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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都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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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说什么呢?就在三娘一番话刚说完,石乙沉默着还没回应时,紫苏的声音忽然串了进来。

    石乙抬眉看向紫苏,见她脸上没什么轻松表情,恭顺地唤了一声小姨就再没了别的话。自从开始独立主持打理东风楼的事务,紫苏给他的感觉,越来越靠近女强人阵列。

    三娘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她这个七妹只是渐渐向着九娘的性子靠近,但这也是身携事务的推动所致,七妹骨子里还是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七妹。东风楼今天轻轻松松搞定巨额收入,应该能有几天清闲,七妹绷着的精神应该可以舒缓些吧?

    嘿嘿笑了两声,三娘没理会她刚才说的话,只着重于眼前,瞅着紫苏问道:我们在聊去哪儿玩呢,你不准备给我们所有人放假?

    你倒是玩心转得快。紫苏盯了三娘一眼,板着脸道:三姐,你刚才跟石乙聊的那些话,小妹可都听见了,什么让楼里所有人都瘫三天也值得,这叫什么话?

    留心细看,不难发现,紫苏虽然板着脸,但嘴角眼角都已经开始憋着丝笑意了。

    三娘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隐隐感觉紫苏在玩她,但她一时还猜不清她心里真正在想着什么小戏法。心下暗暗忐忑,三娘嘴面上开始有些耍无赖:几句玩笑话,能当真么,别当真嘛!我的楼主大人。

    刚才叮嘱你转告小乙的事,全都忘了?一起玩心就忘正事。三娘那楼主大人四个字一出口,紫苏脸上的砖面已经快要绷不住了。强装说出这句话,她终于忍不住笑了。

    石乙也笑了。尽管他知道那声楼主大人的真正意思,但这意思不同而发音熟悉的四个字,有一瞬间还是勾起了他在前世的某些记忆。趴在互联网某处称为论坛的地方灌水掐架。那可真是欢乐多多,并且楼主大人还有更欢乐的一种称法。

    然而此时的三娘反而冷静下来,盯着石乙一字一句认真说道:真是差点忘了,小叶子刚才走时,约了你去‘四海楼’吃晚饭。

    啊?石乙抬头看了看天色,诧异道:不早了。她没回宋宅,还在外头吃什么晚饭。

    三娘摆摆衣袖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似乎真是找你有什么事,挺急呢。

    我知道了,这就去。石乙说罢就要走,不过在临转身之际,他又扫了紫苏和三娘两眼,咧嘴一笑道:去哪儿玩,等我回来了,可不能瞒着我。也得算我一份。

    要不是见你有事,我现在就想收拾你。紫苏白了他一眼,等你回来了,我再继续吧。

    ……

    莫叶刚刚换下那件袖子被扯掉一边的衣服,就立即回来,帮白桃涂药油。涂着涂着。她只觉心里的歉疚愈发重了。

    差点落水的事,说到底是她的失误。没想到刚移居新地,就惹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她一时只觉得无地自容,并对今后在这里生活下去的信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阮洛付了医资,同时吩咐那个送郎中回医馆的家丁细心些把药带回来,再等他转身回到屋中时,就看见了莫叶满眼的歉意。

    莫叶,你无需把责任全怪责在自己身上,在此事上。我也有做得不妥的地方。阮洛开口,像称呼白桃那样称呼了莫叶的全名,语态温和平顺,似乎已经习惯如此。

    顿了顿,他又道:我应该先喊你一声。不该等到离得极近时,才忽然出声。

    听到阮洛所说话语,莫叶想到今后自己还担负有‘照顾’阮洛的责任,却在第一天住到这里时,就差点把阮洛拉下水,她心里更乱了。

    我……莫叶不自觉的口齿打结起来,是我不该去水边玩。

    既然荷池修在了宅院里面,当然就是修给人玩赏的,你说的这个理由不是担责任的重点。阮洛很快摇头否定了莫叶的话。

    想到刚才在离开荷池边,三人唏嘘不已时相互间了解到的一个问题,他不禁叹了口气,又说道:我们三个人水性都不佳,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是。

    屋中两女皆应了一声,心绪微戚。

    这个家今后就是自己做主了,阮洛一念至此,不禁思考起家宅中存在溺水隐患的对措。但在思酌片刻后,他仍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暂时将此事置下。

