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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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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宛清反复叨念着这一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焉？子非吾,焉知吾之乐？”
这句话李珏也跟她说过,她厌恶内院宅斗，厌恶一大堆的人际应酬,她的想法和玉姐姐差不多，玉姐姐不想石头姐夫出仕，可她却希望李珏同她一起归隐,她那次同李珏去山庄时，隐约提了一次，李珏当时就说了这一句话。
李珏道：“阿珏知道，宛儿的愿望是归隐田园，做一对神仙眷侣。可是阿珏要让宛儿失望了，生平最敬佩的人就是大唐名相狄仁杰,刚正廉明，执法不阿，兢兢业业。”
焦宛清苦涩的道：“仕途多变，平安是福。”
李珏黯然地说道：“我时常想，当年江南若多几位狄仁杰、张伯行似的大臣，我爹当年就不会枉死，我娘也不会含恨而终，我也会同宛儿一样，会有几个可爱的弟弟妹妹。我不知道爹娘的模样，虽然有画像，可那毕竟是画像，不是真人。”
焦宛清想着那个笑嘻嘻送她玉佩那个清俊男子，枉死狱中，不由黯然失神，李绅叔叔的死是李家人心中永远的痛，李珏一辈子的遗憾。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李莫愁的事情，上辈子她是个孤儿，师父从外头捡到她，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可她却是那样回报她的师父。记得年幼时，她看到书中提到父母，也会想她的父母长什么模样，为什么狠心抛弃她。
是不是每个孤儿都会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被逐出师门，无家可归，她除了憎恨陆展元背信弃义，何沅君狐媚外，也深深恨上了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抛弃她？
午夜梦回时，她也会想念母亲温暖的怀抱，父亲关爱的眼神，可是梦醒后，却什么也没有。是不是年幼的李珏，心里一直也有这样的梦想。
焦宛清问道：“阿珏，你想叔叔婶婶吗？”
李珏点头道：“想，非常想！宛儿你记得吗？小时候，我经常跟辰飞抢东西，看他特别不顺眼，那是因为我妒忌辰飞，总觉得我比他更适合当焦伯伯的儿子。我心里无数想，焦伯伯若是我亲爹就好了，无数次想喊他爹，可是却不敢喊出口。我很难过，别人都有爹娘，就我没有。”
焦宛清感同身受，倘若她有爹娘，她上辈子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了，或许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她与师妹最大的不同，师妹喜欢古墓的清静，无欲无求，却得到了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爱人。她喜欢外面的繁华世界，有亲人的关爱，她想同陆郎双宿双飞，陆郎却背信弃义另娶他人。她因爱成魔，最终落得个烈火焚身的下场。
李珏抬头望天，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半响才说道：“自和宛儿定亲后，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喊他爹了。”
焦宛清上前搂住了李珏的腰，将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李珏紧紧拥着她道：“宛儿，等我们的孩子能撑起门户了，我们再归隐好不好？”
李珏贪恋地嗅着她发丝的清香，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宛儿极少用头油，也很少用熏香，头发洗的很勤快，带着发丝自然的清香。
焦宛清用力点头说道：“好！我们要走遍大清的山山水水。”
想起那一幕，焦宛清还是有点脸红，心里甜甜的，她自顾自想着心事，连林黛玉问话都没听见，一连唤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林黛玉取笑道：“什么事想得这么出神啊？”
