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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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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老爷面色凝重,目光犀利,手里捏着陈老太太亲笔信,紧紧盯着三太太。\[四*库*书-小说网siKsh\]三太太捏了一把冷汗,理了理神情,极所能让自个儿看起来平静一些:“老太太要我们都回去,只是眼下,七丫头身子骨如何使得?”

    三老爷目光清寒,一字一顿地道:“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缘故?!阿珠没教养好就罢了,只要她平安无事回来。七丫头如今已是王家媳妇,老太太如何也叫她回去?”

    嫁出去女儿就是别人家人,陈老太太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叫她也回去。而这封信……三老爷低头看了一眼,若不是他无意间发现,三太太是不是打算瞒着他?

    三太太道:“老爷也晓得这个理儿,阿珍是王家儿媳妇,若不是阿珍老爷如何这么就谋了实缺?小五进入国子监也是阿珍帮了忙。说到底,不就因为阿珍是王家儿媳妇么?”

    三老爷紧紧抿着嘴唇,他也是读书人,出自百年书香世家。读书人骨子里清高,他也有,即便会屈从现实,也容不得有人这样明明白白说他靠着别人走到今天。

    他暗暗咬牙,神情是一触即发,三太太心里虽怕,已说到这儿却也不能不说完:“老爷不妨仔细想想,宪哥这么个情形,阿珍这会子真回了淮安老家,等她回来还能王家立足么?老爷您若也非要听老太太话让阿珍回去,即便不为自己着想,就不能为阿珍想一想?缘故不是出阿珍身上,是出老爷您身上。我是不晓得四弟妹给老太太说了什么,我只晓得,四叔求了老爷许多次,老爷都没应,四叔是个什么样人,老爷难道不知?如今咱们一房眼看着越来越好,他们眼红罢了!”

    三老爷神情不变,三太太了解三老爷性子,晓得他多少听进去了一些,紧接着又道:“老太太素来喜欢四弟妹,便是四叔这么个性子,老太太也偏疼他,舍不得狠心管他。我嫁进陈家这些年算是看清楚了,不管四叔做了什么,后面都有老太太撑腰。老爷能依靠不过是咱们自个儿儿女,他们能依靠也就老爷而已。可咱们倒好,反倒先自己乱了!”

    说着眼眶一红,哀声道:“阿珍命苦,定了亲事足足等了三年才过门,过门因挂着娘家事,不曾好好保养,连带也害了宪哥。如今老爷非要我们立即动身,我们就罢了,可阿珍和宪哥如何受得住?阿珍和宪哥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倒不是别人错,是老爷您害了自个儿女儿和外孙!”

    三老爷神情缓了缓,四老爷当初十来岁考了秀才,老太太欢喜好比他考了状元,而那时他连秀才也不是。一族人都说四老爷堪比先祖,真正继承了先祖遗风。

    耳边是三太太嘤嘤哭声,三老爷看着她,仿佛回到了从前岁月,那时候他仍旧寒窗苦读,因尚且没分家,三太太远嫁而来,吃不惯淮安菜色。又不好单独开灶,三太太也这样哭过。只是后来,四老爷娶了四太太,这个规矩就打破了……

    虽说那个时候,已要分家,可毕竟还没有分。

    三老爷脸上怒意渐渐褪去,一直守书房窗户外杜嬷嬷忙提着裙摆往明珍屋里去。

    明珍听了,缓缓舒了一口气:“只要能延迟一些日子就好。”

    杜嬷嬷疑惑:“姑奶奶难道真要回淮安老家?”

    明珍点头:“老太太还没见过宪哥,咱们正好回去让老太太见见。再说,咱们家虽几乎都搬来京都,苏州却也还有一些产业,离开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瞧瞧了。祖宅没人住就缺了人气,没有人气霉坏了岂不可惜?”

    “可是,您身子……”

    明珍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想我死,我偏要好好活着。她这般算计阿珠,这份胆量我倒十分欣赏,我也不能不好好回敬她,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她这股子聪明劲儿?”

