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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柒哲，你会嫁给本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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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哲，你对本殿是不是一直不放心？”陌悠然睁眼瞧向他，目中是平静。
“殿下什么时候让人放心过？这阵子您又招惹上那位北晋的七皇子，我看您怎么处理此事。”尹柒哲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鼻息加重。
“本殿打算娶他。”陌悠然毫不犹豫地回道，言简意赅。
尹柒哲手一顿，目中略微诧异，“原来殿下已有自己的想法。”
“嗯。他身后有北晋这座靠山，本殿若不好好利用，岂不蠢瞎？”陌悠然第一次不掩饰自己想要利用某个男子的念头，她双目沉静，语气认真，可见这是她深思熟虑过后做下的决定。
轻叹一口气，尹柒哲继续手上的动作，“人家对您是真心，您到时莫伤了人家。”
“本殿明白。”陌悠然突然瞥向他，眼里带着调侃。
“你倒是淡漠，本殿都要娶别的男人了，你却一点醋意都没有。”
“殿下也知我的身体，我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所以我做不成妒夫的。”尹柒哲淡然回应，如笋的葱白指尖如奏乐般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摁压。
陌悠然突然心头一紧，握住他的手道：“柒哲，你会嫁给本殿罢？”即使他就在身边，她依然忍不住患得患失。
“会。”笃定的语气，男子回握住她的手，回以微笑。
“你说的！”
陌悠然当即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试探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见他闭了目，一副任她蹂躏的模样，她心念一动，当即加深了这个吻。
无渊本想进来送些糕点茶水，结果见到床上男女正缠绵得如火如荼，他脸上一臊，慌忙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当天晚上，萧浅嫣以个人名义宴请三国使臣。
宴会上，遥国使臣代表葛沁葛大人曾问及萧浅嫣何时将她们的皇贵君送回她们身边，萧浅嫣则以她皇兄最近身子有恙还需在宫中休养些时日为由推脱了葛沁想让萧浅钰住入使馆的请求。
北晋的使臣代表范曙兰则提及了她们七皇子的和亲事宜，要求天禹送上些许聘礼，以全礼数，萧浅嫣欣然答应。
“代政王，本郡主也有一事相求。”见两国使臣都谈完事情，此次代表西廊出使的西廊郡主莫多莉也忍不住凑热闹。
“说。”萧浅嫣此时身穿一袭紫红的宫装，头发绾着凌云髻，上缀紫玉凤钗，威严中透着几分妩媚和贵气，已有帝王的做派。
“代政王也知，我国西廊常年气候干旱炎热，水资源甚是匮乏，所以，本郡主想以西廊的名义向天禹借水。”莫多莉在萧浅嫣面前还算恭敬，但其眼底始终有一丝傲慢，话语间也有倨傲。不过，她身为西廊国君的外甥女，在西廊地位显赫，的确有资本如此。
她傲慢，萧浅嫣更傲慢，压根未将她放在眼里，红唇嫣然浅笑，却掺了冷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们西廊若想从我天禹这得便宜，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行？”
“既为买卖，西廊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国陛下说了，只要你天禹愿意借水给我们，我们便献上千万两黄金珍宝，希望代政王能慎重考虑一下。”此事若成，回去后西廊国君必会记他一件大功，对她重重有赏，所以莫多莉有丝急切。
“才千万两黄金珍宝？塞牙缝都不够？”萧浅嫣轻抬眼帘，语气轻佻，底下的人却感受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莫多莉脸上浮现尴尬，硬着头皮问道：“代政王还想要什么，尽可提出。”
“割出两座城池如何？”依旧轻飘飘的语气，萧浅嫣好像在问人要一捧不值钱的泥土般随意。
“代政王好大的口气！”莫多莉立时沉不住气了，脸上怒意尽显。
“郡主，如今是你在求本王，而非本王求你，你若不乐意，本王就当没说过就是了，你又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着实吓本王一跳。”萧浅嫣拍拍胸脯，一脸我好怕怕的表情，但她眼里却全是挑衅的光芒。
“是本郡主失礼了。代政王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介意罢？”莫多莉察觉自己失态，连忙收敛起怒意，终于摆出一副求人的姿态。
“本王听说西廊最东边有两座城池，一座名唤永乡，一座名唤沧县，对西廊而言，就是两座边陲之地的贫困小镇，而且位于沙漠边缘，人烟稀少，根本没什么价值。西廊国君若能将这两座破败的城池赠予本王，本王便从乾湖引流一条河道至西廊首都芜城，供西廊百姓永久的水源。这样还不划算么？”
乾湖位于天禹最西边的一座县城辽城，若从乾湖开凿河道至西廊的芜城起码有百里的距离，需不少人力物力，而且将本国的水资源分给异国这一举从古至今无人实践过。所以，萧浅嫣此案若提出，必会遭到朝野上下所有人的反对，就连百姓也会对此事有所成见，可她却早已打定主意一般，字字稳重清晰，没有一丝犹豫，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莫多莉明显开始动摇，但事关国本，她身为一介郡主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好退一步道：“代政王能否容本郡主与自己国君通信商量一番，然后再给予您答复。”
