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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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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闻人久因着颈侧那处见不得人的吻痕,连续几日都不再叫墨兰、墨柳服侍着他入浴,便是寻常的更衣,也是再三确定亵衣完整后,才让两人近身。

    这一番折腾让他很是恼火了些许时日,想要对着始作俑者发火出气,却偏生赶上洛骁外出练兵不在身边,一时间没了发泄的对象,只得暗自憋着火气,倒是使整个人的气息看起来越发冷淡迫人起来。

    过了八月秋分,暑气渐渐消散,不多时帝京便迎来了时别三年的再一次秋闱。

    慕容远等人回去各地参加乡试,三场共历时九日,待乡试考完了已经时近九月。

    这一日闻人久方从慕容远那茶坊,与几名考完乡试的秀才们吃茶回来,洗漱完毕了回了内室,正准备熄灯上床,方走到桌子旁,眼角余光却忽而瞧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不等他呼喊出声,便被那后头一手捂了嘴,带到了床榻上去。

    身后是一具高大的男人身躯,身上带着些许秋日夜里的凉意,但是呼吸却是温热地落在耳边,带来一阵令人微微发颤的酥麻。

    “别叫,是我。”

    特意压低了的声线带着些许亲昵的笑意,闻人久不知怎么的,心里头就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身后的人搂住他的力道并不如何大,但是姿势却霸道得很。手掌与他脸颊触碰的地方像是燃起了一小撮火苗,瞬间就点燃了之前那一夜他身体所记下来的所有热度。

    闻人久的眸子冷了冷,心下不禁有些暗恼:原本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少记起了,还以为依然忘却,但是去不曾想,不过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碰触,却就这么轻易地——

    伸手将覆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拿了下来,侧头看着那人眉眼带笑地望着他的洛骁,心中前几日所压抑着的怒火却在这一刻全数复苏,微微地眯起眸子,对着洛骁冷声道:“你这时候却知道回来了。”

    洛骁看着那头脸上明显不是什么喜悦表情的闻人久,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倒也并不失望,手顺势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地道:“生气了?”

    闻人久便反问道:“你又是从哪里看出孤生气了?”

    洛骁便含着笑望着他,知道闻人久被洛骁的视线看得忍不住皱眉了,那头才道:“因为我一直在瞧着殿下,殿下心情如何,我自然知道。”

    “你知晓?”闻人久的眼神冰冷,“若是你真的知晓,你那一晚便该知道什么是克制。”

    洛骁的手缓慢而又轻柔地在闻人久肌肤上若即若离地触摸着,委屈道:“殿下却是还觉得我不够克制?”

    闻人久侧头眯着眼瞧着洛骁在自己身侧游走着的手,一把抓着那手,沉声道:“若是你真的足够克制,便就不该留下那样令孤难堪的痕迹!”

    洛骁听着闻人久这句话,心头微微也升起了些许恼火。垂着眸笑了笑,手上却是忽而抬起了隔着薄薄的亵衣摩挲着闻人久的颈侧,俯了身恍若呢喃地道:“殿下真的是以为这是我为了让殿下难堪才留下的痕迹?”

    闻人久的脖颈是极敏、感的一处地方,平时无意中碰到也就罢了,但是此刻遇上洛骁这般有意为之的抚摸,全身一瞬间都忍不住微微颤栗起来,甚至要动用极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要发出如之前那一晚一般丢人的声音。

    “难道不是?”闻人久开口问,原本清冷的少年音莫名染上了一丝沾染了情、色味道的沙哑,听在洛骁耳里,竟然像是猫爪在他心头抓挠着一般,撩人得厉害。

    “不是。”洛骁坐在床榻上,从背后将人拦腰抱住了,下巴轻轻搁在闻人久的,缓缓地低声呢喃,“不过是情难自已。”

    九月的夜晚,帝京已经有些凉了,平日在宫中,只着了亵衣必定是会觉得冷的,但是此时此刻,闻人久和洛骁却都觉得有些热。床幔被放下来了,小小的空间里只有闻人久与洛骁两个人,谈笑言语之间,连呼吸都仿若交缠在了一起。一呼一吸之间,双方眼中都带了些许不受控制的暗沉之色。

    暧昧得让人情不自禁的有些迷醉。

    洛骁的手灵巧地解开亵衣上的盘扣,方覆上去,闻人久略有些冰凉的皮肤接触到暖热的手心,身上微微一震,忙用单手将洛骁的手按住了,哑着嗓子凌厉地瞪着他道:“你要做什么!”

