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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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烨宫。
赶回来的秦静阳坐在书房里，听着流堂堂主夏雪峰的禀告。
“一个人来了又走，你们完全拦不住？”秦静阳冷笑。“你们流堂是一群死人吗？”
夏雪峰额头冒着汗。“宫主，此人对宫里的机关极为熟悉。属下收到消息后已经吩咐人调整了机关部署，是最厉害的九重天。此人仍然能够顺利出入。还有此人对于地狱业火完全不惧，出入前殿竟然连眉头都不眨一下。进入后殿后，一点都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去了大小姐的须臾斋，没有半分迟疑。”
秦静阳听着，他并不觉得这全然是夏雪峰为了推卸责任的说辞。狱烨宫在外人看来极其神秘，不懂其中门道的人绝对是有进无出。此人到底是什么人？就算是雨潇生前安排下的人，未免也太熟悉狱烨宫里的事吧。尤其是那机关，一旦转到九重天，那就是宫里的人都很少有人能轻易破解。就是四位堂主也是要花工夫斟酌的。能够想也不想的随意进出，除了他和邱沐辰，就只有死去的练雨潇。
想到这里秦静阳苦笑。练雨潇的尸体是他亲手烧掉的，绝不会错。难道是练雨潇的鬼魂把邱沐辰带走了吗？
“你们可看清那人的容貌？”
夏雪峰回道：“来人蒙着面巾，看不清楚容貌。不过……”
秦静阳烦躁地一皱眉。“讲！”
“是。属下曾和那人打了一个照面，感觉那人的眼神有点像……呃……像死去的二宫主。”夏雪峰看见秦静阳的眉头都锁到一起去了，实在不敢不说。
“雨潇？”秦静阳心中一动。难道真的的他的鬼魂回来了？那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无稽之谈！”秦静阳怒斥了一声。书房里一片安静。
“马上派人出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马上把人给我找出来。记着，我没有多少耐心，不要让我等太久。”
“是。”夏雪峰长出了一口气。这关终于是过了。守卫狱烨宫是他们流堂的事，但是出去找人可就是华堂的任务了。
细雨霏霏，江南的烟雨总是这么优美。
一处村落中，来了一男一女。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匹黑马。
街上有孩童玩耍，见到生人也不害怕，反而仰起头看着。然后转头跑回家喊道：“娘！娘！外面来了好看的大哥哥和大姐姐！”
待到有妇人牵着孩子的手出来看时，街上哪里还有人影？
走到一个青瓦灰墙的院子前，练雨潇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朱漆已经斑驳的大门，上前推了一下。门开了。
“进来吧。”练雨潇拉着邱沐辰的手走进了院子。黑马追云也跟着挤了进来。
“这里是……”邱沐辰四下打量了一下，不大的院子，并没有想象出的破败。
“我家。”练雨潇已经推开了正房的门。地上积了一层灰，不是太厚。可见之前还是有人过来打扫过的。
“你家？”邱沐辰吃惊。她和两位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只知道这两位师兄都是孤儿，怎么还会有家？
“我随爹娘探亲途中遇到歹人。爹娘被杀，我被师父救走。几年前我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给了隔壁邻居一些银两，托他们照顾这间房子。”练雨潇解释着。
走进后面的卧室，依旧是一层不厚的灰尘。昔日父母举案齐眉，今日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小师妹，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吗？”练雨潇转头问。
邱沐辰轻轻抚摸着房间里的陈设，笑了笑，“好啊。能够住在二师兄的家里，我是很高兴的。”
练雨潇点头。两个人将一些旧幔帐都扯下来，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下。又去村子里的店铺买了需要的东西，回来添置了。一下午折腾下来，屋子里终于像有人住的样子了。
邱沐辰离开狱烨宫的时候带了一些金银细软。当时练雨潇看到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就跟自己走的样子，真怀疑她是不是随时准备逃离狱烨宫。
晚上，邱沐辰在厨房里熬了药，端给练雨潇。“总算安定下来，二师兄你的伤也该治一下了。”
练雨潇喝了药，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我没事。喝几副药就好。你不用担心。”练雨潇起身，看着外面依旧未停的绵绵细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师兄……”见练雨潇回头，邱沐辰的脸红了红，“以后我们就在这生活吗？”
