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知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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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苏云华，你出来一下。”
正在上着课，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班级的门口，打断了老师的授课，和老师说了几句话之后，把苏云华叫出了教室。
全班同学都面面相觑，苏云华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迟疑着站起来走了过去。
出了教室门，她才发现，教导主任身后还站着两个女生，都是本校长得比较漂亮的，不过全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教导主任还没完事，她走到六班的门口，敲了门，又把陈娇叫了出来。
苏云华有点纳闷，皱着眉头，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女孩跟着教导主任往办公室走，陈娇忍不住问苏云华：“喂，什么事啊，干嘛叫我们出来？”
苏云华瞥她一眼，并不回答。“喂”什么“喂”，谁是“喂”？这么没有礼貌，谁理你！
陈娇见她没回应，恼怒地喊了几声，分贝有点高，却被教导主任呵斥了，“别吵，别的班还在上课。”
陈娇立刻噤声，旁边的两个女孩则偷偷笑了。
“苏云华，我发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陈娇气得不行，偷偷在苏云华耳边威胁道，：“别以为你妈不在我们家了，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奶奶和大伯教训你！”
苏云华眼皮都不抬，嗤笑一声，懒得看她。
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几个女孩才看到里面坐着几个陌生人。
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了，头发和胡子都略长、花白，大鼻子，皮肤粗糙，眼睛炯炯有神，穿着一件臃肿的羽绒服和一条牛仔裤，看起来十分不羁。
一个三四十岁的年纪，戴着眼镜，面皮白净，表情稍微有些倨傲。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也是戴着眼镜，随意扎着头发，有点古板的样子。
“张主任，麻烦你了。”那个模样不羁的老男人比较和蔼地道谢，他的嗓音响亮，声如洪钟。
教导主任笑道：“哪里，不麻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是我们学校在文艺方面比较突出的几个女孩子，长相也都不错。”
“这个叫苏云华，十五岁，读初三，这个是陈娇，也是十五岁，她们俩是表姐妹，都喜欢唱歌跳舞……”
“李欣欣，初二的学生，她妈妈是个舞蹈老师，她从小也很会跳舞，是我们学校的文艺骨干……”
“还有林雪，高一，从小学唱歌，上次她代表学校去市里给领导表演独唱……”
几个女孩都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只有苏云华看着那三个人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记得，前世跑各个剧组的时候，经常看见导演、编剧、剧务等人，就和面前这几个人的感觉差不多。并不是说穿着打扮，而是他们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
花白半长发的不羁老男人肯定是导演，戴眼镜的那个则很像总编剧，至于中年妇女，应该也是剧组的什么人。
苏云华眼珠子一转，猜到这三人到学校来，还指明要擅长文艺、又长得漂亮的女生过来见面，肯定是为了——选角！
刹那间，苏云华惊喜得快要无法呼吸！
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能遇见这样的机会！
“各位老师好！”想到这里，苏云华平静了一下思绪，连忙微笑着，用清脆的声音冲着三人行礼问好。
这一来，她便在几个学生中脱颖而出，三人不禁看向了这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及至看清楚她的脸蛋，禁不住都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这个少女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太适合进入娱乐圈了！她长得浓眉俊目，杏眼桃腮。眉毛天然弯曲，形状优美；小巧的鼻子仿若山峰一般高挺，鼻头却十分可爱，微微翘着；唇瓣也是最完美的粉嫩菱唇，还有圆润的小小唇珠，嘴角上扬，神采飞扬。
最出色的是她那双翦水秋瞳，眼珠子好似葡萄，黑黑的，十分明亮，盈盈眼波流转，似有无穷笑意盛现在其中，光是看她的眼睛，不用说话都知道她要表达什么，而且具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三个人不知不觉就对着她点起了头。
几个女孩听见苏云华问了好，连忙不甘示弱地跟着她说：“老师好。”
教导主任心里叹了一声。这些学生在校园里都是时常出风头的，但真的遭遇特别的状况，还是只有苏云华一个比较能镇得住，不禁对她也高看了几分。
“同学们，你们不要紧张，这几位老师是从海市的影视公司过来的，要在咱们镇上拍一部叫做《故乡》的电视剧，现在要挑几个人去演里面的角色，所以让大家先来跟几位老师见个面。”
“哇……！”
“真的啊！”
李欣欣和陈娇乍一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就心情鼓噪起来，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望着三个剧组人员，笑容满面。
林雪稍微矜持一些，但也是目光热切。
苏云华却是最淡定的一个，虽然她心中也十分喜悦，却能做到收放自如，宠辱不惊。
导演和编剧不着痕迹地一一打量着这些女生，发现苏云华的表现又与众不同，不由得对她有了更深入的想法。
那个中年妇女开口了，“同学们，你们好，我姓王，是这个剧组的副导演之一。这位是总导演吴老师，这位是总编剧赵老师。这样吧，现在我们出几个题简单的考考你们，怎么样？”
几个女孩都纷纷挺起了胸脯，点头乖巧的应“好”。
教导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也不言语，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剧组人员怎么出题。
“这样，咱们现在先来做一个一分钟的自我介绍吧。自我介绍能够给人留下第一印象，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说几句话就算了。”女导演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大家可以自由发挥，也不一定要拘泥于自己的事情，说说家庭情况、学习情况、个人兴趣爱好、自己的梦想等等，都没问题。”
几个女孩有点不好意思，互相看看，都想第一个发言，却又觉得一分钟的自我介绍并不那么容易。
苏云华其实早就在等待这一天，她上辈子不知道面试过多少次这种剧组的小角色，自我介绍简直就是小case好吗？
正要上前一步，突然手臂被人偷偷扯了一下，扯得她差点站立不稳。
惊讶地往旁边看去，竟然是陈娇。
陈娇扯了苏云华，自己就迅速地上前一步，站在了三个剧组人员面前。
两个女孩间的这点小小内斗，几个人都看在了眼中，但并不以为意。开玩笑，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不说明争暗斗，背地里使绊子中伤，用尽各种方法拿到角色的人不要太多！
