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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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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你的骄傲和梦想，都与我无关。
——林唯一
*
“Yui酱，阳台上风大，我们快下去吧。”好心的护士姐姐催促。
林唯一顺手撸了撸顺长的黑发，转身扶着栏杆慢慢朝楼梯走去，护士姐姐站在楼梯门口，接过林唯一的肩膀。
林唯一干脆把一半力量都靠在她身上。
后背的病服已然被湿汗浸透，僵硬的肌肉卸了拉伤的疼痛，今天的复健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再勉强走下去不利于运动神经的恢复。
幸村精市出院的那日是所有事情终结的一天。
那一天的幸村精市将不再记得，他的生命中曾有过一个叫做“Yui”的青梅竹马。林唯一目送完幸村精市离开医院后，她自己住院了。
除了消去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痕迹，『病痛转移』——这便是林唯一篡改剧情后所需要支付的另一个代价。
系统修改了医院人员的记忆，让林唯一可以安心地在这里养病复健，现在的林唯一相当于刚做完手术的幸村精市，病情比他更严重，林唯一承担了幸村精市原本应该承受的手术不完全成功率以及复健的不稳定性。
幸村精市手术和复健的病痛风险全部以倍数转移到了林唯一身上，最开始的时候林唯一躺在床上连坐立和吃饭都做不到，经过一个月的植物人生活，林唯一终于学会了艰难的站立，再到现在可以慢慢扶着栏杆走路。
按照医生的话来说是——简直是神一样的顽强恢复能力。
自林唯一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格林巴利综合症”，她对这种怪病有了更加深刻了解。
格林巴利综合症是以周围神经和神经根的脱髓鞘病变及小血管炎性细胞浸润为病理特点的自身免疫性周围神经病，临床表现为急性对称性迟缓性肢体瘫痪，俗称运动障碍或感觉异常，发病率一般男性大于女性。
首发症状为肌肉无力，多余数日至2周发展至高峰。
常见类型为上升性麻痹，首先出现对称性两腿无力，典型者在数小时或短短数天后无力从下肢上升至躯干、上肢或累计脑神经。下肢较上肢更易受累，肢体呈迟缓性瘫痪，腱反射降低或者消失，通常在发病早期数天内患者即出现腱反射消失，部分患者轻度肌肉萎缩，长期卧床可出现废用性萎缩。
林唯一现在的症状和典型者无二。
格林巴利综合症的感觉障碍一般比运动障碍较轻，表现为肢体远端感觉异常。
如灼烧、麻木、刺痛和不适感等，以及手套袜子样感觉减退，可先于瘫痪或与之同时出现，也可无感觉障碍，自主神经症状常见皮肤潮红、发作性面部发红、出汗增多、心动过速、手足肿胀及营养障碍等。
运动神经迟缓时，林唯一常常连筷子也握不住，无论是站立抑或是走路，林唯一每天的出汗量足够她此一次澡了，最痛苦的莫过于出了汗她还不能洗澡，复健运动过后顶着一身汗味非常难受，最打击她的是她洗澡问题。
幸好帮她擦身的是一个可爱的护士姐姐，林唯一自从五岁以后都是自己洗的澡，现在因为格林巴利综合症她的行动能力等于倒退回了婴孩时期，哪怕帮她擦身的同为女性，林唯一依然觉得很不自在。
QAQ！她的清白啊……
从医生那里得知“格林巴利综合症”原来是一种神经病后，一天几乎有20小时躺在床上的林唯一悲愤了：“系统，你不是说我不会变成神经病的吗？！”地府的妈妈呀，你女儿终于被系统折磨成神经病了……
系统：“……据说，对别人说自己是神经病的人才是真的神经病。”
林唯一：“……”
系统：“现在你不是没精分吗？”
林唯一：“呃，那倒也是。”
系统：“等你啥时候精分了再投诉吧。”
林唯一：“……”
林唯一在心中默念三百遍：系统不是人系统不是人……跟它较真你就输了！
系统在林唯一脑中消音了。
林唯一猜测它肯定恼羞成怒了，哼哼，系统其实就是个傲娇货！林唯一很高兴自己终于认清了系统的本质（系统：……）。
躺在床上的日子无聊到发霉，林唯一每每去骚扰系统，奈何傲娇的系统愣不会理林唯一的勾搭而神隐了，护士姐姐也不是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于是林唯一复健的日子一天天从无聊到更加无聊中进化。
林唯一无聊的时候喜欢到天台上去吹风，也许是因为天台比较安静，又或者是因为那里曾经是少年最喜欢呆的地方。
站得高，望得远。
从天台上看去，医院下面的风景等一目了然，难怪多数人都喜欢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咳咳，扯远了。
天台上其实还有一个好处——空气好，呼吸好。
表示病房里的药水味很难闻有木有！
病房外多医生多护士多病人二氧化碳也很多有木有！据说在天台可以邂逅美少年——这是校园传说，林唯一从不相信自己在天台也会有遇见美少年的一天。
但从那人纤瘦的背影上看，这确实是个美少年。
而且，这背影瞅着略眼熟。
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个正在眺望风景的背影突然转过身来，鸢紫色的发色和眸子，熟悉到看了10年的面孔，看到少年面容的一瞬间，林唯一全身僵硬在原地，扶着栏杆的双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阿……”
她张了张嘴，往日顺口的“市”字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声来，林唯一随即想到，她现在和幸村精市，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幸村君……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唯一低下头，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压下心中莫名涌出的酸涩，颤巍的声音依然出卖了她此刻震惊不定的心情。仔细算起来，她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过幸村精市了，病痛的折磨让林唯一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在看见少年的背影时而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你认识我？”少年对她友好一笑。
“当然认识了。”林唯一努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跟平日一样镇定，“幸村君住院的时候很受小孩子欢迎呢，不过那时候幸村君并不认识我。”她平静地扯着谎，站的久了腿部的肌肉又开始酸痛起来，手心也跟着出了汗。“说起来还没有恭喜幸村君出院了呢，你的病好了，你的家人一定很高兴吧？”