焦宛清笑道：“想着冬日能泡温泉就好了！”
林黛玉白了她一眼道：“都快出嫁的人了，还想着去泡温泉。听石头说，你明年过完元宵节，就要动身回金陵？”
焦宛清点头道：“爹爹说要回金陵老家发嫁。大部分嫁妆年前都运回金陵了，家具是在金陵那边打的。”
林黛玉闷然不乐，扯着她的袖子说道：“你若嫁在京城多好啊！我们还可以时常见面，现在一年能见一次就不错了。”
焦宛清安慰道：“明年秋试，姐夫要回金陵原籍吧？玉姐姐跟着一道来金陵就是，宛儿陪你吃尽金陵美食小吃！”
林黛玉想想也对，转头就闷闷不乐，她低声说道：“还不知道公公婆婆，会不会答应？”
焦宛清笑道：“只要没怀孕，玉姐姐肯定能去成！”
林黛玉狐疑道：“真的？为什么？”
焦宛清笑道：“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姐姐！”
林黛玉伸手就要挠她痒痒，被焦宛清灵巧地避了过去，因尤二姐事件带来的郁闷的气氛，终于一散而空。
林黛玉笑道：“爹爹知道此事了，他已经派人送信给二舅了，若大舅不肯听劝，二舅会同外祖母说的，大舅舅最怕外祖母了。”
焦宛清叹道：“只能这样了！我听大哥说，那薛大哥父孝未满，就干出这种勾当？”
林黛玉道：“谁说不是？要被金陵族人知道，一个忤逆的罪名下来，族长之位难保，皇商封号都要让给其他房头了。石头若是知道，可要气坏了，说不定还会去揍薛大哥一顿。石头同姐姐关系最好，他的武艺还是姐姐教的，他横看竖看看不上薛大哥，听说在金陵时，薛大哥见了石头，立马绕道走。”
焦宛清笑道：“那倒是真的，薛大哥自从娶了秦姐姐，在金陵名声好了很多，也没听说他闯祸了。玉姐姐放心，宝钗姐姐是个聪明人，肯定会设法送薛大哥回家的，说不定明日薛大哥就回金陵了。”
林黛玉不由担忧地道：“那尤二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焦宛清摇头道：“估计是保不住了！那尤二姐既然敢做，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林黛玉想想也无语，这尤二姐既然守寡了，为什么不再找个正经人家嫁了？即便家里穷一点，也比当人家外室强。
焦宛清冷笑道：“人家尤二姐眼光高，要当官家富商的正房太太，小户人家她嫌穷，大户人家又嫌弃她身家不清白，她最多只能当个妾。这不上不下的，最后只能当外室了。”
林黛玉奇道：“难道她不知道外室之子，不入族谱，家业无份，还不得参加科考？”
焦宛清晒笑道：“我的好姐姐，人家早就想好了！有了孩子，男人就不会不管她，钱财也不会克扣她，她又不用到正室前立规矩。等儿子大了，男人自然会想办法让孩子认祖归宗的，那时她就无所谓了。”
林黛玉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还有人不想要名分的，只想当外室，不当正经妾室。
焦宛清淡淡地说道：“当家主母要弄死一个妾室，易如反掌，官府也很少会追究。她要拿捏一个外室，就没那么容易了，尤其还是民籍的，死人是要偿命的。”
林黛玉奇道：“不是说未婚生子，要沉潭？”
焦宛清解释道：“那也要尤氏族长和族老才行，尤二姐又不是外嫁女，别家管不着。通奸、未婚生子都是伤风败俗之事，但当外室却不在其内。”
林黛玉犹如一个好奇宝宝，忙问道：“为什么？”
焦宛清笑道：“因为养外室的人太多了！士农工商都有，每个地方都有，要处置外室，就要牵连一大片，再说外室说不定过几年，就会有名分。官府宗族都不愿当恶人，众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赖嬷嬷在边上笑着插了一句：“姑娘在闺中金尊玉贵的养着，太太也怕污了小姐的眼耳，自然不会同姑娘说外边的腌臜事，外面的世道跟书本话本说得可不一样。如今姑娘嫁人了，焦姑娘婚期也快了，老奴就厚着脸皮跟姑娘说说外头的事。”
林黛玉笑道：“嬷嬷请讲，玉儿宛儿听着。”
赖嬷嬷道：“以前有一个寡母，她有四个孩子，最大不过十岁，最小才两岁，她一个女人根本养活不了四个孩子。她想改嫁，族里穷，不愿意替她养孩子，男方嫌她孩子太多，最多只能带一个，她舍不得孩子，自然改嫁不了。她想招个光棍做上门女婿，也没人愿意上门，家底越来越空，日子就熬不下去了。有人建议她把大的两个卖掉，她舍不得孩子去做奴婢。”
“那个寡妇相貌不错，有人介绍她认识了一个外地行商，她后来就做了行商的外室。其实行商给的钱不多，只是他答应给寡妇孩子安排生计。长子跟着行商做了小伙计，次子到药铺当药童，三女则到绣坊打下手，家中只剩最年幼的孩儿子了。寡妇把行商给她的银子全都攒起来，还去绣坊接活计，她舍不得乱花一分。”