相反，他们还蛮欣赏愿意为此付出、拥有争胜之心的人就是了。
不过，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实力。
女导演笑道：“同学，你打算第一个来吗？”
“对的。老师好，我叫陈娇。”陈娇用一种矫揉造作的声音说了话，笑容也非常非常的刻意。
林雪和李欣欣倒是和陈娇不怎么熟悉，但是苏云华听得差点笑了出来，连教导主任都被惊住了。
“好，开始吧。”几个剧组人员在娱乐圈见过的幺蛾子特别多，这点小场面还是能hold住的。
“我叫陈娇，是兴隆镇中学初三六班的一名学生。我家住兴隆镇下辖的湖山村，我妈妈叫苏玉兰、爸爸叫陈金水。我还有一个妹妹，今年读初一，叫做陈妮。……我、我平时喜欢唱歌、跳舞，还喜欢读书……我、我……”
陈娇到底没有准备充分，开始还信心百倍，结果介绍完自己的家庭情况之后，就卡壳了，完全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苏云华唇边露出浅浅的笑靥——呵呵，这就是自以为是的结果。
陈娇的本意肯定是想在剧组人员面前留下好印象，谁知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短处。
林雪和李欣欣忍不住低下头，掩盖她们嘴角的窃喜。这里有四个女孩，却不知道有几个角色，想来应该不会太多！那么，竞争对手少一个是一个！像陈娇这种自曝其短、自不量力型的选手，是最受别的选手欢迎的人了！
教导主任拿杯子喝了一口水，她都替陈娇心焦了！
陈娇的脸慢慢变红，红色蔓延到了脖子根，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我、我课外时间喜欢看书……我特别喜欢看书……”
女导演有点怜悯小姑娘，笑着提醒道：“哦，那你喜欢看什么样的书？”
“我喜欢看《故事会》！对了，我妈妈也喜欢看书，她还买杂志，比如《知音》！这是我们村的阿姨婶婶最喜欢的书！”陈娇仿佛得到了什么提示，大声说着。
女导演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干巴巴地说：“哦。”
苏云华差点喷笑！林雪和李欣欣忍笑忍得特别辛苦，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教导主任也禁不住叹气。
陈娇仿佛知道自己的答案不太受欢迎，急忙道：“不过我也喜欢看小说，我上次和朋友到镇上的书店里，看见了好几本很有意思的小说，有一本叫做……叫做……”
她又结巴了。
导演和编剧似乎看不下去了，冲女导演暗示了一下。女导演连忙看看表，“好了，时间到了。谢谢陈娇同学。”
陈娇十分不甘心，却又不能做什么，只得郁闷地退后了一步，回到了女孩中间站定。
“下一位。”女导演的心情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笑一笑，看向了苏云华，“你来吧。”
林雪和李欣欣舒了一口气，她们俩还在打腹稿，还没准备好呢，让苏云华先来，她们可太高兴了，还有时间再想想。
教导主任其实最看好苏云华，忽然有点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密切关注着她的情况。
苏云华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在三位剧组人员面前站定，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才抬头，笑道：“老师好，我叫苏云华，是初三五班的学生。我家也是湖山村的，爸爸妈妈都是农民，我还有一个哥哥，读高二，他的成绩非常好。”
这个开场白和陈娇的差不多，几个人无可无不可的听着，导演和编剧都下意识地去端水杯想喝一口。
但是苏云华的下一段话，却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语气，令他们骤然一惊！
“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样的味道。’我的理解是，人生是非常精彩的，又充满了迷茫与未知，所以让人有想要冒险的*。然而，盲目的去冒险，而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却是完全行不通的，所以人必须有梦想、有理想，要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理想去驰骋……我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演员！”
那句关于巧克力的话，是苏云华前世离家之后，在网吧里看过的一部电影《阿甘正传》里的经典台词。她特别喜欢这句话，也时常用这句话来勉励自己。
她目光坚毅地站在屋子中央，站着一个小丁字步，两手自然地交叠在小腹前，态度端正大方。
前一秒，她还只是兴隆中学初三的一个小女孩，用天真的语气告诉大家“我是谁，我家里有谁”，可是下一秒，她就变成了一个仿佛有着最坚定的信念和最成熟的思想的面试者。
导演和编剧拿杯子的手都僵住了，女导演也讶然地望着苏云华，教导主任却在聚精会神的听着，林雪与李欣欣也是目瞪口呆。
不过最恼恨的人，肯定是陈娇。她刚才搞砸了，自然恶毒地期盼着苏云华也失败！可苏云华这番话，她就是想破脑袋也说不出来的，只能一边震惊一边嫉妒了。
“各位老师，我并不是因为今天你们的到来，所以临时决定了我的理想……”
听到这里，几个大人都微微笑了一下，这个少女真的很有意思。
苏云华也笑眼弯弯，“其实在我七岁那一年，我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目露追忆之色，想起了当年到湖山村表演的那个戏班，“……那年湖山村家家大丰收，村长非常高兴，决定邀请一个外地的戏班过来搭台表演三天。其实三天的戏究竟演了什么，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是为了聚在一起的热闹气氛而已，所以都很捧场。然而于我而言，那并不是一次欢乐的聚会，而是一次震撼的心灵洗礼……”
她将自己第一次看见台上的青衣那美妙的扮相时的心理感受详细地叙述了出来，说她从那时起，就觉得站在台上的人光芒万丈，拥有不一样的人生。她还笑着说出了自己偷偷背着父母跑出村子去追戏班，希望人家接纳她等趣事。
时间早已过去了一分钟，但是没有人喊停，大家都听得入了迷，原来这个女孩子是这么痴迷于演戏，她的心里住了一个伟大的梦想。
苏云华说完了自己的过去，又畅想了一番未来，说自己还打算到大城市去进修学习演艺方面的知识等等。这一段自我介绍十分丰满，有回忆有展望，最重要的是，充满了一个小女孩对演艺事业的热爱。
“决心攀登高峰的人，总能找到道路，没有目标的生活，就像没有舵的船。我会坚持自己的梦想，直到实现它的一天。——我，就是苏云华，未来的华国演艺界明星！”
最后，苏云华用铿锵有力的语调，将这句在其他人听来简直是在做白日梦的“大话”坚定地说了出来。
讲完这句话，她忽然腼腆一笑，气质顿时改变，又成了兴隆镇中学初三的一名女生，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之后，她一本正经地说：“谢谢各位老师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这次的角色，我一定会努力争取的！”
潜台词是：我势在必得！
办公室里寂静了片刻，忽然间，花白胡子的导演笑了起来，“哈哈！这小姑娘不错。”
女导演和编剧立即明白，他是对苏云华很满意了。
对比陈娇，苏云华的这番自我介绍自然是成功不已，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次关于梦想的小演讲了。
教导主任舒了一口气，看着苏云华的目光非常的慈祥。
