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网 > 重生之蛊布天下 > 349.第349章 0345

349.第349章 0345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八一中文网 www.byzw.cc,最快更新重生之蛊布天下最新章节!

    将手中房契往旁边桌案上一扔,陈志谦看向账房,“要这个?给你们!按平王说得做,所有东西都在这,限你们两日内赶完。”

    “两日……”这也太赶了吧,平王给他们的期限可是半旬,足足比现在多了一倍。

    “恩?”

    陈志谦疑惑的看过去,虽然他面容平静,也没说什么狠话,可一身玄衣的少年站在那,就是无形中给人压力。

    “小的定不负王爷……不对,是平王殿下命令。”

    得到肯定的答复,陈志谦转身离开。平王好享受,营地主帐布置得很是豪华。陈志谦进去转一圈,成功从枕头边找到了平王私印。嫌恶地看了眼屏风后面流过来的水渍,正打算转身离开,耳尖地听到屏风后面动静,他一脚踹翻,看到了狼狈躲在后面的沈德强。

    “你怎么在这?”

    “王爷。”

    沈德强是偷偷溜过来看箫矸芝的,白天人多,未免引人耳目,他只能半夜三更过来。可还没等他潜入帐子,就听外面传来金戈碰撞的声音。刚想出去保护阿慈,扭头的瞬间他看到了熟悉的两抹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昨夜在东山上对他百般折磨的那两人。

    一腔男儿气概如滴落在烧红烙铁上的水般,在抽气的瞬间不见踪影。下意识地逃进帐子,将略显酸疼的身体团成一团,他安安静静地缩在屏风后,大气都不敢出。

    这会被小王爷瞧见,他整个人更是跟鹌鹑似得,低头缩脖子站在他面前。

    “不去救箫矸芝?”

    救!当然要救,可他拿什么救?

    想到这沈德强扑通一声跪到他脚下:“王爷,我知道您这样做全都是为了表妹。”

    他怎么会知道?虽然一直在帮那丫头,可陈志谦自问自己做得还算隐秘。毕竟他可是为征募军饷前来,对青城最具影响的绸缎商——蒋家友善些也说得过去。甚至他都骗过了那丫头,没想到竟会被沈德强看出来。

    他当真对那丫头无意?

    “可如今阿慈已经这样,她已经伤不到表妹了,您就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我给您磕头了。”

    虽不至于无情,可他对那丫头的情谊也就这点了。看明白后,陈志谦心中飞速闪过一抹算计。

    “男儿膝下有黄金,见你心诚,本侯可以放她一条生路。不过天上不会掉馅饼,本王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阿慈有救了!阿慈帮了他那么多次,他终于也能帮到她,激动之下沈德强连忙保证:“还请王爷吩咐,钦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被他热切的眼神看着,陈志谦只觉一阵恶心。那丫头到底什么眼光,前世才会看上这么一个人。鄙夷过后他又有些自得,本王品貌才学哪样不比他强,只要那丫头不是瞎的,肯定知道该怎么选。

    “稍后本王会送你回青城,只要你回去后一口咬定,箫家失窃之事为平王所为,三日后本王便会放箫矸芝回去。”

    阿慈是为救他才委身于平王,沈德强不恨箫矸芝,但对“趁虚而入、强取豪夺”的平王却心怀不忿。且此事本就与平王脱不了干系,出言作证,既能救阿慈、又能为自己出一口气,这会沈德强只觉有些不切实际。

    “就……这么简单?”

    “对,不许提及本王,不然箫矸芝……”

    祸水东引,沈德强终于明白了。可想到阿慈安慰,他郑重地点头。

    说通他后,陈志谦带他出去,路过旁边帐子时顺便将平王丝印交给账房,然后又命暗卫送他回城。站在山崖上,就着月色看着山路上逐渐走远的两人,陈志谦陷入沉思。

    拜师仪式前代为授课时,看着浮曲阁内各色精致大气丝毫不输王府的摆件,他隐隐预料到,蒋家家财或许不止是前世他从箫家查抄出来的那点。这段时间他暗中观察,从蒋府摆设以及阿玲吃穿用度等等细节处渐渐确定此点,直到今日蒋先毫不在意地拿出一百五十万两,他终于彻底确定。

    前世他已经查得很是细致,在查抄箫家后,冥冥中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刚打算继续查下去,却突然中了别人暗算,再醒来时已然重生。

    先前他只以为那暗算是因树敌太多,毕竟朝廷那边蒋家之事已经结案,而他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可重生后事情一步步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心中的那点感觉越来越强烈,一定是幕后之人想掩盖什么。

    到底是什么?

