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卓娜菖蒲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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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储秀宫里乌兰的蒙语教学进行的如火如荼，那头咸福宫里多丽雅想给佛尔果春和嘎鲁玳找两个蒙古嬷嬷的进程却不太顺利。
咸福宫正殿里，多丽雅手里握着筷子在用午膳听见卓娜吞吞吐吐的禀报完顿时就没了继续吃下去的欲望。
她‘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玉质的筷子和筷枕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可见多丽雅心中不悦。
“之前给三公主寻嬷嬷寻的那般顺利，没几日便将乌兰领到了本宫面前，怎么现在都过去好十几日了你却说寻不到合适的人？”
她慢慢皱紧了眉头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人在给她使绊子，要不然偌大个皇宫连两个年纪合适的蒙古嬷嬷都找不出来？
这话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卓娜对此也是苦恼的紧，原本她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但之后悄悄再去打听的时候，那几人便不约而同的换了个口风。
说是她们年纪大了留在宫中养老挺好的，故乡虽好但终究太远了，她们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也就不必再费心去等待了。
一番话说下来卓娜都有些被说服了，觉得她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等到公主抚蒙再跟着做为随行女官回到草原听起来很有盼头的模样，但终究谁也说不准公主以后究竟会嫁往何地。
若到时去的不是她们的家乡，那么公主身边女官的位置对她们的吸引力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现在还留在宫中的蒙古嬷嬷，大多都是先帝那些蒙古嫔妃从草原带进来近身伺候的，于那些人而言在公主身边做女官还没有太妃身边当女官来的舒坦呢。
谁叫她们的主子年纪都大了，她们也就跟着主子们一起养老了。
当今皇上待先帝那些太妃们颇为仁善，宁寿宫里一应俱全，便是有缺的东西，太妃们指使身边的宫人去内务府要也无不给的，嬷嬷们也不就跟着享福了么。
像乌兰那样执意回到草原的人终究还是少数，那些嬷嬷们都不知晓自己家中是否还有亲人尚在，若是等她们千辛万苦回到草原却发现家中血脉凋零，只怕会让她们更为痛心。
卓娜将嬷嬷们的话重复了一遍，多丽雅听着默默垂下了眼睫。
也是她将这件事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乌兰只能算是特例并不能代表宫中所有蒙古来的嬷嬷。
她思量半晌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暂时不必着急，慢慢寻着就是，宫中总会有思乡的蒙古老嬷嬷。”
卓娜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是她无能让主子失望了。
她前几日甚至还去找了苏麻喇姑帮忙，可惜苏麻喇姑婉拒了她，说是宁寿宫太妃身边的人她说得上话的也很少，让她请主子问问皇太后说不定会有收获。
可那时她想只有奴婢无能才会让主子亲自出马，于是便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卓娜垂头丧气的从正殿里退出来，菖蒲端着一盏茶正准备走进去，两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菖蒲小心的护住托盘里的茶盏，看着卓娜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惊讶。
卓娜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失魂落魄的神情？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卓娜抬头看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再次闭紧了嘴巴没有多说，转身去了廊下看着那些茶花出神。
她这副模样彻底勾起了菖蒲的好奇心，就连奉茶的时候还不忘小心的偷瞄着主子娘娘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可惜那时多丽雅板着一张脸正在和系统疯狂battle，没注意她的不对劲。
而菖蒲也因为她僵着一张脸的原因，以为是卓娜说了什么惹得她不喜，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当日夜里，咸福宫所有人都渐渐入睡，满月挂在暗色的天穹之上，顺着房檐落下皎洁的月光，将咸福宫庭院照的清晰一片。
卓娜心里揣着事情好不容易才慢慢睡去，谁知翻身之后突然觉得脖颈处传来温热的气息，惊得她一瞬间脑中清明，瞌睡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身子绷的像是一根拉紧的弦，连眼睛都不敢睁得太大，生怕惊动了面前那团灰呼呼的阴影。
她幼时入宫听宫中的老嬷嬷说了不少关于皇宫里的‘旧事’，其中就有不少宫中嫔妃和宫女含冤而死魂魄在宫中四处飘荡的传闻。
可惜她从没遇到过，许多年下来她便只以为那是嬷嬷们说出来吓唬她们这些小宫女的。
没成想，今日她倒是见到了现成的。
要说卓娜害怕倒是不害怕的，她始终奉行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只要她内心坦荡便不惧怕这些妖魔鬼怪，但在今日这等深夜里床榻便突然冒出个人影来她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卓娜－－卓娜－－”那团人影见她自翻身后便没了动静，便幽幽的发出了声音。
卓娜屏息凝神的听着，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
是否是自己还没睡醒的缘故，怎的这鬼魂的声音听着这么耳熟？
而且，鬼魂怎的知道自己叫做卓娜？
难不成现在宫中的鬼魂竟这般厉害了？白日里都敢出来听人说话？
俗话说的好，一个仆似主人样，咸福宫里宣妃是个不正经的，她底下伺候的宫人脑回路也颇有些清奇。
卓娜忍住心中的惊诧，继续盯着那团灰扑扑的阴影瞧。
这一瞧还真让她看出些花样来，这阴影怎么越看越像是人影？
还有，这鬼魂的身姿看起来也有些莫名眼熟......
