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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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细细密密的雨珠缓缓的下。

    风很大,夹带着没有灵力的黄土,被雨珠一浸润就成了黄褐色的烂泥。

    “我们往哪里?”陈微岚着迷地看着烛阴草露出的小半截脸带着半截白皙的脖子。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修者同样是人并未绝情,像药长老一样冷心冷清没什么爱好的毕竟是少数,陈微岚就很喜欢长相让他看的舒服的人。无关□□就是个喜好,这种让他觉得舒服的,是个很微妙的论题,像薛五俊俏到具有侵犯性的面貌除了会让他觉得微凛,绝不会兴起这人很美的感觉。换言之,其实陈微岚是个真正的直男呢。

    “蠢货,看谁呢。”被他盯的发毛的烛阴草猛地睁大眼睛,微翘带着清冷的眼瞳漆黑一片,“你在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喂影子。”

    他叫嚣着窜起,若不是被禁锢在黄晶龙崽子附近,怕是都要飞起,“嘿,说什么呢,你以为我就是垃圾收容桶么!”

    烛阴草想了想,一脸淡定地道:“嗯。”

    眼看就要爆发一场争斗,陆小草连忙插话,“谁还记得进来时候的路,我们不如原路返回?”

    薛五道:“不行。”他眉头微微皱起,“这次的秘境与往常不同,我们进入这么长时间,除了影子和烛阴草外并未见过其他灵……物。”他说到灵物的时候还看了眼影子,饶是以他作为本书作者的眼力,都没看懂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变化越来越大,早就脱出了他的想法。这种感觉,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薛五隐了隐眼底的喜意,一双自带锋芒的眼睛看向陈微岚。这里几个人和灵物,烛阴草已经与陆小草契约自是不会出卖他,陈微岚却是不同,他们之间的联系不过是曾经组过队,并且对陆小草有着微末好感的人。就是这点更让他不爽,陆小草明明是他创造的,合该属于他的人,竟然会被人觊觎。按他的想法不如控制陈微岚的意识,又看了陆小草一眼,薛五,抿去了这个危险的想法,“之前的来路上会有人把守,我们这群人毕竟还是太弱。”

    陈微岚不知自己从被抹灭意识的危机中晃了一圈。但他不蠢,能在一个门派中排的上号,虽然有他当长老爷爷的功劳,但同时他自己也不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比不上少数的那部分特别多智的人,陈微岚还是能够看的清形式的。

    进入这个秘境他有私心,原本该在秘境中就与这对师兄弟分开,想着薛五与陆小草两个人加起来都没他的等级高陈微岚留了下来,现在看来是个错误。什么都没得到的时候他们能够是好朋友,得到了灵物那瞬间他们就成为了对手。

    手心里凝结成薄薄的一层汗液,掌心被尖锐的指甲磕破氤出血珠被汗液稀释成淡粉色。

    滴答。一滴雨珠顺着头发丝滴落,浸入黄褐色的土地渐渐看不见。

    陈微岚深深的呼吸,猛烈的风声中还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

    渐渐的,连风声都仿佛不能再听见。

    砰砰砰。是什么声音?

    是了,是他的心跳。沉重的,与这个环境真是应景。

    你早晚会死在你这个爱好上。陈微岚突然想起祖父对他说过的话,很少有人知道,青门能够兴起就是因为他们微弱的预知能力,同样很少有人知道,不仅是掌门,祖父同样能够从那面镜子中见到未来。很小的时候他很怕祖父,在其他人眼里慈眉善目的祖父在他面前总是板着一张脸,他的眼睛很可怕,说是野兽带着凶戾的竖瞳也不为过。他们家祖上混着些微的灵兽血液,很淡很薄,到他们这代已经稀释的与常人无异。而祖父却是少有的返祖者,岚门与灵兽白泽有关,知道祖父少有的返祖了,家族便把祖父送上了岚门。

    祖父是个很可怕的人,他感情很淡很淡,没有家族,就连繁衍后代都是选择了最适合的人选。陈微岚想过,与其说是为掌门抱不平离开岚门,不如说在追逐那面镜子,那面夹杂了白泽的角,唯一能够预知未来的镜子。

    祖父说过他死的很早。他相信了,却不准备改变。毕竟活着连唯一的爱好都没了,也就没什么乐趣了。与祖父不同,他是纯正的享乐主义者,修真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享乐。他是知道自己会死的,但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能够活着,数着日子修炼同样会让他满足。

