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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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里香火鼎盛，白千束跟着林公子一行进了佛堂。没想到留宿庙中的人还不少，热热闹闹的。原来今日是这寺庙的“普度日”，就是大摆素斋传导佛缘的日子。
可白千束就奇了怪了，佛教传佛缘，关那道士什么事？
那年轻的灰衣道士，方脸阔唇长相颇为正派，双目炯炯有神，拦住一小姐主仆。
“这小姐，方才可是向佛祖许了求姻缘之愿？”
小姐红着脸不答。
“有心上人，思而不得？”
小姐嘴角一瘪，楚楚可怜。
“今日来佛前求缘的人太多太多……小姐来得这般晚，恐怕等佛祖排到你的愿望之时，小姐芳华已不在了，唉……”道士叹气。
“啊？那、那……”小姐一听双眼顿时盈满泪水。
“小姐莫担忧，”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叠符咒，拔下最上面那张递给那小姐，“把此‘姻缘必得符’放在床头，每日想着小道的模样祷念，保管小姐如愿……”
“真的？”
“当然，小道游历天下帮助过的人不胜枚举……”
“谢先生、谢先生……”
“不谢不谢……”道士捻了捻手指，“二两银子一张……”
二两银子。白千束将那道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同。呵，“姻缘必得符”，想象力还真不错啊！找张厕纸随便画几笔就是二两银子，比用来擦屁股价值高了不知多少倍。啧啧啧……
那道士见白千束戏谑的眼神心知被她识破，投来警告的目光。
白千束一心记挂这青玉护卫，哪有心思管他。
林公子被领去内院禅房与老和尚面谈，青玉也跟去了，白千束没法儿跟，只得在附近转转，只见那道士像只小燕子似的这儿晃那儿晃，并且“产品”颇为齐全，可谓男女老少，各种符咒应有尽有！
“儿孙满堂符”、“逢赌必赢符”、“讨债还钱符”、“妾室转正符”、“步步高升符”、“应试高中符”……
这道士不光产品多元化，而且口才十分了得，放在现代绝对是一个推销小能手！
白千束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滴，朝禅房里望了眼，见宣窗上印着那护卫和林公子的影子，想来还在和老和尚长短。白千束朝卖符的道士走去。
“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什么都能实现？”白千束挑眉。
道士拍胸脯：“一符在手，天下我有，保管有用！”
白千束警惕的瞥了瞥四周，凑近道士耳边：“那我要一张‘百吃不胖符’……”
道士愣。这，还有人会许这种愿？
连忙掏出毛笔画了一张递给白千束……
白千束把符收好，正巧青玉与林公子从禅房出来。白千束连忙朝大树后躲了躲，却还是被青玉看见了。
眼睛真是尖！白千束总觉得，这个青玉实在不像是护卫，有哪个护卫脾性这么傲娇高傲的？而且那举手投足文雅，竟比那林公子还有格调，像见过大世面的。
青玉朝白千束投来冰冷警告不屑的目光。
白千束全当没看见，反而朝他笑了一笑。
白千束总觉着这寺庙有些古怪，比如，刚才看见几个和尚走路都霍霍生风，身子骨别提多威武刚健，与她以往见到天天吃斋念佛的瘦弱和尚很不同，而且眉目间颇为伶俐，看起来总少了几分佛气，看面相很不好相处啊。