    前后两世唯一的线索都在前世侵吞蒋家家财的沈德强和箫矸芝身上,即便他再想让他们死,现如今也得留他们一条命。

    山路上人影彻底消失,想明白后陈志谦收回目光,他没有往回走,而是沿着山谷往外,一直走到了晋江边上。随着他走过去没多久,东方启明星亮起时,江边驶来一条船。从江面上望去,这条船并不显眼,可乘小船上去后就会发现,船上满满都是发光的黑炭。

    “去青城码头。”

    ===---

    同样的月色下,箫家大宅也很不平静。

    下午当着青城所有人面出丑后,饶是沈金山脸皮再厚也挂不住。狠狠地瞪了眼孙氏,他气咻咻走回箫家。他这人有个习惯,但凡心气不顺时,喜欢抱着装有箫家房契的匣子念叨。

    这会他心气何止是不顺,简直是堵死了。所以他不止念叨,还打开了匣子。

    这一开可不得了,里面半匣子房契没了。对于一个守财奴来说,这等打击,远比方才当着青城百姓面说出自己这些年所有丢脸的事,整张脸彻底被扒下来还要重。天旋地转之时,他看到了落在匣子角落里的卡子。

    “孙氏!”

    带着护院他气咻咻地走到后宅,而孙氏也不会吃这哑巴亏,后院丫鬟婆子顶在前面,隔着全府下人夫妻两人再次上演唇枪舌战。一番激烈的争论后总算是弄清楚了,是箫矸芝搞得鬼。

    “还不是你惯着那破落户,和她生的小妖精。”孙氏咒骂沈金山宠妾灭妻。

    “明明我已经把她赶回祖籍,还不是你带她回来,失窃之事你别想跑了。”沈金山指着发妻鼻子,如看仇人般。

    好在夫妻两人各怀鬼胎,前者想着得赶紧掌握起库房,后者则想着赶紧找回箫矸芝,这仗总算没吵起来。

    随后势不两立的两人分开,一个悄悄潜入库房,另一个则是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后半夜,沈金山听说沈德强被送回城。顾不得宵禁,他忙赶过去拦下他,问出来的结果却让他心下一凉。

    平王逼迫阿慈偷走了箫家大半房契。

    心里有箫矸芝,沈德强说话做事便不自觉地为她着想。被暗卫送回来的过程中,寂静的山路上他已多番权衡利弊。

    偷窃家中铺子房契,这可是欺师灭祖的行径,若是平常被族老捆起来沉塘也不为过。他深知此事严重,昨日下午刚接到阿慈时,见平王激动地抱住她,虽然他感觉衣袍上的绿色几乎要蔓延到头顶,可还是暗自松一口气。这样也好,平王对阿慈有感情,定会护她周全。

    可他没想到,面对小王爷平王竟是那样的不堪一击。不过短短半天,山谷营地便被小王爷人手完全接管。

    此事让他彻底明白一点,平王靠不住,阿慈绝不能交给他。可脱离平王,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无力。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即便有心带阿慈远走他乡重新开始,可两人甚至连沿途通关的身份文书都没有。

    思来想去,如今阿玲只有回到箫家。本来偷窃房契一事还有些棘手,可现在凭空出现个小王爷……

    将其中利害关系想明白,知道箫家是摆在阿慈面前唯一的路。在面对沈金山盘问时,沈德强想尽办法为她脱罪。能考取院试魁首,他本就文采斐然,又加之对箫矸芝的男女之情和感激之情,这会辩白起来更加用心。

    “箫家深宅大院,丫鬟婆子护院无数,走一步路暗中都有无数人盯着。以阿慈一介弱女子,如何突破重重防守拿到房契?”

    沈金山点头,他这辈子重财,装有房契匣子的书房更是箫家重地。院子里外平日护院四班倒,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错眼地盯着,莫说是阿慈那么个大活人,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若说她暗中无人襄助,他肯定第一个不信。

    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布局,以至于沈金山忘了,昨日下午这会他与孙氏吵得有多凶。种种积年丑闻不管不顾地往外说,不仅青城百姓听着兴奋,连箫家下人也躲在大门后面,竖起耳朵听。书房本就位于前院,听说得最早。当值护院中虽有人恪尽职守,可大多数却早已按捺不住,跑到外面巴住外墙探出个脑袋听了。

    “再者,阿慈心系箫家。”

    整理下思绪,沈德强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前日晚间别院暖锅宴失败后,平王殿下勃然大怒,将在下与阿慈投入大牢,百般逼迫,可阿慈一直咬住没松口。直到殿下气狠了,拿前面沈老爷投成来说事,妄图朝箫家开刀,弥补损失。”

    “还有这等事?”