    说着目光一寒:“想和我斗,她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有没有那个能耐!”

    杜嬷嬷大惊,瞬间面无血色——十四小姐事,果然如她所料!

    明珍理了理衣裳,掀起毛毯,站起身来。因长时间卧床上,猛然起来有些头晕,身子晃了晃,好歹总算站稳了。扭头见杜嬷嬷还一脸惊愕,没能回过神来,不觉咳嗽了一声,缓缓道:“扶我去见老爷。”

    杜嬷嬷忙应了一声,明珍瘦得身子愈发轻盈,杜嬷嬷虽年纪大,别说搀扶,就是背也能背着明珍行走。

    明珍从屋里出来,外头艳丽阳光格外刺眼,让她眼前一白,身子就歪倒下去。立屋檐下丫头们忙赶过来,后还是由丫头背着去了书房。

    “……等七妹妹身子骨略好些,就动身。”五奶奶说完,歉然地看着明玉道,“今儿是太太叫我来。”

    明玉不免吃惊,有些不敢相信:“七姐姐也要跟着回去?”

    五奶奶点头,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三太太和明珍说话,总是避开她。她看来,明珍这么个样子,怕是有去无回,可王家竟然也答应了:“说是把宪哥带回去让老太太瞧一瞧,王夫人又信佛,寒山寺是鼎鼎有名,七妹妹说想去寒山寺为宪哥点一盏祈福灯。”

    王夫人竟然答应让宪哥也跟着去?!

    明玉对此吃惊,五奶奶亦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不管宪哥是个什么情形,终究是王夫人和王大人亲孙子,便是晓得未必能养活,可让宪哥这样长途跋涉,岂不是叫宪哥去送死?

    五奶奶沉吟一会子,抬头道:“太太一直怀疑是你们给老太太说了什么,我心里明白你们不会这样做,太太今儿叫我来,虽没说到底是为什么事儿,想必也是为之前疑心道歉。”

    说罢站起身福了一福,明玉有些迟钝,脑海里闪过后一次见到明珍——就这样结束了么?

    “七姐姐要回淮安老家,王夫人当即就答应了?”

    再怎么说,明珍也是王家媳妇,名字随着王志远记入王家族谱。她这样走,到底算什么?

    五奶奶道:“王夫人开始也不答应,后来太太和老爷又亲自去说,王夫人才应了。横竖,也不过带着宪哥回去一趟,无需多少时日就能回来!起先还说让七妹夫跟着一道,七妹妹不肯,说不能耽搁七妹夫前程……”

    王志远春闱榜上无名,虽是国子监监生,倘或不参与会试入仕,便不是正途。五爷情况,也和王志远一样,然,对于王志远来说,会试已没有那么重要了。但作为两榜进士出身王大人,心里大抵还是盼着儿子正途入仕。

    王夫人没有立即答应,五奶奶又这样说,想必明珍算计她还不晓得。可晓得那个人,一旦告诉王夫人……

    明玉看着五奶奶,五奶奶还不晓得那些事,告诉她,只怕她加寝食难安了。明珍做出这样决定,必然已有所安排。要紧,明珠能回淮安老家,这对明珠来说好。

    说了一会儿话,五奶奶起身告辞,明玉挽留五奶奶吃了晚饭再走,五奶奶推辞:“今儿去了四婶婶哪里,又去了平阳侯府见了十妹妹,这会子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虽说眼下太太、十四妹妹、七妹妹何时动身没定下来,也要开始张罗了。”

    明玉亲自送她上了马车,目送马车消失染了霞光墙角,才转身往回走。

    忽闻香桃长长舒了口气,叹道:“不曾想后竟是这样。”

    明玉摇头,不可能就这样结束。正想着,身后传来楚云飞说话声:“刚刚瞧着一辆马车从角门出去,瞧着好像是三太太府上?”

