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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魂断死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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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血!”

    不知是谁尖叫一声,众人刷的一下散开。那个男人惊恐地坐在房间中央,手心里还攒着女友那把血淋淋的马尾。

    片刻,他像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将那把头发扔开,疯疯癫癫跑向玻璃门:“思思。”

    “拦住他。”

    听到沧海的话,老李一跃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可还是慢了一步,他已将玻璃门拉开,刹那间黑暗中的触角又伸了出来,缠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将他身体拉进了黑暗中,只剩左胳膊还留在家纺店中。

    用脚抵住门框,老李大声喊:“老板,我抓不住了!”

    沧海拿起床边的强光手电筒,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手电朝男人身上一照。只见一片凌乱的黑影在电筒光的照耀下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发出野兽受惊般低低的吼叫。

    老李则趁机将男人从门外拽了进来。

    男人身上并没有伤,可他大概被吓坏了。进门就倒在地上,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怪物……怪物……怪物……”

    沧海将手电筒扔给他,他忙死死抱住,缩到墙角继续继续喃喃自语:“怪物……怪物……怪物……”

    “谁还想出去?”沧海问屋里的人。

    没人吭声。

    “没人我就关门了。”说完,他捡起地上铁链,同老李一起将门把手用铁链栓紧。又静了一会儿,众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一齐扑向墙边的手电筒堆。

    越过因为抢手电筒打成一团的众人,沧海回到雪纺帐中,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快睡吧,天就快冷了。”

    紫彤依到他怀里,压低了声音问:“为什么不救那个女孩?”

    他笑容依旧:“我需要休息,别质问我好么?”

    虽然她不是什么圣母,也不善良,刚才还很想揍那女孩一顿。但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被黑暗吞噬很难受,明明打开手电筒就能救她的……

    紫彤心里很难受,酸酸的……

    穿上沧海给她找来的户外鞋,拿着手电走到玻璃窗边,打开手电朝外照。电筒光所到之处,黑暗中凌乱的黑影便仓皇逃开。有的黑影像动物,有的黑影像人。把手电关上,黑影们又重新聚拢过来。根本看不出它们是躲藏在黑暗中的怪物,还是本身就是黑暗。

    “小姐,你听,它们在说话。”老李走到她身边,小声道。

    紫彤仔细一听,果然,阵阵细碎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传来,就像男女老少在一齐低低耳语,说的还是不同的语言……

    渐渐的,耳语声越来越大。黑暗中有人哭,有人笑,甚至有婴儿的呀呀学语声。

    其他人也听到了,纷纷抱着手电筒惊恐地往后缩。

    “老板……你听见没……”她问沧海。

    一开口,发觉自己呼出的是一团白雾。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身边的空气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冰冷刺骨。

    眼前的玻璃窗上,开始密密麻麻地凝结出一朵朵白色小冰花。眨眼间,冰花越来越厚,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紫彤,天冷了,快到床上来。”说话的是沧海。

    闻言紫彤搂住双臂哆哆嗦嗦跑回床边,飞快地钻进了暖洋洋的被窝。

    有个女孩哭着说道:“天啦,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会不会被冻死啊?”

    沧海替紫彤盖好被子,大声对众人说道:“不会。低温会冻住丧尸的身体,晚上只要呆在光里就很安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赶路。”

    屋外黑暗的耳语声还在不断增大,急促得像春天的雨点。

    “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另一人问。

    沧海笑笑:“它们是黑暗的一部分,也是困在死域中的灵魂。”

    话语一出,有个女孩便哭了起来:“我不想变成那种样子。”

    其实紫彤也很害怕。

    白天有丧尸,晚上有黑暗,可沧海和老李要保护这么多人。心里很矛盾,害怕他们会拖累沧海。但沧海要是撒手不管,就像刚才他不管那女孩一样,她也会难受。

    在絮絮叨叨的耳语声,还有某人的抽泣声中,紫彤居然胡思乱想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窗外的黑暗已经散去,玻璃窗上的冰霜也化了,空气又重新变得暖和起来。

    紫彤换了件贴身黑背心,一条户外裤,又戴上一顶棒球帽子,自觉像劳拉一样酷。正在得意,沧海扔来一件臃肿的红色冲锋衣:“穿上它。”

    “可是这样就不好看了。”

    沧海赏她一个大爆栗:“臭美,穿上。”

    沧海换上了一套黑色软壳衣,衬得他原本的身材更加伟岸。同平常的他相比,多了一份狂野不拘的气质。

    诱得紫彤咂了咂嘴。

    沧海回头,眼梢微微一弯,轻轻地笑:“好馋的表情。”

    紫彤冷哼一声:“纯欣赏而已。”

    “嗯哼。”他冲紫彤抛了个飞吻,“多谢公主的欣赏。”

    没多久其他人也准备好了,看到他们的带的东西,紫彤愣了一下。个个身后背着一捆被褥,脖子上挂着一圈手电筒。

    “我们去亦词公馆,开车三十分钟走路五个小时,不用带太多东西。”沧海对他们说道。

    众人谁也没动。

    老李劝:“你们背这么多,遇到危险跑不动。”