    箫矸芝从大牢里出来之事,方才争吵间方氏已与沈金山说过。虽然当时将两人投入大牢之人是小王爷,可事情都是暗卫在暗地里办妥,即便沈金山想求证,也找不出确实证据。更何况这会他压根没精力、也没那心思去求证,正如沈德强所言,箫家投诚平王是真,可暖锅宴没办成,转过头他却在云来楼的征募军饷宴上大出风头,整整捐了一百八十万两。

    换谁会不气?

    本以为将阿慈送给平王,可以暂时稳住他,等当上会首后再徐徐图之。没想到庶长女送出去了,平王却利用她反将一军,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平、王!”

    想到这沈金山几乎已经信了,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

    “无奈之下,阿慈只能答应。沈老爷,阿慈她固然有错,可平王势大,她也是没办法!”说到最后,沈德强满脸悲悯,痛心疾首之声传遍厅堂每一个角落。

    平王势大?

    这四个字传来,沈金山先是不以为然。平王,那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仗着有个好出身罢了。

    即便沈德强说得滴水不漏,沈金山依旧有九成相信了,可多疑的他还是暗自留了一成心眼。直觉告诉他,这事应该还有蹊跷。

    按兵不动,他命人直接送走沈德强。

    说话这会功夫天已经大亮,按规矩箫家怎么也该留个饭。可昨日府门前大爆秘辛,然后紧接着又是房契失窃后,如今箫家一团乱,掌管后宅的孙氏起了贰心,更是连口热汤都不给箫矸芝准备,更别说什么早膳。

    与来时沈金山亲自迎出半坐城,下人抬轿请进来不同,沈德强走时,只有箫家门房把侧门开了个刚容许一人通过的缝,等他迈过门槛,还未来得及下台阶,后面大门就“嘭”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天差地别的待遇让沈德强心里隐隐不舒坦,还没等皱眉,台阶下传来声音。

    “箫家有人出来了。”

    心生不妙预感,沈德强抬头往下看去,就见箫家大门前围着十来个脏兮兮的乞丐。这会他们脸上唯一能看得出白色的眼睛,正齐刷刷盯着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站最中间的乞丐朝两边吆喝。

    “箫家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沈金山更是做尽了不要脸的事。弟兄们,一人一口唾沫喷死他。”

    随着他话音落下,十几号乞丐齐齐冲上来。等沈德强意识到不对,撩起衣袖准备遮脸时,迎面一口吐沫直喷他面门。再然后领头乞丐冲过来,直接将他撞翻在地,顺着台阶滚下去。重重地跌倒在台阶下,他被乞丐团团围住,拳打脚踢吐唾沫,甚至还有人拿黑到看不出颜色的脚往他脸上踩。

    边踩他们还边骂,从他们的骂声中,沈德强隐约拼凑出真相。昨日箫家夫妇府门前争吵,孙氏揭了沈金山许多短。

    “腊八施粥,为了省一勺米,竟然把自己喝剩下的粥倒里面。”

    “这还算小事,咱们花子还少吃别人口水了。可他竟然逮小花子,关小黑屋里拉风箱,我就说为啥跟在我后面的小尾巴突然不见了,原来是被他们抓了去。拉磨的驴干完活还能出来吃草呢,咱们花子也是人,落到箫家手里连畜牲都不如。”

    夫妻多年孙氏太了解沈金山了,不一棍子把他闷死,凭借他没脸没皮又阴狠毒辣的性子,过后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即便这样会毁了箫家,连带着毁了她儿子前途,也比坐以待毙,被他卖掉嫁妆铺子、回了娘家,仍在后院半死不活要好。

    想明白后,她把沈金山做过的阴损事,不管是真的、还是捕风捉影的全都说出来。

    百姓们可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只知道孙氏是箫家夫人,她说过的话肯定没有假。深信不疑之下,他们发现沈金山做过的不少恶事还真跟自家有关,他们心里那叫一个恨。要不是这会正值春蚕结茧的忙碌之时,箫家门前等着的绝不会只有这十来个终日无所事事的乞丐。