    明玉回头望去,楚云飞脸色有些黑,又问:“她们又来做什么?”

    晓得是楚云飞误会了,明玉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是五奶奶来了一趟。”

    楚云飞脸色才好看些。

    楚云飞今儿去瞧七爷,明玉转移话题,问起七爷情况,楚云飞眉宇舒展开来,道:“李太医今儿把药分量减轻了,七弟看起来也有了精神。”

    今儿是李太医第二次为七爷诊脉,头一回明玉和秦氏都去楚二夫人一家暂住地方。李太医说过,七爷不足也不是调养不回来,只是错过了时机,如今要调养,花时日就要多一些。少则也要半年才能断药,但第二次诊脉就减轻了药量,可见七爷自个儿也十分努力。

    明玉由衷地笑起来:“这样你也能安心了。”

    楚云飞点头,夫妻两一边慢慢走,一边说话。

    虽说陈家三房五奶奶为人还不错,是个拎得清,可三太太却……

    楚云飞淡淡问道:“今儿五奶奶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要紧事,三伯母、十四妹妹、七姐姐都要回淮安老家。”

    楚云飞闻言蹙眉,道:“便是咱们要南下,也不必与她们同行。”

    明玉也蹙起眉头:“便是你肯,我也不肯,三伯母她们别说了。”

    说着,心里一惊,忙问:“咱们也打算走么?武举不是还没放榜么?”

    楚云飞淡淡一笑,看起来胸有成竹样子,道:“我早已打算回南京,无论结果如何,势必要回去。”

    他目光移向南方,眸子熠熠生辉,明玉也不由得跟着望去。

    明明已经好了许多楚云飞,仍旧耍赖要明玉亲自喂她吃饭,除了喝汤吃茶。秦氏面前也这样,连周嬷嬷也有些看不下去。晚间,趁着楚云飞不屋里,就和明玉说:“夫妻恩爱是好事,这样叫外人瞧着就不好了,还有夫人……”

    明玉理解周嬷嬷意思,秦氏年轻守寡,他们这样反勾起秦氏伤心事,听楚云飞偶然说起往事,当年秦氏与公公,也是十分恩爱。

    等楚云飞回来,想了想还是间接地表达了这个意思。没想到,楚云飞立即沉下脸来,十分不悦,明玉暗暗叹了一声,道:“你手臂应该也好了许多,昨儿我还瞧见你用右手端茶吃呢。一直这么着,娘瞧着也担心不是?”

    楚云飞哼了一声,道:“觉得麻烦就直说,何苦找这些借口?”

    “我哪里是找借口来着?难道我说没道理么?”

    楚云飞气呼呼去榻上坐了,别开脸不说话。明玉盯着他右臂,虽瞧过大夫拆了纱布换药,伤口也愈合了一些,瞧着仍旧叫人胆战心惊。明玉心头一软,倒了茶送去,耐心和他商量:“至少娘跟前,你别这样。这些日子,你没别状况,面上瞧着娘也不担心,却天天儿嘱托厨房做补身子饭菜,可见心里也十分着紧。咱们都大了,又不是孩子,难道还要长辈操心么?”

    楚云飞仍旧不说话,等明玉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垂了眉眼,眼底才露出两分笑意,神情柔和下来,看着微微蹙眉妻子。

    明玉继续道:“实不便,没吃饱大不了回来做些点心你吃?”

    说着抬起头来,楚云飞随即又变回刚才生气模样,明玉心里有些着急,不晓得楚云飞到底气什么?可这样也不是办法,正琢磨该怎么劝,耳边传来楚云飞淡淡嗓音:“娘面前勉强我自个儿倒也没什么,横竖如今能动了。只是,如此以来,要养好就要多些时日。”

    是啊,那伤口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若是动时候多,触动伤口,导致伤口裂开,要愈合就不容易。明玉想了想道:“只娘跟前撑一撑,别时候就不用动了。”

    其实,除了吃饭拿筷子需要右手,别似乎都能用左手完成。

    楚云飞没给她多少时间去细想,道:“既如此,其他时候你可别抱怨!”