    还是没人动,谁也舍不得扔下保命物资。

    “走。”沧海没耐心了,拉着紫彤朝门外走去。

    其他人急忙跟在他们身后。

    出了门,刚拐过第一个拐角,紫彤的头皮冷不丁麻了一下。

    一道长长的影子站在楼梯口。

    是昨晚被黑暗拉进去的女孩。

    她双腿僵硬地岔开,身体机械地向左右摇晃着。低着头,后脑勺上血肉模糊,没有半根头发。

    “思思……”她的男朋友怔怔地就要过去,被老李拦住。

    见沧海掏出了匕首,女孩的男友激动地抱住沧海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沧海看着他的手,解释道:“她已变成丧尸了。”

    “不对,思思还活着,她只是失血迷糊了。”

    眉毛微挑,沧海笑了:“那好,请过去把你失血迷糊的朋友拉开,别挡我们的路。”

    女孩的男友愣了愣,慢慢放开了手。

    于是沧海朝女孩走去。

    听到人的脚步声,女孩缓缓抬头,一双眼睛白蒙蒙的,看不到瞳孔。

    “额……”她低低咆哮了一声,抬手朝沧海扑过去。却被沧海一刀刺穿面门,再一脚踹倒,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窝在楼道中央,眉心的伤口簌簌往外冒着鲜红和脑浆的混合物。

    “思思……”她的男友哭出了声。

    一个男人笑道:“原来和电影里一样,新鲜的丧尸会流血,老丧尸不会流血。”

    听到这些阴阳怪气的话,紫彤忽然有些想吐,后背隐隐觉得发冷。这几个人究竟吃了什么东西,才能长出这样的心肠?

    不想和他们靠得太近,走到沧海身边握住他温暖的手,心这才渐渐安定。

    沿进来时的路线返回,到了通往a区的通道门前,隐约听到铁门后传来阵阵指甲抓门的声音。沧海扬手:“闲人后退。老李。”

    他们纷纷后退。

    身着迷彩服,脚踏军靴的老李拿着把钉枪走到门前。眼中寒光闪闪,和往常判若两人:“多少目标?”

    沧海半蹲,抓住门把手:“六个。”

    “没问题。”

    沧海轻笑一声:“goodluck!”说完拉开门把手,顺势往后一滚。

    随后一群丧尸从门背后冲了进来。

    众人大声尖叫,四散奔逃。

    因为相信沧海,紫彤还算镇定,举起手里的登山杖准备抵抗。

    只见老李不慌不忙地端着钉枪,扣动扳机,嘴里小声数道:“one,three……six!”

    枚枚长钉正中丧尸眉心,将冲进来的几只丧尸统统射倒。

    然后端着枪朝a区走去:“go!”

    紫彤忙跑到沧海身边,一起跟在老李身后往外走。

    “等等我们呀!”

    “等等……”

    ……

    其他人大呼小叫,背着沉重的行李跟他们身后。

    a区广场中还有几只丧尸在游荡,都被老李一枪撂倒。

    走到a区门口,透过玻璃门往外看,紫彤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气。

    门口挤着几百只丧尸,正木然地往玻璃门上撞,像是想撞破玻璃门。放眼看去一片黑压压的头颅,连卡车周围也围满了丧尸。

    沧海对老李道:“是被血腥味引来的,这门出不去了。打开这门把丧尸引进a区。我们退到b区,从b区大门出去。”

    老李颌首:“明白。”

    然后沧海又拉着紫彤跑回b区。

    见沧海不到两分钟便做了决定,他俩又在两个区中间跑来跑去。其他人苦不堪言,不免怨声载道,又不得不气喘吁吁地跟着他们。

    到了b区门口往外看,门口的丧尸果然比a区门口的丧尸要少得多。

    沧海叮嘱紫彤:“通道门很结实,b区很安全。紫彤记住,一会儿我和老李去把卡车开过来,你呆在这等我们来接你,千万不能自己往外冲。”

    她点点头:“知道了。”

    沧海又回头对其他人大声吼道:“谁也不准提前往外跑!”

    这时老李端着钉枪在a区通道口大声喊:“准备,a区大门打开了!”

    扭头一看,果然潮水般的丧尸正疯狂地涌进a区广场。这时b区门口的丧尸们好像也发现a区出现了入口,纷纷转身离开。

    见状老李迅速退回b区,关上两区之间的通道门。跑到我们身边与沧海相视一点头,然后两人推开大门冲了出去。

    紫彤飞快地将大门拉拢闩上,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还好,他们的身手很快,几下子解决了堵路的丧尸,跑下台阶出了紫彤的视线。

    当沧海和老李的身影消失的一霎那,周围那些原本叽里呱啦喊累的人统统住了声,屏住呼吸,同紫彤一起紧张地盯着玻璃门外。

    大概是察觉到近在咫尺的活人气息,有三只丧尸并未随大部队离开,而是守在玻璃门外呆呆地望着门里。

    隔着玻璃门,一边是活,一边是死。

    紫彤不断在心里暗暗祈祷沧海快回来,因为只剩她一个人,她很害怕。

    忽然,通道门那边传来了咚咚咚的凌乱拍门声,a区的丧尸已经涌到通道口了。

    通道门那边,丧尸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像非洲战鼓一样蛊惑着人的心脏,让人凭空生出阵阵发紧的感觉。

    “门要破了。”突然有个男人带着哭腔说道。

    本来气氛就够紧张了,还惑乱军心。紫彤怒火中烧,回头瞪着他,大声骂:“别危言耸听,门不会破,那是双层厚铁门。”

    男人又安静了下来。

    可没过多久,背后又传来一道哭腔。这次是一个女孩:“门要破了。”

    “不会破!”紫彤大声喝道。

    但这次她的安慰根本没起作用,另一个女孩打断了我的话:“门就是要破了嘛,他们还不回来!”