    即便只有十几号人,对付一个文弱书生也是绰绰有余。沈德强前晚刚被两位精通刑律的暗卫折磨过,旧伤还未痊愈,这回又被拳打脚踢,很快就承受不住。

    “我……不是箫家人。”倒在地上,沈德强奄奄一息。

    “还扯谎,我就说箫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么壮的大小伙子,轻轻碰两下就半死不活,我看八成是装得。”

    “肯定是装得,继续上,别听。”乞丐们压根不信,不仅如此,深觉被骗的他们踢打起来反而更加卖力。虽然侥幸躲过山谷中暗卫搜查,没跟箫矸芝和平王一齐受刑,可到头来他还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前面怎么这么吵”

    挂有蒋家标志的双骑豪华马车内,阿玲问道旁边服侍的青霜。

    昨日从箫家门前离开后,她与阿爹去了官衙。有小王爷亲眼见证的契书在,即便沈金山本人没到场,几张房契也很快被改好名。只是其中出现点小插曲,她原本静静地站在边上等候,可当新房契准备好,签字画押时,阿爹却把她叫过去,将毛笔递给她。

    “阿玲最近辛苦了,这几间铺子也有你的功劳,正好拿去练手。”

    箫家用以抵债的五间铺子,就这样被阿爹轻飘飘一句话送给了她。

    送铺子的蒋先是这样想的,首先他就这么一个孩子,日后蒋家一切还不都是她的,早给晚给都一样。除此之外他还另有谋算,即便那狼崽子答应他放弃,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对方毕竟是小王爷,他不方便出手。可阿玲这边就要方便很多,真巧她最近好学,给几间铺子正好让她练练手,等她忙起来就没空去管那狼崽子了。

    这等想法阿玲丝毫不知情,当时她只怕自己没经验,经营不好铺子。

    “去书院都要交束脩,哪有学东西不交学费的。阿玲放心,就算你全败光也没事。”蒋先豪气道。反正是箫家东西,糟蹋起来不心疼。

    听着阿爹豪气之言,阿玲感动得泪流满面。画押完后她干劲十足,没有回府歇息,而是直接命胡贵抽调人手,前去验收铺子。

    对着自家姑娘,胡贵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去的路上他告诉阿玲,掌管铺子最重要的不是亲力亲为,而是选出可信之人,这种说法正与征募军饷宴前,邵明大师课上玉哥哥说得不谋而合。

    两世为人,阿玲对于经营生意却完全是个新手。她脑子不是很灵活,但胜在脾气好,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照玉哥哥的法子来,征募军饷宴果然办得很成功,这会自有亲近的贵叔都如此说,她已经彻底相信了。

    可单明白这些道理没用,人心难测,如何选出有能力又信得过之人,是比亲力亲为还要困难的事。

    胡贵也明白此点,蒋家铺子还容易,经营百年早有世代传承的匠人,且他们常年在铺子里做事,品性能力如何很容易看出来。可如今要去的是箫家铺子,里面不少人世代忠于箫家。悉数辞退的话影响名声不说,一时间很难找出那么熟练之人。人必须要留,可该找谁做管事?

    一路上两人为此事愁到不行,任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事会在刚下马车时便迎刃而解。

    解决这事的还是苏小乔之父,征募宴前一日阿玲上街,路过百草堂时看到抓药的苏小乔,得知她家为何困哪后,曾承诺在蒋家给苏父安排份新差事。出百草堂门后,她便命下人回府告诉贵叔。

    对于自家姑娘的要求,胡贵向来很重视,当天下午便在蒋家为苏父安排了份优差,并且亲自登门拜访。突逢优待,被箫矸芝嫡系排挤好几年的苏父简直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什么的都不足以表达他当时的激动。但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言及要先把手头箫家的事做完,然后才能辞工过去。

    闻此胡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因其品性而对其越发看重,当场他便答应下来。

    得到应允后,苏父便在箫家继续做事。昨日下午两人过去时,正好是他做好收尾,换了身干净衣裳从染坊出来。大老远看到两位恩人,他激动地迎过去。

    而胡贵看到他也激动了,苏父这种能力品性上佳,又承蒋家情的人,不正是新管事的最佳人选?