林雪咬了咬唇。本来她应该排在后面一个，但是她不想接在苏云华的后面自我介绍，这样会成为一个对比。她比李欣欣大几岁，城府也深一些，悄悄地将脚步往后面移了一下，落在人后，看起来李欣欣就比她更醒目。
果然，女导演下一个叫的正是李欣欣，“你来吧。”
李欣欣年纪小，心理素质不错，也没什么负面的情绪，脆生生的开了口。她也学着苏云华，着重介绍了自己在舞蹈方面付出的努力，说母亲是位舞蹈演员，从小就教她跳舞，她将来也要做舞蹈家等等。
小姑娘口齿倒是满伶俐的，摇头晃脑说话的样子很可爱。
最后一个是林雪，她个性比较沉稳，中规中矩地说了自己参加过哪些歌唱比赛，得到过什么奖项，还说了自己对演戏的一些看法等等，算是比较完整的描述。
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天，其他三个女孩彻底沦为了苏云华的陪衬，她们和她，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无论是叙述方式、内容还是思想表达等，苏云华都是当之无愧的出色。
四个女孩全都自我介绍完毕，三位剧组人员并没有点评，女导演说：“好了，现在我们对大家都有了一些了解，你们每个人都是很棒的孩子，不管选没选上，都不要有心理负担。这道题算是考完了，下一道题呢，就是朗诵。”
朗诵？这个简单！
几个女孩都心中窃喜。作为文艺骨干，她们从小就会参加各种活动，朗诵可算是校级文艺活动里最常见的表演项目了，这有什么难的！
不过，剧组出的考题，又怎么会容易呢？
女导演道：“是这样的，同学们，刚才你们的自我介绍虽然都是说的普通话，但是，因为南省是南方的省份，所以你们所说的话，都会带有一点南方的口音。……这个没关系，你们不要紧张。呵呵呵。”
女孩子们都怔住了，竭力回想着自己刚才说话的过程中，有没有说得不对的地方，有没有“n”“l”不分，或者是不是卷舌说成了平舌等。
其实除了苏云华的普通话非常正宗之外，其他三个或多或少都还是有点乡音的。苏云华嘛，她有重生的金手指加持，自然是脱颖而出。
女导演拿了一份报纸出来，指定了一篇文章，让每个人朗读出来。除此而外，还建议如果对朗诵有信心的，可以自己加试，朗诵一首诗。
这次，三个女孩都不像上一道试题那么谦虚了，纷纷举手争当第一个表演的。
她们都明白，如果让苏云华做了第一个，那就完蛋了，后面的人，肯定会被她压制得黯淡无光。
苏云华也无所谓，这次她在后面也好，她倒真的在脑海中搜寻着诗歌，看哪一首比较适合表演。
第一个举手要求朗诵的，是刚才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林雪。得到同意后，她拿起报纸，深情并茂地朗读了起来。
在这期间，她读错了三个字，不过每次都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放下报纸，剧组人员的表情还算是比较满意。
接着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李欣欣，她念得比较欢快，倒是有一种活泼的感觉。
陈娇忍不住了，李欣欣刚刚走回去，还没等女导演说话，她马上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拿报纸，“我来我来！”
女导演不为人所查的皱了皱眉头。
陈娇的普通话和林雪差不多，不过她读错的地方比林雪要多几个，还有些字居然不认识，嗝了半天才接下去。
女导演面无表情地将报纸收回来，然后又递给压轴走上来的苏云华。
在苏云华看来，其实深情并茂完全没有必要，朗读报纸不是朗诵诗歌，只需要在一些比较重要的词句加重语气停留一下就行了，刻意去深情并茂的话，会显得有点做作。
她的普通话在前世经过了极其刻苦的训练，做群众演员的时候，她的一口方言曾经被人嘲笑了许久，后来苏云华下了苦功，买了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每天读大量的文字，睡觉时都在讲梦话，曾经满口都是口腔溃疡也决不放弃，最终练就了一口优美的普通话！
眼下，听着她字正腔圆的语音，犹如泉水叮咚般清冽动听，众人都觉得简直是一种享受。
剧组的三位更加满意了，频频点头。
陈娇今天自觉出了丑——实际上也的确是——所以她对苏云华更加看不顺眼了，恨不得冲过去推她一把、绊她一脚！
林雪的眼神稍有一点黯然，任谁被一个各方面都无比出色的人比下去，心里都会不舒服。
而相比之下，李欣欣就没那么多顾虑，她有些佩服地盯着站在那里的苏云华，嘴里还下意识地模仿她的读音。
教导主任那个乐啊，连自己把茶水都喝干了还不知道，只是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学生。
苏云华念完后，礼貌地将报纸还给了女导演，申请道：“老师，我刚才想到了一首诗词，我可以朗诵一下吗？”
“哦，这样吗？好啊，你试试吧。”女导演和蔼地看着她，对她越看越顺眼。
所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大概就是苏云华这种情况了。刚才她就说了自己的愿望是成为演员，现在他们也看到了她为此付出的努力。剧组人员明白，这个少女一定会成为这次电视剧的某个比较重要的配角。
苏云华沉声静气，慢慢地朗诵了起来：“《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朗诵这首词的时候，她的面部表情和语调霎时变得庄严无比，虽然音色依旧清脆，却染上了一丝丝的凝重。
特别是到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这一句，气势达到了最高，一种滚滚的英雄情怀从心底涌出。在她眼前，不再是兴隆中学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而是一副祖国壮丽河山的画卷，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幅员辽阔，地大物博，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要永远的守护她！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结尾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苏云华朗诵完毕，似乎心绪还未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所以她胸部微微起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寂无声。所有人都被震住了。短短一首词，念下来大概只有一分钟时间而已，却有起有伏，让人觉得意犹未尽。
须臾，女导演终于开口了，“好！非常好！”
导演也拍了拍手，“很好，很好。”
一直是一脸倨傲的编剧都禁不住点头。
林雪和陈娇满眼失望，怎么都隐藏不住。李欣欣则是微微有些失落，叹了口气。
教导主任只觉得心痒痒的，不知怎么，她也想要在剧中争取一个角色了。教导主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掩饰性地喝水，低头才发现茶水已经干了。
她连忙站起来，笑道：“我来给你们添点儿水。”
苏云华听了，急忙上前道：“张主任，我来吧。”
几个剧组人员面前放着的一次性杯子已经见底了，大冷天，喝点热水是很舒服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反对。
看着忙活的苏云华，几个人心里在忖度着：嗯，长相很漂亮，素质也不错，普通话讲得好，又不怯场，而且还挺会来事儿，这小姑娘还行，有机会可以提携一把。
陈娇心里愤愤不平，见苏云华去拿开水瓶，自己也冲了过去，“我来，我来！”
她的动作出其不意，苏云华已经将水瓶的盖子和塞子打开了，正捧在手里，结果被她一撞，半满的开水在瓶中晃了起来，苏云华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生怕开水晃出来洒在剧组人员身上。