    一念灭继而一念起,他看向白桃,道:今天幸亏有白桃帮衬了一把,却拖累你因此受伤,实在对不住。

    白桃不敢邀功,微低着眉轻声道:为家主效劳,是婢子的本分。如逢您有所需求,婢子必当竭力而为。

    莫叶在旁听到此言,不由得想起在来这儿之前,王哲解释过的一些事。

    这宋家的老主人似乎是年轻时太在意生意上的事,因而忽略了一些自己的家务事。家业做大后,人整天如泡在了生意里一样,愈发抽不开时间料理这些。

    而这宋老爷偏偏又是个不肯凑活的脾性,如此一拖再拖,年近四十的人,家里正室妻主还缺着,妾室就更是没影的事了。

    前月,宋老爷不幸猝死于商旅途中,名下产业无所寄望,最后只能依照例律,转到了他唯一的外甥阮洛名下。

    阮洛刚刚接手宋老爷的产业,一应手续尚且没有完全办妥,白桃在这个时候就开始称他为家主,虽然这是今后必然会成的称谓,但此时称呼出口,总还是显得有些欠妥。

    而莫叶早有所料,这位阮公子似乎不太习惯某些主仆讲究。

    果不其然,阮洛被白桃一路这么称呼过来,此时有些忍不住了。便温言道:白桃,以后你就与莫叶一样,称我一声阮大哥即可。

    莫叶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也许直到以后阮洛完全继承宋老爷的产业,也未必会习惯用‘家主’这个称谓。

    阮洛的话音刚落。白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微垂着的头忽然抬起了一分,下意识摇了摇头,道:不……

    她才刚说了一个不字,阮洛突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将她后面的话也打断了。

    阮洛揉了揉鼻子,有些显出孩子气。

    我还是到别处待一会儿吧。目光不留痕迹地在桌上那瓶拔了瓶塞的药油上掠过。他摇摇头,嗓音变得有些朦胧,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一个喷嚏的缘故。

    拾步而出,在刚走到门旁时,他又转过身来,对屋里两女叮嘱道:这几天白桃就别做事了,好好休息。另外,莫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白桃请教,也可用这几天的时间着手熟悉一下。

    莫叶明白阮洛话里的意思。闻言即认真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白桃说道:白桃姐姐,小妹刚来,有很多地方都不懂事,还请白姐姐以后多赐教。

    白桃迟疑了一下,终是点头微笑着道:那好吧。你我就此姐妹相称,今后相互帮助,只为服侍好家……呃……阮大哥……

    话刚说到这儿,她下意识朝阮洛看去,却发现刚刚还站在门口转身看来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无踪。

    莫叶仔细地帮白桃涂好药油,那个送郎中回医馆去的家丁也已回来了,从家丁那儿接过包着草药的三团牛皮纸包,白桃就带了莫叶去了厨房。

    顾虑到汤药的气味可能会串味到阮洛的饭食中,白桃准备在厨房外面生炉子煎药,莫叶正要帮忙。却见白桃已经单手将炉子拎到了厨房外。

    因为阮洛每餐的进食量并不大,而这宋家的宅子虽大,却没有别的需要服侍的主人家,所以厨房只启用了几只小泥炉。这种小炖炉比温酒用的广口炉要高许多,整个拎起来也是很有些重量的。

    莫叶看着白桃虽是以单手拎着炉子。可脚下步履仍又稳又快,禁不住感叹了一声:白桃姐姐,你的力气真大。

    我比你年长几岁,与你相比,力气自然显得强上几分。白桃侧目看向莫叶,眼中已经聚了满满的笑意:我的力气虽然比不上家宅里的那些庄丁,但只是做这些小活儿还是没有问题的,你力气还没长起来,就先别跟我争了。

    莫叶一想也对,微笑着点点头,便没有再多想其它。

    既然生火的炉子已被白桃抢先拎了出来,接下来的活,莫叶是怎么都不肯再劳烦到白桃动手了。

    不过,考虑到接下来生火煎药的活,一只手的确也不方便做,白桃便没再争了,只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莫叶蹲在炉子前生火。

    厨房里一直存有活火,这算是给了莫叶一个很大的便宜,因为她一直都还没习惯使用火石。

    很快将炉膛里的软柴烧旺做底,再填上碎劈柴,架起药罐……天将将黑下来时,药罐子里的汤药已经开始沸腾,炉膛里的明火却渐渐弱了。

    药罐子里开始发出咕噜噜的水泡泛漫声,莫叶则没有再往火势弱下去的炉膛里添柴。拍拍手站起身,她正好看见白桃从厨房里走出来,即含笑说道:就着炉子里的炭火底子再熬一小会儿,药即算熬好了。

