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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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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伏鲜卑为鲜卑六部中相对强大的一支,又称陇西鲜卑,是与高车人融合后的鲜卑部落。

    三国时期,鲜卑各部趁中原战乱南迁,进入水草丰美的高平川地区。

    此后,乞伏部同鹿结部发生冲突,经过多次交战,后者败走略阳,临近游牧部落慑于乞伏部的强大,接连依附融合,至西晋年间,乞伏鲜卑部众渐盛,最多时达到七万余。

    随着慕容鲜卑和氐人的崛起,乞伏部的游牧地区不断被压缩,好日子渐渐远去。

    经过连续几场攻伐,乞伏部彻底被慕容部打败,不敢轻易涉足燕国境内,经部落内合议,举众迁徙投靠氐人。

    不投靠就是死,要么就是被逐出华夏。

    习惯了中原的繁华,谁会乐意再过祖先的苦日子?

    乞伏鲜卑投靠的时机很巧,正碰上苻坚发动兵变,逼苻生退位。

    首领乞伏司繁瞅准时机,坚定的站在苻坚一边,赢得苻坚的信任。在兵变成功后,乞伏部得以继续留在秦国境内,寻草场放牧。

    不过,苻坚并非绝对的信任他们。

    在政权稳定之后,乞伏司繁受封南单于,迁入长安居住。部落内的贵族首领被分化打散,分别携带部众迁往平阳、河东、弘农等郡。

    五万余的乞伏鲜卑被拆分,虽距离不远,却再无法对氐人形成实质威胁。

    如果慕容鲜卑和秦氏坞堡来袭,这些游牧在“国境”的乞伏鲜卑将首当其冲,成为进攻方的靶子。

    打赢了,省去氐人的麻烦。

    打输了,也会为氐人争取时间,从容的调兵遣将,将来犯之敌击退。

    乞伏鲜卑明知苻坚的打算,却是无可奈何。

    靠着人家的地盘吃饭,就要做好被压榨的准备。

    相比慕容鲜卑的赶尽杀绝,至少苻坚还要脸面,不会卸磨杀驴,将他们打散之后逐一铲除,继而吞并部落的金银牛羊,掳走部落的女人孩童。

    秦璟计划进攻的河东郡,由乞伏鲜卑的乞伏、斯引两部游牧驻守。

    此前诸部内讧,两部也曾参与,仗着兵强马壮,占据明显优势,抢来不少牛羊女人。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多久,苻坚两次征兵伐燕,遇上能打仗的慕容垂,参战的部落勇士死伤大半。

    不是乞伏鲜卑的勇士不能打,而是慕容鲜卑视乞伏为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氐人和乞伏鲜卑同列战阵,冲锋时,慕容鲜卑的刀口绝对扫向后者,没有半点犹豫。

    秦、燕休战之后,乞伏鲜卑以为能有一段时间舔舐伤口,恢复部落人口。哪里料到,晋朝又统兵五万开始北伐!

    知道晋朝的目标是燕国,乞伏鲜卑内部还庆祝了一番。

    “该,活该!”

    不想,慕容鲜卑连战连败,不惜血本向氐人求援。

    苻坚采纳王猛建议,欲要趁火打劫。

    因朝臣贵族反对之声过于强烈,征兵的过程并不顺利,王猛又献一计,干脆从乞伏鲜卑抽调青壮!

    经过几番变故,乞伏鲜卑的户数已大量减少,满打满算不到四万余,十四以上四十五以下的男丁仅占四成,余下多是妇人孩童和五旬以上的老人。

    长安的调兵令下发,乞伏鲜卑当即炸锅。

    四万人,青壮仅有一万五千。朝廷开口就要一万,留下部落中的老弱妇孺,岂不是要被别人欺负死!

    然而,要违抗苻坚的命令,他们又没有底气。

    七万人的时候都打不过氐人,现在不过四万,和氐人硬碰硬?纯属于找死!

