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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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蔡佳说定了时间地点,邢栎阳心里轻松了一点。看到谢宗麒下楼来,等他走了有一会儿,邢栎阳才上来敲门。

    顾忆湄打开门见是他,诧异不已,“你还没走?”

    “我不放心,顾伯母怎么样了?要不要送去医院找医生看看?”邢栎阳自行把对顾太太的称呼换了。

    明知楼上有人,他竟能在楼下耐心等待,相比之下,谢宗麒的心浮气躁未免可笑。顾忆湄到这一刻才明白,自己和谢宗麒之间渐行渐远。

    他不是不爱她,早早进入社会,世态炎凉打磨出他刻薄冷淡的一面,爱情不是他生活的全部,她也不是他心中的最爱。

    所以,当他们之间出现第三者,她才会发现,当年以为动人心扉的爱情,竟然早已千疮百孔,而另一个人的出现,只不过是加速它的凋零,时间能改变一切,让感情过期,一如鲜花已经过了最美的花期,剩下的,只是对往事的回味。

    想到这里,顾忆湄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伤感之意,也许早在几年前,这段感情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他俩都不愿接受不愿面对,顾家出事,又给了两人旧事重提的希望,等到真正相处下来,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再适合自己。

    见顾忆湄怔住,邢栎阳又问了一次,她才回过神来,“医生说,她这是心病,因为爸爸的事情太突然,令她受了强烈刺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内心产生了逃避感,所以一直迷迷瞪瞪的。”

    邢栎阳见她心不在焉,猜测跟谢宗麒有关,并不主动提他,依然说顾太太,“可她这样,会影响日常生活,也会有危险。”

    母亲的病情,是顾忆湄目前最大心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目前只能先这样。过几天我去看我爸爸,问问他有什么意见。”

    “你父亲的探视期到了?”

    顾忆湄嗯一声。

    “要我陪你们去吗?”

    “干嘛?”

    顾忆湄冷哼一声,觉得这人未免太不识趣,又不是顾家女婿,他凭什么跟着她们母女去看望父亲。

    “帮你架着伯母,她看到监狱的情形,只怕又要晕倒。”邢栎阳忍不住撩她。

    “讨厌!”顾忆湄嗔怪一句,眉眼怒视着他。邢栎阳举手求饶,自己不该拿她妈妈开玩笑。

    “我还没有跟你说,生日快乐。”这一瞬间,他的眼睛如此明亮,恰似夜空最亮的那颗星。目光相接,就再也分不开,顾忆湄被他眼睛里的光芒震慑,表情中多了一丝动容,“谢谢。”

    邢栎阳自然领会得到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微光,赶紧抓住机会,“明天我接你下班。”

    “不用了,你不是很忙吗。”顾忆湄回过神来,觉得还不是时候,那边谢宗麒才刚走,她还没来得及伤心几天。

    “忙也要接你。”他又撩她,“你比忙重要。”

    “我不用你接。”她并不接招。

    “就这么说定了。”

    邢栎阳丢下这话,告辞而去。他已经厌倦了每天平淡规律、却缺乏激情的生活,打定主意,要定她,哪怕是抢。

    顾忆湄被他最后那个表情里传达出来的坚定情绪震撼了,他是那么果敢,果敢到让人不能说不,她相信,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监狱探访日,顾忆湄陪着母亲去探望父亲。亲人相见,分外感伤,一家三口哭了好一阵。顾忆湄忍住泪,把母亲的情况告诉父亲。

    顾建辉怔住了,看着妻子瘦弱枯槁的模样,心痛如刀绞,半天不能说话。

    “眉豆,要不然,把你妈妈送到你外婆家住一段时间,你外婆家有人照顾她,你妈妈现在需要好一点的环境休养生息。”顾建辉提议。

    顾忆湄点点头,“冬平之前也提议过,等我回去跟大舅舅商量一下,要是他们也同意,我就把妈妈送到外婆家住一段时间。”

    到傅家吃饭,顾忆湄跟大舅说起此事,大舅也很赞同这个安排,让傅冬平陪顾忆湄一同送顾太太去琼州。

    飞机上,傅冬平问顾忆湄:“听谢宗麒说,你最近跟邢栎阳走得很近。”顾忆湄一怔,猜到谢宗麒告状,不悦道:“关他什么事,要他多嘴。”

    “眉豆,你小心,罗家不好惹。”傅冬平道。

    “我又不惹罗家。”顾忆湄反驳。

    傅冬平道:“我听说邢栎阳和罗鲲鹏的独生子罗震面和心不和,罗鲲鹏器重邢栎阳,把好些事交给他处理,罗震一直怀恨在心。”

