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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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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清凉,宛若一片漫天洒下轻薄烟纱。

    谢长珩一进院子门口,就看见对面台阶上那抹纤细身影,有如早春柳一般,袅袅娜娜倚柱子边,真是我见犹怜。

    ----着急了吧?却不知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别人?

    谢长珩并没有意识到,换做从前自己,一定会觉得现想法甚是可笑,----就像是和小伙伴闹翻孩子,为了坚定以后不来往心思,正努力把一切往坏处想。

    初盈本来就等得心里发慌,好不容易见到了丈夫,却不见他往门口走,不由着急迎了过去,埋怨道:“你做什么站着不动?”

    目光扫了一遍,没有受伤、没有挨打,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谢长珩淡淡道:“走,进去吧。”

    初盈耐着性子陪他进了屋,关上门,急急忙忙问道:“清屏公主堕马事,不会牵扯到你吧?”

    谢长珩闻言心里受用了些,颔首道:“没事,不与我相干。”

    “真?”初盈还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谢长珩再次点头,“嗯。”

    初盈心里石头落了地,连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长珩伸手去拿茶杯,妻子反应十分敏捷,动作灵巧添满茶水,----近乖巧老实不像话,不过……,这样也挺好。

    初盈见他一直喝茶不说话,本来气氛就不好,加上近冷脸贴得有些多,也找不到什么趣事来说,便出了门,叫丫头们打水进来洗漱。

    等到收拾完毕,夫妻俩各自卷了一床薄被躺下。

    初盈其实想问问清屏公主事,----堕马?其中十之**有蹊跷,印象中,清屏公主马术很不错,从前还跟自己炫耀如何收服烈马呢。

    可是这种事涉及到太多机密,不论自己和谢长珩有没有拌嘴,男人们都不会跟后宅妇人细说,况且有些事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反正如今清屏公主人死身灭,都过去了。

    既然谢长珩说跟他没关系,还有什么好担心?另外还想问问孙氏事,不过后宫事问也没用,有孙太后做主,谁也组织不了让孙氏进宫。

    想来想去竟是无话可说,只得继续忍受沉默。

    同床异梦,对于初盈来说是煎熬,谢长珩这边也一样不好受,还不如一个人睡觉来得自,----当然可以去雨桐或者秋绫那里,然而自己并没有男欢女爱心思,要是去了直挺挺到天亮,加说不过去。

    ----和妻子还可以聊天谈心,岂有跟丫头说心里话道理?

    剩下选择,便是自己一个人去书房睡觉。

    不过撇下婚妻子,也不去找通房丫头,岂不是就是等于告诉别人,自己和妻子出了问题?今后妻子下人跟前如何立威?主母若是弹压不住下人,内宅不是都乱了。

    谢长珩思绪极,各种念头脑中一闪而过,强行命令自己不要再想这些琐碎事,转而把精力集中到正事上去。

    ----那个暗地挑拨自己和妻子关系人,是该付出代价时候了。

    根本无须自己动手,只消稍稍给有心人透露一点口风,四两拨千斤,就足够那人栽一个大跟头!这一回,倒要看他怎么招架……

    “还生我气?”怯怯声音,打断了那些狠厉思绪。

    话音刚落,一直柔软手轻轻揽了过来,只是动作明显有点僵硬,对于养深闺女子来说,----对丈夫主动……,实是太过艰难了。

    自幼教育,告诉她们都是“矜持”二字。

    “那天是我不对。”初盈实受够了这压抑气氛,想再做一次努力,可惜道歉有点干巴巴,“我本来想过直接问你,可又怕你生气……”

    手伸了出去,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谢长珩正想别事,情绪一下子转不过来,忘了压抑不,淡声反问:“难道你莫名其妙跑回娘家去,我就高兴了不成?”