    不等他开口,听他说明来意,得知这铺子如今属于蒋家后,苏父便不好意思地开口请求道:“不瞒姑娘、贵老爷,小的在这家铺子干了大半辈子,早已习惯了。反正以后都是给蒋家干,不知小的可不可以继续在这干?”

    当然可以!

    三人进了染坊,胡贵从阿玲手中拿出房契,当场宣布染坊日后属于蒋家,而苏父任新管事。

    染坊先前的管事是挤掉苏父上来的,多年来对他防备又排挤。这次苏父说要辞工,他是既幸灾乐祸,又没少在背后数落他:一个病怏怏的老头子,要不是染坊老人早被赶出去了,离开这他哪肯要他,可别连饭都吃不上。

    在方才苏父刚才走时,他还集结起自己的一堆狗腿子,趁着他换衣裳功夫在边上嘲笑他。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苏父不过是跨出个门槛再跨进来,一眨眼功夫就成了这座染坊的掌柜,而他则从掌柜成了伙计。

    “我蒋家新接手此铺子,人手上需要有些调整。丑话说在前头,蒋家不养闲人,偷奸耍滑的一律走人。不过大家放心,只要踏踏实实干活的,一切照旧不说,月钱也会按我蒋家铺子来发,该涨的也会涨上去。”

    端着神色,阿玲站在最前面。站在她斜后方,胡贵打棒棍子给个甜枣,一番话说下来,很快震住了所有人。

    而后他扭头,信赖地拍拍旁边苏父:“至于人手调整,就全权交给苏兄了。”

    “我……”

    苏父忍不住结巴,这么大的事他哪能做主。可当蒋家姑娘信赖的目光投过来时,到嘴边的拒绝生生咽下去。这可是他的恩人,为了恩人他也得办好。

    苏父原先就在染坊管事管事,虽然几年没管过有些生疏,可真上手后他很快便适应。他也没多灵活的脑子,就本着一个理:谁能把事做好,就留谁。这几年一直在铺子里做事,近距离接触下每个人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首先他要开刀的,就是先前管事以及他身后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狗腿子。有公报私仇的原因,不过更主要的是他们真不会干活。

    箫矸芝嫡系怎么都没想到,再一眨眼功夫,他甚至连伙计都做不成。

    拿这些人立威后,苏父很快大刀阔斧地改起来。念着阿玲恩情,他真是有一百分的劲恨不得使两百分。半下午功夫将染坊人手换个遍后,在胡贵隐约问起其余四处时,他把自己所知情况全说出来,还叫来了另外几个人。

    与蒋家相同,箫家同样在青城立足百年,有好多人家几代人都在铺子里做事,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染坊中有些伙计,家中便有人在其它铺子。顺藤摸瓜,仅仅一下午功夫,有老奸巨猾的胡贵帮衬着,阿玲便将五间铺子的大致情况弄个清楚。

    忙活了整整一天,晚上阿玲睡得格外香甜,只不过在黎明时分她做了个梦。梦到前世阿爹死后庶支逼上门来,沈德强要入赘帮她守住家业。虎狼亲戚围攻下,一身淡青色衣袍的沈德强扭过头,那张脸突然变成了玉哥哥。

    做了这个梦后她再也睡不着,起来洗把脸,开始在纸上整理昨日了解到的五家铺子情况。本来她准备早膳后再去铺子,可用早膳时,码头那边传来消息,鉴湖外来了一艘船,自称是蒋家商船,码头未接到蒋家消息,不敢让它随意靠岸。

    募捐宴后还要准备现银,蒋先腾不出手,阿玲便自告奋勇过去处理。

    套上马车从蒋家出来,一路往西,路过箫家门前,听到前面的吵嚷声,掀开车帘向外看去,阿玲就看到了昨日梦中熟悉的淡青色衣袍。

    “玉哥哥!”

    梦中淡青色衣袍的少年也是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熟悉的景象让阿玲不自觉叫出声。

    “停车!赶紧停车!”

    马车在箫家门前停下,顾不得青霜伸过来的手,提起裙摆阿玲利落地跳下去,飞也般冲到乞丐旁:“住手!”

    “你们住手!”