    实在没办法,部落首领再度召集贵族商议。

    众人围坐在帐篷里,均是愁容满面,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对着调令无可奈何。

    “苻坚欺我太甚!”

    “想当初,不是咱们站出来,他能安稳坐上皇位?!”

    “如今倒好,先将咱们打散,又连续征兵,等到男人死绝,部落里的一切全都是他们的!”

    “可恶!”

    “首领,怎么办?”

    “不如反了!”

    “反正也是活不下去,难道眼睁睁去送死?”

    “大不了返回北边!”

    “老祖宗都能活,没道理咱们不成!”

    “看着吧,晋人没灭掉燕国,氐人和慕容氏早晚要死其一。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咱们的机会!”

    “首领,决定吧!”

    “是啊,首领,咱们都听你的!”

    为确保征兵顺利,苻坚将乞伏首领司繁放出长安。

    对于这个决定,王猛坚决反对。可惜苻坚“仁义”的毛病又犯了,压根不接受他的意见。

    王猛实在没办法,看着乞伏司繁离开长安,心中暗道:此人能忍人所不能忍,如不尽快除掉,他日必成大患!

    乞伏司繁回到部落,马上找来代掌部众的叔父,并请来两位将军商讨出兵之事。其后召集贵族首领,听取众人意见。

    乞伏鲜卑早不满氐人压迫,众人坐在帐中,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赞成反-叛和北迁的居多。

    “首领,不能犹豫了!”乞伏炽盘道,“氐人明摆着要我们去送死,真如了他们的愿,咱们这四万人都没有活路!”

    “叔父,我离开长安时听到一个消息,”乞伏司繁盘腿坐着,硬朗的面容在火光照耀下忽明忽暗,“氐人出兵不是为了救援慕容氏,而是要抢占荆州!”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没有错,就是为抢荆州!”乞伏司繁加重声音道,“苻坚没提前和那些氐人贵族通气,所以他们才不乐意出兵。或许也是防着他们,才会找上旁人。”

    “首领以为这是机会?”

    “对!”乞伏司繁握紧拳头,狰狞笑道,“慕容氏想对乞伏赶尽杀绝,苻坚王猛视我等如猪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借氐人的力量,为部众争一处栖身之地!”

    “苻坚会答应?”乞伏炽盘道。

    “出兵两万,咱们占了一万!”乞伏司繁举起右臂,重中砸在地上,“苻坚想要荆州,那里靠近豫州,慕容鲜卑的吴王盘踞在此,明显不听邺城调令。”

    “荆州占下来,我立刻派人和慕容垂联络,大不了让出些金银,送些美人牛羊,只要对方愿意联合,甭管长安还是邺城,休想再对我等任意驱使,捏扁搓圆!”

    之所以产生这个想法,是受到秦氏坞堡的启发。

    乞伏司繁头脑算得上精明,也十分敢想,与其退让,不如在死局中拼出一条活路!

    可惜的是,他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被他视为榜样的秦氏坞堡正打自己的主意。只等秦国出兵,就要发兵河东,将乞伏部彻底抹去。

    听完乞伏司繁的话,众人都是双眼反光。

    乞伏炽盘略有迟疑,也很快被侄子说服,点头赞同此计。

    “出兵之前一定要小心,不能泄露消息引来氐人怀疑!”

    “还有,请首领向长安要求,将散落在平阳和弘农的部众迁到河东。”乞伏炽盘老谋深算,已经开始为夺下地盘之后,安全接应族人做准备。

    “河东郡对面就是洛州,靠近秦氏坞堡,距离荆州也不远。氐人绝不敢轻易发动大军,不然,一场大战绝对少不了!”

    秦氏名震北地,胡人部落几乎都和坞堡仆兵交过手,乞伏鲜卑也不例外。

    镇守洛州的是秦氏四子,那绝对是个杀神!