练雨潇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小师妹，我答应过师父要照顾你的。这里地方偏僻，最重要的是狱烨宫和大师兄都不知道，你可以安心地住在这里。”
邱沐辰听出了练雨潇话里的意思，她拉着练雨潇的手问：“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留在这里？”邱沐辰的声音在颤抖。
“小师妹。”练雨潇说话的语气更加温柔。“大师兄不会放过我们的。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也许三天，也许十天，也许一个月，他早晚会找到我们。我不能留在这，否则我们俩都会有危险。”
“不！”邱沐辰拉着练雨潇的手，用力地攥住。“二师兄，我不要和你分开！如果你怕这里被大师兄发现，那我们走好了。不管去哪，就算被抓回狱烨宫，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邱沐辰说着扑到练雨潇的怀里，眼泪流了下来。她忘不了看到练雨潇尸体那一刻自己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的色彩，只有二师兄尸体上的白，白得刺目，白得锥心。
练雨潇抱住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沐辰，你听话。如果我们都被大师兄找到，那我冒险救你出来为了什么呢？沐辰，你是个坚强的姑娘，别让我的努力白费。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就有办法和大师兄周旋下去。”练雨潇捧着邱沐辰的泪颜，“沐辰，你才是我最大的弱点啊！”
邱沐辰的眼泪不停地流。她明白练雨潇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练雨潇要离开自己的现实。
在狱烨宫，当她认出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是练雨潇时，那么吃惊，那么诧异。但是很快她就相信了，除了二师兄，不会有人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邱沐辰明白，在练雨潇的心中，自己永远是那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妹妹。他对自己没有儿女私情，可是自己却在很早之前就恋慕上了他。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名分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而现在，自己唯一的愿望却偏偏要落空了。
“二师兄，你什么时候走？”邱沐辰逼着自己要冷静，她是练雨潇的弱点。这一点大师兄很快就会猜到。她不能让二师兄为难。
“后天一早。”练雨潇看了眼外面的雨。他的身体必须要调理一下，所以才决定多待一天。
邱沐辰点头。“今天很累了。二师兄早点休息吧。”
两个人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练雨潇起床之后，就闻到一股香气。他洗漱完毕到了厨房一看，邱沐辰正在做菜。她虽然是狱烨宫的大小姐，但是厨艺却是从小练出来的。
见练雨潇来了，邱沐辰笑道：“早啊，二师兄。你去外面转转，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练雨潇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自己这身子前段时间一直饱受摧残，这段时间又是接连赶路，已经好久没有时间这么活动了。
练了一套剑法。那边邱沐辰已经招呼他吃饭了。
早饭是四菜一汤，都是练雨潇喜欢吃的。
“小师妹还记得我喜欢的菜。”练雨潇心头温暖。
邱沐辰笑道：“二师兄喜欢的东西，我一辈子都记得。”
练雨潇点点头，却没有接话。这一顿饭练雨潇吃得很饱。是他重生之后吃得最饱的一顿。
邱沐辰收拾了碗筷到厨房去洗了。回来后看到练雨潇正在院子里劈柴。
那清瘦如竹的身影正挥舞着一把斧头，将一段段圆木劈开……
邱沐辰坐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身影不觉痴了。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如果明天永远不要到来该多好。
男人劈柴，女人做饭。这明明是最普通的生活。为什么他们无法得到？
练雨潇劈了一会儿，停下来喘口气。自己的身子还没有恢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活，此刻也有些喘。
邱沐辰过来拿着帕子给他擦汗。“何必做这些呢？你的手……是用来握流华剑的。”她说着，拉过他的右手来看。