那幽幽瘆人的呼喊声还在继续，卓娜始终一言不发只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团人影猛看，企图通过眼神看穿那人的长相。
气氛一时间就这样僵住了，床榻上卓娜半睁着眼睛看床边的人影默不作声，床榻边那鬼魂锲而不舍的呼唤着卓娜的名字。
若是此刻有人从卓娜的门外路过，一定能听见那头细微的声响，说不定还会传出什么离谱的谣言出来。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色慢慢渗透进窗纸在洒上一地的银光。
那人形鬼魂终于停下了她的叫魂式呼唤，卓娜差点都被她的声音唤的重新睡去。
她觉得这鬼魂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催眠的功效，原本她心里还想着早上那件事，入睡的时候很不踏实。
可现在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要不是还惦记着鬼魂的真面目她真的会就此睡过去。
床榻边的那团人形鬼魂从一开始的附在卓娜枕边的蹲姿直接换成了一屁股坐在的床边的地上。
腰弯的久了也是很累的。
菖蒲轻轻的‘嘶’了一声，白日里当宫女的时候需要时刻低头垂眸弯腰便罢了，怎么现在夜里她也要如此做？
当真是累人的紧。
这般想着她伸出一只手放在腰间轻轻揉了揉，心中暗叹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还有：卓娜怎的睡的跟头死猪似的？自己怎么叫都叫不醒？
而卓娜在听到鬼魂发出轻嘶的那一刻，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团人形鬼魂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菖蒲还在垂头眯着眼按摩腰的时候，她突然出声道：“需要我帮忙吗？”
菖蒲也是个憨的，条件反射的说道：“可以，多谢你了。”
直到她腰间真的传来一只温热的手掌触感时，她才猛的回过神喉间发出一阵尖锐的激鸣。
将离她极近的卓娜吓了一跳，耳朵都差点聋了一只。
她反应的极为迅速，一把将菖蒲的嘴蒙了个严严实实，声音压的极低凑到她耳边警告道：“你鸡猫子鬼叫什么？！大晚上的偏要将宫里所有人都叫醒不可吗？”
“若是惊动了娘娘，你就等着吃板子扣月钱吧！”
也不知是这两句话里的哪一句点在菖蒲的心上，她很快便止住了尖叫声，呆呆的点了点头：“我不叫了，你快放开我。”
被捂的严实的嘴巴说出来的话让卓娜听的不怎么真切，不过她相信菖蒲也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便缓缓松了松手。
“你怎的突然出声？都快把我给吓死了！”恢复了说话自由的菖蒲率先开口道。
卓娜简直无语极了：“你要不要先看看，你现在是在谁的房间里？”
贼喊捉贼也不过如此了吧？
从前怎么没发现菖蒲这丫头竟如此愚钝？
菖蒲还真的四下看了看，她当然知晓现在是自己主动到了卓娜的房间，她又没有什么梦游之症。
“你看够了？现在可以说说来我房间做什么来了吧？”卓娜语气不甚友好，带着被人吵醒的不快。
或许是夜色遮住了人的视线，菖蒲的听觉现在尤为的灵敏，自然将卓娜的愤怒听的一清二楚。
她赶忙笑着说了一句：“我这不是来关心关心姐姐你吗？今日娘娘到底说了何事？你当时的脸色难看的紧？我给娘娘奉茶时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卓娜听到她问起这件事，慢慢坐正直了身子，轻声道：“娘娘可曾对你说起些什么？”
菖蒲摇摇头，然后发觉对方看不清自己的动作又补充道：“若是娘娘说了什么我又何必来问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当夜猫子？我可没有这个癖好。”
卓娜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声音也缓和下来：“我可没叫你夜里来寻我，夜猫子我也没兴趣当。”
“是是是，是我心里好奇行了吧。”菖蒲趁着夜色翻了个白眼，反正对方也看不见，悻悻的说道：“那你到底说不说？若是不说我可就回去了。”
要是再晚些回去她今儿个夜里也就不用睡了，明日当差的时候可就要小心些，精神不振最容易犯错了。
菖蒲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虽然年纪比卓娜要小上几岁，但到底从前是御前的人，规矩什么的从来都不落人任何人之下。
“......也没什么，就是娘娘交给我一桩差事我没办好。”卓娜言简意赅的说道。
菖蒲听见后眼睛却闪了闪，忍不住追问道：“能告诉我是何事吗？说不定我还能帮些忙。”
卓娜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咸福宫要论消息灵通无人比得上菖蒲，所谓多一人便多一份力量。
大家总归都是为娘娘办事的，她和菖蒲应当不分你我才是。