“啊！”开水最终还是洒了出来，不过却溅在苏云华的右手、手臂和裤子上。烫得她忍不住惨叫一声，却忍着痛，稳稳地将瓶子放回了桌子上，才放手查看自己的情况。
“陈娇，你做什么！”教导主任着急了，跑过来拉住苏云华的手，“哎呀烫红了，这是怎么搞的！”
苏云华觉得手背火辣辣的疼，因为是直接接触到开水，立刻红了一片，手臂和裤子因为有衣服挡着，所以情况还好些。
她努力忍着疼，摇摇头，“张主任，我没事，我还好。”
“哎，这……”教导主任有些心疼，这女孩子的手娇娇嫩嫩的，皮肤又白，此刻很明显的一片红痕出现在那里，还隐隐有起泡的迹象，她急忙说：“走，快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剧组人员都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霎时对陈娇的行为充满了厌恶。
林雪和李欣欣也是惊疑不定，看了看苏云华，又看了看陈娇。林雪是认识两人的，她在想，明明是表姐妹，怎么这个陈娇总是处处和苏云华过不去？
李欣欣跑过去瞧苏云华的手，“呀，烫红起泡了！天，云华姐，你快去医院吧！”
陈娇也吓呆了，她倒不是为了苏云华被烫伤而愧疚，她只是担心这件事会不会让剧组人员讨厌自己！她脸色煞白，看着女导演，“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的就别说了，快点把你的同学送去医院吧。”女导演冷漠地回答。
陈娇很不甘心，逼出了两滴眼泪。她感觉考题还没结束，如果现在离开，自己会不会就没有机会了？
“苏云华，你怎么样？”她抽抽搭搭、很不情愿地问着，好像受伤的是自己一样。
苏云华把手藏了起来，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痛楚的表情了，还对教导主任微微一笑，“张主任，我没事的。我家有祖传秘方，这点小烫伤不要紧，回去一敷药就好了，还不留疤，您放心。……各位老师，我没事的，我还可以继续。嗯，下面还有考题吗？”
“你真没事？”女导演狐疑地瞟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
“没事！”苏云华坚定点头，“我可以！”
——这小姑娘意志还十分坚强。嗯，已经具备一个专业演员的素质了。
教导主任没让学生再倒水，自己给几个人杯子倒满，又担心地望望苏云华，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刚才两个题目大家完成得都非常好。那么最后一项就是考验一下你们的演技。”女导演可能是受到烫伤事件的影响，没了刚才的笑模样，严肃认真地说：“既然是电视剧找演员，自然要有演技，所以最后这一项才是最为重要的。但你们都是普通的学生，没有经过演技的训练，也不用害怕，如果选中了，我们会对你们进行简单的培训。”
几个女孩子点头。
“你们几个都有兄弟姐妹吧？”
“我有一个哥哥。”苏云华回答。
林雪说：“我有姐姐和弟弟。”
李欣欣是独生女。
陈娇说：“我有个妹妹。”
女导演点头，“我现在给你们安排一个场景，就是比方你有一个哥哥，他考上了大学，要离开故乡，到外面的城市里上学，你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非常好！因此十分不舍得他的离开，临别的时候，你心里非常难过，因为也许很久都见不到他了。但你却不想影响他的情绪，你希望他在外面过得很好、很快乐……这样一个场景，你们明白吗？”
“明白。”女孩子们都有点激动，跃跃欲试。这次可是真的要表演了！
“好，这里是剧本，给你们看一下，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现在大家可以先看看，休息休息。”女导演拿出了几个本子，递给几个女孩。
苏云华听完这段介绍，觉得简直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她哥苏远杰成绩非常棒，肯定能考上大学，而且两兄妹感情也很好，跟剧本里的情况一模一样。
几个女孩坐到了办公室另一边的小板凳上，教导主任过来和剧组人员聊天了。
“各位同志，你们觉得我们学校的学生怎么样？”她轻声问道。
“还不错……”总导演回答。
女导演说：“张主任，下个星期我们就要到学校里来取景，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尽管说。校长这周去外地学习，下周就会回来，他肯定也会支持你们的拍摄。”教导主任心情很好，她还没见过电视剧拍摄呢。
“我们大概需要一些上课的镜头，还有学生在校园里走动什么的，不会太多。”女导演解释了一下。
“好的好的……”
总导演喝着茶，眼睛在几个女孩的动作表情上扫了一遍，对每个人的性格特点更加清楚了一些，心里盘算着谁可以要，谁不能要，谁可以演哪个配角，谁就当个群众演员……
编剧和他小声的商量着。
“还是要看她们最后这轮的表现。”编剧说。
导演笑道：“我看那个叫苏云华的不错，前面的表现都很好，演技这关应该也没问题。如果没什么意外，这次男主角妹妹小芳幼年的那个角色就给她吧，我看很适合。”
“嗯。”编剧其实也很看好那个少女。
苏云华心无旁骛，拿着剧本先粗略了解了一遍。这只是其中一个场景，内容并不多，是男主和妹妹在火车站告别的情况。妹妹给哥哥蒸了很多个大馒头放在包里，还把自己积攒的零花钱买了一些水果送哥哥。
她告诉哥哥自己会照顾父母和爷爷奶奶，也会好好学习，争取和哥哥一起去上学，但实际上，她知道，家里供了哥哥一个人，自己就再也没有上学的机会了。但这些事，她都瞒着哥哥没说。
妹妹的性格原本很活泼，送哥哥离开却让她很悲伤。她忍着眼泪，看着哥哥上了火车，在下面和哥哥挥手道别，当汽笛声响起，火车离开站台，她的眼泪才飙了出来，追着火车跑了许久，摔了一跤才放弃。哥哥在车上看着妹妹摔倒的身影，心疼不已。
通读了两遍，苏云华快速地背下了妹妹小芳的台词。她的记性很好，两遍下来已经记了个七七八八，又揣摩了一番场景和情境，闭着眼睛慢慢思考自己要怎么表演。
另外三个女孩都是又紧张又兴奋，完全静不下心来，林雪还好，强迫自己去背台词，陈娇却心神不宁的，时不时偷偷瞟导演，又对苏云华翻白眼。李欣欣背了一会儿，嘴里默念，发现记不住，有点懊恼，但还是再接再厉继续背。
“好了，时间到了，这次谁先来？”女导演拍了拍手。
林雪很紧张，用力握住剧本，她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不想上。
陈娇着急了，她几乎还没弄明白里面究竟写了什么，要怎么去表演。
李欣欣眨巴眨巴眼，小声说：“我、我还没背完……”
“不要怕，大家不用背下来，可以看着剧本演的。”女导演很温和地安抚女孩们。
苏云华站了起来，“王老师，我准备好了，我先来。”
“好。”
又是这个少女，看来她很自信啊。
苏云华走到女导演面前，问道：“老师，是我一个人表演，还是有谁跟我对戏？”
剧组三人惊讶了一瞬。哟，还知道对戏？她果然很喜欢表演啊，连专业术语都知道。
“跟我对戏就好。”女导演笑了，“你就把我当你哥哥，知道吗？”
“嗯，好。”苏云华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她先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面色、表情就与方才大不一样了。而在她的眼中，这里也不再是办公室，而是嘈杂的火车站。
一列深绿色车皮的列车停在站台里，周围人来人往，接踵摩肩，人们拖着行李箱，背着各种包，按着票上的座位，寻找自己的包厢。
而人群中，有两个面目姣好的少男少女正在东张西望，少女探头看了看少年手中的火车票，忽然一指前方——
“哥，是那个车厢！”苏云华轻声叫道。
女导演连忙接道：“是吗？10号车……对对对。”
“哥……”苏云华的声调突然非常的落寞。
“小芳，别难过，哥只是去上学，很快就回来了。”
苏云华的眼里已经涌上了难过的泪花，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拼命咬着嘴唇，不肯哭出来，“哥，你拿着，这是我给你蒸的馒头，你在车上吃！我用的全是白面！可好吃了！”
她仿佛从背上取下了一个包袱，手里虚虚地托着那东西，往前一递。