“可以，本王有的是耐心。”萧浅嫣似乎有什么目的得逞了一般，嘴角流露出一丝浅浅的诡笑。
莫多莉未察觉不妥，回了原位，但坐于她对面的遥国使臣葛沁脸色却沉重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瞧了萧浅嫣一眼，若有所思。
北晋的使臣范曙兰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手指和着乐师弹奏出的曲调轻轻扣着桌案，似乎也在琢磨着什么。
晚宴结束，萧浅嫣意兴阑珊，本有种睥睨天下意味的霸气神色突然落寞了下来，她手上仍提着一只精致的酒壶，在陨痣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往寰宇殿的方向行去。
寰宇殿是萧浅钰的寝宫，依旧冷清，吱呀一声，她推门而入，将陨痣关在了门外。
萧浅钰未派去遥国和亲之前，身为最年长的皇子殿下，而且由刚入宫也曾受宠一时的苏零落所生，他曾深受萧渡远喜爱，因此他的寝宫算是一众皇女皇子中最华丽的。里面有独立的花苑池塘，萧浅鸢平时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因此其花苑池塘内的花卉香草均由他亲手栽种，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即使他人不在，这些花卉香草得宫人精心照料，依然生得茂盛。
此时，男子正坐在玉雕的栏杆上，双目平静地望着水里的一丛芦苇，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浅嫣寻着他，并未出声打招呼。轻轻一跃，她坐到了他身边，指上的酒壶提起，清澈醇香的酒液立时倾泻而出，在空中抛出一段优美的弧线，才落入她张开的嘴里。
将酒咽入喉中，她才双目迷离地瞧向身边的男子，一股子没心没肺，“皇兄还在与我置气？”
萧浅钰未瞧向她，视线依旧逗留在水中的芦苇上，温柔雅致的嗓音有几分低沉忧郁，“你是我的亲皇妹，我怎么会怪你，要怪也是怪自己……”
“是么。”萧浅嫣僵硬地勾了勾唇角，“人已经死了，皇兄后悔也没用。”
萧浅钰眉目一动，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不后悔。”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哪怕时间倒流，我也会如此选择。”
那夜，他与萧浅鸢欢好之时，他知她的那位夫君在外面目睹了这一切。而他所做，皆按皇妹要求，是成就她策反计划中的一部分。
“那皇兄究竟为何帮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是你亲皇妹的关系？那这样的话，她还是你此生最心爱的女人，这分量，应该能抵消我的分量。”萧浅嫣眯起眸，眼里有试探之意。
“的确不止这点。”萧浅钰眼里有光点，是辛酸苦涩的眼泪，“皇妹真的以为轩儿是我和她之间的孩子么？”
萧浅嫣眼眸流转，有点不确定，“难道不是么？”
“自然不是。”男子轻嗤，开始说出真相，他语调平静，好似口中所说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轩儿其实是我与遥国国君所生，并非她的骨肉。”
“当年，我被母皇派去和亲之时，腹内的确怀了她的孩子，但去往遥国的途中一路颠簸，我身体状态又不佳，所以途中我便流产了。流产后，我体力不支，昏睡了几日，所幸身边都是我的心腹，这件事才未走漏风声。”
“嫁入遥国皇宫后，前一个月恰逢遥国国君外出狩猎，所以我是在一个月后才见的遥国国君，那时我身子已经休养得当，并且在与她圆房当夜以羞涩之由用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她才未发觉我并非处子之身。不久后，我便有了身孕，诞下轩儿。”
“这些年，遥国国君待我虽不算热忱，但也算与我相敬如宾，我为她诞下第二个皇女吟儿后，她便封我为皇贵君。以为日子能就这样平淡地过了，却不料此次进贡她竟将轩儿定为质子。”
“虽然天禹对我而言是故乡，但对年纪尚小的轩儿来说却是陌生的异国他乡，我怎能放心。所以我才请求亲自送轩儿前往天禹，并为她打点好一切。”
“我知道，圣卿对我仍有情，我此次回来，她定会想尽办法挽留我，但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轩儿也非她的骨肉。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哪天她若知晓真相，她定会第一个拿轩儿开刀。”
“所以，为了轩儿，我只能弃她选你。”
说到此处，他突然侧头瞧向坐在他身边的萧浅嫣，将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语重心长地恳求，“皇妹，我既然选了你，希望你也能不负所托，好好照顾轩儿。”
他帮皇妹的唯一所求，便是希望她能善待轩儿。
“好，我答应你，毕竟我是她的亲姨妈不是。”萧浅嫣语气虽随意，里面却已有几分真诚。
“那我便放心了。”萧浅钰释然一笑。
萧浅嫣突然将脑袋靠上他肩膀，面色浮现惆怅，幽幽叹道：“看来皇兄的心已经不属于这里……”
“自十年前母皇视我为弃子，我便不属于这了。况且，遥国那边，我还有牵挂。”萧浅钰揽住她腰肢，以免她不小心摔下去，如儿时一般疼爱着这个皇妹。
“是吟儿吗？”