    其实从莫叶手脚利索的开始填柴熬药那会儿起,白桃就觉着有些新奇,煎药是一项很考验耐心和细心的活儿,白桃因此而有些好奇于莫叶年纪轻轻,身后可能会有着怎样地经历。

    既是王哲安排到阮洛身边的人,应该是差不到哪儿去的,只是看这丫头的目光清澈直白,似是很单纯的样子,然而她所会的本事,又不像有多么简单。

    心中迟疑了片刻,白桃终是没有将这份疑惑问出口,只是微笑着道了声谢。接下来,白桃便喊来一个厨房里的伙计,帮忙看着炉子里的火,她则领着莫叶向一处园子行去。

    见此情形,莫叶忍不住问道:白桃姐姐。是快到晚饭的时间了么?

    还有一会儿工夫。白桃笑了笑,柔声道:眼下有闲时,我带你熟悉一下这处宅子。天将全黑了,至少先让你看看你今后要住的屋子。

    莫叶眼中流露出新奇神情:不是你提到。我差点忘了。

    嗯,下午的事儿太多,所以我也有些怠慢了。白桃含笑说道,来不及问你的喜好,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了,希望你也能喜欢。

    莫叶重重点了点头。不言其它,只满心感激地道:谢谢白桃姐姐。

    身为宋家宅院里的大丫鬟,白桃在一众仆人之中是有一些指派权的。宋宅里的仆人见了白桃,也都是主动颔首打招呼,而每当此时,白桃都会向那些仆人介绍一下身边新来的丫头。

    莫叶紧跟在白桃身边,看着这一幕幕,暗暗对白桃心生些许敬意。看得出来,白桃虽是仆人,在宋宅待的时间怕是不短。

    一路走来。不知为何,莫叶心里不自觉的想起叶府里的一些境况。确切来说,是她将宋宅的境况与前两天她待过的叶府比较起来。

    在莫叶所秉持的衡量标准里,宋宅的仆人相互之间的关系,还是会显得过于规矩和有些冷硬味道。相比而言,叶府里的那些仆人。做完手头的事,就会比较肆意的聚在一起说天吐地、称兄道弟,显得亲和融洽许多。

    此时的莫叶尚不清楚,其实像宋家这样的仆人关系已经算是很融洽了,如果用她的眼光去衡量某些深宅大院里的是是非非,那恐怕会令其如坠幽冥深渊中了。至于叶正名家,那尚且还算不上是深宅之治,京都也就一个叶正名,这般放纵仆从。

    去过白桃引路至的一处厢房看了看,一应布置简单但很周全。周全到房间里置有一个梳妆台,莫叶对其还感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用。好在随后莫叶便得知了白桃的房间就隔在几间屋子之外,以后若有事向她讨教,会非常方便,她也就安心下来。

    不过除此之外。这一趟行走还让莫叶意识到别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她今后要学习着女装绾环鬓。这两件事对女孩来说,应该是很简单基础的本领,但对莫叶而言,目前是觉得新奇陌生的,而今后或许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另一个问题就是她来宋宅,竟是什么也没带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私人物品了。那些承载记忆的东西,全都在起火的老宅中焚毁。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由得有些黯然。

    也许是天色渐晚,成了遮掩,白桃并没有注意到莫叶神情上的陡然低落。引领着她去过住所,随后白桃又带她去往书房。按照白桃的说法,从自己的住所到阮洛常在的房间,应该是莫叶以后常会行走的路线,所以需要当首熟悉。

    等白桃带着莫叶来到书房,却见书房里一片漆黑,反而是旁边挨着的一间屋舍里亮有灯火。

    那灯火并不太明亮,却正在移动,不免容易让人观之而想到诡异处。

    莫叶随了一部份师父的脾性,不相信鬼神灵异之说,自然不会将这种所见往那种事情上想。她倒是很容易就想到,八成是阮洛或者别的什么人在里面。

    白桃是宋家资历不浅的大丫鬟,经历的事多了,做事风格沉稳,胆子自然也会强硬许多。她自是不怕,倒是有一丝顾虑的看了莫叶一眼,见无异样,然后就要伸手去叩门。

    可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钟声……

    站在门口的两名少女皆是身形一抖,不知是不是被吓到。

    屋子里怎么会突然响起钟声?白桃下意识与莫叶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她没有犹豫,也没有再继续敲门,而是直接一掌把门推开。