更重要的是卓娜现在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她都有些后悔还在慈宁宫时没能和宁寿宫的那些嬷嬷们处好关系了。
卓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菖蒲，菖蒲一遍听着一边连连点头，最后若有所思道：“你不觉得一切发生的太过凑巧了吗？”
“嗯？”卓娜低头去看她有些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说起。
“三公主和兆佳贵人从咱们宫里领了个嬷嬷走的事儿可没避着人，若是有心派人盯着咱们咸福宫的只怕早就将乌兰的身份调查清楚了。”菖蒲脑子一片清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始分析起来。
“娘娘是以为三公主请个会蒙语的嬷嬷为由将乌兰送去了咸福宫的，保不齐宫里有些娘娘就喜欢给人添堵呢，特别是那几位和咱们咸福宫不对分的。”
她和卓娜都心知肚明那几位娘娘都有谁，也是到这个时候她们两个人才发现自家主子在宫中竖的敌可不少啊。
唯有翊坤宫的宜嫔姐妹俩还有长春宫的僖嫔娘娘和她们咸福宫交好，剩下几个宫室的主位们不是和之前发生了龃龉便是甚少有来往。
总之，咸福宫的处境不是很乐观。
“你觉得会是谁在从中作梗？”卓娜轻声问道，声音低不可闻。
“还说不准呢，等明儿个我去打听打听。”菖蒲向来消息灵通，便是哪个宫室的宫墙底下有几个老鼠洞她都能打听到。
何况宫中宫人来回走动的事儿，总会留下些痕迹的。
说不定就有人恰好在那时路过了，她最喜欢去寻找这些蛛丝马迹了。
菖蒲奇特的爱好卓娜早就知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反而她觉得菖蒲的本事是她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很是值得称赞。
这头储秀宫里乌兰的蒙语教学进行的如火如荼，那头咸福宫里多丽雅想给佛尔果春和嘎鲁玳找两个蒙古嬷嬷的进程却不太顺利。
咸福宫正殿里，多丽雅手里握着筷子在用午膳听见卓娜吞吞吐吐的禀报完顿时就没了继续吃下去的欲望。
她‘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玉质的筷子和筷枕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可见多丽雅心中不悦。
“之前给三公主寻嬷嬷寻的那般顺利，没几日便将乌兰领到了本宫面前，怎么现在都过去好十几日了你却说寻不到合适的人？”
她慢慢皱紧了眉头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人在给她使绊子，要不然偌大个皇宫连两个年纪合适的蒙古嬷嬷都找不出来？
这话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卓娜对此也是苦恼的紧，原本她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但之后悄悄再去打听的时候，那几人便不约而同的换了个口风。
说是她们年纪大了留在宫中养老挺好的，故乡虽好但终究太远了，她们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也就不必再费心去等待了。
一番话说下来卓娜都有些被说服了，觉得她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等到公主抚蒙再跟着做为随行女官回到草原听起来很有盼头的模样，但终究谁也说不准公主以后究竟会嫁往何地。
若到时去的不是她们的家乡，那么公主身边女官的位置对她们的吸引力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现在还留在宫中的蒙古嬷嬷，大多都是先帝那些蒙古嫔妃从草原带进来近身伺候的，于那些人而言在公主身边做女官还没有太妃身边当女官来的舒坦呢。
谁叫她们的主子年纪都大了，她们也就跟着主子们一起养老了。
当今皇上待先帝那些太妃们颇为仁善，宁寿宫里一应俱全，便是有缺的东西，太妃们指使身边的宫人去内务府要也无不给的，嬷嬷们也不就跟着享福了么。
像乌兰那样执意回到草原的人终究还是少数，那些嬷嬷们都不知晓自己家中是否还有亲人尚在，若是等她们千辛万苦回到草原却发现家中血脉凋零，只怕会让她们更为痛心。
卓娜将嬷嬷们的话重复了一遍，多丽雅听着默默垂下了眼睫。
也是她将这件事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乌兰只能算是特例并不能代表宫中所有蒙古来的嬷嬷。
她思量半晌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暂时不必着急，慢慢寻着就是，宫中总会有思乡的蒙古老嬷嬷。”
卓娜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是她无能让主子失望了。