“嗯，她今年才满八岁，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萧浅钰面色柔和，眼里有父爱的光辉。他与遥国国君第二个孩子名唤楚吟。
“皇兄可有想过让膝下的皇女登上储位？”萧浅嫣眸中闪过一丝精明，似乎又在盘算。
“我是外族，膝下皇女体内也流着天禹皇室的血脉，遥国皇室不可能让这样一位皇女登上皇位，就算在天禹，不也是一样，比如……哎，不说了。”
“皇妹如今大局已定，应好好谋划如何治理这片江山，坐稳这个位置，而非肖想干涉他国朝政，挑起战争，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萧浅钰了解自己这个同胞皇妹，所以她心中的小九九他自然也清楚一二，很是无奈，索性拿出兄长的姿态劝导她，即使他知她听的可能性不大。
果然，萧浅嫣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反而泼他冷水，“希望日后我这两个外甥女在夺嫡斗争中变成牺牲品的时候你也能如此豁达。”
萧浅钰并不生气，一笑置之。
第二天朝堂上，萧浅嫣向陌悠然提及让她向北晋一方送聘礼一事，陌悠然这次没有丝毫排斥，而是郑重答应。
于是，当天下午，她便着人备好聘礼，向北晋所在的使馆送去。范曙兰亲自迎接，笑得满脸褶子，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即将迎娶她们七皇子的异国皇女。
“九殿下，要不要进去喝杯茶？”她主动邀请道，有几分小心翼翼。
“本殿正巧有空。”陌悠然见她并无恶意，欣然答应。
进屋后，范曙兰连忙招呼她落座，一边着人倒茶。
“范大人难得来天禹，不知在这边住得可习惯？”据说眼前这位范大人此次是首次来天禹，陌悠然身为天禹的皇女，算是东道主，自然要关心一句。
“你们天禹招待处处周到，下官不适应也难。”范曙兰讪讪一笑，看起来挺和蔼可亲。
“那便好。”
“殿下，今天聘礼您也送了，我家七皇子殿下如今也住在您府上，您可有想过什么时候正式迎娶他？”范曙兰开始提正事，目光殷切，似乎十分盼望陌悠然和凤阙成婚的日子。
“五日后是一个吉日，所以本殿想在那天迎娶七皇子，只是，我国正处国丧，本殿仍是带孝状态，这婚事怕是不能太铺张，只能简办，范大人不介意罢？”
范曙兰连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殿下您多虑了，只要殿下能将我们七皇子殿下纳为正夫，并在婚后好好待他，其他方面下官不会太在意。”
“范大人对七皇子倒是真心关爱。”陌悠然总觉得眼前这位与凤阙之间不是纯粹的下级与上级之间的关系。
“实不相瞒，陵衍是下官的亲外甥，他此次被我国国君派来和亲，下官着实放心不下，便只好亲自陪同。”
范曙兰在北晋朝中官居丞相一职，膝下的确有子入宫，但陌悠然从未想到凤阙就是她儿子膝下的皇子。
“怪不得。”她微微诧异，但很快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地应和着。
“让殿下见笑了。”范曙兰呵呵笑着。
“范大人，本殿想冒昧问一句，七皇子他以前可有来过天禹？”陌悠然一直不明白凤阙为何会看上她，若是以前他与原来的萧浅祎结过缘，倒也说得通。
“回殿下，我们七皇子殿下以前日日待在深宫，从未踏出过皇宫一步，怎么可能来过天禹。”范曙兰眉目一肃，连忙一本正经地为凤阙正名，生怕陌悠然误会她心爱的外甥是个不守名节的男子。
“这……”陌悠然郁闷了，见范曙兰神情也不似在说谎。
“殿下在疑惑什么？”范曙兰看出陌悠然神色疑虑，索性主动发问。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朝一众皇女各个优秀，七皇子却第一眼瞧上了本殿，本殿着实受宠若惊啊。”
“原来殿下在疑惑这个。”范曙兰忍俊不禁。
“难道范大人知晓怎么回事？”陌悠然眼睛一亮。
“其实在离开北晋一个月前，陵衍就得知了自己会被派来天禹和亲的事情，他自小心性要强，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像其他皇子般若碰到这种事情就哭哭啼啼的，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并着人采集你们各个皇女的信息给他。”
“也不知这其间他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最终选定了殿下您，还称非您不嫁，下官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具体他是怎么想的殿下不妨去问问他本人。”
陌悠然也不可思议，心想有机会的确该好好问问那个男子，真是莫名其妙。
临走，她突然想起几日前自己在东城门口遭西廊使臣代表莫多莉轻视的事情，便下意识地看了眼西廊使臣所住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上马车后，她才招来孤尘，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孤尘会意，当即去安排她所托之事。
陌悠然则让马车掉了个头，令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寰宇殿内，萧浅钰正伏在案边把着楚轩的手教她绘丹青，楚轩年少，好奇心出奇的重，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问他，他却一点不觉得烦，而是一一耐心解答，眼里隐有泪意，因为他知他与这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一个侍人前来禀报道：“殿下，九殿下过来了。”
“快让她进来罢。”萧浅钰收了手，面上流露出几分欣然。
“是。”
“父君，他说的九殿下就是我九姨吗？”楚轩仰起小脑袋，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求知欲。