    明玉点头,随即补充道:“外人前也要靠你自个儿了!”

    “这也没问题。”说罢往引枕上一靠,道,“有些口渴。”

    明玉立即把茶碗递过去,他却不伸手来接,眉梢扬起几分得意:“刚才已说定了,这会子即没有外人,又屋里。”

    明玉气结。

    盯着气鼓鼓妻子,楚云飞笑得无比舒畅,“君子一言马一鞭,可别耍赖。”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有句话叫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楚云飞看了她一眼,挪揄道:“出尔反尔,非我辈为人,阿玉不也不是这样人么?”

    闹了一会子,到底还是亲自服侍楚云飞吃了茶,又伺候他衣洗漱,躺床上,楚云飞道:“是你想多了,作为长辈,娘希望见到可不是夫妻不合。”

    但周嬷嬷话也有另外意思里面,明玉深觉有理。可心底,她还是喜欢夫妻间多一些恩爱,其他如今就先搁着不想了。

    陈明贤四月二十一进宫殿试,钦点二甲进士出身,殿试回来,睡了大半天,便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潘老爷大赞他荣辱不惊。四老爷亦觉脸上有光,要大摆喜宴庆贺。四太太没答应,陈家京都亲戚不多,四老爷曾经为官时,那些有来往,四太太不喜,这一回来了京都认识酒肉之交,四太太不喜,后只请了亲戚,亲朋只廖夫人、廖大人夫妇。

    但仍旧有人不请自来,比如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这位甘夫人。

    满屋子笑容都被外头突然传来洪亮声音打断:“真是恭喜恭喜!”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位身形圆润丰腴,年纪约莫四十来岁夫人两个丫头搀扶下,跨上门槛走进来。她自个儿大抵没觉得,其他人却少不得替她身边两个丫头摸一把冷汗——要将她搀扶进来,不晓得要用多大力气才成。

    明玉跟前伺候落英,低声嘀咕了一句:“是屠户家么?”

    明玉瞪了她一眼,这位夫人已热情地朝四太太走去,洪亮声音叫人耳根子发麻:“恭喜恭喜,当初我就说,令郎必是文曲星下凡,果然不错,这个年纪就考了进士。咱们大夏朝能有几个这样人才?我还听老爷说,今年春闱,令郎年纪小呢!”

    春闱聚集天下举子,那么多人,这个都能打听出来么?

    四太太有些迷惑,甘夫人少不得又自我介绍一番,四太太思量半晌才想起。甘夫人丈夫甘大人,她听四老爷提过。

    “原来您就是甘夫人,失敬失敬。”

    甘夫人笑道:“您贵人多忘事,大抵是不记得了,上回陈老爷我们家吃酒……”

    说到一半没说下去,四老爷要与谁吃酒,四太太管不了,但她这样一说,明玉却有些印象。如今已被四老爷冷落,住后花园东边那位姑娘,貌似就是一位姓甘大人送来……

    甘夫人立即转移了话题,又和屋里其他人打招呼,她一个顶几个,有意套近乎,虽叫人喜欢不起来,可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脸人,一时之间满屋子就她一人说话,倒是顾妈妈,请甘夫人身边其他丫头婆子下去吃茶时,才留意到有一位十四五岁,摸样清秀姑娘手足不错地站屋子中央。

    那位甘夫人圆脸、双下巴,笑起来连眼珠子也看不见。这位姑娘身姿苗条纤细,鹅蛋脸,但看起来仍旧有些神似。

    经顾妈妈这么一提,甘夫人似乎才留意到,忙拉着那姑娘见四太太。那姑娘许是被满屋子目光弄得拘束,说话都不利索。等见了四太太,甘夫人就问起陈明贤,那姑娘脸红了,脑袋就差没埋进衣服里。

    大伙也都明白了甘夫人意图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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