女导演下意识要接过，可是突然间，她发现，原来对方入戏太深，把自己都带进去了。
女导演无限惊讶地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女孩……
第二十二章
“苏云华，你出来一下。”
正在上着课，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班级的门口，打断了老师的授课，和老师说了几句话之后，把苏云华叫出了教室。
全班同学都面面相觑，苏云华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迟疑着站起来走了过去。
出了教室门，她才发现，教导主任身后还站着两个女生，都是本校长得比较漂亮的，不过全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教导主任还没完事，她走到六班的门口，敲了门，又把陈娇叫了出来。
苏云华有点纳闷，皱着眉头，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女孩跟着教导主任往办公室走，陈娇忍不住问苏云华：“喂，什么事啊，干嘛叫我们出来？”
苏云华瞥她一眼，并不回答。“喂”什么“喂”，谁是“喂”？这么没有礼貌，谁理你！
陈娇见她没回应，恼怒地喊了几声，分贝有点高，却被教导主任呵斥了，“别吵，别的班还在上课。”
陈娇立刻噤声，旁边的两个女孩则偷偷笑了。
“苏云华，我发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陈娇气得不行，偷偷在苏云华耳边威胁道，：“别以为你妈不在我们家了，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奶奶和大伯教训你！”
苏云华眼皮都不抬，嗤笑一声，懒得看她。
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几个女孩才看到里面坐着几个陌生人。
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了，头发和胡子都略长、花白，大鼻子，皮肤粗糙，眼睛炯炯有神，穿着一件臃肿的羽绒服和一条牛仔裤，看起来十分不羁。
一个三四十岁的年纪，戴着眼镜，面皮白净，表情稍微有些倨傲。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也是戴着眼镜，随意扎着头发，有点古板的样子。
“张主任，麻烦你了。”那个模样不羁的老男人比较和蔼地道谢，他的嗓音响亮，声如洪钟。
教导主任笑道：“哪里，不麻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是我们学校在文艺方面比较突出的几个女孩子，长相也都不错。”
“这个叫苏云华，十五岁，读初三，这个是陈娇，也是十五岁，她们俩是表姐妹，都喜欢唱歌跳舞……”
“李欣欣，初二的学生，她妈妈是个舞蹈老师，她从小也很会跳舞，是我们学校的文艺骨干……”
“还有林雪，高一，从小学唱歌，上次她代表学校去市里给领导表演独唱……”
几个女孩都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只有苏云华看着那三个人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记得，前世跑各个剧组的时候，经常看见导演、编剧、剧务等人，就和面前这几个人的感觉差不多。并不是说穿着打扮，而是他们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
花白半长发的不羁老男人肯定是导演，戴眼镜的那个则很像总编剧，至于中年妇女，应该也是剧组的什么人。
苏云华眼珠子一转，猜到这三人到学校来，还指明要擅长文艺、又长得漂亮的女生过来见面，肯定是为了——选角！
刹那间，苏云华惊喜得快要无法呼吸！
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能遇见这样的机会！
“各位老师好！”想到这里，苏云华平静了一下思绪，连忙微笑着，用清脆的声音冲着三人行礼问好。
这一来，她便在几个学生中脱颖而出，三人不禁看向了这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及至看清楚她的脸蛋，禁不住都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这个少女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太适合进入娱乐圈了！她长得浓眉俊目，杏眼桃腮。眉毛天然弯曲，形状优美；小巧的鼻子仿若山峰一般高挺，鼻头却十分可爱，微微翘着；唇瓣也是最完美的粉嫩菱唇，还有圆润的小小唇珠，嘴角上扬，神采飞扬。
最出色的是她那双翦水秋瞳，眼珠子好似葡萄，黑黑的，十分明亮，盈盈眼波流转，似有无穷笑意盛现在其中，光是看她的眼睛，不用说话都知道她要表达什么，而且具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三个人不知不觉就对着她点起了头。
几个女孩听见苏云华问了好，连忙不甘示弱地跟着她说：“老师好。”
教导主任心里叹了一声。这些学生在校园里都是时常出风头的，但真的遭遇特别的状况，还是只有苏云华一个比较能镇得住，不禁对她也高看了几分。
“同学们，你们不要紧张，这几位老师是从海市的影视公司过来的，要在咱们镇上拍一部叫做《故乡》的电视剧，现在要挑几个人去演里面的角色，所以让大家先来跟几位老师见个面。”
“哇……！”
“真的啊！”
李欣欣和陈娇乍一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就心情鼓噪起来，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望着三个剧组人员，笑容满面。
林雪稍微矜持一些，但也是目光热切。
苏云华却是最淡定的一个，虽然她心中也十分喜悦，却能做到收放自如，宠辱不惊。
导演和编剧不着痕迹地一一打量着这些女生，发现苏云华的表现又与众不同，不由得对她有了更深入的想法。
那个中年妇女开口了，“同学们，你们好，我姓王，是这个剧组的副导演之一。这位是总导演吴老师，这位是总编剧赵老师。这样吧，现在我们出几个题简单的考考你们，怎么样？”
几个女孩都纷纷挺起了胸脯，点头乖巧的应“好”。
教导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也不言语，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剧组人员怎么出题。
“这样，咱们现在先来做一个一分钟的自我介绍吧。自我介绍能够给人留下第一印象，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说几句话就算了。”女导演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大家可以自由发挥，也不一定要拘泥于自己的事情，说说家庭情况、学习情况、个人兴趣爱好、自己的梦想等等，都没问题。”
几个女孩有点不好意思，互相看看，都想第一个发言，却又觉得一分钟的自我介绍并不那么容易。
苏云华其实早就在等待这一天，她上辈子不知道面试过多少次这种剧组的小角色，自我介绍简直就是小case好吗？
正要上前一步，突然手臂被人偷偷扯了一下，扯得她差点站立不稳。
惊讶地往旁边看去，竟然是陈娇。
陈娇扯了苏云华，自己就迅速地上前一步，站在了三个剧组人员面前。
两个女孩间的这点小小内斗，几个人都看在了眼中，但并不以为意。开玩笑，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不说明争暗斗，背地里使绊子中伤，用尽各种方法拿到角色的人不要太多！
相反，他们还蛮欣赏愿意为此付出、拥有争胜之心的人就是了。