    十几个乞丐围着沈德强,拳打脚踢连带吐唾沫正打得痛快,突然听到旁边传来急切的喊停声。

    “娘希匹的,这小白脸还有人来救,不会是相好的小丫鬟吧。”

    背对着阿玲,领头乞丐皱眉。他虽然终日没脸没皮以要饭为生,但打女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还真干不出来。

    怎么偏偏来个姑娘,真烦人。

    心烦意乱之下,他手下拳头不由放轻。

    沈德强原本被揣得眼冒金星、脑子更是嗡嗡的,这会可算得到了个喘息之机。当下一声略带喘息的“住手”传来时,略显熟悉的声音让他心下百感交集。

    从出箫家门到现在,他被打了有一阵子。刚开始他还朝箫家大门呼救,可早已被骂怕了的门房这会紧紧关住大门;求助无门他转向路边,虽然尚在清晨,可箫家门前还是有不少人经过。听到他的呼救声偶尔会有人探头过来,可当听到乞丐的咒骂声后,多数人直接扭头离开,剩下没走的少数也是跟着一同咒骂箫家,趁着会冲空当上来偷摸踢他几脚。

    任凭他喊破喉咙,直到被揍得感觉全身散架,都没有一个人来帮他。渐渐地他已经开始绝望,没想到这时候小表妹突然出现。

    这会他心下十分矛盾,既希望阿玲能救他,又不希望被她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这股犹豫只存在了片刻,刺骨的疼痛传来,求生的**让他忍不住张口。

    “表妹。”

    “哟,还真是老相好。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表哥表妹天生……”领头乞丐语调暧昧。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站在他对面,直冲着阿玲的小乞丐迟疑道:“老……老大。”

    “干嘛,我还没说完,表哥表妹天生一……”

    “老大,好像是蒋家姑娘。”

    “什么蒋家姑娘、李家姑娘!”

    常年乞讨受尽人白眼,好不容易借助箫家之事发泄下,随手打人非但没有被人指指点点,反倒让路过百姓拍手称快,领头乞丐别提有多痛快。这会好事被小表妹打扰了,烦躁之下他口不择言。

    刚说出来他就顿住了:“蒋家姑娘,你说得是哪个蒋家?”

    “咱们青城姓胡的,最出名的不就那一家。老大,刚这小子好像说过他不是箫家人。你记不记得,前几天拜师仪式上,蒋家姑娘的表哥胳膊肘往外拐,一心袒护箫家那黑寡妇。”

    他这么说,旁边也有乞丐想起来了,“那表哥不就是名满青城的大才子沈德强。”

    “我见过沈德强,好像……还真跟刚才那人有点像。”离沈德强头最近的乞丐打量着他鼻青脸肿、满是口水的脏兮兮的脸,这张脸这会已经看不出模样,但他依稀记得刚没开始打时那张清秀的脸。

    还真是蒋家姑娘?领头乞丐扭头,正好看到跑到他跟前的阿玲。眼见着她要撞上来,他下意识地闪到一边。

    “景……”

    从他旁边路过,阿玲冲进去,看着里面淡青色衣袍的少年。刚张口喊出第一个字,看到那张脸,她剩余两个字咽下去,连带着提起来的心也放回肚子里。

    “沈德强?”

    虽然地上那人已经被打得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可自幼一起长大,又加上最后三年朝夕相处,阿玲又怎么会认不出他。

    “表妹,救救我。”

    脑子单线程的阿玲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连珠炮般问道:“你不是偷了沈家银票和身份文书逃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哦我想起来了,你跟箫矸芝走同一条路,凑一起了是不是?可那你也该跟她一起离开,怎么会出现在箫家门口,还被这么多人打?”

    还有这等事?

    旁边围着那十几号乞丐瞪大眼,看一眼沈德强,再偷偷瞄一眼旁边阿玲。

    这几日倒春寒,天本来就冷,加之鉴湖码头边风大,阿玲出门前,方氏特意找出那件火狐皮大氅给她裹上。不带一丝杂色的火红色围着阿玲脖子转一圈,衬得她白皙的面色多了几丝张扬,连带着素来精致的眉眼也多了几分开阔。

    蒋家姑娘不常出门,青城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有先前书院肚兜之事后貌若夜叉的传闻在那,众人对她相貌的期待值不是很高。因为期待低,如今乍看到这么个面色白净、双眸含笑的姑娘,竟觉有些惊艳。

    常言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蒋家情况青城所有人都知道,万贯家财只得那么一个姑娘。作为姻亲,沈德强这位正儿八经的表哥,也是市井传闻中蒋家姑娘日后最有可能下嫁之人。这些乞丐终日置身市井,不仅听说过传闻,闲磕牙的时候他们没少羡慕过沈德强的好运道。有个蒋家姑娘那样的表妹,将来简直要躺在金子上睡。

    “箫矸芝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汤?”