周墨云的右手并没有茧子，因为他是左手剑。此刻练雨潇的右手上，已经被斧头磨出了水泡。
“不要再劈了。”邱沐辰心疼地说。
狱烨宫。
赶回来的秦静阳坐在书房里，听着流堂堂主夏雪峰的禀告。
“一个人来了又走，你们完全拦不住？”秦静阳冷笑。“你们流堂是一群死人吗？”
夏雪峰额头冒着汗。“宫主，此人对宫里的机关极为熟悉。属下收到消息后已经吩咐人调整了机关部署，是最厉害的九重天。此人仍然能够顺利出入。还有此人对于地狱业火完全不惧，出入前殿竟然连眉头都不眨一下。进入后殿后，一点都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去了大小姐的须臾斋，没有半分迟疑。”
秦静阳听着，他并不觉得这全然是夏雪峰为了推卸责任的说辞。狱烨宫在外人看来极其神秘，不懂其中门道的人绝对是有进无出。此人到底是什么人？就算是雨潇生前安排下的人，未免也太熟悉狱烨宫里的事吧。尤其是那机关，一旦转到九重天，那就是宫里的人都很少有人能轻易破解。就是四位堂主也是要花工夫斟酌的。能够想也不想的随意进出，除了他和邱沐辰，就只有死去的练雨潇。
想到这里秦静阳苦笑。练雨潇的尸体是他亲手烧掉的，绝不会错。难道是练雨潇的鬼魂把邱沐辰带走了吗？
“你们可看清那人的容貌？”
夏雪峰回道：“来人蒙着面巾，看不清楚容貌。不过……”
秦静阳烦躁地一皱眉。“讲！”
“是。属下曾和那人打了一个照面，感觉那人的眼神有点像……呃……像死去的二宫主。”夏雪峰看见秦静阳的眉头都锁到一起去了，实在不敢不说。
“雨潇？”秦静阳心中一动。难道真的的他的鬼魂回来了？那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无稽之谈！”秦静阳怒斥了一声。书房里一片安静。
“马上派人出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马上把人给我找出来。记着，我没有多少耐心，不要让我等太久。”
“是。”夏雪峰长出了一口气。这关终于是过了。守卫狱烨宫是他们流堂的事，但是出去找人可就是华堂的任务了。
细雨霏霏，江南的烟雨总是这么优美。
一处村落中，来了一男一女。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匹黑马。
街上有孩童玩耍，见到生人也不害怕，反而仰起头看着。然后转头跑回家喊道：“娘！娘！外面来了好看的大哥哥和大姐姐！”
待到有妇人牵着孩子的手出来看时，街上哪里还有人影？
走到一个青瓦灰墙的院子前，练雨潇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朱漆已经斑驳的大门，上前推了一下。门开了。
“进来吧。”练雨潇拉着邱沐辰的手走进了院子。黑马追云也跟着挤了进来。
“这里是……”邱沐辰四下打量了一下，不大的院子，并没有想象出的破败。
“我家。”练雨潇已经推开了正房的门。地上积了一层灰，不是太厚。可见之前还是有人过来打扫过的。
“你家？”邱沐辰吃惊。她和两位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只知道这两位师兄都是孤儿，怎么还会有家？
“我随爹娘探亲途中遇到歹人。爹娘被杀，我被师父救走。几年前我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给了隔壁邻居一些银两，托他们照顾这间房子。”练雨潇解释着。
走进后面的卧室，依旧是一层不厚的灰尘。昔日父母举案齐眉，今日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小师妹，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吗？”练雨潇转头问。
邱沐辰轻轻抚摸着房间里的陈设，笑了笑，“好啊。能够住在二师兄的家里，我是很高兴的。”
练雨潇点头。两个人将一些旧幔帐都扯下来，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下。又去村子里的店铺买了需要的东西，回来添置了。一下午折腾下来，屋子里终于像有人住的样子了。
邱沐辰离开狱烨宫的时候带了一些金银细软。当时练雨潇看到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就跟自己走的样子，真怀疑她是不是随时准备逃离狱烨宫。
晚上，邱沐辰在厨房里熬了药，端给练雨潇。“总算安定下来，二师兄你的伤也该治一下了。”
练雨潇喝了药，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我没事。喝几副药就好。你不用担心。”练雨潇起身，看着外面依旧未停的绵绵细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师兄……”见练雨潇回头，邱沐辰的脸红了红，“以后我们就在这生活吗？”
练雨潇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小师妹，我答应过师父要照顾你的。这里地方偏僻，最重要的是狱烨宫和大师兄都不知道，你可以安心地住在这里。”