“是轩儿的九姨，待会轩儿记得叫，知道么？”
“嗯！”
因此，一会由侍人带路的陌悠然才踏进屋内，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向她狂奔而来，至她跟前，那身影便一把抱住她大腿，同时用稚嫩的嗓音对她唤道：“九姨！”
陌悠然着实一惊，见是楚轩，才反应过来，摸摸她脑袋，笑曰：“二皇兄，你这孩子倒一点不见生。”
“九皇妹是她的亲人，她见生才奇怪呢。”萧浅钰上前拉过楚轩，讪讪笑道。
“九皇妹，快进来坐罢。”
“好。”
“轩儿，你去别屋玩，为父有事与你九姨单独谈。”
楚轩看了陌悠然一眼，才乖乖点头，由侍人将她牵走。
见人走后，萧浅钰才瞧向陌悠然，面色温柔，“九皇妹怎么想到今天来看我？”
“自二皇兄入宫，我便一直想来的，只是总被其他事情耽搁。”陌悠然望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再次不受控制地堵得慌。
“九皇妹是想来与我叙旧么？”萧浅钰为她斟了杯茶，温柔雅致的嗓音里却有几分凉薄。
“我…其实想来问二皇兄几个问题。”陌悠然从他手里接过茶盏，拘谨地捧着，说话的时候也轻声细语，变得不像她自己。
“九皇妹是想问我和已故的新帝之间的那些风花雪月么？”萧浅钰一挑眉，浑不在意。
“看…看来是真的。”陌悠然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一种类似失恋的疼痛突然在她心底蔓延开来，令她顿时有种如坐针毡之感。
“九皇妹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罢。”
“不，不问了。二皇兄虽然面上未表现出什么，但心里一定不好受。”陌悠然连忙摇头，眼泪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这仿若就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
“九皇妹怎么哭了？”萧浅钰见她掉泪，有些愣神。
“我没事，就是心疼二皇兄，当初母皇怎么忍心将你嫁去那么遥远的遥国……”陌悠然开始抹泪，举止慌乱异常。
是的，就是慌乱，因为她也不知自己的情绪为何会变得如此诡异。
“傻皇妹，我这个当事人都没哭，你哭什么，快擦擦眼泪。”萧浅钰主动掏出帕子为她拭泪，心里有些愧疚。因为分开得太久，他对这个在他印象里总是疯疯癫癫的九皇妹终究还是疏远了。本以为她此次只是来问八卦的，却不料她还是那个能心疼他心疼到掉眼泪的孩子，是他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二皇兄，你几日前不是说过等进了宫会做糖饼给我吃，你可别说话不算话。”陌悠然哽咽着转移话题，心里却真真切切地期待能尝一次这个男子的手艺。
“原来你是嘴馋了。”萧浅钰宠溺地敲了记她的额头，便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等着，我去给你做。”
萧浅钰除了喜欢种花种草，也喜欢做各种各样的小吃，所以他的寰宇殿内自设厨房。因他此次难得回来省亲，这间空了十多年的厨房终于重新有用武之地，里面食材和炊具一应俱全。
陌悠然倚在门边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精神陷入了恍惚。
突然，衣摆被人拽了拽，她低头看去，发现楚轩不知何时跑到了她身边，脑门上全是晶莹的汗珠，黑黝黝的眼睛希冀地望着她，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九姨，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陌悠然蹲下身，与她平视，心情却是怅然。二皇兄的孩子眼瞅这么大了，她还能期盼什么？
“你看。”女孩的小手这才从背后伸出，上面躺着一只闭着眼睛的雏鸟，“九姨能不能救救它？”
陌悠然伸出手指探了探，发现雏鸟的身子已经冰冷僵硬，在女孩希冀的目光下无奈摇头，“它已经死了，我们找个地方把它埋了罢。”
楚轩弱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眼泪汪汪道：“我以为我用手捂着它的身子，它就不会冷，我以为我能救活它的……”
陌悠然心生不忍，连忙继续宽慰，哄了半晌才令她将这只雏鸟埋了。
楚轩在埋着雏鸟的小土堆旁安静地待了一会，才起身随陌悠然回去。途中，他突然问向陌悠然，年幼的脸上已有对未知未来的茫然和恐惧，“九姨，我父君说，再过段时日，他就要回遥国了，我到时会一个人留在这里，直到成年才能回到他身边，真的是这样吗？父君是不是在骗我？”
陌悠然不忍告知她残酷的事实，但也不想用美好的谎言欺骗她，便只好以尽量缓和的言辞说道：“你父君没有骗你。今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但你不是一个人，这里有许多你的亲人，她们不会伤害你。”
“包括九姨吗？”
“当然包括，往后只要有空，九姨会经常进宫来看你，找你玩。”
“九姨一定说话算话，骗人是小狗！”楚轩眼眸一亮。
“九姨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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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兵符，逼宫夺位，她为心上人落得不忠不义不孝之名，最终却魂断冷宫。
魂返当年，她只求一切重新来过，该了的怨，该报的仇，一一清算。
名门将女，步步为营，前世恶人皆得报复，她却发现自己爱上了前世被自己所杀之人。