不过最让白千束印象深刻的，还是面前这个为她领路的年轻和尚。身材匀称，五官漂亮，那脸蛋儿嫩嫩的像是诱惑人上去掐一把。
多香的小鲜肉啊，当和尚真是可惜……
白千束叹息。
今晚宿在寺里。白千束的住的屋子与林公子一行住的屋子离得不远。白千束从窗户探出头瞧，正瞧见林公子与青玉一同进了屋，还关上了门！
“天啊……难道他俩要相拥而眠？”白千束皱眉。晚间用饭时她就觉林公子对青玉颇有些殷勤，实在不像主仆……
难道真是鸳鸯？
要是那青衣护卫今晚和林公子宿在一处，那她就放弃这目标另外再寻。棒打鸳鸯这种事她可不干。而且虽然他看起来身子板很像攻，但身份又是护卫，指不定是受……
林公子带着青玉进了屋之后，连忙反身关紧门，紧张的朝门外看了看，没发现异常，松了口气，转身一撩红锦缎的衣裳，双膝一屈跪在青玉面前，惶恐的拜下去，如面死刑。
“吾皇万岁，林景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起来吧。”青玉坐下，神色依然冷，但风度颇为大气。
“景程不敢，这些天害陛下几番涉险、费心保护，景程万死不足以谢罪……”林公子哪儿敢起身。谁能想到，“杀手护卫”青玉竟然是当朝皇帝齐知琰扮的。
“这不怪你，若不演得真些，恐怕朕早已被杀手发现谋害了。你起来吧。”
林公子谢了恩起身，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他明着是出来游山玩水，实则是为皇帝齐知琰找人。
这时，角落里又钻出个花胡子老头儿，和一没胡子的老头儿。
“老臣黄启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花胡子老头儿恭恭敬敬的朝青玉拜下去。
“黄爱卿快快请起，让你不远千里的奔波，朕颇过意不去。”齐知琰连忙扶起花胡子老头儿。正是他从前的侍读，现在的翰林学士。
“老奴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没胡子的老头儿细声细气，看举止神态，约莫是个公公之流，而且是资深的。
这资深的公公忙不迭的伺候青玉宽衣，将精心准备好的衣裳给青玉换上，一手一脚伺候得精细小心。
“陛下，文德帝行踪不定恐怕不好找。您迟迟不回宫怕是不妥啊……”
“有文丞相顶着，朕放心。最近朝中可有大事？”
“一切顺利。”
“嗯，那就好，把这封信交给文丞相，替朕传话，有劳他辛苦了，如果窦丞相有异动，立马传报！”
“谨遵圣命。”黄启仁偷偷瞧了一眼青玉的脸色，道：“陛下，白日有个女子总跟着您，莫不是杀手？”
“她不会武，应该不是。”
林景程凑上前对黄启仁道：“那女子应当不是杀手，大约是瞧上了我。不过她已嫁人，这样三心二意真是不好……”寻了机会他得好好开导开导她。
“……”齐知琰默。
“陛下，当真不必派大内高手护驾吗？老臣真是不放心啊。”
齐知琰瞥了黄启仁一眼，微愠厉声道：“只要你们少来找朕，朕的行踪就不会暴露。”
“这……是，老臣愚钝，老臣……谨遵圣命。”跪下磕头。
“大皇兄隐姓埋名行踪不定，朕听闻大皇兄退位之后生有一女，朕只要找到这侄女便可找到大皇兄行踪。”
“陛下真是好计策！”林景程赞道。
顺着女儿找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齐知琰斜眼瞥了瞥林景程，见他满脸真诚，全然不像是言不由衷的奉承。想林大将军当年也是智勇无双，难道是他预先抢占了儿孙的智慧？
齐知琰上-床躺下，黄启仁与太监公公见没事，偷偷摸摸的退下，各自去办齐知琰交代的事。
林景程找了张椅子靠上去。这也是他近来没有好眠的原因之一。