    洛骁便定眼瞧着他,手上极不继续动作,却也不挪开,只是沉着眸子微微笑着道:“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因为我心中憋着一把火罢?那么何不用着这个机会,让我赎罪,替殿下泄一泄心头的火气?”

    闻人久依旧紧紧按着洛骁的手背,没有松手,只是一双黑如子夜的眼紧紧地盯着洛骁,整个人微微紧绷着,带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来。

    洛骁感觉到闻人久冰凉的掌心之中一点微薄的暖意,只是带着笑看着闻人久,低声问道:“殿下觉得……不舒服么?”

    闻人久抿紧了唇不说话,只是手却不知是因为什么略微地松了一分。

    这一分的松懈极为轻微,但是洛骁却是抓住了,他以一种强势却又不失温柔的力度从闻人久手中挣开了,抬起那头的下颚便忽而欺身亲吻了上去。

    好半晌,那头却喘着气将闻人久推开了些许,唇与唇若即若离地贴合在一处,低声道:“孤明日……还要早朝。”

    闻人久便低低地暧昧地笑了笑:“我知道。”又低头复而吻了上去,“放心罢,不会做到最后的。”

    【于是河蟹又爬过来了。不要高审我tat】

    再次清醒过来时,身旁的位置已然冰凉。闻人久睁开眼,侧过头定定地瞧着桌上的烛台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起了床。

    推开窗户,外头天色还是黑沉沉的,瞧着样子大约还没到卯时。闻人久这么想着,又将窗户关了,转身回到了床榻上坐了。

    相比于第一次而言,这一次洛骁到时的确信守了承诺,尽管胡闹了一晚上,但是却也没怎么折腾他,让他舒服了两次,便就那么抱着他睡了。是以这一次醒来后,身上不但没有之前的那种酸涩胀痛感,反而倒觉得精神愈发清醒起来。

    只不过,虽然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一晚上只单方面让他舒服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却又反而又生出了些许难以言喻的不满。

    又兀自坐了一会儿,这才听到外头墨柳轻轻拍门叫他。走过去开了门,便见墨柳抱着他的朝服正在外头站着,看着闻人久便道:“殿下已经起了?可要奴婢帮你更衣?”

    脖颈上的青紫这些日子已经淡的看不见了,闻人久倒也不再那般想方设法地想要支开自己身旁的那些子人来掩盖。冲着墨柳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正中央,正待平举着手让墨柳替他将衣服穿了,然而眼睛却忽而不经意地扫过面前的铜镜。只是这一扫,却是不得了,直让闻人久整个人都微不可见地僵了一僵。

    ——却见那本该淡的已经看不出痕迹的吻痕上面,一个新的吻痕赫然在目。

    因着吮吸得过于用力,那青紫都变得有些发黑,再对着光仔细瞧一瞧,那周围浅浅的,甚至还有有一圈牙印。

    闻人久一瞬间脸黑得难看无比。那洛子清难不成是属狗的不成?

    他昨夜明明记得,他已经警告过洛骁,叫他不准再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况且他也分明记着,及至他昏睡过去之前,洛骁也的确也一直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子。

    却难不成这还是洛骁等他睡着后故意又加上去的么!

    这么一想,脸色不禁又黑沉三分。伸手扯了扯亵衣的领口,尽量将那一块青紫遮盖得多一些,而后瞧着正向她缓步走过来准备替他更衣的墨柳,抬了抬手,道:“这里用不着你了,出去候着罢。”

    墨柳怔了一下,但是这些日子她倒也是习惯了自家殿下这些许的反复无常,是以也没再多问,只是将床榻铺叠好了,然后福了福身子,也就这么退了下去。

    洛骁离开东宫的时候,天色尚且暗着。原本按照计划来说,他应是今天午时过后才该回来,只是到了结束了,他实在是忍耐不住,想念闻人久想得慌,是以这才趁着事情暂且了了,赶紧冲回了东宫来。