邱沐辰听出了练雨潇话里的意思，她拉着练雨潇的手问：“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留在这里？”邱沐辰的声音在颤抖。
“小师妹。”练雨潇说话的语气更加温柔。“大师兄不会放过我们的。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也许三天，也许十天，也许一个月，他早晚会找到我们。我不能留在这，否则我们俩都会有危险。”
“不！”邱沐辰拉着练雨潇的手，用力地攥住。“二师兄，我不要和你分开！如果你怕这里被大师兄发现，那我们走好了。不管去哪，就算被抓回狱烨宫，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邱沐辰说着扑到练雨潇的怀里，眼泪流了下来。她忘不了看到练雨潇尸体那一刻自己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的色彩，只有二师兄尸体上的白，白得刺目，白得锥心。
练雨潇抱住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沐辰，你听话。如果我们都被大师兄找到，那我冒险救你出来为了什么呢？沐辰，你是个坚强的姑娘，别让我的努力白费。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就有办法和大师兄周旋下去。”练雨潇捧着邱沐辰的泪颜，“沐辰，你才是我最大的弱点啊！”
邱沐辰的眼泪不停地流。她明白练雨潇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练雨潇要离开自己的现实。
在狱烨宫，当她认出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是练雨潇时，那么吃惊，那么诧异。但是很快她就相信了，除了二师兄，不会有人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邱沐辰明白，在练雨潇的心中，自己永远是那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妹妹。他对自己没有儿女私情，可是自己却在很早之前就恋慕上了他。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名分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而现在，自己唯一的愿望却偏偏要落空了。
“二师兄，你什么时候走？”邱沐辰逼着自己要冷静，她是练雨潇的弱点。这一点大师兄很快就会猜到。她不能让二师兄为难。
“后天一早。”练雨潇看了眼外面的雨。他的身体必须要调理一下，所以才决定多待一天。
邱沐辰点头。“今天很累了。二师兄早点休息吧。”
两个人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练雨潇起床之后，就闻到一股香气。他洗漱完毕到了厨房一看，邱沐辰正在做菜。她虽然是狱烨宫的大小姐，但是厨艺却是从小练出来的。
见练雨潇来了，邱沐辰笑道：“早啊，二师兄。你去外面转转，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练雨潇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自己这身子前段时间一直饱受摧残，这段时间又是接连赶路，已经好久没有时间这么活动了。
练了一套剑法。那边邱沐辰已经招呼他吃饭了。
早饭是四菜一汤，都是练雨潇喜欢吃的。
“小师妹还记得我喜欢的菜。”练雨潇心头温暖。
邱沐辰笑道：“二师兄喜欢的东西，我一辈子都记得。”
练雨潇点点头，却没有接话。这一顿饭练雨潇吃得很饱。是他重生之后吃得最饱的一顿。
邱沐辰收拾了碗筷到厨房去洗了。回来后看到练雨潇正在院子里劈柴。
那清瘦如竹的身影正挥舞着一把斧头，将一段段圆木劈开……
邱沐辰坐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身影不觉痴了。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如果明天永远不要到来该多好。
男人劈柴，女人做饭。这明明是最普通的生活。为什么他们无法得到？
练雨潇劈了一会儿，停下来喘口气。自己的身子还没有恢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活，此刻也有些喘。
邱沐辰过来拿着帕子给他擦汗。“何必做这些呢？你的手……是用来握流华剑的。”她说着，拉过他的右手来看。
周墨云的右手并没有茧子，因为他是左手剑。此刻练雨潇的右手上，已经被斧头磨出了水泡。
“不要再劈了。”邱沐辰心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