    王猛出兵伐燕都要绕道,想方设法避开秦璟。没谁会脑子发抽,明目张胆引起对方猜疑,落得“命丧当场,头颅上墙”的下场。

    “若非秦氏不屑我等,与其联合胜过慕容垂百倍。”

    乞伏司繁长叹一声,众人尽皆沉默。

    事到如今,他们倒是想着同秦氏联合,却也不仔细想一想,在祖先牧马中原的百年间,杀了多少汉家百姓,手中握了多少人命!

    时至今日,部落的羊圈中还囚着不少汉家女子,其形容枯槁,神智混沌,久经折磨之下,已是迥异于活人,同死人无异。

    众人商议妥当,乞伏司繁上表长安,声称部落男子外出打仗,妇孺老弱无人照料,以防生出变故,请允许分散到各郡的部众汇聚河东。

    表书送出,众人也没耽搁,纷纷派快马送信,让留在部落的人收拾行装,立即赶往河东。

    “苻坚要靠咱们打仗,总不能派兵把人赶回去!”

    投靠苻坚的胡人部落不只乞伏鲜卑,大大小小算下来,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甭管乞伏鲜卑如何在暗中策划,表面来看,他们都是倾尽全力为氐人开疆拓土。现如今,不过是担心部落中的人口和牛羊,想要迁到河东一起防卫,委实在情理之中。

    如果苻坚不答应,甚至派兵拦截,必将大失人心。依附的胡人部落都将看到,标榜仁义的氐人首领是个什么货色!

    “就这么办!”

    乞伏鲜卑动作极快,上表未及长安,赶着大车、牵着牛羊的部众已在路上。

    因有高车血统,乞伏部的大车很有特点,两轮四轮均有,大者需要六头以上的牛马牵拉。车上装载着牧民的帐篷和家什,车后绑着掳掠来的汉人和胡人奴隶。

    奴隶之中,几个高鼻深目,肤色雪白的慕容鲜卑贵族尤其显眼。

    他们同桓大司马的妾慕容氏颇有渊源,均是战败被抓。只是人各有命,慕容氏遇上桓温,被纳入后宅,还为桓温生下一个儿子。

    这几个却沦为乞伏鲜卑的奴隶,男子牧羊,女子供部落-淫-乐,早没旧日风光。

    饶是如此,他们照样看不起汉人,甚至欺-凌一同被囚的汉家女子。

    按照桓容的话来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些人天生就不值得同情!

    不出乞伏司繁预料,表书送抵长安,苻坚顾忌仁君之名,答应了乞伏部的请求,哪怕王猛反对,照样没有改变主意。

    为表感激,乞伏司繁再次上表,感谢苻坚的宽容大度,赞扬他的英明神武,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将他夸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当世独一无二的明君仁主。

    苻坚被夸得飘飘然,大笔一挥,赏赐乞伏鲜卑十套山文甲。别看数量不多,却出自汉人工匠之手,在胡人之中难得一见。

    乞伏司繁感激涕零,就差认苻坚做义父,哪怕他比对方还年长七八岁。

    随部众陆续抵达,乞伏司繁没有拖延,择日点兵出发,目标直指荆州。

    值得玩味的是,乞伏司繁出发之前,向将军苟池送去书函,言明无意同氐人骑兵汇合。

    依照他的说法,兵贵神速,免得晋兵察觉,提前布置防范。

    苟池不觉如何,王猛却对乞伏司繁更加忌惮,甚至有些后悔,不该从乞伏鲜卑调兵,如今真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趋势。

    天气炎热,田地绝收,草木尽皆枯死。

    万余大军过境,扬起漫天沙尘,声势着实惊人。

    消息传到洛州,秦璟当即点兵三千,和秦玓一同驰往河东。

    为加快速度,秦璟下令,除武器铠甲,每人仅带所需干粮,备好两只水囊。

    外出抢劫,随身之物当然是越轻便越好。

    秦玓骑在马上,望向从天空飞落的苍鹰,暗自嘀咕道:“几天前就说发兵,却是一拖再拖拖到今日,等到了胡人的地盘,必要杀个够本!”

    秦璟没理他,解下苍鹰右腿的布巾,知晓晋军已从武阳出发,正逼近枋头,转头道:“阿兄,我等需加快行速。”

    “怎么?”