不过，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实力。
女导演笑道：“同学，你打算第一个来吗？”
“对的。老师好，我叫陈娇。”陈娇用一种矫揉造作的声音说了话，笑容也非常非常的刻意。
林雪和李欣欣倒是和陈娇不怎么熟悉，但是苏云华听得差点笑了出来，连教导主任都被惊住了。
“好，开始吧。”几个剧组人员在娱乐圈见过的幺蛾子特别多，这点小场面还是能hold住的。
“我叫陈娇，是兴隆镇中学初三六班的一名学生。我家住兴隆镇下辖的湖山村，我妈妈叫苏玉兰、爸爸叫陈金水。我还有一个妹妹，今年读初一，叫做陈妮。……我、我平时喜欢唱歌、跳舞，还喜欢读书……我、我……”
陈娇到底没有准备充分，开始还信心百倍，结果介绍完自己的家庭情况之后，就卡壳了，完全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苏云华唇边露出浅浅的笑靥——呵呵，这就是自以为是的结果。
陈娇的本意肯定是想在剧组人员面前留下好印象，谁知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短处。
林雪和李欣欣忍不住低下头，掩盖她们嘴角的窃喜。这里有四个女孩，却不知道有几个角色，想来应该不会太多！那么，竞争对手少一个是一个！像陈娇这种自曝其短、自不量力型的选手，是最受别的选手欢迎的人了！
教导主任拿杯子喝了一口水，她都替陈娇心焦了！
陈娇的脸慢慢变红，红色蔓延到了脖子根，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我、我课外时间喜欢看书……我特别喜欢看书……”
女导演有点怜悯小姑娘，笑着提醒道：“哦，那你喜欢看什么样的书？”
“我喜欢看《故事会》！对了，我妈妈也喜欢看书，她还买杂志，比如《知音》！这是我们村的阿姨婶婶最喜欢的书！”陈娇仿佛得到了什么提示，大声说着。
女导演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干巴巴地说：“哦。”
苏云华差点喷笑！林雪和李欣欣忍笑忍得特别辛苦，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教导主任也禁不住叹气。
陈娇仿佛知道自己的答案不太受欢迎，急忙道：“不过我也喜欢看小说，我上次和朋友到镇上的书店里，看见了好几本很有意思的小说，有一本叫做……叫做……”
她又结巴了。
导演和编剧似乎看不下去了，冲女导演暗示了一下。女导演连忙看看表，“好了，时间到了。谢谢陈娇同学。”
陈娇十分不甘心，却又不能做什么，只得郁闷地退后了一步，回到了女孩中间站定。
“下一位。”女导演的心情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笑一笑，看向了苏云华，“你来吧。”
林雪和李欣欣舒了一口气，她们俩还在打腹稿，还没准备好呢，让苏云华先来，她们可太高兴了，还有时间再想想。
教导主任其实最看好苏云华，忽然有点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密切关注着她的情况。
苏云华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在三位剧组人员面前站定，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才抬头，笑道：“老师好，我叫苏云华，是初三五班的学生。我家也是湖山村的，爸爸妈妈都是农民，我还有一个哥哥，读高二，他的成绩非常好。”
这个开场白和陈娇的差不多，几个人无可无不可的听着，导演和编剧都下意识地去端水杯想喝一口。
但是苏云华的下一段话，却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语气，令他们骤然一惊！
“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样的味道。’我的理解是，人生是非常精彩的，又充满了迷茫与未知，所以让人有想要冒险的*。然而，盲目的去冒险，而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却是完全行不通的，所以人必须有梦想、有理想，要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理想去驰骋……我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演员！”
那句关于巧克力的话，是苏云华前世离家之后，在网吧里看过的一部电影《阿甘正传》里的经典台词。她特别喜欢这句话，也时常用这句话来勉励自己。
她目光坚毅地站在屋子中央，站着一个小丁字步，两手自然地交叠在小腹前，态度端正大方。
前一秒，她还只是兴隆中学初三的一个小女孩，用天真的语气告诉大家“我是谁，我家里有谁”，可是下一秒，她就变成了一个仿佛有着最坚定的信念和最成熟的思想的面试者。
导演和编剧拿杯子的手都僵住了，女导演也讶然地望着苏云华，教导主任却在聚精会神的听着，林雪与李欣欣也是目瞪口呆。
不过最恼恨的人，肯定是陈娇。她刚才搞砸了，自然恶毒地期盼着苏云华也失败！可苏云华这番话，她就是想破脑袋也说不出来的，只能一边震惊一边嫉妒了。
“各位老师，我并不是因为今天你们的到来，所以临时决定了我的理想……”
听到这里，几个大人都微微笑了一下，这个少女真的很有意思。
苏云华也笑眼弯弯，“其实在我七岁那一年，我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目露追忆之色，想起了当年到湖山村表演的那个戏班，“……那年湖山村家家大丰收，村长非常高兴，决定邀请一个外地的戏班过来搭台表演三天。其实三天的戏究竟演了什么，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是为了聚在一起的热闹气氛而已，所以都很捧场。然而于我而言，那并不是一次欢乐的聚会，而是一次震撼的心灵洗礼……”
她将自己第一次看见台上的青衣那美妙的扮相时的心理感受详细地叙述了出来，说她从那时起，就觉得站在台上的人光芒万丈，拥有不一样的人生。她还笑着说出了自己偷偷背着父母跑出村子去追戏班，希望人家接纳她等趣事。
时间早已过去了一分钟，但是没有人喊停，大家都听得入了迷，原来这个女孩子是这么痴迷于演戏，她的心里住了一个伟大的梦想。
苏云华说完了自己的过去，又畅想了一番未来，说自己还打算到大城市去进修学习演艺方面的知识等等。这一段自我介绍十分丰满，有回忆有展望，最重要的是，充满了一个小女孩对演艺事业的热爱。
“决心攀登高峰的人，总能找到道路，没有目标的生活，就像没有舵的船。我会坚持自己的梦想，直到实现它的一天。——我，就是苏云华，未来的华国演艺界明星！”
最后，苏云华用铿锵有力的语调，将这句在其他人听来简直是在做白日梦的“大话”坚定地说了出来。
讲完这句话，她忽然腼腆一笑，气质顿时改变，又成了兴隆镇中学初三的一名女生，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之后，她一本正经地说：“谢谢各位老师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这次的角色，我一定会努力争取的！”
潜台词是：我势在必得！
办公室里寂静了片刻，忽然间，花白胡子的导演笑了起来，“哈哈！这小姑娘不错。”
女导演和编剧立即明白，他是对苏云华很满意了。
对比陈娇，苏云华的这番自我介绍自然是成功不已，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次关于梦想的小演讲了。
教导主任舒了一口气，看着苏云华的目光非常的慈祥。
林雪咬了咬唇。本来她应该排在后面一个，但是她不想接在苏云华的后面自我介绍，这样会成为一个对比。她比李欣欣大几岁，城府也深一些，悄悄地将脚步往后面移了一下，落在人后，看起来李欣欣就比她更醒目。
果然，女导演下一个叫的正是李欣欣，“你来吧。”
