究的规矩!”君澈冷冷地强调着。

    老太太脸上的黑线又深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都快成了麻花老脸。

    半响,她骂着:“澈儿,你就是太宠安悦了!”以前是,现在还是。

    君澈严肃地反驳着:“安悦是我的妻子,我不宠她宠谁?她独身一人嫁给我,从她熟悉的环境里走进她我这个不熟悉的世界里,面对的全是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她是孤独的,是无依的,作为女人,她更是把一生都托付给我,我当丈夫的,不爱她,谁会爱她?我不疼她,谁会疼她?我不宠她,谁会宠她?”

    老太太顿时哑口无言。

    君澈和安悦才结婚一个星期,他却把婚姻看得剔透,把女人婚后所面对的一切,都挑明了。的确,女人嫁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她脱离娘家,孤身一人走进陌生的夫家,把余生都花在了夫家里,娘家便成了她们的驿站,只能偶尔回回。

    有人说,不幸的女人没有家。因为对娘家人来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属于兄与弟的了,对夫家的人来说,她是外来者,甚至被某些婆婆当成入侵者,是来抢她们儿子的女人,把她驱离在亲人之外。两头家,谁都不再把她当家人,何来安稳之家?

    当丈夫的一定要善待,疼爱,呵护甘愿嫁给自己的妻子!因为她们付出的是一生!

    “奶奶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如果没有了,我要给安悦端些水出去,她忙了那么久,肯定渴了。”

    老太太黑着脸,却无力地挥手。

    君澈深深地看她一眼,站起来转身就走。

    看着他健壮沉稳的背影,老太太不知道自己作何感想。

    唯一让她铭记着的便是,她越来越不喜欢安悦了,因为安悦抢走了她最疼爱的孙子。

    君澈倒了两杯鲜奶,加热后,找来一个托盘,把两杯鲜奶摆放在托盘上,又走过来,把老太太面前的那两盘时令水果端走了一盘。

    老太太一直随着他的动作打转。

    上楼后又下楼的君母在楼梯口处把婆孙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的眼忍不住低叹一声,默默地再次转身,不再打算下楼。

    她记得在刚结婚那几年,君宝对她还是很好的,夫妻感情也不错,君宝对她甚至还有点宠,她想要什么,只要说了出来,君宝都会想尽办法帮她弄来。后来在老太太的淫威之下,以及君无忧的挑唆之下,君宝对她越来越冷淡,几十年走过来,便成了如今的有名无实,君宝可以干涉她的一切,她却不能干涉君宝的一切,她也没有那种心情去干涉了,心已死,何必再去在乎?

    或许当年老太太也这样说过君宝吧,不让君宝宠着她。

    或许君宝不像儿子君澈这般强硬地反驳老太太吧,才导致夫妻感情越来越淡。

    女人幸福与否,还真的取决于她所嫁的那个男人。

    君母衷心希望儿子能够坚持下去,不要轻易被老太太打倒,能和安悦幸福一生。

    老太太霸道*惯了,她一次的要求,君澈反驳,不顺从她,她肯定还会再次要求,甚至天天重复着一个问题。

    这就要看君澈能否杠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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