    “不是,不是那样。”肯搭话就好,初盈松了一口气之余,急忙解释,“当时我也没想太多,一着急就……”

    着急?谢长珩眸光不由沉了沉,却抿着嘴不言语。

    初盈猛地发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对外人,实犯不上“着急”,不能丈夫面前表现出来,急忙改口,“总之都是我错了。”

    “好了。”谢长珩觉得自己有些荒唐,这么些天了,还跟妻子纠缠这些小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皱眉道:“过去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提?不提不就永远结成疙瘩了吗?

    初盈好不容易才撬开丈夫嘴,哪里肯就这么放弃?一时情急,事先想好说辞也给急忘了,嘴里胡乱道:“你大人有大量,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你……”

    谢长珩见她语无伦次、口不择言,打断道:“你直接说我是大肚弥勒佛算了。”

    初盈见他神色有松动,心中一松,干脆掰起手指头数道:“你比我聪明,比我稳重,比我能干,样样儿都比我强。”语音一顿,“所以,气量也一定比我大。”

    谢长珩听着妻子乱拍马屁,看向她,“小聪明。”

    初盈索性豁出去了,拼着厚脸皮耍一回赖,故作腼腆羞涩状,微垂眼帘,“你这是夸我吗?怪难为情。”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谢长珩也不知是被她气得,还是逗得,到底还是绷不住勾了勾嘴角,有几分无奈,“亏得你还是个姑娘家,也不害臊。”

    初盈露出可怜兮兮眼神,像一只怯怯小鹿,抿着嘴眼巴巴看着丈夫。

    谢长珩想过很多种情景,妻子因为吵架和自己冷战,或是自己偷偷淌眼抹泪,再不就是去皇后娘娘哪里告状,又或者……,却唯独没有想到眼前情景。

    到底娘家就是小女儿,养得娇惯。

    ----其实自己大可以不理会,她再撒娇卖痴都没有用,不知怎地,终还是没有能够硬起心肠。

    “好了。”谢长珩缓和了口气,“别闹了,睡吧。”想了想,补了一句,“近几天外面事情多,中午不用等我吃饭。”

    “不会有什么事吧?”初盈担心问道。

    谢长珩看着她眼里浓浓担心,心头一暖,情不自禁生出一点柔软,安抚道:“都说过没事,放心睡吧。”

    “下午你也不让人捎个信回来,吓死我了。”初盈初盈绷紧心弦猛地一松,先前强压下去害怕,又悉数涌了上来,鼻子微酸,“我还以为,还以为……”

    “怕什么?”谢长珩心里十分受用,面上却是淡淡,“这不是好好。”

    “我怎么能不怕?”从下午等到吃饭,从吃饭等到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初盈再也忍不住,滚出泪来,“我还以为你一赌气,就去做了傻事……,又想着是不是别人陷害你,偏生又一直没个信儿……”

    谢长珩看着眼圈儿红红妻子,便是有再多气也散了。

    但他并不是说惯甜言蜜语人,半晌只道:“别哭了,回头让人以为我欺负你。”

    “你就是欺负我了。”初盈闻言哭得加厉害,抓住他袖子,低声哽咽,“都大半个月了,我说什么你都不理会,也不听我解释……”

    压抑了半个月委屈,此刻好像雪山崩塌一样爆发出来。

    谢长珩微有沉默,----这次自己火气确有点大,说到底,妻子不过是才十五、六岁小姑娘,养深闺没什么大见识,偶尔慌乱糊涂也是难免。

    不知怎地,自己就是一直放不开。

    初盈越说越伤心,肩膀一抽一抽,“就算错了,也得给人一个改过机会,你理都不理,我就是死了,也是一个屈死鬼……”

    “胡说什么?”谢长珩皱眉道:“不要说这些不吉利。”伸手拂去她脸上泪珠,晶莹剔透、带着微温,“罢了,往后不说这件事了。”

    初盈泪盈于睫,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不了。”

    “以后也不再翻出来重提?”