更可怕的是，待一切归于平静，她竟发现自己入了别人的局。
退无可退，为避免重蹈覆辙，她只能遇神杀神，遇佛拭佛。
“柒哲，你对本殿是不是一直不放心？”陌悠然睁眼瞧向他，目中是平静。
“殿下什么时候让人放心过？这阵子您又招惹上那位北晋的七皇子，我看您怎么处理此事。”尹柒哲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鼻息加重。
“本殿打算娶他。”陌悠然毫不犹豫地回道，言简意赅。
尹柒哲手一顿，目中略微诧异，“原来殿下已有自己的想法。”
“嗯。他身后有北晋这座靠山，本殿若不好好利用，岂不蠢瞎？”陌悠然第一次不掩饰自己想要利用某个男子的念头，她双目沉静，语气认真，可见这是她深思熟虑过后做下的决定。
轻叹一口气，尹柒哲继续手上的动作，“人家对您是真心，您到时莫伤了人家。”
“本殿明白。”陌悠然突然瞥向他，眼里带着调侃。
“你倒是淡漠，本殿都要娶别的男人了，你却一点醋意都没有。”
“殿下也知我的身体，我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所以我做不成妒夫的。”尹柒哲淡然回应，如笋的葱白指尖如奏乐般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摁压。
陌悠然突然心头一紧，握住他的手道：“柒哲，你会嫁给本殿罢？”即使他就在身边，她依然忍不住患得患失。
“会。”笃定的语气，男子回握住她的手，回以微笑。
“你说的！”
陌悠然当即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试探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见他闭了目，一副任她蹂躏的模样，她心念一动，当即加深了这个吻。
无渊本想进来送些糕点茶水，结果见到床上男女正缠绵得如火如荼，他脸上一臊，慌忙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当天晚上，萧浅嫣以个人名义宴请三国使臣。
宴会上，遥国使臣代表葛沁葛大人曾问及萧浅嫣何时将她们的皇贵君送回她们身边，萧浅嫣则以她皇兄最近身子有恙还需在宫中休养些时日为由推脱了葛沁想让萧浅钰住入使馆的请求。
北晋的使臣代表范曙兰则提及了她们七皇子的和亲事宜，要求天禹送上些许聘礼，以全礼数，萧浅嫣欣然答应。
“代政王，本郡主也有一事相求。”见两国使臣都谈完事情，此次代表西廊出使的西廊郡主莫多莉也忍不住凑热闹。
“说。”萧浅嫣此时身穿一袭紫红的宫装，头发绾着凌云髻，上缀紫玉凤钗，威严中透着几分妩媚和贵气，已有帝王的做派。
“代政王也知，我国西廊常年气候干旱炎热，水资源甚是匮乏，所以，本郡主想以西廊的名义向天禹借水。”莫多莉在萧浅嫣面前还算恭敬，但其眼底始终有一丝傲慢，话语间也有倨傲。不过，她身为西廊国君的外甥女，在西廊地位显赫，的确有资本如此。
她傲慢，萧浅嫣更傲慢，压根未将她放在眼里，红唇嫣然浅笑，却掺了冷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们西廊若想从我天禹这得便宜，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行？”
“既为买卖，西廊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国陛下说了，只要你天禹愿意借水给我们，我们便献上千万两黄金珍宝，希望代政王能慎重考虑一下。”此事若成，回去后西廊国君必会记他一件大功，对她重重有赏，所以莫多莉有丝急切。
“才千万两黄金珍宝？塞牙缝都不够？”萧浅嫣轻抬眼帘，语气轻佻，底下的人却感受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莫多莉脸上浮现尴尬，硬着头皮问道：“代政王还想要什么，尽可提出。”
“割出两座城池如何？”依旧轻飘飘的语气，萧浅嫣好像在问人要一捧不值钱的泥土般随意。
“代政王好大的口气！”莫多莉立时沉不住气了，脸上怒意尽显。
“郡主，如今是你在求本王，而非本王求你，你若不乐意，本王就当没说过就是了，你又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着实吓本王一跳。”萧浅嫣拍拍胸脯，一脸我好怕怕的表情，但她眼里却全是挑衅的光芒。
“是本郡主失礼了。代政王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介意罢？”莫多莉察觉自己失态，连忙收敛起怒意，终于摆出一副求人的姿态。
“本王听说西廊最东边有两座城池，一座名唤永乡，一座名唤沧县，对西廊而言，就是两座边陲之地的贫困小镇，而且位于沙漠边缘，人烟稀少，根本没什么价值。西廊国君若能将这两座破败的城池赠予本王，本王便从乾湖引流一条河道至西廊首都芜城，供西廊百姓永久的水源。这样还不划算么？”
乾湖位于天禹最西边的一座县城辽城，若从乾湖开凿河道至西廊的芜城起码有百里的距离，需不少人力物力，而且将本国的水资源分给异国这一举从古至今无人实践过。所以，萧浅嫣此案若提出，必会遭到朝野上下所有人的反对，就连百姓也会对此事有所成见，可她却早已打定主意一般，字字稳重清晰，没有一丝犹豫，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莫多莉明显开始动摇，但事关国本，她身为一介郡主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好退一步道：“代政王能否容本郡主与自己国君通信商量一番，然后再给予您答复。”
“可以，本王有的是耐心。”萧浅嫣似乎有什么目的得逞了一般，嘴角流露出一丝浅浅的诡笑。