“三年后行商走了，寡妇用积蓄养大了孩子，儿子都娶亲了，女儿也嫁出去了，村里没人看不起寡妇，都说寡妇很能干！”
“倘若这寡妇要守节，族里又穷，那她只能卖儿卖女了！这孩子到底是给人当奴仆呢，还是卖到青楼妓馆，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姑娘你说寡妇守节好不好？”
林黛玉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连圣上都鼓励寡妇守节。
赖嬷嬷道：“小老百姓人都养不活，哪里会管这么多，老奴侄媳妇村子里有个女子还嫁了八次，乡村里寡妇改嫁也很多。真正守节的女子，都是官宦人家、世家大族女子，那些守望门寡的就更可怜了。”
焦宛清道：“那倒是！越是小宗族女子，婚嫁越自由，她们可能连女诫都背不全。我们白石村的章寡妇，由她公公婆婆做主，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他们夫妻对她原先的公公婆婆很孝顺。”
赖嬷嬷道：“老俩口是把寡媳当女儿了！乡下哥哥死了，还有嫂子嫁给小叔子的。”
“才子佳人都是戏里唱的，老奴打死也不相信，就如王宝钏嫁给薛平贵？姑娘想想，深闺女子怎会轻易见外男？薛平贵不过是贫苦武夫，相国小姐见一面就看上了？老奴猜想，肯定是那个写话本的穷酸在白日做梦。”
赖嬷嬷一下子把两人给逗乐了，赖嬷嬷接着说道：“那个王宝钏在寒窑十八年都活得好好的，怎么正宫娘娘才当了十八天就死了？老奴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说不定王宝钏就是被人害死的。”
林黛玉笑道：“嬷嬷说得有道理！玉儿翻过唐史，根本没有薛平贵这个人，倒是有一个叫薛仁贵的，不过他的妻子不是王宝钏，她姓柳，薛柳两家都是河东士族，门当户对，不过家贫也是真的，薛仁贵也没娶公主。”
焦宛清道：“看来这些剧本话本的，只能空闲时图个乐子，千万不能当真！”
林黛玉道：”那是！"赖魄魄道：”所以大家女子不得看话本之类的闲杂书，就是怕姑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跟着学坏7。"
焦宛清反复叨念着这一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焉？子非吾,焉知吾之乐？”
这句话李珏也跟她说过,她厌恶内院宅斗，厌恶一大堆的人际应酬,她的想法和玉姐姐差不多，玉姐姐不想石头姐夫出仕，可她却希望李珏同她一起归隐,她那次同李珏去山庄时，隐约提了一次，李珏当时就说了这一句话。
李珏道：“阿珏知道，宛儿的愿望是归隐田园，做一对神仙眷侣。可是阿珏要让宛儿失望了，生平最敬佩的人就是大唐名相狄仁杰,刚正廉明，执法不阿，兢兢业业。”
焦宛清苦涩的道：“仕途多变，平安是福。”
李珏黯然地说道：“我时常想，当年江南若多几位狄仁杰、张伯行似的大臣，我爹当年就不会枉死，我娘也不会含恨而终，我也会同宛儿一样，会有几个可爱的弟弟妹妹。我不知道爹娘的模样，虽然有画像，可那毕竟是画像，不是真人。”
焦宛清想着那个笑嘻嘻送她玉佩那个清俊男子，枉死狱中，不由黯然失神，李绅叔叔的死是李家人心中永远的痛，李珏一辈子的遗憾。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李莫愁的事情，上辈子她是个孤儿，师父从外头捡到她，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可她却是那样回报她的师父。记得年幼时，她看到书中提到父母，也会想她的父母长什么模样，为什么狠心抛弃她。
是不是每个孤儿都会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被逐出师门，无家可归，她除了憎恨陆展元背信弃义，何沅君狐媚外，也深深恨上了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抛弃她？
午夜梦回时，她也会想念母亲温暖的怀抱，父亲关爱的眼神，可是梦醒后，却什么也没有。是不是年幼的李珏，心里一直也有这样的梦想。
焦宛清问道：“阿珏，你想叔叔婶婶吗？”
李珏点头道：“想，非常想！宛儿你记得吗？小时候，我经常跟辰飞抢东西，看他特别不顺眼，那是因为我妒忌辰飞，总觉得我比他更适合当焦伯伯的儿子。我心里无数想，焦伯伯若是我亲爹就好了，无数次想喊他爹，可是却不敢喊出口。我很难过，别人都有爹娘，就我没有。”