    “晋兵已往枋头,这批牛羊需得尽快送到。”

    桓容在信上没有明说,字里行间却透出一个意思:军粮将要告罄,还请秦兄帮忙!

    “这么快?”秦玓扬眉道,“桓元子派人去凿石门,可是凿通了?”

    秦璟摇头,道:“尚且不知。”

    谯郡、梁国均有鲜卑将兵把守,并不容易攻打。以晋军的战力,或许能够拿下,却不会这么快。

    秦玓沉思半晌,心中些莫名,桓元子到底想不想打胜仗?换成秦玦和秦玸都不会这样领兵!

    在绢布反面写下回信,秦璟放飞苍鹰,饮下两口水,稍歇片刻,令众人再次上马,驰往河东郡。

    太和四年七月戊戌,晋兵抵达枋头,沿途遇到几次抵抗,均不成气候。

    得知晋兵距邺城不到百里,慕容评大惊失色,可足浑氏也终于意识到,此时此刻,争权夺利毫无意义,一旦国家灭亡,她这个太后必将跌落尘埃,什么都不是!

    “氐人,氐人不是答应发兵了?!”

    慕容评心急生乱,知晓氐人的军队刚到荆州,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入后-宫,逼可足浑氏交出清河公主,立即派人送往长安。

    “太后最好给豫州送信,请中山王殿下回来!”

    苻坚要的是两个,一个清河公主远远不够!

    可足浑氏脸色煞白,想要争辩,面对明晃晃的刀枪,终于颤抖着声音叫人。

    燕主慕容暐看在眼里,竟半点不见焦急,反而呵呵直笑。

    “陛下因何发笑?”

    “想笑就笑了。”慕容暐举起酒壶,狠狠灌下一大口,摇摇晃晃站起身,揽住美人,就要返回内殿。

    “陛下,晋兵将至,您难道一点不担心?”

    “担心?嗝!”慕容暐打了个酒嗝,似醉非醉道,“国事自有太傅和太后,朕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落,慕容暐再次大笑,右臂揽过妃妾,左臂搭着嬖幸,当着众人在殿中淫-乐。

    慕容评忍无可忍,甩袖离开。

    在他背影消失之后,慕容暐一把推开美人,砸碎酒壶,赤红双眼道:“滚!全都滚!”

    不担心?

    慕容暐笑得疯狂,笑到最后竟滚下咸泪。

    国主做到他这个地步,国家亡与不亡又有何区别!

    太和四年,八月朔,邺城突降一场大雨。

    雷声轰鸣,缓解了北方天旱,却半点未解大兵压境之忧。

    雨势过大,晋兵无法继续前行,只能暂驻枋头。

    桓容清点过前锋右军的粮草,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禁现出一丝担忧。照这样下去,军粮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开动金手指?

    如果是在兖州,桓容还能试一试。现如今,粮草突然增多,当真没法解释。

    “郎君,当心着凉。”

    阿黍捧来热汤,请桓容换下外袍,暖一暖身子。

    “北地早寒,雨水带着凉气,郎君需多加一件衣袍。”

    桓容点头,将役夫搭建的木板房让给刘牢之,自己选择车厢休息。

    天色愈暗。

    阿黍点燃油灯,桓容躺在车厢里,听着雨水打在车顶上的声音,眼皮开始打架,渐渐有了睡意。

    咚咚咚!

    正迷糊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阿黍推开车窗,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先后飞入,竟是送信归来的苍鹰,以及见过一次的领角鸮。

    “波——波——波——”

    领角鸮浑身湿透,炸开羽毛扑向矮桌,发现盘中空空如也,九十度转头看向桓容,大眼睛一眨不眨,竟似在控诉一般。

    桓容拍拍脑袋,一定是自己睡糊涂了!