李欣欣年纪小，心理素质不错，也没什么负面的情绪，脆生生的开了口。她也学着苏云华，着重介绍了自己在舞蹈方面付出的努力，说母亲是位舞蹈演员，从小就教她跳舞，她将来也要做舞蹈家等等。
小姑娘口齿倒是满伶俐的，摇头晃脑说话的样子很可爱。
最后一个是林雪，她个性比较沉稳，中规中矩地说了自己参加过哪些歌唱比赛，得到过什么奖项，还说了自己对演戏的一些看法等等，算是比较完整的描述。
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天，其他三个女孩彻底沦为了苏云华的陪衬，她们和她，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无论是叙述方式、内容还是思想表达等，苏云华都是当之无愧的出色。
四个女孩全都自我介绍完毕，三位剧组人员并没有点评，女导演说：“好了，现在我们对大家都有了一些了解，你们每个人都是很棒的孩子，不管选没选上，都不要有心理负担。这道题算是考完了，下一道题呢，就是朗诵。”
朗诵？这个简单！
几个女孩都心中窃喜。作为文艺骨干，她们从小就会参加各种活动，朗诵可算是校级文艺活动里最常见的表演项目了，这有什么难的！
不过，剧组出的考题，又怎么会容易呢？
女导演道：“是这样的，同学们，刚才你们的自我介绍虽然都是说的普通话，但是，因为南省是南方的省份，所以你们所说的话，都会带有一点南方的口音。……这个没关系，你们不要紧张。呵呵呵。”
女孩子们都怔住了，竭力回想着自己刚才说话的过程中，有没有说得不对的地方，有没有“n”“l”不分，或者是不是卷舌说成了平舌等。
其实除了苏云华的普通话非常正宗之外，其他三个或多或少都还是有点乡音的。苏云华嘛，她有重生的金手指加持，自然是脱颖而出。
女导演拿了一份报纸出来，指定了一篇文章，让每个人朗读出来。除此而外，还建议如果对朗诵有信心的，可以自己加试，朗诵一首诗。
这次，三个女孩都不像上一道试题那么谦虚了，纷纷举手争当第一个表演的。
她们都明白，如果让苏云华做了第一个，那就完蛋了，后面的人，肯定会被她压制得黯淡无光。
苏云华也无所谓，这次她在后面也好，她倒真的在脑海中搜寻着诗歌，看哪一首比较适合表演。
第一个举手要求朗诵的，是刚才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林雪。得到同意后，她拿起报纸，深情并茂地朗读了起来。
在这期间，她读错了三个字，不过每次都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放下报纸，剧组人员的表情还算是比较满意。
接着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李欣欣，她念得比较欢快，倒是有一种活泼的感觉。
陈娇忍不住了，李欣欣刚刚走回去，还没等女导演说话，她马上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拿报纸，“我来我来！”
女导演不为人所查的皱了皱眉头。
陈娇的普通话和林雪差不多，不过她读错的地方比林雪要多几个，还有些字居然不认识，嗝了半天才接下去。
女导演面无表情地将报纸收回来，然后又递给压轴走上来的苏云华。
在苏云华看来，其实深情并茂完全没有必要，朗读报纸不是朗诵诗歌，只需要在一些比较重要的词句加重语气停留一下就行了，刻意去深情并茂的话，会显得有点做作。
她的普通话在前世经过了极其刻苦的训练，做群众演员的时候，她的一口方言曾经被人嘲笑了许久，后来苏云华下了苦功，买了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每天读大量的文字，睡觉时都在讲梦话，曾经满口都是口腔溃疡也决不放弃，最终练就了一口优美的普通话！
眼下，听着她字正腔圆的语音，犹如泉水叮咚般清冽动听，众人都觉得简直是一种享受。
剧组的三位更加满意了，频频点头。
陈娇今天自觉出了丑——实际上也的确是——所以她对苏云华更加看不顺眼了，恨不得冲过去推她一把、绊她一脚！
林雪的眼神稍有一点黯然，任谁被一个各方面都无比出色的人比下去，心里都会不舒服。
而相比之下，李欣欣就没那么多顾虑，她有些佩服地盯着站在那里的苏云华，嘴里还下意识地模仿她的读音。
教导主任那个乐啊，连自己把茶水都喝干了还不知道，只是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学生。
苏云华念完后，礼貌地将报纸还给了女导演，申请道：“老师，我刚才想到了一首诗词，我可以朗诵一下吗？”
“哦，这样吗？好啊，你试试吧。”女导演和蔼地看着她，对她越看越顺眼。
所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大概就是苏云华这种情况了。刚才她就说了自己的愿望是成为演员，现在他们也看到了她为此付出的努力。剧组人员明白，这个少女一定会成为这次电视剧的某个比较重要的配角。
苏云华沉声静气，慢慢地朗诵了起来：“《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朗诵这首词的时候，她的面部表情和语调霎时变得庄严无比，虽然音色依旧清脆，却染上了一丝丝的凝重。
特别是到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这一句，气势达到了最高，一种滚滚的英雄情怀从心底涌出。在她眼前，不再是兴隆中学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而是一副祖国壮丽河山的画卷，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幅员辽阔，地大物博，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要永远的守护她！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结尾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苏云华朗诵完毕，似乎心绪还未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所以她胸部微微起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寂无声。所有人都被震住了。短短一首词，念下来大概只有一分钟时间而已，却有起有伏，让人觉得意犹未尽。
须臾，女导演终于开口了，“好！非常好！”
导演也拍了拍手，“很好，很好。”
一直是一脸倨傲的编剧都禁不住点头。
林雪和陈娇满眼失望，怎么都隐藏不住。李欣欣则是微微有些失落，叹了口气。
教导主任只觉得心痒痒的，不知怎么，她也想要在剧中争取一个角色了。教导主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掩饰性地喝水，低头才发现茶水已经干了。
她连忙站起来，笑道：“我来给你们添点儿水。”
苏云华听了，急忙上前道：“张主任，我来吧。”
几个剧组人员面前放着的一次性杯子已经见底了，大冷天，喝点热水是很舒服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反对。
看着忙活的苏云华，几个人心里在忖度着：嗯，长相很漂亮，素质也不错，普通话讲得好，又不怯场，而且还挺会来事儿，这小姑娘还行，有机会可以提携一把。
陈娇心里愤愤不平，见苏云华去拿开水瓶，自己也冲了过去，“我来，我来！”
她的动作出其不意，苏云华已经将水瓶的盖子和塞子打开了，正捧在手里，结果被她一撞，半满的开水在瓶中晃了起来，苏云华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生怕开水晃出来洒在剧组人员身上。
“啊！”开水最终还是洒了出来，不过却溅在苏云华的右手、手臂和裤子上。烫得她忍不住惨叫一声，却忍着痛，稳稳地将瓶子放回了桌子上，才放手查看自己的情况。
“陈娇，你做什么！”教导主任着急了，跑过来拉住苏云华的手，“哎呀烫红了，这是怎么搞的！”