齐知琰躺在床上，脑海里却想起一抹白影。那女子还跟着他们，他本怀疑是窦丞相派来的杀手。在茶摊子遇险之时他掷过的剑鞘从她脸侧擦过，她全无反应。不像是会武之人。
齐知琰侧头看了一眼缩在椅子上的林公子。
自小在宫中长大，出宫次数屈指可数。当年天下之争，传言是前朝皇帝对他们齐氏下了诅咒，在位活不过七载，个个短命，他齐知琰已即位近六年，眼下已是最后一年！
他不怕死，却也不想死得这样早、这样莫名其妙。
短短十七年，齐国皇帝死了两个，都是暴毙而亡！他便是第三个了，究竟是诅咒，还是有人暗中弑君杀了二皇兄、三皇兄，这么多年半点头绪没查出来，宫中的人孰能完全信任，越加难断。
他几个皇兄中，唯有当年主动禅让皇位的大皇兄还活着。如果找到他，定能知晓些线索！只是当年大皇兄禅让皇位时他才不过七岁，诸多情景记得也不甚分明。茫茫人海要找到他又谈何容易。只知道他化姓为“白”，在蛟城附近安过家。
齐知琰脑海里又冒出白千束的脸来。他不喜欢这女子，总觉她盯他的眼神太紧迫，从商到下的瞧得他头皮发麻，好似要剥了他衣裳似的！二十几年来还从没谁敢这样“大不敬”的看他！
虽说这女子也姓白，但齐知琰没半点兴趣怀疑她。皇家的子女总会这般大胆无礼，不用想了，定不是她！
大皇兄离开时他年纪尚幼，又过去这么多年，他也早记不清他的模样。他们同父不同母，长相差别颇大，不能按照自己的模样来参考寻找。
依照大皇兄的脾性定会安居在山水之间，所以他才去了洛城找到开国大将林将军家，化为林景程的护卫，游走洛城到蛟城这一片的山野，只希望能寻得些踪迹。
齐知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是元祖皇帝，也就是他父皇留下来给他的，听说是让他留给他喜欢的女子。
最后一年，如果找不到二哥、三哥的死因，他也会死。
只剩最后三百多天的命了……
齐知琰望了望那微跳的灯焰，影影绰绰的旧木桌椅，和皇宫中的一切颇为不同。
也罢，在宫中呆了二十多年，除了江山、责任，从未轻松的为自己活过一日。如果他注定要死，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出来走走，看看他齐氏辛苦守卫、献上命的江山，也不算活得了无生趣。
这些日子扮作杀手护卫，虽人前地位远不高，但也有几分新奇趣味，看那白衣女子的反应，应是没有看出破绽来。
齐知琰想着自得的勾了唇角笑了笑，却不知白千束其实第一眼就看出了些端倪来的，比如，他的手，实在不像奴才的手。指间干净，关节匀称，不像伺候人的。
齐知琰捻了捻翡翠色的玉佩。他的“青玉”二字就是从这玉佩来的。留给喜欢女子？
呵……还是留着带进坟墓给自己陪葬吧。
二皇兄、三皇兄驾崩，多少嫔妃陪葬，场面何其残忍。他不是他的那些皇兄，人死了就是死了，他真心喜欢的女子，他又怎舍得让她陪葬。
齐知琰将青玉佩放回怀里，刚闭上眼准备休息，却忽然听见门外有一声极细的刀尖触地的声音！翻身下床，抽剑！
迎面飞来三枚短箭，齐知琰闪身躲避！
“噔噔蹬”三声，短箭扎在柱子上！
门大破而来，跳进十数个杀手，竟都是和尚打扮！一血淋淋的人被扔到齐知琰面前--是方才伺候他的公公！
为首的和尚十分年轻清秀，眼神却杀气凌凌，正是早前为白千束领路的小鲜肉和尚！他简短有力的吐出一个字--
“杀！”
齐知琰武功高，但以寡敌众实在不是好计策，正打算提溜着林景程逃走，忽然迎面又是一阵银针，如密匝匝的雨。
“陛下小心！”林景程飞身挡在齐知琰身前。
……
白千束刚睡得迷迷糊糊，便听见有异动，连忙躲了起来。杀声四起，血腥浓重，触目惊心。
忽然间，白千束闻到一股暗香，有杜若花的味道。