少年淡淡一笑：“嗯，我今天是来医院做复健检查的，不过医生说以后我可以不用再来医院复健了。”
“那真是恭喜了。”
“谢谢。”
……
静下来后是长久的沉默，林唯一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和幸村精市说，但既然少年已经不记得她，那些想说的话反而没了任何意义。
总觉得现在的场景有点像泡沫剧里男主角失忆了一样狗血呢，她恰好就是被男主角忘记了的女主角，怎么想怎么虐心——失忆了的人可以重头再来，被忘记的人陷在过去的回忆里挣扎着想出来……
现实不是一出HappyEnding的偶像剧，幸村精市忘记了林唯一，那便是永远的忘记，不会像泡沫剧中的男主角一样有恢复记忆的一天。
林唯一从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但不后悔和不难过根本是两码事。
住院的期间为了尽快病愈她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件事情，久而久之，徘徊在心间的难过才慢慢淡去了一些。
时间会是最好的治愈良药，林唯一相信，某一天等到一切过去，当她想起她家隔壁的少年时，那时候她会心对他会心一笑，没有心悸，没有不舍，亦不会难过。
然而，幸村精市如今的出现却把林唯一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还没有准备好以陌生人的身份去面对少年。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唯一，叫我Yui就好了。”
“Yu……i……吗？”
林唯一脑中恍恍惚惚晃过少年曾经叫她名字的样子，熟稔的语气总是充满了笑意和对她的宠溺。究竟是谁宠谁其实还不一定。
“我以前住院的时候经常来这里休息，Yui桑也喜欢这个天台吗？”
很随意的聊天方式，但对方一个敬称等于在无形之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同时也拉回了林唯一的神思。
她对幸村精市点点头，眼睛始终放在花草上，像是要把它们给盯出一个窟窿来。
“天台上的风景和空气都不错，尤其是往下看的时候，你会觉得人类其实非常渺小，也只有站在高处俯瞰，才能看到最美丽的风景。”
“是、是这样吗？”QAQ，好吧……以她如今容量有限的大脑水平，她能说其实她一个意思都没听懂吗TAT……
“抱歉，总觉得Yui桑很亲切呢，不知不觉就跟你说了些这些话。”
幸村精市抚住额头，“最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才刚出院不久，但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仿佛心空了一角……”幸村精市把另一手压在心口，对天空深呼一口气，“那种丢失了很重要存在的感觉很难受，如果不赶紧找回来的话，我肯定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林唯一把头垂得更低了。
这时候无论是什么话都是不合时宜的，事实上她听后反而觉得有点高兴，这至少证明了少年对于她的存在并非完全没有感觉。
她在这个世界努力地活过，哪怕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
楼下传来“部长”的喊声，听声音有点像是切原赤也的，“我的伙伴在叫我，我该下去了。”少年从林唯一身旁擦肩而过，在楼梯门口时忽然顿住脚步回眸，笑道：“Yui桑，和你说话我很高兴。祝愿你早日康复，再见。”
“啊，再见，幸村君。”
再见了，我的阿市。
然后再也不见。
少年转身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林唯一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得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你好存稿箱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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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你的骄傲和梦想，都与我无关。
——林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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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i酱，阳台上风大，我们快下去吧。”好心的护士姐姐催促。
林唯一顺手撸了撸顺长的黑发，转身扶着栏杆慢慢朝楼梯走去，护士姐姐站在楼梯门口，接过林唯一的肩膀。
林唯一干脆把一半力量都靠在她身上。
后背的病服已然被湿汗浸透，僵硬的肌肉卸了拉伤的疼痛，今天的复健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再勉强走下去不利于运动神经的恢复。
幸村精市出院的那日是所有事情终结的一天。
那一天的幸村精市将不再记得，他的生命中曾有过一个叫做“Yui”的青梅竹马。林唯一目送完幸村精市离开医院后，她自己住院了。
除了消去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痕迹，『病痛转移』——这便是林唯一篡改剧情后所需要支付的另一个代价。
系统修改了医院人员的记忆，让林唯一可以安心地在这里养病复健，现在的林唯一相当于刚做完手术的幸村精市，病情比他更严重，林唯一承担了幸村精市原本应该承受的手术不完全成功率以及复健的不稳定性。
幸村精市手术和复健的病痛风险全部以倍数转移到了林唯一身上，最开始的时候林唯一躺在床上连坐立和吃饭都做不到，经过一个月的植物人生活，林唯一终于学会了艰难的站立，再到现在可以慢慢扶着栏杆走路。
按照医生的话来说是——简直是神一样的顽强恢复能力。
自林唯一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格林巴利综合症”，她对这种怪病有了更加深刻了解。