莫多莉未察觉不妥，回了原位，但坐于她对面的遥国使臣葛沁脸色却沉重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瞧了萧浅嫣一眼，若有所思。
北晋的使臣范曙兰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手指和着乐师弹奏出的曲调轻轻扣着桌案，似乎也在琢磨着什么。
晚宴结束，萧浅嫣意兴阑珊，本有种睥睨天下意味的霸气神色突然落寞了下来，她手上仍提着一只精致的酒壶，在陨痣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往寰宇殿的方向行去。
寰宇殿是萧浅钰的寝宫，依旧冷清，吱呀一声，她推门而入，将陨痣关在了门外。
萧浅钰未派去遥国和亲之前，身为最年长的皇子殿下，而且由刚入宫也曾受宠一时的苏零落所生，他曾深受萧渡远喜爱，因此他的寝宫算是一众皇女皇子中最华丽的。里面有独立的花苑池塘，萧浅鸢平时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因此其花苑池塘内的花卉香草均由他亲手栽种，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即使他人不在，这些花卉香草得宫人精心照料，依然生得茂盛。
此时，男子正坐在玉雕的栏杆上，双目平静地望着水里的一丛芦苇，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浅嫣寻着他，并未出声打招呼。轻轻一跃，她坐到了他身边，指上的酒壶提起，清澈醇香的酒液立时倾泻而出，在空中抛出一段优美的弧线，才落入她张开的嘴里。
将酒咽入喉中，她才双目迷离地瞧向身边的男子，一股子没心没肺，“皇兄还在与我置气？”
萧浅钰未瞧向她，视线依旧逗留在水中的芦苇上，温柔雅致的嗓音有几分低沉忧郁，“你是我的亲皇妹，我怎么会怪你，要怪也是怪自己……”
“是么。”萧浅嫣僵硬地勾了勾唇角，“人已经死了，皇兄后悔也没用。”
萧浅钰眉目一动，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不后悔。”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哪怕时间倒流，我也会如此选择。”
那夜，他与萧浅鸢欢好之时，他知她的那位夫君在外面目睹了这一切。而他所做，皆按皇妹要求，是成就她策反计划中的一部分。
“那皇兄究竟为何帮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是你亲皇妹的关系？那这样的话，她还是你此生最心爱的女人，这分量，应该能抵消我的分量。”萧浅嫣眯起眸，眼里有试探之意。
“的确不止这点。”萧浅钰眼里有光点，是辛酸苦涩的眼泪，“皇妹真的以为轩儿是我和她之间的孩子么？”
萧浅嫣眼眸流转，有点不确定，“难道不是么？”
“自然不是。”男子轻嗤，开始说出真相，他语调平静，好似口中所说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轩儿其实是我与遥国国君所生，并非她的骨肉。”
“当年，我被母皇派去和亲之时，腹内的确怀了她的孩子，但去往遥国的途中一路颠簸，我身体状态又不佳，所以途中我便流产了。流产后，我体力不支，昏睡了几日，所幸身边都是我的心腹，这件事才未走漏风声。”
“嫁入遥国皇宫后，前一个月恰逢遥国国君外出狩猎，所以我是在一个月后才见的遥国国君，那时我身子已经休养得当，并且在与她圆房当夜以羞涩之由用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她才未发觉我并非处子之身。不久后，我便有了身孕，诞下轩儿。”
“这些年，遥国国君待我虽不算热忱，但也算与我相敬如宾，我为她诞下第二个皇女吟儿后，她便封我为皇贵君。以为日子能就这样平淡地过了，却不料此次进贡她竟将轩儿定为质子。”
“虽然天禹对我而言是故乡，但对年纪尚小的轩儿来说却是陌生的异国他乡，我怎能放心。所以我才请求亲自送轩儿前往天禹，并为她打点好一切。”
“我知道，圣卿对我仍有情，我此次回来，她定会想尽办法挽留我，但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轩儿也非她的骨肉。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哪天她若知晓真相，她定会第一个拿轩儿开刀。”
“所以，为了轩儿，我只能弃她选你。”
说到此处，他突然侧头瞧向坐在他身边的萧浅嫣，将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语重心长地恳求，“皇妹，我既然选了你，希望你也能不负所托，好好照顾轩儿。”
他帮皇妹的唯一所求，便是希望她能善待轩儿。
“好，我答应你，毕竟我是她的亲姨妈不是。”萧浅嫣语气虽随意，里面却已有几分真诚。
“那我便放心了。”萧浅钰释然一笑。
萧浅嫣突然将脑袋靠上他肩膀，面色浮现惆怅，幽幽叹道：“看来皇兄的心已经不属于这里……”
“自十年前母皇视我为弃子，我便不属于这了。况且，遥国那边，我还有牵挂。”萧浅钰揽住她腰肢，以免她不小心摔下去，如儿时一般疼爱着这个皇妹。
“是吟儿吗？”
“嗯，她今年才满八岁，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萧浅钰面色柔和，眼里有父爱的光辉。他与遥国国君第二个孩子名唤楚吟。
“皇兄可有想过让膝下的皇女登上储位？”萧浅嫣眸中闪过一丝精明，似乎又在盘算。
“我是外族，膝下皇女体内也流着天禹皇室的血脉，遥国皇室不可能让这样一位皇女登上皇位，就算在天禹，不也是一样，比如……哎，不说了。”
