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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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水，紧接着皱起了眉头。
水已经不多了。
本来离开营地就很仓促，再加上一路奔波，剧烈运动，如今水壶里的水已经见了底。
维罗舔了舔嘴唇，这可是个不妙的信号。本身伤口的失血已经让他的身体极度缺水，只有这点水的话，根本没办法走出褐土。
待伤口基本结痂后，维罗站起身子，他现在必须要去做一件事。
缓缓走出山洞，维罗鼻子微动，锁定了那处血腥味最为浓重的地方径直走去。
他现在已经无需担心风沙中会不会隐藏着什么荒兽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在他的鼻子和耳朵之下隐藏行踪。
……
这是一处惨烈的战场。
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密密麻麻的刀痕和爪痕在岩壁上一路绵延了数百米，让一些弱小的荒兽根本不敢踏足这片区域。
维罗走在这条路上，几乎每隔数米就会有一具或者几块盲虎的尸体被遗弃在地上，其身上的伤口缭乱如草却又恰到好处，每一刀都完美的斩在盲虎身上没有被黑曜石覆盖的间隙。
甚至维罗还看到了几只已经完全覆盖了黑曜石的存在，但照样被拦腰斩断，创口光滑如镜，应该是使用了什么强大的招式。
踏。
维罗站定，看着眼前的男人。
陌刀的上半身倚靠在一面高大的石壁前，一旁不远处的空地上，几只盲虎到死嘴巴还死死的咬着他的下半身。
一阵呕吐感从维罗胃中涌现，但维罗凭借着意志力强行忍住了。这还要多亏了渔老板之前曾经领着他们两个去看了几次渔港的死刑场。
“是你啊，小子。”陌刀睁开眼，气若游丝的声线听不出什么感情。
鼻子微动，陌刀闻到了维罗身上熟悉的香味，沉默片刻后，陌刀释然的笑了，“原来如此。你果然很幸运，小子。”
维罗眼神复杂的看着陌刀。就是这个人，短短一个晚上救了他一次，又抛弃了他一次。
不过，无可厚非。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佣兵在那个时候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当然，也会落个相同的下场。
陌刀好歹还从石角犀面前救了他一次。看着陌刀如今的模样，维罗就是想要斥责也说不出口了。
陌刀拍了拍他旁边的地面，开口道：“小子，坐。”
见维罗有些犹豫，陌刀失笑道：“怎么，你不会是害怕我想临死前拉个垫背的吧？”
‘倒是真有这种可能’维罗笑了笑，毫无防备的一屁股坐到了陌刀身边。
这下是轮到陌刀愣住了，毕竟刚刚抛弃维罗的人是他。
旋即陌刀哈哈一笑，破碎的血沫随着阵阵仍有中气的笑声四溅而出：“胆子不错，小子，你倒是适合做一个冒险家。”
“不瞒你说，我正是一个冒险家。”
“哈哈哈……小子，年轻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见陌刀的眼中露出了若有若无的追忆，维罗做出了准备倾听的表情。
见此，陌刀却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开始讲我年轻时候的故事了？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故事，我的一生就像是三流吟游诗人手里的破提琴，大屁股一抬就能让人知道接下来出来的是什么音符。
“鬼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也许就在前几天。我回忆往事的时候突然发现，原先那个勇敢、热血、肯为了队友两肋插刀的梅伦·斯沃特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满眼只有任务与金薇拉的陌刀佣兵了……
“呵……鬼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抛弃队友这种事，有了第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
陌刀从背后拿出了水壶，好好地喝了一口水后拧上盖子，扔给了维罗。
“剩下的水都送你了。”
叹了口气，陌刀继续说道：“呵……或许我唯一能值得人称道的，也就只有那个被无聊的人叫做‘斩浪刀圣’的老爹了。”
维罗沉默。斩浪刀圣白兰卡·斯沃特斯，四十年前大海啸德奥尤治席卷渔港的时候，据说他非但没有撤离，反而冲了上去试图用刀斩开海啸……
然后他就死了，遗体不知被冲到了哪里。
“老爹他就是太倔了，说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怎么劝都不肯走……呵，当然，这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被海啸干掉的时候我连奶瓶都离不开……”
陌刀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接了这么多褐土中的护送任务吗……我本来……本来是想先找到老爹那把被海啸冲走的叫做‘以太’的刀，然后去好好做一个冒险者的……谁知道啊……刀没找到，却连自己的志向都忘了……”