    只是自上次莫名其妙地同闻人久一起做过那种事儿之后,他因为练兵而不得不离去了近半月。少年人的身子,血气方刚,稍有撩拨就容易开枪走火。

    若是说一如之前那样一直隐忍也是无甚,但是像现在,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却只是从刚刚得了些甜头就硬生生要让他戒糖,无论从哪方面仔细去想,这无疑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洛骁脑子里又不其然地划过闻人久情动时那一双含着些许水雾,艳色惊人的模样,眸子沉了沉,随即更加确定,他这样已经经历过两辈子的伪装的少年人在这样美好的滋味没钱都有些抑制不住,那么像闻人久那样无论身、心都是初尝□□的闻人久于此,便更应该是如此。

    闻人久到底是否喜欢他?洛骁想,应该是喜欢的罢?纵然可能与他喜欢闻人久不一样,但是像那样心比天高、骄傲的不得了的他家的小殿下却肯任由他在床笫之上对他这般所心所欲,这样一种淡淡的纵然,无论怎么样想,应该都能划归为喜欢的那一类之中罢?

    忽而又想起方才起身时,不经意瞧见闻人久脖颈那个已经淡的快要看不出的吻痕,心中突然地便产生了一丝类似于不甘心的情绪来。不过是脑海中一个恶趣味闪过,随即在那淡的快要没了的吻痕,俯了身便吮吸了一个。

    吮吸完,垂眸看着那头安稳的睡脸心头还是不解恨,磨了磨牙便在上头印了个齿印。

    现下稍稍冷静下来后再去想想自己有些幼稚的行为,不由得好笑自己竟然是越过越回去了,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状似于真正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般去做的事情。

    ——只不过想一想倒也不后悔。只是不知道等自家小太子醒了之后看见他的那个小小的恶作剧,又得被气成什么样子。

    洛骁这么想着闻人久发怒的样子,忍不住叹气,但是叹完气之后,却又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回到府里的时候,正巧遇上寻冬起夜,看着洛骁回来了,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世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这会儿天都还未亮呢!”

    洛骁上期几步,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提前知会什么?”又道,“外头风大,也别在这里说话了,进屋子里去罢。”

    寻冬“哎”了一声,点了点头,将洛骁引进了屋子,道:“天色还早着,世子还是先在屋子里暖暖身子,睡上片刻罢。”

    洛骁奔波了这么长时间,也的确未曾如何好好休息过,是以看着寻冬,对她的话也未曾拒绝。

    脱了外袍,而后简单地洗了个澡,随即换了一套亵衣这才上了床。

    被水打湿后,洛骁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疼。寻冬正拿着白棉布准备给洛骁擦背,走到他身后,却忽然间见洛骁那晒成浅麦色的背上突然出现了几道血淋淋的划痕。

    寻冬蓦然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洛骁的背,许久才若有似无地反应过来这些长长的印记代表着什么。

    那样暧昧的抓痕看起来,分明就是与人欢好之后,情到浓处的产物!

    这么想着,寻冬的脸不禁红了一红:却也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女子,竟然在床上这般狂放。那样清晰而深刻的划痕,得是两人多么激烈才会留下啊!

    这么想着,却又忍不住觉得有些蹊跷:她在洛骁身旁服侍这么多年,明明也没听过自家世子提过有什么心上人……怎么好好的就忽而变成了这样了呢?

    洛骁瞧着寻冬满脸复杂地瞧着自己的背,稍稍一怔,心里头也是明白了这究竟是什么回事。他也记着昨天夜里闻人久舒服到了极致曾经在他背后抓了几把,只是当时气氛太过于迷惑人,让他反倒是忘了这回事了。

    匆匆洗了一洗,然后从寻冬手中接过白棉布,道:“剩下的你放在这里罢,我自己来便可。”

    寻冬却不动,只是欲言又止地瞧着洛骁,眼神止不住地往他身后飘,好半晌,犹犹豫豫地问道:“世子爷,你、你这不会是约见了哪家姑娘?”只是说到这处,却又觉得有些不对,道,“不过,哪有好人家的挂姑娘这样……这样热情的!”犹犹豫豫地问道,“世子爷,您该不会是去了那风月场所罢?那地方可去不得!里头的姑娘都不正经,要是让侯爷和夫人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的!”