“皇妹如今大局已定，应好好谋划如何治理这片江山，坐稳这个位置，而非肖想干涉他国朝政，挑起战争，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萧浅钰了解自己这个同胞皇妹，所以她心中的小九九他自然也清楚一二，很是无奈，索性拿出兄长的姿态劝导她，即使他知她听的可能性不大。
果然，萧浅嫣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反而泼他冷水，“希望日后我这两个外甥女在夺嫡斗争中变成牺牲品的时候你也能如此豁达。”
萧浅钰并不生气，一笑置之。
第二天朝堂上，萧浅嫣向陌悠然提及让她向北晋一方送聘礼一事，陌悠然这次没有丝毫排斥，而是郑重答应。
于是，当天下午，她便着人备好聘礼，向北晋所在的使馆送去。范曙兰亲自迎接，笑得满脸褶子，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即将迎娶她们七皇子的异国皇女。
“九殿下，要不要进去喝杯茶？”她主动邀请道，有几分小心翼翼。
“本殿正巧有空。”陌悠然见她并无恶意，欣然答应。
进屋后，范曙兰连忙招呼她落座，一边着人倒茶。
“范大人难得来天禹，不知在这边住得可习惯？”据说眼前这位范大人此次是首次来天禹，陌悠然身为天禹的皇女，算是东道主，自然要关心一句。
“你们天禹招待处处周到，下官不适应也难。”范曙兰讪讪一笑，看起来挺和蔼可亲。
“那便好。”
“殿下，今天聘礼您也送了，我家七皇子殿下如今也住在您府上，您可有想过什么时候正式迎娶他？”范曙兰开始提正事，目光殷切，似乎十分盼望陌悠然和凤阙成婚的日子。
“五日后是一个吉日，所以本殿想在那天迎娶七皇子，只是，我国正处国丧，本殿仍是带孝状态，这婚事怕是不能太铺张，只能简办，范大人不介意罢？”
范曙兰连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殿下您多虑了，只要殿下能将我们七皇子殿下纳为正夫，并在婚后好好待他，其他方面下官不会太在意。”
“范大人对七皇子倒是真心关爱。”陌悠然总觉得眼前这位与凤阙之间不是纯粹的下级与上级之间的关系。
“实不相瞒，陵衍是下官的亲外甥，他此次被我国国君派来和亲，下官着实放心不下，便只好亲自陪同。”
范曙兰在北晋朝中官居丞相一职，膝下的确有子入宫，但陌悠然从未想到凤阙就是她儿子膝下的皇子。
“怪不得。”她微微诧异，但很快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地应和着。
“让殿下见笑了。”范曙兰呵呵笑着。
“范大人，本殿想冒昧问一句，七皇子他以前可有来过天禹？”陌悠然一直不明白凤阙为何会看上她，若是以前他与原来的萧浅祎结过缘，倒也说得通。
“回殿下，我们七皇子殿下以前日日待在深宫，从未踏出过皇宫一步，怎么可能来过天禹。”范曙兰眉目一肃，连忙一本正经地为凤阙正名，生怕陌悠然误会她心爱的外甥是个不守名节的男子。
“这……”陌悠然郁闷了，见范曙兰神情也不似在说谎。
“殿下在疑惑什么？”范曙兰看出陌悠然神色疑虑，索性主动发问。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朝一众皇女各个优秀，七皇子却第一眼瞧上了本殿，本殿着实受宠若惊啊。”
“原来殿下在疑惑这个。”范曙兰忍俊不禁。
“难道范大人知晓怎么回事？”陌悠然眼睛一亮。
“其实在离开北晋一个月前，陵衍就得知了自己会被派来天禹和亲的事情，他自小心性要强，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像其他皇子般若碰到这种事情就哭哭啼啼的，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并着人采集你们各个皇女的信息给他。”
“也不知这其间他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最终选定了殿下您，还称非您不嫁，下官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具体他是怎么想的殿下不妨去问问他本人。”
陌悠然也不可思议，心想有机会的确该好好问问那个男子，真是莫名其妙。
临走，她突然想起几日前自己在东城门口遭西廊使臣代表莫多莉轻视的事情，便下意识地看了眼西廊使臣所住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上马车后，她才招来孤尘，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孤尘会意，当即去安排她所托之事。
陌悠然则让马车掉了个头，令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寰宇殿内，萧浅钰正伏在案边把着楚轩的手教她绘丹青，楚轩年少，好奇心出奇的重，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问他，他却一点不觉得烦，而是一一耐心解答，眼里隐有泪意，因为他知他与这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一个侍人前来禀报道：“殿下，九殿下过来了。”
“快让她进来罢。”萧浅钰收了手，面上流露出几分欣然。
“是。”
“父君，他说的九殿下就是我九姨吗？”楚轩仰起小脑袋，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求知欲。
“是轩儿的九姨，待会轩儿记得叫，知道么？”
“嗯！”
因此，一会由侍人带路的陌悠然才踏进屋内，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向她狂奔而来，至她跟前，那身影便一把抱住她大腿，同时用稚嫩的嗓音对她唤道：“九姨！”
陌悠然着实一惊，见是楚轩，才反应过来，摸摸她脑袋，笑曰：“二皇兄，你这孩子倒一点不见生。”