“小子，你知道为什么佣兵有佣兵协会，冒险者却没有冒险协会吗？”见维罗摇了摇头，陌刀继续说道：“因为……冒险者就是那群……依然保持着热血和浪漫的佣兵啊……”
维罗看向远处。显然，这不是一个官方的答案，但他没有反驳。
陌刀又掏出了三个圆滚滚的东西递给维罗，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弱：“这是三个符文手雷……小子，希望你的运气可以一直这么好……可别……学我……”
维罗接过，再看向陌刀时他已经没了声息。
“放心吧前辈，上辈子已经后悔过一次，这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老去了。”
维罗嗅了嗅陌刀的水袋，确认没毒后将其全都倒进了自己的水壶。
维罗能闻出毒药的原理并不复杂。人之所以能闻到味道是因为这个东西的一部分挥发到了空气中，进而接触到了人的鼻子。毒药的气味也是毒药，只是浓度太低，没办法让人中毒。
但是维罗现在的味觉极度的敏感而发达，哪怕空气中只有少数的毒药也足够让维罗的鼻子感受到不适，进而发现那些隐藏起来的毒药。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地道，但简单来说就是自己的鼻子更容易中毒了，只要鼻子先中毒，就能让维罗提前发现毒药……
起身，从旁边搬来几块石头掩盖住了陌刀的身体，就当是他的坟墓了。
向其鞠了一躬后，维罗拿起了梅伦的陌刀。
“这就是能够切开黑曜石的刀吗……”维罗抚摸着这把陌刀的刀身，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这把刀上已经有多处卷刃，“不，能切开黑曜石的是梅伦·斯沃特斯，不是这把刀。”
收刀入鞘，维罗转身离开了这个宛如地狱的场景。
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伤口。
应急制剂的效果很棒，但局限性却也同样很大。正如他的名字，这只是应急的，他只能让维罗的伤口不再恶化并轻微的加速愈合，但在褐土这样的地方，维罗显然得不到充足的时间等待伤口愈合。
除非……找到苦酒。
苦酒的医术维罗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只要找到他，伤口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想到抛弃了他的陌刀，维罗皱起了眉头。
苦酒……是可以信任的人吗……
不得不承认，陌刀的抛弃让他稍微有一点草木皆兵。
维罗看向远方，天终于亮了。
维罗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水，紧接着皱起了眉头。
水已经不多了。
本来离开营地就很仓促，再加上一路奔波，剧烈运动，如今水壶里的水已经见了底。
维罗舔了舔嘴唇，这可是个不妙的信号。本身伤口的失血已经让他的身体极度缺水，只有这点水的话，根本没办法走出褐土。
待伤口基本结痂后，维罗站起身子，他现在必须要去做一件事。
缓缓走出山洞，维罗鼻子微动，锁定了那处血腥味最为浓重的地方径直走去。
他现在已经无需担心风沙中会不会隐藏着什么荒兽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在他的鼻子和耳朵之下隐藏行踪。
……
这是一处惨烈的战场。
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密密麻麻的刀痕和爪痕在岩壁上一路绵延了数百米，让一些弱小的荒兽根本不敢踏足这片区域。
维罗走在这条路上，几乎每隔数米就会有一具或者几块盲虎的尸体被遗弃在地上，其身上的伤口缭乱如草却又恰到好处，每一刀都完美的斩在盲虎身上没有被黑曜石覆盖的间隙。
甚至维罗还看到了几只已经完全覆盖了黑曜石的存在，但照样被拦腰斩断，创口光滑如镜，应该是使用了什么强大的招式。
踏。
维罗站定，看着眼前的男人。
陌刀的上半身倚靠在一面高大的石壁前，一旁不远处的空地上，几只盲虎到死嘴巴还死死的咬着他的下半身。
一阵呕吐感从维罗胃中涌现，但维罗凭借着意志力强行忍住了。这还要多亏了渔老板之前曾经领着他们两个去看了几次渔港的死刑场。
“是你啊，小子。”陌刀睁开眼，气若游丝的声线听不出什么感情。
鼻子微动，陌刀闻到了维罗身上熟悉的香味，沉默片刻后，陌刀释然的笑了，“原来如此。你果然很幸运，小子。”
维罗眼神复杂的看着陌刀。就是这个人，短短一个晚上救了他一次，又抛弃了他一次。
不过，无可厚非。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佣兵在那个时候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当然，也会落个相同的下场。
陌刀好歹还从石角犀面前救了他一次。看着陌刀如今的模样，维罗就是想要斥责也说不出口了。
陌刀拍了拍他旁边的地面，开口道：“小子，坐。”
见维罗有些犹豫，陌刀失笑道：“怎么，你不会是害怕我想临死前拉个垫背的吧？”
‘倒是真有这种可能’维罗笑了笑，毫无防备的一屁股坐到了陌刀身边。
这下是轮到陌刀愣住了，毕竟刚刚抛弃维罗的人是他。