焦宛清感同身受，倘若她有爹娘，她上辈子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了，或许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她与师妹最大的不同，师妹喜欢古墓的清静，无欲无求，却得到了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爱人。她喜欢外面的繁华世界，有亲人的关爱，她想同陆郎双宿双飞，陆郎却背信弃义另娶他人。她因爱成魔，最终落得个烈火焚身的下场。
李珏抬头望天，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半响才说道：“自和宛儿定亲后，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喊他爹了。”
焦宛清上前搂住了李珏的腰，将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李珏紧紧拥着她道：“宛儿，等我们的孩子能撑起门户了，我们再归隐好不好？”
李珏贪恋地嗅着她发丝的清香，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宛儿极少用头油，也很少用熏香，头发洗的很勤快，带着发丝自然的清香。
焦宛清用力点头说道：“好！我们要走遍大清的山山水水。”
想起那一幕，焦宛清还是有点脸红，心里甜甜的，她自顾自想着心事，连林黛玉问话都没听见，一连唤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林黛玉取笑道：“什么事想得这么出神啊？”
焦宛清笑道：“想着冬日能泡温泉就好了！”
林黛玉白了她一眼道：“都快出嫁的人了，还想着去泡温泉。听石头说，你明年过完元宵节，就要动身回金陵？”
焦宛清点头道：“爹爹说要回金陵老家发嫁。大部分嫁妆年前都运回金陵了，家具是在金陵那边打的。”
林黛玉闷然不乐，扯着她的袖子说道：“你若嫁在京城多好啊！我们还可以时常见面，现在一年能见一次就不错了。”
焦宛清安慰道：“明年秋试，姐夫要回金陵原籍吧？玉姐姐跟着一道来金陵就是，宛儿陪你吃尽金陵美食小吃！”
林黛玉想想也对，转头就闷闷不乐，她低声说道：“还不知道公公婆婆，会不会答应？”
焦宛清笑道：“只要没怀孕，玉姐姐肯定能去成！”
林黛玉狐疑道：“真的？为什么？”
焦宛清笑道：“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姐姐！”
林黛玉伸手就要挠她痒痒，被焦宛清灵巧地避了过去，因尤二姐事件带来的郁闷的气氛，终于一散而空。
林黛玉笑道：“爹爹知道此事了，他已经派人送信给二舅了，若大舅不肯听劝，二舅会同外祖母说的，大舅舅最怕外祖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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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道：“谁说不是？要被金陵族人知道，一个忤逆的罪名下来，族长之位难保，皇商封号都要让给其他房头了。石头若是知道，可要气坏了，说不定还会去揍薛大哥一顿。石头同姐姐关系最好，他的武艺还是姐姐教的，他横看竖看看不上薛大哥，听说在金陵时，薛大哥见了石头，立马绕道走。”
焦宛清笑道：“那倒是真的，薛大哥自从娶了秦姐姐，在金陵名声好了很多，也没听说他闯祸了。玉姐姐放心，宝钗姐姐是个聪明人，肯定会设法送薛大哥回家的，说不定明日薛大哥就回金陵了。”
林黛玉不由担忧地道：“那尤二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焦宛清摇头道：“估计是保不住了！那尤二姐既然敢做，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林黛玉想想也无语，这尤二姐既然守寡了，为什么不再找个正经人家嫁了？即便家里穷一点，也比当人家外室强。
焦宛清冷笑道：“人家尤二姐眼光高，要当官家富商的正房太太，小户人家她嫌穷，大户人家又嫌弃她身家不清白，她最多只能当个妾。这不上不下的，最后只能当外室了。”
林黛玉奇道：“难道她不知道外室之子，不入族谱，家业无份，还不得参加科考？”