    随后十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

    门根本没破,门框也没破。但这些人的想象力空前丰富,不停地说门要破了,丧尸要进来了。渐渐的,这些自己吓自己的语言变成了对沧海和老李无端的猜测和诅咒。

    紫彤忍无可忍,转身朝他们大声吼道:“你们闭嘴!没有我老板你们昨天就死了!他不会丢下我!也不会丢下你们!”

    众人愣愣地看着紫彤,哑口无言。

    这当口,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卡车发动声从a区外头一路传了过来。越离越近,转眼一辆卡车开到了b区的门外的台阶下。

    紫彤刚松了一口气,一个男人就一把将她推开,打开门迅速冲了出去。边跑边喊:“快上车啊!门要破了!”

    就像一群愚蠢的羔羊,见有人行动其他人只是愣了一下神便盲目跟随。面红耳赤,表情扭曲,争先恐后往门外挤,早把沧海再三叮嘱不准提前往外跑的事抛到了脑后。

    门口太小,这些人又个个背着厚厚的被子。紫彤紧紧地贴着墙面,本想避开这股人潮,可身体被两床被子夹在中间朝门口拖去。

    出了大门空间豁然开朗,被子包围圈兀地一松,她脚一软跪倒在地。抬头一看,眼前尽是背着被子狂奔的身影。

    一个丧尸正摇摇晃晃朝她扑来。

    她心脏差点跳出喉咙,猛地撑起身就想跑。可才爬到一半,突然腰上一疼,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揪着直直地向后倒去!

    后背落在一个人身上,被那人缠住腰,扯紧头发被迫面向丧尸。

    那个原本跑在人群最前面,出门就仰面摔倒,又因为背后的东西太重爬不起来的男人将紫彤当成了人肉盾牌:“你吃她……不要吃我……”他抖抖地对丧尸说道,“吃她……别吃我……”

    见那只丧尸已经扑到她跟前,紫彤全身不受控制地拼命发着抖,慌乱中抬起双脚抵住了丧尸的胸。

    丧尸咆哮着,对她挥舞着腥臭的手臂想压下来。他的个头很小,力气却很大,身体仿佛有千斤重。压得紫彤双腿发酸,被迫慢慢弯起。

    “艹你妈!混蛋放手!”紫彤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尖叫着拍打着男人缠在她腰上的手。

    “你吃她……吃她……”男人反而将紫彤缠得更紧。

    身体一点也动不了,丧尸的指尖已几乎擦到她的脸。紫彤只能努力偏过头闭上眼,绝望地听着丧尸喉咙里咆哮离我越来越近。就在这时,耳边骤然一声低低的怒吼:“混蛋!”

    施加在紫彤双脚上的力道突然间消失了,身体上方一轻。

    脑子骤然一个激灵,狠狠在男人手背上抓了一把,然后趁他松劲的时候旁边一滚。一骨碌翻身爬起,刚抬头,就看到沧海用单膝锁住丧尸的后脖颈,将丧尸压在地上。

    “老板!”像从天而降的超级大英雄,沧海的出现总是这么及时。一时间紫彤又惊又喜,眼泪却无法控制流得更厉害,迅速模糊了沧海的身影。隐隐约约看见他冷着脸刺穿了丧尸的头颅,又一个扫堂腿放倒另一具丧尸,然后跑过来拉起紫彤朝卡车跑去。

    拉着紫彤跑到驾驶室前,沧海将她推上车,接着沧海跑回驾驶室,关上车门,将紫彤狠狠地搂进怀里。手劲很大,勒得她有点隐隐作痛。

    老李一踩油门,卡车飞快地朝前面窜去。

    通过后视镜,紫彤看到刚才那个男人挥舞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歪歪倒倒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想追上卡车。嘴里喊着:“我是自当防卫!我给你们钱!不要丢下我!你们会有报应的!”

    才跑了不到三米不到他就被丧尸包围淹没,只剩两只血淋淋的手还直直地穿过丧尸的头,伸向天空。

    挡住紫彤的眼睛,沧海小声道:“别看。”

    紫彤想说点什么,但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想说。却统统堵在胸口,堵的胸口突突作疼,让人感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紧绷。

    身体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累和害怕。

    突然,言语化成呜呜的哭泣喷涌而出,先是小声抽泣,然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后怕,郁闷,统统化成眼泪痛快地倾泻而出。

    “抱歉……抱歉……”亲着她的额头,沧海喃喃地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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