    “嗯。”

    “你是君子。”初盈擦了擦眼泪,伸出手指做拉钩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四百匹马都难追。”谢长珩一面微笑,一面伸手捏向那粉嫩嫩脸颊。

    “啊!”初盈喊得不大声,表情却是夸张离谱,捧着哭花了脸,“捏坏了。”假作又要落泪模样,“你欺负人,回头我告诉娘去。”

    “是该欺负欺负你。”谢长珩声音暧昧笑了笑,一手扯开了半幅衣衫,露出雪白香肩和杏黄色小衣,云淡风轻道:“你去告诉娘好了。”

    初盈有些转不过来,----明明前一刻还……,男人思绪怎么变得这么?原本是花了脸,现则是红了脸,喃喃道:“我还想问你孙家事……”

    “问吧。”谢长珩支起了半个身子,彻底褪掉了妻子上衣,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缠绕住小衣带子,“你见着孙家六姑娘了?长得如何?”

    初盈感觉到胸前一紧,结巴道:“挺、挺好看。”

    “便是天仙又如何?”谢长珩褪掉了自己衣服,贴了上去,埋那光滑柔软脖颈之间,柔声道:“以后有什么事先问我,不许胡来。”

    声音很轻很软,却带着凡事习惯做主霸道。

    “好。”初盈觉得肩头酥酥麻麻,一阵潮湿感觉袭来,忍不住微微一激灵,身体被不断抚摸着,渐渐有些发软,脑子也开始不好使了。

    “你已经是我谢长珩妻子。”

    “嗯。”

    “记住没有?”

    “啊!”初盈被咬了一口,吃痛道:“记住了。”

    一个像是严厉执教夫子,一个像是听话求学学生,一问一答,却做着和话语完全不相干事情。

    夏末夜晚还带着些许燥热,忍耐和压抑了许久激情,今夜悉数贲张而出,一浪接着一浪,就连空气里都弥漫出旖旎气息。

    蝉鸣阵阵,似唱响着动听欢爱乐章。

    ******

    次日天明,丫头们都察觉出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凝珠进来收拾床铺,一看那揉得皱巴巴床单褥子,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多是替主母高兴,和好了就好,免得别人趁机钻了空子。

    初盈则是雨过天晴后放松,加上谢长珩说了自己没事,心情变得大好,因此特意打扮了一番,还亲自挑了一身心爱衣裙。

    “大嫂今儿可真鲜亮。”盛二奶奶眼尖,对婆婆笑道:“到底年轻人懂打扮,穿出来就是不一样。”

    谢夫人看了看大儿媳,娇嫩烟霞色蝶袖碎花上衣,配以一袭莲白色绣柳绿边高腰襦裙,淡扫蛾眉、妆容精致,好似一株亭亭玉立粉色清荷。

    看起来,小两口像是终于和好了。

    因而笑道:“你们都还年轻,怎么打扮都好看。”

    初盈见婆婆给自己解了围,免得还要对答什么“年轻不年轻”,也就不再去搭盛二奶奶话头,只是微微一笑立旁边。

    谢夫人开口道:“下个月,老五媳妇就要过门了。”看了盛二奶奶一眼,“办成亲喜宴是个大有学问,你从前操持过有经验,老五亲事依旧还由你来。”

    盛二奶奶听得心情舒畅,笑道:“我也是到处露马脚,还得让娘指点着。”

    “少不得替你们小辈们看着点儿。”谢夫人笑了笑,又对转头初盈道:“你虽然是做大嫂,可是年纪小,进门也比老二媳妇晚了几年,该虚心地方就得虚心。”顿了顿,“回头你帮着跑一跑退,也学着一些。”

    初盈应道:“是。”

    盛二奶奶笑容有些僵,----原来婆婆夸了自己半天,就是为了把嫡长媳捎带上,说是去跑腿,其实是让自己全心全力传授经验吧。

    再看大嫂头上那支宝石簪子,红艳艳鸽子血,刺得自己双目难受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又改,改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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