    吱——

    门内没有上闩,而随着门的推开,屋内原本是背向屋门而立的那个人也转过脸来——确实是人、确实是阮洛。

    唔……阮洛也有些意外于屋门地突然开启,不禁轻疑了一声。不知道他刚才在屋里干什么,竟然聚精会神到丝毫没有觉察到屋外渐渐走近的一对脚步声。

    是你们两个。单手托着烛台的阮洛认出了屋外两人,微顿之后就招了招手:进来吧。

    在屋门完全推开后。看清了屋内景象时,白桃不禁呆了呆。不是因为她见鬼了,也不是因为意外于阮洛在里面,而是因为她看见了阮洛身边那个怪异的事物。

    莫叶也看见了那样如箱子一般的东西。不过她在愣了一下神后,很快便将其与不久前阮洛才跟她提到过的那个晴雨时钟联系到了一起,神情渐趋平静,拉着白桃的手就往里面走。

    刚才突然发出的钟声,明显就是从这箱子里传出来的,而直到莫叶与白桃一同步入屋内。那钟声才停歇了。莫叶下意识里默记了一下钟声的次数,大约是敲了七下。

    白桃走到阮洛跟前,福了福身,旋即告罪道:阮大哥,对不起,我以为……

    无妨。

    白桃的话才说了一半,她就看见阮洛冲她摆了摆手,她明白过来,没有再说下去。

    阮洛把左手端着的烛台移到右手,然后靠近身边那看起来颇为怪异的‘大箱子’。令其在烛火照耀下能让人看得更清晰些,他随即又道:既然这么巧,你们都来了,就一起来看看吧。

    这口‘大箱子’在白桃的眼里,可谓是陌生至极,亦古怪至极。然而莫叶在盯着‘大箱子’看了几眼后。脑海里又想起刚才那七声钟响,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脱口便道:这应该就是……你之前说过的‘晴雨时钟’吧?

    阮洛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莫叶和白桃可以再走近一些看,同时他又缓缓说道:莫叶,你熟知时辰的计算规则,应该不难看出这种时钟的计时方式。

    大箱子…不,应该是看起来像一口箱子的晴雨时钟,全身如寻常木箱子那样有六个面,但它只有五个面是方形的。处于正前方的那一面则嵌有一个圆形的盘。

    而在那个圆盘一样的正面上,嵌有一圈莫叶不认识的符号。具体来说,那些符号应该是有所释意的文字,却不似昭国文字。

    圆盘的正中,有四根尖削的木片。不仅长度不一,而且还没有并拢到一起,其中最长的那支,正在慢慢转动,其它三支则像是定住了一样。

    阮洛的目光随着莫叶的视线所指而微微移动,同时他又手指那圆盘上的一些古怪之处,慢慢开口做出一系列的解释:这四支都被制造者命名为时针,它们地移动代表时间的流逝,它们所移动的长度,则衡量时间流逝的长短。最长的一针为秒,凭长度划分,依次下来,是分、时、定。周围的这一圈,则是时标。

    见莫叶眼中迷惑神情在自己解释一番后,反而愈显深沉,阮洛忽然调转了话题,笑着说道:这种时钟是来自海外一个叫做‘德玛尼’国度的匠人创造的,上面的时刻规则,用的也是德玛尼国的计时标准。

    莫叶慢慢转过头看向了阮洛。

    阮洛略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在我们这儿,钟声只会在寺庙或者庆典中响起,而德玛尼国人将钟声封在这样的时钟里,又经由海上贸易将这样东西送入我国境内。商人之间对此有种说法,叫做‘从海上带来德玛尼国的钟声’。

    听到这里,莫叶不禁感叹了一声:还真是奇特啊!