    边上有乞丐嘀咕道,此言一出立刻得到所有人赞同。

    被十几双眼睛用“你是不是脑子有坑”的目光盯着,沈德强却无暇顾及,现在他全副心思都在想着表妹的话。

    她竟然知道了!

    知道自己跟阿慈在一起!

    莫非路上遭遇的突然袭击……不,不可能,表妹那么单纯善良,怎么会有那等恶毒的心思。就如现在,所有人对他置之不理,是表妹大老远便认出了他,然后急匆匆赶过来,想到这沈德强心下更是坚定。

    “表妹,你误会了,我与阿慈只是偶遇……”

    “偶遇?”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阿玲点头:“我知道表哥心悦箫矸芝,无论你们二人是如何相逢,都与我无关。只是舅舅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就这般不声不响地走了,还拿走沈家仅剩的银票,舅舅心里肯定不好受。可他还在担心你,既然你回来了,那便赶紧回沈家跟他报个平安。”

    对上沈德强,阿玲的心情很复杂。

    前世家产被夺,归根到底是她技不如人。没有沈德强,也会有蒋家庶支,甚至是日后商场上其他竞争对手。只要她没本事撑起蒋家,总有一日这个家会败,这点上她可以不怪沈德强。可双亲的去世,无论如何他都脱不开干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本来她也该原原本本地报复回去,偏偏前世舅舅却是那样死的。面对无辜的舅舅,无论如何她都下不去手。

    明明有仇却不能报,憋屈到不行,这会她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

    想到这她看向四周乞丐,不卑不亢道:“诸位对箫家有怨,这我清楚,可今日你们的确是打错了人。不论沈德强如何,他总归是我阿娘那边的姻亲,这事我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你们应该给他道歉。”

    沈德强可以不要脸,但蒋家还要脸。阿玲说得很清楚,我不是为他这个人出头,是为了我蒋家的脸面。

    领头乞丐当然明白她话中意思,“既然胡姑娘开口,那花子我就道个歉。宋公子,对不住,咱们眼拙,见您大清早从箫家大门里走出来,就把您误认成了箫家人。”

    说完他也不管沈德强反应,而是转身面对蒋雪玲,竖起大拇指,“胡姑娘果然不一般。”

    说话间他将头低得很低,尽量不让自己那张满是大黄牙的臭嘴影响到阿玲,做足了恭敬姿态。

    “过奖。”阿玲微微点头,扭头吩咐旁边青霜:“吩咐后面跟来的护院,找台小轿把他送回去。舅舅如今在乡下,大老远跑一趟也够辛苦,回来后不用再巡逻,直接歇息就是。”

    刚走出两步远的领头乞丐听到阿玲最后的嘱咐,心里某个地方微微一动。莫怪街头巷尾都在说蒋家姑娘仁善,她虽然没跟箫家姑娘一样施粥,可只言片语间露出来的仁慈,却比那些装模作样的人好太多。

    “大哥,你说蒋家姑娘是不是傻的?就沈德强那种胳膊肘往外拐的,直接装看不见,让咱们好生揍一顿,多解气。”身后乞丐不解地嘟囔。

    “傻?”领头乞丐吐掉最里面的草:“要是你,看到自家兄弟被人欺负不去救,别的花子会怎么想?软骨头、怂包!蒋家这姑娘,不但不傻,她还聪明着那。”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蒋家那脸面可是纯金的,可比咱们花子这土坷垃脸面金贵多了。”感慨完,小乞丐暧昧道:“你们听到蒋家姑娘刚说什么了没?沈德强偷了沈家银子,然后跟箫矸芝私奔?”

    “蒋家姑娘哪有那么说。”

    “原话虽然不是这样,可事不就是这么个事。”小乞丐兴奋道,不远处包子的香味传来,看到高高摞起的包子笼屉边肥胖的妇人,他小跑两步蹭上去,“胖婶,我听说了件特有意思的事,比昨天箫家传闻还有意思。”

本站推荐:修仙高手混花都重生之都市仙尊神级龙卫官场局中局权路迷局总裁爹地惹不起闪婚试爱,家有天价影后宠妻入骨:神秘老公有点坏灵剑尊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重生之蛊布天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八一中文网只为原作者笨太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笨太子并收藏重生之蛊布天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