“九皇妹是她的亲人，她见生才奇怪呢。”萧浅钰上前拉过楚轩，讪讪笑道。
“九皇妹，快进来坐罢。”
“好。”
“轩儿，你去别屋玩，为父有事与你九姨单独谈。”
楚轩看了陌悠然一眼，才乖乖点头，由侍人将她牵走。
见人走后，萧浅钰才瞧向陌悠然，面色温柔，“九皇妹怎么想到今天来看我？”
“自二皇兄入宫，我便一直想来的，只是总被其他事情耽搁。”陌悠然望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再次不受控制地堵得慌。
“九皇妹是想来与我叙旧么？”萧浅钰为她斟了杯茶，温柔雅致的嗓音里却有几分凉薄。
“我…其实想来问二皇兄几个问题。”陌悠然从他手里接过茶盏，拘谨地捧着，说话的时候也轻声细语，变得不像她自己。
“九皇妹是想问我和已故的新帝之间的那些风花雪月么？”萧浅钰一挑眉，浑不在意。
“看…看来是真的。”陌悠然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一种类似失恋的疼痛突然在她心底蔓延开来，令她顿时有种如坐针毡之感。
“九皇妹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罢。”
“不，不问了。二皇兄虽然面上未表现出什么，但心里一定不好受。”陌悠然连忙摇头，眼泪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这仿若就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
“九皇妹怎么哭了？”萧浅钰见她掉泪，有些愣神。
“我没事，就是心疼二皇兄，当初母皇怎么忍心将你嫁去那么遥远的遥国……”陌悠然开始抹泪，举止慌乱异常。
是的，就是慌乱，因为她也不知自己的情绪为何会变得如此诡异。
“傻皇妹，我这个当事人都没哭，你哭什么，快擦擦眼泪。”萧浅钰主动掏出帕子为她拭泪，心里有些愧疚。因为分开得太久，他对这个在他印象里总是疯疯癫癫的九皇妹终究还是疏远了。本以为她此次只是来问八卦的，却不料她还是那个能心疼他心疼到掉眼泪的孩子，是他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二皇兄，你几日前不是说过等进了宫会做糖饼给我吃，你可别说话不算话。”陌悠然哽咽着转移话题，心里却真真切切地期待能尝一次这个男子的手艺。
“原来你是嘴馋了。”萧浅钰宠溺地敲了记她的额头，便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等着，我去给你做。”
萧浅钰除了喜欢种花种草，也喜欢做各种各样的小吃，所以他的寰宇殿内自设厨房。因他此次难得回来省亲，这间空了十多年的厨房终于重新有用武之地，里面食材和炊具一应俱全。
陌悠然倚在门边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精神陷入了恍惚。
突然，衣摆被人拽了拽，她低头看去，发现楚轩不知何时跑到了她身边，脑门上全是晶莹的汗珠，黑黝黝的眼睛希冀地望着她，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九姨，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陌悠然蹲下身，与她平视，心情却是怅然。二皇兄的孩子眼瞅这么大了，她还能期盼什么？
“你看。”女孩的小手这才从背后伸出，上面躺着一只闭着眼睛的雏鸟，“九姨能不能救救它？”
陌悠然伸出手指探了探，发现雏鸟的身子已经冰冷僵硬，在女孩希冀的目光下无奈摇头，“它已经死了，我们找个地方把它埋了罢。”
楚轩弱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眼泪汪汪道：“我以为我用手捂着它的身子，它就不会冷，我以为我能救活它的……”
陌悠然心生不忍，连忙继续宽慰，哄了半晌才令她将这只雏鸟埋了。
楚轩在埋着雏鸟的小土堆旁安静地待了一会，才起身随陌悠然回去。途中，他突然问向陌悠然，年幼的脸上已有对未知未来的茫然和恐惧，“九姨，我父君说，再过段时日，他就要回遥国了，我到时会一个人留在这里，直到成年才能回到他身边，真的是这样吗？父君是不是在骗我？”
陌悠然不忍告知她残酷的事实，但也不想用美好的谎言欺骗她，便只好以尽量缓和的言辞说道：“你父君没有骗你。今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但你不是一个人，这里有许多你的亲人，她们不会伤害你。”
“包括九姨吗？”
“当然包括，往后只要有空，九姨会经常进宫来看你，找你玩。”
“九姨一定说话算话，骗人是小狗！”楚轩眼眸一亮。
“九姨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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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盛宠之腹黑小毒后》/顾轻狂
偷兵符，逼宫夺位，她为心上人落得不忠不义不孝之名，最终却魂断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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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待一切归于平静，她竟发现自己入了别人的局。
退无可退，为避免重蹈覆辙，她只能遇神杀神，遇佛拭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