    见莫叶把视线从时钟上移开,看向自己后,双眸渐渐亮了起来,阮洛隐隐觉着有趣。只有听故事的人能够听得津津有味,讲故事的人也才会觉得越讲越兴起——尽管阮洛此时所讲的事并非只是个虚构的故事那么简单。

    微微一笑后,阮洛言归正传:虽然德玛尼国的计时格式与我国的十二时辰有些不一样,但大致又是可以相通的。这可能是因为,无论是昭、北雁还是海外的德玛尼,都是依靠太阳在天空的偏移来计算时辰的,不同俗但同意吧。

    对于阮洛的这一说法,莫叶很快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并调转目光再次看向那口箱子一般的时钟。因由阮洛的讲解,她对此物的看法已大为改观。

    站在她身边的白桃似乎对这时钟不太感兴趣,目光一直在偏移闪烁。但当阮洛提到了海外国度德玛尼,她倒是明显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真的还存在别的国家么?

    阮洛点了点头。说道:早在百余年前,我们所在的这座都城还叫做‘湖阳郡’时,此地靠捕捞海产为生的百姓便偶有机会,可以在海面上看见漂浮着的楼宇,但大家一开始还以为那些建筑是仙境的一角。

    后来,渐渐有那来自仙境里的人乘船登陆湖阳东岸。虽然那些‘仙人’说着大家不太懂的语言,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湖阳百姓确信他们也是需要吃饭睡觉,生病受伤也是需要服药、会流出鲜红的血。于是湖阳百姓渐渐明白,这些人并非神仙,并逐步理解了他们所居住的国度方位。

    不过,我国真正对这些海外国度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还是从近几年的海上通商开始的事。大海的彼岸有多远,暂时还无人探寻到过,但在茫茫大海之中。还有着另外的大片陆地,驻有不止一个的国度,这已然是可以确定的结论。

    阮洛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略提一下,此地被命名湖阳郡的原因。便是因为此地居民一开始都是把海作湖,而太阳每天都从海面上升起,这片东方海域在此地百姓眼里,是很神秘而神圣的。

    白桃听了阮洛这一连番解释,只觉得他描述得极为细腻生动,心里愈发觉得新奇,紧接着就问了一句:阮大哥去过海外么?

    凭我这种体格,是没法坐船行那么远的。阮洛挑了挑嘴角,笑意中颇有些苦涩意味,我刚才所讲的事情并非我亲眼所见。这其中一部份来自书册记载,一部份则是我听运送一批这种时钟从海上归来的商团里的人讲述的。

    起初听闻这些时,我也很好奇,那些海外的国度究竟是怎样奇特,但我随即又听那商团里的人说到。船行海上,非百丈大船不敢远出。除此之外,在正常的航行过程里,船体也是在不停晃荡,如果遇到风浪,瞬间便让人感觉天地颠覆。阮洛说罢,忍不住遗憾一叹,他遗憾的是自己恐怕将永久失去出海的机会。

    白桃不禁也叹息一声,却说道:怎么会有人住到那样凶险的地方去。

    虽然隔着暗藏危险的大海,但待大船登陆后,其实两处陆地上的情况都是差不多的,凶险的处境只是船还在海上的时候。阮洛微微一笑,如果说那些国度身处凶险之中,那么站在他们的地界上向西遥望,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白桃听明白了阮洛话里的意思,想到自己的见地狭窄,不由得微生窘态。

    这时,就听一直不语的在盯着那时钟看的莫叶忽然出声:这时标一共是十二点,岂非正好合了十二时辰,只是时标上的文字陌生得很。听她话中所指,显然她所注意的事物方向,与白桃是截然不同的。

    嗯,这十二个字是德玛尼国的数字书写方法,与我国的计数文字意义是相同的,只是他国的念法和写法较之我国有异而已。

    阮洛眼含笑意,话题已随莫叶而转,不过,还是存在一些不同的。这十二个数字在表达时辰时,原先并不与十二时辰重合。后来商家考虑到这一问题,便建议德玛尼国制作时钟的匠人,将运送到我国的这一批时钟后的齿轮稍微修改了一下结构,影响了转行速度。原本这时钟的指针在一个日夜会行走两圈,现在降速只行一圈了。

    在此之后,阮洛还向莫叶解释了这种时钟正面那四根指针各代表的意思,随后又解释了时钟背面呈三角形排列的三个转盘的作用,最后还打开了转盘上方一个窄长的内嵌式盖子,让莫叶看了一下时钟运作的动力源。

    莫叶得以看见‘大箱子’的内里,有着看不到全身的几个齿轮,它们正在慢慢转动,并且相互之间随着转动而咬合着。时隔片刻,这些轮子依然没有停止下来的样子,仿佛也是永远不会停下来似的,令莫叶心觉十分奇特。