    汗液与雨滴混杂,滴落在地面上的再分不清彼此。

    形势一触即发。

    “我发誓。”陈微岚道,“不会说与其他人听。这本就是命,我本不信命,现在也容不得我不信了。”他看了眼陆小草又看了眼烛阴草,眼睛里失落一闪而逝,“未来,果然不会变。”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不明白,更像是有感即发。他知道很多事,比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知道的多。比如这次的秘境不过是个空壳,归根结底的胜者只有一个人,再比如这个人会给他带来死亡。他曾有一瞬间的释然,好了,就这样吧,他会死在这个时候,至少曾经快乐过,至少见到过最美的人,再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不想信命的。

    说者无心却不知听的人心里另有感触。

    从未来归来的亡灵与从异世来的异魂,都知道未来早就改变了。

    这种事情无法言说,就算是相信灵魂相信所见未来的修真界,也不会愿意相信这么蹊跷的事情。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未来又是怎么看到的呢,既然能看的见未来,那又为何会有无法改变的说法。陆小草见过听说过很多知晓未来的人或灵物,最开始的时候是白泽,他选择了逃避,之后是锦,他选择了改变,最后是陈微岚,选择了随遇而安。知道的越多,反而更容易迷茫,到底该如何选择,是逃避还是改变?可是谁又知道这时候的改变不是朝着未来所见的结局更近一步?

    了解未来的无法改变,不知道的想要知道。越是见的多越是迷茫。

    “我只想混日子,混过这一生,我知道的我的一生很短。我才十六岁,十六岁,哪怕是在凡人界,也是人生刚刚起步的时候,我不想死。”陈微岚说着眼眶亮晶晶的,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陈微岚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很多年前我曾想反抗过。随着祖父预言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应验,我放弃了这个想法。好吧,就这样活着,任性的活着,反正我只有十六年的生命,无论对错,无论是个纨绔还是天才,不可能改变的。很长时间过去,我已经忘记了我曾经想反抗过的日子,喜欢美人,这到底是我真正的爱好,还是因为祖父的预言,我才会喜欢?算了,就这样吧。”

    “等等,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陈微岚说的越来越多,原来听的漫不经心的陆小草抬眉看陈微岚,“你祖父看见的未来不一定正确。”

    恐慌之色浮现在陈微岚眼底,他眼睛大睁着,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害怕。无法预知的未来会让人恐慌,同样的,知道未来却无法改变更会引发恐慌。预测未来的人,脱离于命运,或许更好一些。这样想来,还是白泽做的更正确吧。“不,你不懂。未来不会改变的。我做过很多努力,怎么改变,最后的结局都从未变过。”

    陆小草安静地看着他,他想到那个时候的锦,尽管并不是真人,甚至连魂魄都算不上,他们之间直到最后都是敌手,那个敢算计天道的人,才是陆小草在那个上古秘境记忆最深刻的人。陈微岚与锦相差很大,他没有锦的果敢,害怕未来,丝毫都比不上锦。但陆小草总觉得锦和陈微岚很像,或许是因为都知道未来吧。陆小草呼出一口气,“你害怕的是我们?”

    陈微岚并不说话,但陆小草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他害怕他们。因为他们是给他带来死亡的死神。

    陆小草看了看陈微岚,又抬头看了看天,正下雨的天并不蓝。锦说过,天道在看着他们,他选择了算计,可惜最后他输了。“天为鉴,陆小草永不会与青门陈微岚为敌。”

    面对陆小草扫过来的视线薛五了然,手指沁出一滴血珠,在空中画了个图案,“天为鉴,我不杀陈微岚。”简单粗暴的话按修真界的说法就是很不文雅,但让陈微岚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原本害怕的就是薛五,薛五的长相具有威胁性,冷眸薄唇深刻的鼻峰,是一副有攻击力的模样。修真者的感觉都很准,陈微岚在见到薛五的第一刻就感觉到他们之间不会和,就像是遇到命定的敌手,初见就有那种预感。也是因此,陈微岚才选择了跟随进入这个秘境,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说清楚陈微岚觉得好多了,他抬起眼,还挂着泪珠的眼睛闪亮亮的,他的瞳孔是琥珀色的,颜色很浅却很漂亮,通透的眼睛看着陆小草,陆小草笑了下。

    “我们先离开吧,这还是秘境中,挺危险的。”就像面对一只有着柔软皮毛的小兽,忍不住就会放下戒心,挠一下他的脖子,看他舒服的样子,不禁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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