杜若花的味道……怎会突然出现……
白千束不自觉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心头一沉。
寺庙里香火鼎盛，白千束跟着林公子一行进了佛堂。没想到留宿庙中的人还不少，热热闹闹的。原来今日是这寺庙的“普度日”，就是大摆素斋传导佛缘的日子。
可白千束就奇了怪了，佛教传佛缘，关那道士什么事？
那年轻的灰衣道士，方脸阔唇长相颇为正派，双目炯炯有神，拦住一小姐主仆。
“这小姐，方才可是向佛祖许了求姻缘之愿？”
小姐红着脸不答。
“有心上人，思而不得？”
小姐嘴角一瘪，楚楚可怜。
“今日来佛前求缘的人太多太多……小姐来得这般晚，恐怕等佛祖排到你的愿望之时，小姐芳华已不在了，唉……”道士叹气。
“啊？那、那……”小姐一听双眼顿时盈满泪水。
“小姐莫担忧，”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叠符咒，拔下最上面那张递给那小姐，“把此‘姻缘必得符’放在床头，每日想着小道的模样祷念，保管小姐如愿……”
“真的？”
“当然，小道游历天下帮助过的人不胜枚举……”
“谢先生、谢先生……”
“不谢不谢……”道士捻了捻手指，“二两银子一张……”
二两银子。白千束将那道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同。呵，“姻缘必得符”，想象力还真不错啊！找张厕纸随便画几笔就是二两银子，比用来擦屁股价值高了不知多少倍。啧啧啧……
那道士见白千束戏谑的眼神心知被她识破，投来警告的目光。
白千束一心记挂这青玉护卫，哪有心思管他。
林公子被领去内院禅房与老和尚面谈，青玉也跟去了，白千束没法儿跟，只得在附近转转，只见那道士像只小燕子似的这儿晃那儿晃，并且“产品”颇为齐全，可谓男女老少，各种符咒应有尽有！
“儿孙满堂符”、“逢赌必赢符”、“讨债还钱符”、“妾室转正符”、“步步高升符”、“应试高中符”……
这道士不光产品多元化，而且口才十分了得，放在现代绝对是一个推销小能手！
白千束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滴，朝禅房里望了眼，见宣窗上印着那护卫和林公子的影子，想来还在和老和尚长短。白千束朝卖符的道士走去。
“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什么都能实现？”白千束挑眉。
道士拍胸脯：“一符在手，天下我有，保管有用！”
白千束警惕的瞥了瞥四周，凑近道士耳边：“那我要一张‘百吃不胖符’……”
道士愣。这，还有人会许这种愿？
连忙掏出毛笔画了一张递给白千束……
白千束把符收好，正巧青玉与林公子从禅房出来。白千束连忙朝大树后躲了躲，却还是被青玉看见了。
眼睛真是尖！白千束总觉得，这个青玉实在不像是护卫，有哪个护卫脾性这么傲娇高傲的？而且那举手投足文雅，竟比那林公子还有格调，像见过大世面的。
青玉朝白千束投来冰冷警告不屑的目光。
白千束全当没看见，反而朝他笑了一笑。
白千束总觉着这寺庙有些古怪，比如，刚才看见几个和尚走路都霍霍生风，身子骨别提多威武刚健，与她以往见到天天吃斋念佛的瘦弱和尚很不同，而且眉目间颇为伶俐，看起来总少了几分佛气，看面相很不好相处啊。
不过最让白千束印象深刻的，还是面前这个为她领路的年轻和尚。身材匀称，五官漂亮，那脸蛋儿嫩嫩的像是诱惑人上去掐一把。
多香的小鲜肉啊，当和尚真是可惜……
白千束叹息。