    “你从哪里听来的?你找人打听了?”顾忆湄一听就知道事有蹊跷。

    傅冬平道:“我的确找人打听过,打听的人非常可靠,消息不会错。听说罗鲲鹏对儿子的为人处世不满意,嫌他嚣张,大生意都不让他插手,而是派给邢栎阳去接洽。”

    顾忆湄心中一沉,难怪邢栎阳在美国会被人跟踪,原来危险的事都交给他做,自己亲生儿子却不让沾边。

    “罗震为人阴险狡诈,商场上有名的笑面虎,邢栎阳跟他结怨,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眉豆,你想清楚。”傅冬平担心不已地说。

    “我跟他也没怎么样啊。”顾忆湄辩解。

    “他利用姑父的案子处处接近你,已经登堂入室了,还叫没怎么样?”傅冬平早从谢宗麒那里得知,邢栎阳到顾家吃饭。

    顾忆湄无法再辩解。这几天,邢栎阳缠她缠得特别紧,天天到她公司楼下守候,要接她下班,想必哥哥也知道了。

    傅冬平见小妹不当回事,恨她年轻单纯,开导她:“就算现在没怎么样,也不代表将来不会怎么样,男人追女孩子追这么紧,打了鸡血一样百般讨好你,不为上`床为什么,你不要太天真了。”

    “哥,你这话说得真粗俗。”顾忆湄嗔怪一句。

    傅冬平讪笑:“我也是男人,我什么不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

    顾忆湄不做声,可心里着实没谱,邢栎阳哄人的花样太多了,她根本招架不住,他既能高高在上,也能低声下气,一看到她,就恨不得把她吃下去。她退一步,他能追上来好几步,她从未被人这么追求过,没处躲没处藏。

    琼州傅家,这里是靠近海边的一处小洋楼,建在山地上,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是傅家长辈安享晚年的地方。

    看到顾忆湄和傅冬平送顾太太回来,顾忆湄年迈的外婆很是高兴。

    “早该送韵琳回来啦,这可怜的孩子。”

    外婆早就听闻顾家出事、女婿坐牢,一直担心女儿和外孙女,因为上了年纪,也不便到鹭岛去探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她俩盼了回来。

    “姑妈好一阵歹一阵的,糊涂起来不认识人,清醒的时候又跟正常人一样,我跟爸爸商量过,觉得还是把她送过来休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傅冬平对奶奶说起姑妈的情况,老太太更心疼了,拉着女儿的手不放。

    顾忆湄陪着老人说了一会儿话,走出院子到室外看看,她好几年没到外婆家了,这里还是老样子,院墙爬满点缀着深红粉红花蕾的蔷薇,院外的道路干净整洁。

    沿着街道下坡往前,能看到对面山脉起伏、海天相接,萧萧瑟瑟的风吹过,道路上飘落一片片枫叶,格外给人一种安详宁静之感,这个小镇的确非常适合养老。

    这里连汽车也很少,身边不时有骑单车的人经过,顾忆湄扭头,见傅冬平阔步走过来,驻足等他。

    傅冬平跟上她,看到她身上衣服,哭笑不得:“你又穿我毛衣。”

    “怎样?”顾忆湄穿着宽大的毛衣,舒展双臂,仰着望湛蓝天空,心旷神怡,“很久没来这里了,一草一木都让我怀念。”

    “小时候每年暑假我们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还记得吗,我每年都带你去海边挖寄居蟹,爬到山上摘野果。”傅冬平微微笑着。

    “我当然记得,回来的时候我走不动这条弯曲起伏的山路,你还总背着我。”

    “那是因为你赌咒发誓,一辈子听我的话,我才背你。”傅冬平笑谑,“现在你长大了,开始不听我的话了。”

    “你又想说什么?”顾忆湄噘着嘴。

    “飞机上说过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听不听由你。”傅冬平和她擦肩而过。顾忆湄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

    顾忆湄跑步上前,拉住他,“冬平,你不能背我一辈子,有些路,我要自己走。不管将来如何,我选择的路,没有遗憾。”

    傅冬平回视她一眼,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是真的长大了。

    “来,我们比赛跑步,看谁先到海边。”顾忆湄一边跑,一边招呼傅冬平。他俩小时候经常玩这样的游戏,因此她一说,他就跟着跑。

    顾忆湄在琼州只短短两天,邢栎阳不时打电话过来询问,顾忆湄怕给人听到,关上房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中午。”

    “那好,明晚我去接你。”

    “不用。”

    “为什么?”