格林巴利综合症是以周围神经和神经根的脱髓鞘病变及小血管炎性细胞浸润为病理特点的自身免疫性周围神经病，临床表现为急性对称性迟缓性肢体瘫痪，俗称运动障碍或感觉异常，发病率一般男性大于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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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唯一现在的症状和典型者无二。
格林巴利综合症的感觉障碍一般比运动障碍较轻，表现为肢体远端感觉异常。
如灼烧、麻木、刺痛和不适感等，以及手套袜子样感觉减退，可先于瘫痪或与之同时出现，也可无感觉障碍，自主神经症状常见皮肤潮红、发作性面部发红、出汗增多、心动过速、手足肿胀及营养障碍等。
运动神经迟缓时，林唯一常常连筷子也握不住，无论是站立抑或是走路，林唯一每天的出汗量足够她此一次澡了，最痛苦的莫过于出了汗她还不能洗澡，复健运动过后顶着一身汗味非常难受，最打击她的是她洗澡问题。
幸好帮她擦身的是一个可爱的护士姐姐，林唯一自从五岁以后都是自己洗的澡，现在因为格林巴利综合症她的行动能力等于倒退回了婴孩时期，哪怕帮她擦身的同为女性，林唯一依然觉得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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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据说，对别人说自己是神经病的人才是真的神经病。”
林唯一：“……”
系统：“现在你不是没精分吗？”
林唯一：“呃，那倒也是。”
系统：“等你啥时候精分了再投诉吧。”
林唯一：“……”
林唯一在心中默念三百遍：系统不是人系统不是人……跟它较真你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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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唯一猜测它肯定恼羞成怒了，哼哼，系统其实就是个傲娇货！林唯一很高兴自己终于认清了系统的本质（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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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唯一无聊的时候喜欢到天台上去吹风，也许是因为天台比较安静，又或者是因为那里曾经是少年最喜欢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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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君……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唯一低下头，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压下心中莫名涌出的酸涩，颤巍的声音依然出卖了她此刻震惊不定的心情。仔细算起来，她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过幸村精市了，病痛的折磨让林唯一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在看见少年的背影时而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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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下来后是长久的沉默，林唯一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和幸村精市说，但既然少年已经不记得她，那些想说的话反而没了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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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唯一，叫我Yui就好了。”
“Yu……i……吗？”
林唯一脑中恍恍惚惚晃过少年曾经叫她名字的样子，熟稔的语气总是充满了笑意和对她的宠溺。究竟是谁宠谁其实还不一定。
“我以前住院的时候经常来这里休息，Yui桑也喜欢这个天台吗？”
很随意的聊天方式，但对方一个敬称等于在无形之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同时也拉回了林唯一的神思。
她对幸村精市点点头，眼睛始终放在花草上，像是要把它们给盯出一个窟窿来。
“天台上的风景和空气都不错，尤其是往下看的时候，你会觉得人类其实非常渺小，也只有站在高处俯瞰，才能看到最美丽的风景。”
“是、是这样吗？”QAQ，好吧……以她如今容量有限的大脑水平，她能说其实她一个意思都没听懂吗TAT……
“抱歉，总觉得Yui桑很亲切呢，不知不觉就跟你说了些这些话。”
幸村精市抚住额头，“最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才刚出院不久，但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仿佛心空了一角……”幸村精市把另一手压在心口，对天空深呼一口气，“那种丢失了很重要存在的感觉很难受，如果不赶紧找回来的话，我肯定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林唯一把头垂得更低了。
这时候无论是什么话都是不合时宜的，事实上她听后反而觉得有点高兴，这至少证明了少年对于她的存在并非完全没有感觉。
她在这个世界努力地活过，哪怕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
楼下传来“部长”的喊声，听声音有点像是切原赤也的，“我的伙伴在叫我，我该下去了。”少年从林唯一身旁擦肩而过，在楼梯门口时忽然顿住脚步回眸，笑道：“Yui桑，和你说话我很高兴。祝愿你早日康复，再见。”
“啊，再见，幸村君。”
再见了，我的阿市。
然后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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