今晚宿在寺里。白千束的住的屋子与林公子一行住的屋子离得不远。白千束从窗户探出头瞧，正瞧见林公子与青玉一同进了屋，还关上了门！
“天啊……难道他俩要相拥而眠？”白千束皱眉。晚间用饭时她就觉林公子对青玉颇有些殷勤，实在不像主仆……
难道真是鸳鸯？
要是那青衣护卫今晚和林公子宿在一处，那她就放弃这目标另外再寻。棒打鸳鸯这种事她可不干。而且虽然他看起来身子板很像攻，但身份又是护卫，指不定是受……
林公子带着青玉进了屋之后，连忙反身关紧门，紧张的朝门外看了看，没发现异常，松了口气，转身一撩红锦缎的衣裳，双膝一屈跪在青玉面前，惶恐的拜下去，如面死刑。
“吾皇万岁，林景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起来吧。”青玉坐下，神色依然冷，但风度颇为大气。
“景程不敢，这些天害陛下几番涉险、费心保护，景程万死不足以谢罪……”林公子哪儿敢起身。谁能想到，“杀手护卫”青玉竟然是当朝皇帝齐知琰扮的。
“这不怪你，若不演得真些，恐怕朕早已被杀手发现谋害了。你起来吧。”
林公子谢了恩起身，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他明着是出来游山玩水，实则是为皇帝齐知琰找人。
这时，角落里又钻出个花胡子老头儿，和一没胡子的老头儿。
“老臣黄启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花胡子老头儿恭恭敬敬的朝青玉拜下去。
“黄爱卿快快请起，让你不远千里的奔波，朕颇过意不去。”齐知琰连忙扶起花胡子老头儿。正是他从前的侍读，现在的翰林学士。
“老奴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没胡子的老头儿细声细气，看举止神态，约莫是个公公之流，而且是资深的。
这资深的公公忙不迭的伺候青玉宽衣，将精心准备好的衣裳给青玉换上，一手一脚伺候得精细小心。
“陛下，文德帝行踪不定恐怕不好找。您迟迟不回宫怕是不妥啊……”
“有文丞相顶着，朕放心。最近朝中可有大事？”
“一切顺利。”
“嗯，那就好，把这封信交给文丞相，替朕传话，有劳他辛苦了，如果窦丞相有异动，立马传报！”
“谨遵圣命。”黄启仁偷偷瞧了一眼青玉的脸色，道：“陛下，白日有个女子总跟着您，莫不是杀手？”
“她不会武，应该不是。”
林景程凑上前对黄启仁道：“那女子应当不是杀手，大约是瞧上了我。不过她已嫁人，这样三心二意真是不好……”寻了机会他得好好开导开导她。
“……”齐知琰默。
“陛下，当真不必派大内高手护驾吗？老臣真是不放心啊。”
齐知琰瞥了黄启仁一眼，微愠厉声道：“只要你们少来找朕，朕的行踪就不会暴露。”
“这……是，老臣愚钝，老臣……谨遵圣命。”跪下磕头。
“大皇兄隐姓埋名行踪不定，朕听闻大皇兄退位之后生有一女，朕只要找到这侄女便可找到大皇兄行踪。”
“陛下真是好计策！”林景程赞道。
顺着女儿找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齐知琰斜眼瞥了瞥林景程，见他满脸真诚，全然不像是言不由衷的奉承。想林大将军当年也是智勇无双，难道是他预先抢占了儿孙的智慧？
齐知琰上-床躺下，黄启仁与太监公公见没事，偷偷摸摸的退下，各自去办齐知琰交代的事。
林景程找了张椅子靠上去。这也是他近来没有好眠的原因之一。
齐知琰躺在床上，脑海里却想起一抹白影。那女子还跟着他们，他本怀疑是窦丞相派来的杀手。在茶摊子遇险之时他掷过的剑鞘从她脸侧擦过，她全无反应。不像是会武之人。