    哭笑不得地瞧着寻冬一副若有其事模样,洛骁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将亵衣穿好了,却是道:“你就且宽心吧,我还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寻冬见洛骁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纵然心中还有千百个好奇,但是此时却又只待按捺住了,见洛骁出了浴,便瞧着他道:“那世子现在是——”

    洛骁却不回答,只是淡淡地道:“我已经几日未曾休息过,今日早朝我就不过去了。我现在这屋子歇息一会儿,若是有人前来寻我,你知道该如何说罢?”

    寻冬便点了点头,道:“世子且放心罢,决计不让旁人扰了你的清梦。”

    说着,从外面叫出两个仆役进屋将浴桶扯了,随后又犹豫地看了洛骁好几下,见那头的确是没有分享自己那身伤都是怎么来的的意愿,遂才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身推了出去。

    洛骁一个人躺在屋子里的小榻上,闭着眼,直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这才缓缓抬了眸子。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后背上还未上了药的金疮药粉,身体的热度恍然间又有着些许的上升。

    不知过了多久,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开始高兴起来的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深深叹了一口气,却是闭了眼,静心地将自己的思想缓缓抽离了开来,随后不多会儿,整个人便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闻人久收拾干净上了朝,扫了一圈,却没在朝廷上见到洛骁。

    于是将视线便收回来了,倒也不再分心。

    朝堂之上,李御史正慷慨陈词,诉说着兴修水利对大乾带来的好处。德荣帝也就半支着下颚懒洋洋地听着,遇到李御史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时,便就点了点头,状似很是认真的听着。只是一番话听到了最后,却只是一摊手,道:“水利要修是没错的,这能缓解自岁后便一直持续的大旱也是没错的,只不过,李爱卿你也该知道,朕的国库里空虚的很,即使是真想要做些什么,也是万万不够的。”

    李御史脸一沉,道:“国库若是真的空虚,圣上又怎么会有钱财去办寿宴、办祭祀?”

    李御史作为一个三朝言官,三朝元老,对于皇帝从来都是不怵的,张了口便开始批判起德荣帝,只将德荣帝的脸色说成了通红,那头才震怒地一拍了桌子:“李爱卿,你也别以为朕一直对你诸多忍让是怕了你!”视线从朝堂之上缓缓地滑过一圈,然后道,“你若是担忧百姓,担忧他们因着大旱南下逃亡朝不保夕,那么你就自己想办法修水利!左右朕的国库是出不起银钱的!”

    “圣上!”李爱卿气得双目瞪得浑圆,急急地上前几步喊了一声,德荣帝却是不想再理睬他,起了身一掷袖,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福公公紧跟着德荣帝,见那头已然拂袖而去,便尖着嗓子喊了一声“退朝”,在经过李御史时低头深深瞧了他一眼,随即才不疾不徐地跟着德荣帝离去了。

    福公公宣布退了朝,百官便都渐渐散去了,李御史却还是依旧笔直地站在殿下正中央,唇角旁边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可以窥视出激动的内心。

    闻人久经过李御史身旁,便低垂着眼帘,轻声道:“父皇自然也是知道当下情况危急,只是大人既然有心相劝,何必言辞如此激烈?”

    李御史自之前闻人久亲自下了天牢将他救出来后,他对闻人久的影响就一直颇佳,见识闻人久问,便也就叹着气答:“只是圣上贪图享乐,若是不能对他当头棒喝,只怕他依旧沉醉在这金碧辉煌之中,看不见世间疾苦啊!”

    闻人久便不作声了。李御史是大乾现在难得一见的敢于直谏的贤臣,但是有时候太过于刚正不阿,却也让人头疼的很。

    “时候已经不早,兴修水利是大事,慢慢来便是。”闻人久稍稍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然后看着李御史,道,“只不过,还有一甚为重要的点亟待解决——孤只问大人一句,若是今日这一事孤能请求父皇那头应承了下来,便是拨款十万,大人又是否能保证,真正落到百姓手中的,依旧是这不打分毫折扣的十万两雪花银?”

    “这……”李御史想了想,却不由得一时语塞。

    闻人久掀了眸子瞧他:“这便是了。兴修水利说起来容易,但是其中的弯弯道道却也是不少。父皇未能一口应承,怕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李御史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殿下的意思是,让臣就这样放弃此时?”

    闻人久便垂眸微微笑了一笑:“自然不是。”明明面上有着一丝笑,眉眼却锐利的很,“现下孤不过是让大人……等待时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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