    看它这个样子又实在不忍心,止住要动手赶鸟的阿黍,从柜中翻出剩下的一点肉干,全部倒在盘子里。

    “波——”

    领角鸮鸣叫一声,叼起一条肉干,迅速吞进肚里。

    苍鹰不屑的扫它一眼,想要上前,又被桓容抓住右腿。

    “等等。”

    桓容抚过鹰背,解开鹰腿上的竹筒,阿黍已撑伞下车,令健仆去取鲜肉。

    军中没有羊肉,却有从胡人处缴获的伤马。伤腿的战马无法存活,多数会成为兵卒的口粮。

    苍鹰被放开,当即扑向领角鸮。

    后者灵巧的闪躲,叼起盘中最后一条肉干,振翅飞出车厢。

    桓容展开绢布,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苍鹰转过身,歪了歪头。

    桓容取过一条布巾,笑着覆到苍鹰身上,差点引得它炸毛。

    “别动。”桓容压住苍鹰的脊背,说来也奇怪,自从抓过鹰腿,他越来越不怕这只鸟,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它有几分可爱。

    阿黍取来马肉,桓容笑着投喂。

    苍鹰蓬松胸羽,怀疑的看着他,奈何抵挡不住鲜肉的诱惑,就此缴械,任由布巾擦过羽毛,带走冰冷的雨水。

    河东郡

    绵延数里的鲜卑营地,陡然响起金戈之声。

    刺鼻的火油装在罐中,一个接一个砸到帐篷上,凶悍的骑兵在帐篷间穿梭,投掷出小臂长的火把。

    火星遇油既燃,顷刻间,营地变成一片火海。

    “杀!”

    留守的部众拿起武器,无论老人、女子还是孩童,居均张弓搭箭,挥舞着长刀。更有几个凶悍的鲜卑人拉起长绳,不顾自身安危,意图绊倒马腿。

    秦璟猛的一拉缰绳,战马一跃而起,寒光闪过,地上仅余断首的尸体。

    火光中,秦氏仆兵分成数队,左右冲杀。

    遇上羊圈和牛圈,当即砍断绳索,放出圈中的羊奴和女人。

    羊奴表情麻木,不知作何反应,女人们借着火光,认出骑兵身上的汉家衣袍,哭着大笑,突然生出力气,猛然扑向最近的鲜卑人。

    没有武器,就用牙齿,用指甲,用一切可以用的东西。

    “啊!”

    乞伏炽盘正同仆兵厮杀,忽然感到小腿一阵刺痛,继而有重物扑到背上,左耳被生生咬掉。

    “啊!”

    惨叫声中,又有两个女人扑了上来,看样子似是姐妹,一人咬住乞伏炽盘的右耳,一人狠狠抓过他的脸颊。

    鲜血飞溅,女子猛地仰起头,发被染成红色,泪水流干,眼中带着无尽的恨意,竟将乞伏炽盘的耳朵整个吞了下去!

    仆兵见过被胡人囚困的汉家百姓,他的父母也曾被囚在羊圈,对于女子的恨意感同身受。拦住要上前的同袍,挥刀斩断乞伏炽盘的双手,留他躺在地上,一声接一声哀嚎。

    暗夜中,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弥漫在营地上空。

    胡人的惨叫声和羊群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响彻整个夜空。

    “阿弟,这有几个慕容鲜卑。”

    秦玓策马走来,几名仆兵跟在身后,押着数个衣着破烂的鲜卑贵族。

    “杀了。”秦璟看都不看一眼,没有半分犹豫。

    “不打算换钱?”

    “用不着。”

    和慕容亮的买卖做得差不多,秦璟不打算再和慕容鲜卑有所牵扯。

    秦玓咧开嘴角,舔了舔嘴唇,俊美无俦的面容闪过一丝邪气,长-枪横扫,几个鲜卑人当场飞出数米,倒在地上,脊骨断裂,只能在痛苦中等死。

    乱世之中,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

    面对豺狼,仁义道德只会引来悲痛,唯有举起刀枪,以杀止杀,杀得豺狼胆寒,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这是秦氏坞堡生存之道。

    秦策如此,其子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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