    之所以阮洛要向莫叶和白桃解释这么多。是因为在今后生活在这处宅所中的日子里,与自己息息相关的这两个女子将会需要经常接触到这座时钟,必然也是需要学会如何操作它的。

    莫叶在今天这一刻时的时间里,仅仅关于这时钟。接触到的陌生认知就多得让她有些头晕。这种来自异国的学识,在没有与自己生长息息相关的本国文化作为前启时,且不说完全掌握起来,只是初步接触,就会让人感觉非常陌生,而想要牢记一应机械化的操作步骤。便更难了。

    好在莫叶从小跟在师父的身边,生活经历里的组成,常有接触晦涩学问的时候。虽然那些学问与今天接触到的这种陌生信息没有相通的地方,但经过以前的那种思维模式锻炼后地莫叶,对于这种无根源启迪的陌生学问,接受起来也会快上一些。

    至少与莫叶相比起来,白桃的接受过程更慢,她几乎完全糊涂了。

    不过话至最后,白桃与莫叶倒是一齐记住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座时钟每天都要拨弄一下一种叫做‘发条’的东西。就是处于时钟背面最下方的那个转盘。

    ‘发条’是什么,没有一个确切的解释,大抵应该也是来自异国的称谓,但应该属于一个技术领域的用词,连阮洛也不知道详尽。

    不过,这种专项词汇对于除了制作匠人以外的人来说。似也没有了解的必要。白桃和莫叶只需谨记,如果一天不拨足发条的环数,时钟就会停止运作。如若等时钟完全停步后再启动,虽然不是行不通的事,但会遇到困难,并且还会影响时钟的使用寿命。

    一旦这种机器出了问题,只能是运回德玛尼国才能得到有效维修的。

    对于时钟内部齿轮自动的原理,德玛尼国的匠人一致表现出对外保密的态度,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他们国家对于这项技术性财富的保护。同类之事各国都有,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昭国目前还没有匠人能自主复制出这项技术。

    因而阮洛才会在刚刚到达这处新住所后,很快就找到暂代管家之职的主事,问了时钟的去向后立即掌灯前来检查一番。

    按阮洛的意思来讲,待到明天,他还会安排泥瓦匠来这屋子里砌一道砖槽。将这时钟固定起来,以减少受损的可能,这也意味着以后就没法打开时钟背面那块木板,观察里面的齿轮了。

    知道阮洛的这一计划后,莫叶在离开搁置时钟的小屋时还有些不舍。白桃对此兴趣不大,她倒是在离开小屋后,首先就想起了阮洛的晚膳,确切来说,是阮洛一天当中的最后一顿饭。

    听白桃提到此事,阮洛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叮嘱了莫叶几句。

    于是,莫叶与白桃虽然是一同回厨房,下一刻则是分工行动。

    这一次是由莫叶负责端送阮洛的饮食,而白桃则被阮洛下了明令:好好喝药,安心休息。

    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莫叶看了一眼托盘中那碗依旧如米糊一样的东西,忍不住微微皱眉,默默想道:阮洛应该不是全天都吃这种东西吧?

    以她的观点来看,这碗东西有些偏移出食物行列之外了。

    步入饭厅,却不见阮洛的人影,出门找了个仆人问,才知道阮洛根本没有来过。

    莫叶思酌了一下,转道又去了书房,果然就见阮洛坐在书桌旁,挨近烛火捧着本书在看。

    刚才出了那小屋后,阮洛是知道他马上就要用饭的,然而他竟还转头就钻进小屋隔壁的书房里,想到此处,莫叶暗暗深吸了口气。

    手端托盘并没有立即放下,莫叶只平静望着阮洛,说道:阮大哥,你到饭厅去吃吧。

    阮洛抬眼见是莫叶,只随口说了句:你搁下吧,我就在这里吃,不想再去饭厅了。

    饭厅与书房之间需要穿过一道院子,相隔的确不近。莫叶端着这碗羹,从厨房到饭厅再又绕到书房来,本来就是放温了的一碗羹已经不好再耽搁着了。因而莫叶对于阮洛的要求,本来是没有异议的。

    只是莫叶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阮洛似乎没有放下手里的书的意思,她便忍不住道:王三哥今天才叮嘱过,说天黑之后你就需尽早休息,不许你点灯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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