旋即陌刀哈哈一笑，破碎的血沫随着阵阵仍有中气的笑声四溅而出：“胆子不错，小子，你倒是适合做一个冒险家。”
“不瞒你说，我正是一个冒险家。”
“哈哈哈……小子，年轻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见陌刀的眼中露出了若有若无的追忆，维罗做出了准备倾听的表情。
见此，陌刀却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开始讲我年轻时候的故事了？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故事，我的一生就像是三流吟游诗人手里的破提琴，大屁股一抬就能让人知道接下来出来的是什么音符。
“鬼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也许就在前几天。我回忆往事的时候突然发现，原先那个勇敢、热血、肯为了队友两肋插刀的梅伦·斯沃特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满眼只有任务与金薇拉的陌刀佣兵了……
“呵……鬼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抛弃队友这种事，有了第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
陌刀从背后拿出了水壶，好好地喝了一口水后拧上盖子，扔给了维罗。
“剩下的水都送你了。”
叹了口气，陌刀继续说道：“呵……或许我唯一能值得人称道的，也就只有那个被无聊的人叫做‘斩浪刀圣’的老爹了。”
维罗沉默。斩浪刀圣白兰卡·斯沃特斯，四十年前大海啸德奥尤治席卷渔港的时候，据说他非但没有撤离，反而冲了上去试图用刀斩开海啸……
然后他就死了，遗体不知被冲到了哪里。
“老爹他就是太倔了，说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怎么劝都不肯走……呵，当然，这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被海啸干掉的时候我连奶瓶都离不开……”
陌刀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接了这么多褐土中的护送任务吗……我本来……本来是想先找到老爹那把被海啸冲走的叫做‘以太’的刀，然后去好好做一个冒险者的……谁知道啊……刀没找到，却连自己的志向都忘了……”
“小子，你知道为什么佣兵有佣兵协会，冒险者却没有冒险协会吗？”见维罗摇了摇头，陌刀继续说道：“因为……冒险者就是那群……依然保持着热血和浪漫的佣兵啊……”
维罗看向远处。显然，这不是一个官方的答案，但他没有反驳。
陌刀又掏出了三个圆滚滚的东西递给维罗，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弱：“这是三个符文手雷……小子，希望你的运气可以一直这么好……可别……学我……”
维罗接过，再看向陌刀时他已经没了声息。
“放心吧前辈，上辈子已经后悔过一次，这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老去了。”
维罗嗅了嗅陌刀的水袋，确认没毒后将其全都倒进了自己的水壶。
维罗能闻出毒药的原理并不复杂。人之所以能闻到味道是因为这个东西的一部分挥发到了空气中，进而接触到了人的鼻子。毒药的气味也是毒药，只是浓度太低，没办法让人中毒。
但是维罗现在的味觉极度的敏感而发达，哪怕空气中只有少数的毒药也足够让维罗的鼻子感受到不适，进而发现那些隐藏起来的毒药。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地道，但简单来说就是自己的鼻子更容易中毒了，只要鼻子先中毒，就能让维罗提前发现毒药……
起身，从旁边搬来几块石头掩盖住了陌刀的身体，就当是他的坟墓了。
向其鞠了一躬后，维罗拿起了梅伦的陌刀。
“这就是能够切开黑曜石的刀吗……”维罗抚摸着这把陌刀的刀身，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这把刀上已经有多处卷刃，“不，能切开黑曜石的是梅伦·斯沃特斯，不是这把刀。”
收刀入鞘，维罗转身离开了这个宛如地狱的场景。
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伤口。
应急制剂的效果很棒，但局限性却也同样很大。正如他的名字，这只是应急的，他只能让维罗的伤口不再恶化并轻微的加速愈合，但在褐土这样的地方，维罗显然得不到充足的时间等待伤口愈合。
除非……找到苦酒。
苦酒的医术维罗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只要找到他，伤口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想到抛弃了他的陌刀，维罗皱起了眉头。
苦酒……是可以信任的人吗……
不得不承认，陌刀的抛弃让他稍微有一点草木皆兵。
维罗看向远方，天终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