焦宛清晒笑道：“我的好姐姐，人家早就想好了！有了孩子，男人就不会不管她，钱财也不会克扣她，她又不用到正室前立规矩。等儿子大了，男人自然会想办法让孩子认祖归宗的，那时她就无所谓了。”
林黛玉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还有人不想要名分的，只想当外室，不当正经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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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奇道：“不是说未婚生子，要沉潭？”
焦宛清解释道：“那也要尤氏族长和族老才行，尤二姐又不是外嫁女，别家管不着。通奸、未婚生子都是伤风败俗之事，但当外室却不在其内。”
林黛玉犹如一个好奇宝宝，忙问道：“为什么？”
焦宛清笑道：“因为养外室的人太多了！士农工商都有，每个地方都有，要处置外室，就要牵连一大片，再说外室说不定过几年，就会有名分。官府宗族都不愿当恶人，众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赖嬷嬷在边上笑着插了一句：“姑娘在闺中金尊玉贵的养着，太太也怕污了小姐的眼耳，自然不会同姑娘说外边的腌臜事，外面的世道跟书本话本说得可不一样。如今姑娘嫁人了，焦姑娘婚期也快了，老奴就厚着脸皮跟姑娘说说外头的事。”
林黛玉笑道：“嬷嬷请讲，玉儿宛儿听着。”
赖嬷嬷道：“以前有一个寡母，她有四个孩子，最大不过十岁，最小才两岁，她一个女人根本养活不了四个孩子。她想改嫁，族里穷，不愿意替她养孩子，男方嫌她孩子太多，最多只能带一个，她舍不得孩子，自然改嫁不了。她想招个光棍做上门女婿，也没人愿意上门，家底越来越空，日子就熬不下去了。有人建议她把大的两个卖掉，她舍不得孩子去做奴婢。”
“那个寡妇相貌不错，有人介绍她认识了一个外地行商，她后来就做了行商的外室。其实行商给的钱不多，只是他答应给寡妇孩子安排生计。长子跟着行商做了小伙计，次子到药铺当药童，三女则到绣坊打下手，家中只剩最年幼的孩儿子了。寡妇把行商给她的银子全都攒起来，还去绣坊接活计，她舍不得乱花一分。”
“三年后行商走了，寡妇用积蓄养大了孩子，儿子都娶亲了，女儿也嫁出去了，村里没人看不起寡妇，都说寡妇很能干！”
“倘若这寡妇要守节，族里又穷，那她只能卖儿卖女了！这孩子到底是给人当奴仆呢，还是卖到青楼妓馆，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姑娘你说寡妇守节好不好？”
林黛玉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连圣上都鼓励寡妇守节。
赖嬷嬷道：“小老百姓人都养不活，哪里会管这么多，老奴侄媳妇村子里有个女子还嫁了八次，乡村里寡妇改嫁也很多。真正守节的女子，都是官宦人家、世家大族女子，那些守望门寡的就更可怜了。”
焦宛清道：“那倒是！越是小宗族女子，婚嫁越自由，她们可能连女诫都背不全。我们白石村的章寡妇，由她公公婆婆做主，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他们夫妻对她原先的公公婆婆很孝顺。”
赖嬷嬷道：“老俩口是把寡媳当女儿了！乡下哥哥死了，还有嫂子嫁给小叔子的。”
“才子佳人都是戏里唱的，老奴打死也不相信，就如王宝钏嫁给薛平贵？姑娘想想，深闺女子怎会轻易见外男？薛平贵不过是贫苦武夫，相国小姐见一面就看上了？老奴猜想，肯定是那个写话本的穷酸在白日做梦。”
赖嬷嬷一下子把两人给逗乐了，赖嬷嬷接着说道：“那个王宝钏在寒窑十八年都活得好好的，怎么正宫娘娘才当了十八天就死了？老奴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说不定王宝钏就是被人害死的。”
林黛玉笑道：“嬷嬷说得有道理！玉儿翻过唐史，根本没有薛平贵这个人，倒是有一个叫薛仁贵的，不过他的妻子不是王宝钏，她姓柳，薛柳两家都是河东士族，门当户对，不过家贫也是真的，薛仁贵也没娶公主。”
焦宛清道：“看来这些剧本话本的，只能空闲时图个乐子，千万不能当真！”
林黛玉道：”那是！"赖魄魄道：”所以大家女子不得看话本之类的闲杂书，就是怕姑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跟着学坏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