苏云华觉得手背火辣辣的疼，因为是直接接触到开水，立刻红了一片，手臂和裤子因为有衣服挡着，所以情况还好些。
她努力忍着疼，摇摇头，“张主任，我没事，我还好。”
“哎，这……”教导主任有些心疼，这女孩子的手娇娇嫩嫩的，皮肤又白，此刻很明显的一片红痕出现在那里，还隐隐有起泡的迹象，她急忙说：“走，快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剧组人员都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霎时对陈娇的行为充满了厌恶。
林雪和李欣欣也是惊疑不定，看了看苏云华，又看了看陈娇。林雪是认识两人的，她在想，明明是表姐妹，怎么这个陈娇总是处处和苏云华过不去？
李欣欣跑过去瞧苏云华的手，“呀，烫红起泡了！天，云华姐，你快去医院吧！”
陈娇也吓呆了，她倒不是为了苏云华被烫伤而愧疚，她只是担心这件事会不会让剧组人员讨厌自己！她脸色煞白，看着女导演，“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的就别说了，快点把你的同学送去医院吧。”女导演冷漠地回答。
陈娇很不甘心，逼出了两滴眼泪。她感觉考题还没结束，如果现在离开，自己会不会就没有机会了？
“苏云华，你怎么样？”她抽抽搭搭、很不情愿地问着，好像受伤的是自己一样。
苏云华把手藏了起来，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痛楚的表情了，还对教导主任微微一笑，“张主任，我没事的。我家有祖传秘方，这点小烫伤不要紧，回去一敷药就好了，还不留疤，您放心。……各位老师，我没事的，我还可以继续。嗯，下面还有考题吗？”
“你真没事？”女导演狐疑地瞟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
“没事！”苏云华坚定点头，“我可以！”
——这小姑娘意志还十分坚强。嗯，已经具备一个专业演员的素质了。
教导主任没让学生再倒水，自己给几个人杯子倒满，又担心地望望苏云华，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刚才两个题目大家完成得都非常好。那么最后一项就是考验一下你们的演技。”女导演可能是受到烫伤事件的影响，没了刚才的笑模样，严肃认真地说：“既然是电视剧找演员，自然要有演技，所以最后这一项才是最为重要的。但你们都是普通的学生，没有经过演技的训练，也不用害怕，如果选中了，我们会对你们进行简单的培训。”
几个女孩子点头。
“你们几个都有兄弟姐妹吧？”
“我有一个哥哥。”苏云华回答。
林雪说：“我有姐姐和弟弟。”
李欣欣是独生女。
陈娇说：“我有个妹妹。”
女导演点头，“我现在给你们安排一个场景，就是比方你有一个哥哥，他考上了大学，要离开故乡，到外面的城市里上学，你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非常好！因此十分不舍得他的离开，临别的时候，你心里非常难过，因为也许很久都见不到他了。但你却不想影响他的情绪，你希望他在外面过得很好、很快乐……这样一个场景，你们明白吗？”
“明白。”女孩子们都有点激动，跃跃欲试。这次可是真的要表演了！
“好，这里是剧本，给你们看一下，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现在大家可以先看看，休息休息。”女导演拿出了几个本子，递给几个女孩。
苏云华听完这段介绍，觉得简直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她哥苏远杰成绩非常棒，肯定能考上大学，而且两兄妹感情也很好，跟剧本里的情况一模一样。
几个女孩坐到了办公室另一边的小板凳上，教导主任过来和剧组人员聊天了。
“各位同志，你们觉得我们学校的学生怎么样？”她轻声问道。
“还不错……”总导演回答。
女导演说：“张主任，下个星期我们就要到学校里来取景，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尽管说。校长这周去外地学习，下周就会回来，他肯定也会支持你们的拍摄。”教导主任心情很好，她还没见过电视剧拍摄呢。
“我们大概需要一些上课的镜头，还有学生在校园里走动什么的，不会太多。”女导演解释了一下。
“好的好的……”
总导演喝着茶，眼睛在几个女孩的动作表情上扫了一遍，对每个人的性格特点更加清楚了一些，心里盘算着谁可以要，谁不能要，谁可以演哪个配角，谁就当个群众演员……
编剧和他小声的商量着。
“还是要看她们最后这轮的表现。”编剧说。
导演笑道：“我看那个叫苏云华的不错，前面的表现都很好，演技这关应该也没问题。如果没什么意外，这次男主角妹妹小芳幼年的那个角色就给她吧，我看很适合。”
“嗯。”编剧其实也很看好那个少女。
苏云华心无旁骛，拿着剧本先粗略了解了一遍。这只是其中一个场景，内容并不多，是男主和妹妹在火车站告别的情况。妹妹给哥哥蒸了很多个大馒头放在包里，还把自己积攒的零花钱买了一些水果送哥哥。
她告诉哥哥自己会照顾父母和爷爷奶奶，也会好好学习，争取和哥哥一起去上学，但实际上，她知道，家里供了哥哥一个人，自己就再也没有上学的机会了。但这些事，她都瞒着哥哥没说。
妹妹的性格原本很活泼，送哥哥离开却让她很悲伤。她忍着眼泪，看着哥哥上了火车，在下面和哥哥挥手道别，当汽笛声响起，火车离开站台，她的眼泪才飙了出来，追着火车跑了许久，摔了一跤才放弃。哥哥在车上看着妹妹摔倒的身影，心疼不已。
通读了两遍，苏云华快速地背下了妹妹小芳的台词。她的记性很好，两遍下来已经记了个七七八八，又揣摩了一番场景和情境，闭着眼睛慢慢思考自己要怎么表演。
另外三个女孩都是又紧张又兴奋，完全静不下心来，林雪还好，强迫自己去背台词，陈娇却心神不宁的，时不时偷偷瞟导演，又对苏云华翻白眼。李欣欣背了一会儿，嘴里默念，发现记不住，有点懊恼，但还是再接再厉继续背。
“好了，时间到了，这次谁先来？”女导演拍了拍手。
林雪很紧张，用力握住剧本，她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不想上。
陈娇着急了，她几乎还没弄明白里面究竟写了什么，要怎么去表演。
李欣欣眨巴眨巴眼，小声说：“我、我还没背完……”
“不要怕，大家不用背下来，可以看着剧本演的。”女导演很温和地安抚女孩们。
苏云华站了起来，“王老师，我准备好了，我先来。”
“好。”
又是这个少女，看来她很自信啊。
苏云华走到女导演面前，问道：“老师，是我一个人表演，还是有谁跟我对戏？”
剧组三人惊讶了一瞬。哟，还知道对戏？她果然很喜欢表演啊，连专业术语都知道。
“跟我对戏就好。”女导演笑了，“你就把我当你哥哥，知道吗？”
“嗯，好。”苏云华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她先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面色、表情就与方才大不一样了。而在她的眼中，这里也不再是办公室，而是嘈杂的火车站。
一列深绿色车皮的列车停在站台里，周围人来人往，接踵摩肩，人们拖着行李箱，背着各种包，按着票上的座位，寻找自己的包厢。
而人群中，有两个面目姣好的少男少女正在东张西望，少女探头看了看少年手中的火车票，忽然一指前方——
“哥，是那个车厢！”苏云华轻声叫道。
女导演连忙接道：“是吗？10号车……对对对。”
“哥……”苏云华的声调突然非常的落寞。
“小芳，别难过，哥只是去上学，很快就回来了。”
苏云华的眼里已经涌上了难过的泪花，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拼命咬着嘴唇，不肯哭出来，“哥，你拿着，这是我给你蒸的馒头，你在车上吃！我用的全是白面！可好吃了！”
她仿佛从背上取下了一个包袱，手里虚虚地托着那东西，往前一递。
女导演下意识要接过，可是突然间，她发现，原来对方入戏太深，把自己都带进去了。
女导演无限惊讶地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