齐知琰侧头看了一眼缩在椅子上的林公子。
自小在宫中长大，出宫次数屈指可数。当年天下之争，传言是前朝皇帝对他们齐氏下了诅咒，在位活不过七载，个个短命，他齐知琰已即位近六年，眼下已是最后一年！
他不怕死，却也不想死得这样早、这样莫名其妙。
短短十七年，齐国皇帝死了两个，都是暴毙而亡！他便是第三个了，究竟是诅咒，还是有人暗中弑君杀了二皇兄、三皇兄，这么多年半点头绪没查出来，宫中的人孰能完全信任，越加难断。
他几个皇兄中，唯有当年主动禅让皇位的大皇兄还活着。如果找到他，定能知晓些线索！只是当年大皇兄禅让皇位时他才不过七岁，诸多情景记得也不甚分明。茫茫人海要找到他又谈何容易。只知道他化姓为“白”，在蛟城附近安过家。
齐知琰脑海里又冒出白千束的脸来。他不喜欢这女子，总觉她盯他的眼神太紧迫，从商到下的瞧得他头皮发麻，好似要剥了他衣裳似的！二十几年来还从没谁敢这样“大不敬”的看他！
虽说这女子也姓白，但齐知琰没半点兴趣怀疑她。皇家的子女总会这般大胆无礼，不用想了，定不是她！
大皇兄离开时他年纪尚幼，又过去这么多年，他也早记不清他的模样。他们同父不同母，长相差别颇大，不能按照自己的模样来参考寻找。
依照大皇兄的脾性定会安居在山水之间，所以他才去了洛城找到开国大将林将军家，化为林景程的护卫，游走洛城到蛟城这一片的山野，只希望能寻得些踪迹。
齐知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是元祖皇帝，也就是他父皇留下来给他的，听说是让他留给他喜欢的女子。
最后一年，如果找不到二哥、三哥的死因，他也会死。
只剩最后三百多天的命了……
齐知琰望了望那微跳的灯焰，影影绰绰的旧木桌椅，和皇宫中的一切颇为不同。
也罢，在宫中呆了二十多年，除了江山、责任，从未轻松的为自己活过一日。如果他注定要死，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出来走走，看看他齐氏辛苦守卫、献上命的江山，也不算活得了无生趣。
这些日子扮作杀手护卫，虽人前地位远不高，但也有几分新奇趣味，看那白衣女子的反应，应是没有看出破绽来。
齐知琰想着自得的勾了唇角笑了笑，却不知白千束其实第一眼就看出了些端倪来的，比如，他的手，实在不像奴才的手。指间干净，关节匀称，不像伺候人的。
齐知琰捻了捻翡翠色的玉佩。他的“青玉”二字就是从这玉佩来的。留给喜欢女子？
呵……还是留着带进坟墓给自己陪葬吧。
二皇兄、三皇兄驾崩，多少嫔妃陪葬，场面何其残忍。他不是他的那些皇兄，人死了就是死了，他真心喜欢的女子，他又怎舍得让她陪葬。
齐知琰将青玉佩放回怀里，刚闭上眼准备休息，却忽然听见门外有一声极细的刀尖触地的声音！翻身下床，抽剑！
迎面飞来三枚短箭，齐知琰闪身躲避！
“噔噔蹬”三声，短箭扎在柱子上！
门大破而来，跳进十数个杀手，竟都是和尚打扮！一血淋淋的人被扔到齐知琰面前--是方才伺候他的公公！
为首的和尚十分年轻清秀，眼神却杀气凌凌，正是早前为白千束领路的小鲜肉和尚！他简短有力的吐出一个字--
“杀！”
齐知琰武功高，但以寡敌众实在不是好计策，正打算提溜着林景程逃走，忽然迎面又是一阵银针，如密匝匝的雨。
“陛下小心！”林景程飞身挡在齐知琰身前。
……
白千束刚睡得迷迷糊糊，便听见有异动，连忙躲了起来。杀声四起，血腥浓重，触目惊心。
忽然间，白千束闻到一股暗香，有杜若花的味道。
杜若花的味道……怎会突然出现……
白千束不自觉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