    “你整天没有别的事可做吗?每天打几遍电话给我。不是才刚接了大案子,应该很忙呀,老盯着我干嘛,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顾忆湄借着机会发泄。

    邢栎阳听到她这句抱怨,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的确很忙,连续两晚一两点钟才睡,但是,我也想你……想见你。”

    天知道,看不到她这两天,他度日如年,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顾忆湄心瞬间安静了,嘴上却故意道:“我跟你又不是那种关系,别给我灌迷汤。”

    为什么是我?她不止一次想过,他和她明明相遇在她最灰头土脸的时候,他看尽了她的狼狈和落魄,也看尽了她的脆弱无助。

    “那我们后晚见?”邢栎阳紧追不放,听到电话那边伊人轻声叹息。顾忆湄快被他烦死了,发狠:“我不想见到你,你别老缠我,你再这样,我就报警。”

    可是,她并没有挂断电话,语气也越来越像撒娇,邢栎阳是何等人物,向来善于发掘重点,因此开心地不得了。

    他一直羡慕那种生活,小俩口一起上班下班,想回家吃饭就回家吃,不想回家就在外面吃,吃完一起逛逛街、看场电影,纪念日互送礼物,每一天彼此牵挂,每一天都平淡温馨,随随便便就白头到老。

    如今,他初尝甜蜜,希望之光虽然微弱,好歹不像以前那样暗无天日,因此倍感珍惜,她偶尔不在,他就失魂落魄,怕找不到她。

    “别报警,要是我也被警察抓了,就没人接你下班了。”邢栎阳调侃道。顾忆湄悄然无语,他的话正说中她心事。

    她要遇见的是不是这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回不到过去,离开鹭岛那个环境,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对她来说,没有比尽快摆脱前尘往事更好的麻醉剂。

    繁华世界,她孤独如斯,再没有了他,也许连她自己都能把自己遗忘。

    和顾忆湄通过电话,邢栎阳心里一阵温暖,点开手机看看,里面有几张她的照片。他们关系近了以后,他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拍了几张存在手机里,每天拿出来看。

    回鹭岛当天,傅家开车到机场接他们,傅冬平让司机先送妹妹回家。

    “我送你上去吧,行李箱这么重,你提不动。”傅冬平从车上下来,帮着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下来。

    “不用,冬平,我提得动,你上车走吧。”顾忆湄不想事事依赖人,行李箱有滑轮,公寓还有电梯,她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傅冬平坚持把她送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合上,这才放心离开。

    回到家里,顾忆湄把行李箱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安置好了,才有些疲累地坐在沙发上休息。安顿好顾太太,她颇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接下来的日子,母亲有人照顾,她可以安心工作和生活。

    休息了一会儿,趁着精神头,她换了一身便装,卷起衣袖开始打扫房间,别看房间不大,真正全套打扫下来,也需要时间和体力,但是看到室内窗明几净,一切物品井井有条,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左看右看,总觉得家里少点什么,想了半天,她才想起来,家里缺少花花草草,植物象征着生命力,以前她家的花园里一片生机勃勃,如今房子虽然小了,生命的绿意不能少。

    去小区附近的花店,顾忆湄选了两盆花,一盆海棠,一盆杜鹃,虽不名贵,色彩艳丽的花朵令人赏心悦目。

    邢栎阳从车里下来,正巧看到她提着两盆花回家,忙上前从她手里接过装花盆的塑料袋,“怎么不叫我帮你啊,花盆这么重。”

    “我并不会搬两盆花就累死。”顾忆湄嘀咕一句。似乎这些男人都觉得她弱不禁风,不仅提不动行李箱,连花盆也搬不动。

    倔强的小东西,邢栎阳一手提着花盆,一手搂在她腰间,衣衫很薄,他的手往下一点点就触到了她柔滑的肌肤。

    “我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哪知道你真的回鹭岛了。”他温热的手指在她腰线流连。

    “我说,能把你的手拿开吗?”顾忆湄感觉到身后的小动作。

    “不能,它已经不听我指挥,想长在你腰上。”邢栎阳表情严肃一如在法庭上辩论。顾忆湄无可奈何。

    两人进家门,邢栎阳帮她把花放到客厅里合适的位置,见到处一尘不染,显然是精心打扫过,心里赞叹,看来她已经决定放下过去,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

    坐到沙发上,邢栎阳瞬间感觉不对劲,拿起来看看,竟是一包卫生巾。没等他回过神来,顾忆湄已经眼疾手快地跳过来抢走,藏在身后。

    她一个人住,家里也很少有男客过来,难免会把女性用品随手一丢,出门前特意去洗手间换了一片,谁知道竟把开了封的一包丢在沙发上,还被这个人一屁股坐上。他坐之前就不知道看看么,还是他故意的?

    邢栎阳淡淡扫视她一眼,唇角一抹微笑,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涌动起一股怜惜之意,舍不得看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尴尬。

    无视他那种带着戏谑意味的眼神,顾忆湄不自在地去阳台上找喷壶浇花。

    看到她半蹲着,后腰露出一点点黑色蕾丝花边,令不盈一握的白皙细腰更加诱惑,邢栎阳视线逡巡片刻,想着以后提醒她,穿低腰裤的时候不要在男人面前弯腰或者蹲下,那会引人犯罪。

    “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餐厅鹅肝和松露很不错。”邢栎阳走到顾忆湄身边,闲适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看着她拿喷壶往花叶上喷水。

    她买的花和她的人一样,娇艳欲滴。

    顾忆湄的手顿了顿,想放下喷壶,最终又没放下,继续喷水,“我暂时没有心情。”“我可以等,等你心情平复。”他的语气依然平静。

    “那你又一天三遍电话骚扰。”她再一次表达不满。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样感性的情话,简直不像是严苛冷静的他能说得出来的,顾忆湄的心弦隐隐触动,但这些天来一直萦绕心间的淡淡苦涩感依然没有消融。

    “我知道你跟他已经分手了。”邢栎阳更进一步。其实他俩分不分手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自从那天晚上在顾家狭路相逢,他就再也没把谢宗麒当成对手。

    “我现在……一无所有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处境,事实上我父母的情况你都知道。我可能没有办法像你想象中那样……只怕我这种情绪无法感染你,反而会影响到你。”

    顾忆湄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叙述,不带出悲观色彩,可颤抖的声音,和不连贯的话语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以她的心境,自己本身就不快乐,怎么可能带给他快乐。

    邢栎阳双手放在她肩上,动情道:“只要你肯释放内心,而不是自我封闭,你的世界就是广阔的,我们可以一起寻找,让彼此都愉快的方式。”

    顾忆湄看着他,睫毛闪动,不确信自己是否有勇气跟他走下去,但是他看着自己那种温柔而又充满鼓励的目光,让她感动。

    “你买的花儿都跟你的人一样。”邢栎阳淡淡地吐了口气在顾忆湄脸上。大概是刚嚼了口香糖,有一点薄荷清香。

    “跟我一样?”顾忆湄不知他怎么冒出这么一句,也不知道自己和杜鹃海棠有什么像。

    “对。”邢栎阳脸上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放诞不羁,“跟你一样,又艳又坏。”

    坏?顾忆湄瞪大了眼睛,从来没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这个评价,他竟然说她坏。邢栎阳笑意更深,“恃美行凶。”

    顾忆湄这才明白这人又调戏自己,悻悻地瞪他一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哪样?”邢栎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高冷。”

    “对你还高冷的话,活该单身一辈子。”

    邢栎阳伸手抱她,顾忆湄想挣扎,却起了反效果,被他有力的双手带向他,手指从她白嫩颈间滑向耳后,一头乌发间捧起她的脸。

    头一次能这么亲近她,他的心尖都在颤抖,很认真地看着她,她修长的脖颈和奶油一个颜色和质地,他很想尝一口。她没有让他得逞,把头低下去,拒绝他索吻。

    “今天几号来着?”走的时候,邢栎阳不经意地问。顾忆湄送他到门口换鞋,随口答道:“十号啊。”

    “每个月都十号吗?”

    顾忆湄的脸轰一下发烧起来,一把将他推出门,忿忿地把门关上。邢栎阳在门外拍门,“我还没换好鞋呢,才换了一只。”

    顾忆湄低头看到他留下的一只皮鞋,忍俊不禁,挂上锁链,从门缝里把他的鞋丢出去,飞快把门关上。

    邢栎阳走过去把鞋穿上,打电话给她,“拖鞋你不要了?”“不要了,你拿走吧。”顾忆湄才不会给他开门。

    “要给给一双啊,给一只怎么穿,我给你放门口。”邢栎阳俯下身把拖鞋放门边。灰姑娘留给王子一只水晶鞋,他的姑娘给他一只拖鞋。

    过了很久,顾忆湄猜测他早离开了,打开门去看,果然看到那只拖鞋放在门边,心被一种温淡的兴奋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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