她前几日甚至还去找了苏麻喇姑帮忙，可惜苏麻喇姑婉拒了她，说是宁寿宫太妃身边的人她说得上话的也很少，让她请主子问问皇太后说不定会有收获。
可那时她想只有奴婢无能才会让主子亲自出马，于是便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卓娜垂头丧气的从正殿里退出来，菖蒲端着一盏茶正准备走进去，两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菖蒲小心的护住托盘里的茶盏，看着卓娜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惊讶。
卓娜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失魂落魄的神情？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卓娜抬头看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再次闭紧了嘴巴没有多说，转身去了廊下看着那些茶花出神。
她这副模样彻底勾起了菖蒲的好奇心，就连奉茶的时候还不忘小心的偷瞄着主子娘娘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可惜那时多丽雅板着一张脸正在和系统疯狂battle，没注意她的不对劲。
而菖蒲也因为她僵着一张脸的原因，以为是卓娜说了什么惹得她不喜，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当日夜里，咸福宫所有人都渐渐入睡，满月挂在暗色的天穹之上，顺着房檐落下皎洁的月光，将咸福宫庭院照的清晰一片。
卓娜心里揣着事情好不容易才慢慢睡去，谁知翻身之后突然觉得脖颈处传来温热的气息，惊得她一瞬间脑中清明，瞌睡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身子绷的像是一根拉紧的弦，连眼睛都不敢睁得太大，生怕惊动了面前那团灰呼呼的阴影。
她幼时入宫听宫中的老嬷嬷说了不少关于皇宫里的‘旧事’，其中就有不少宫中嫔妃和宫女含冤而死魂魄在宫中四处飘荡的传闻。
可惜她从没遇到过，许多年下来她便只以为那是嬷嬷们说出来吓唬她们这些小宫女的。
没成想，今日她倒是见到了现成的。
要说卓娜害怕倒是不害怕的，她始终奉行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只要她内心坦荡便不惧怕这些妖魔鬼怪，但在今日这等深夜里床榻便突然冒出个人影来她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卓娜－－卓娜－－”那团人影见她自翻身后便没了动静，便幽幽的发出了声音。
卓娜屏息凝神的听着，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
是否是自己还没睡醒的缘故，怎的这鬼魂的声音听着这么耳熟？
而且，鬼魂怎的知道自己叫做卓娜？
难不成现在宫中的鬼魂竟这般厉害了？白日里都敢出来听人说话？
俗话说的好，一个仆似主人样，咸福宫里宣妃是个不正经的，她底下伺候的宫人脑回路也颇有些清奇。
卓娜忍住心中的惊诧，继续盯着那团灰扑扑的阴影瞧。
这一瞧还真让她看出些花样来，这阴影怎么越看越像是人影？
还有，这鬼魂的身姿看起来也有些莫名眼熟......
那幽幽瘆人的呼喊声还在继续，卓娜始终一言不发只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团人影猛看，企图通过眼神看穿那人的长相。
气氛一时间就这样僵住了，床榻上卓娜半睁着眼睛看床边的人影默不作声，床榻边那鬼魂锲而不舍的呼唤着卓娜的名字。
若是此刻有人从卓娜的门外路过，一定能听见那头细微的声响，说不定还会传出什么离谱的谣言出来。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色慢慢渗透进窗纸在洒上一地的银光。
那人形鬼魂终于停下了她的叫魂式呼唤，卓娜差点都被她的声音唤的重新睡去。
她觉得这鬼魂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催眠的功效，原本她心里还想着早上那件事，入睡的时候很不踏实。
可现在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要不是还惦记着鬼魂的真面目她真的会就此睡过去。
床榻边的那团人形鬼魂从一开始的附在卓娜枕边的蹲姿直接换成了一屁股坐在的床边的地上。
腰弯的久了也是很累的。
菖蒲轻轻的‘嘶’了一声，白日里当宫女的时候需要时刻低头垂眸弯腰便罢了，怎么现在夜里她也要如此做？
当真是累人的紧。
这般想着她伸出一只手放在腰间轻轻揉了揉，心中暗叹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还有：卓娜怎的睡的跟头死猪似的？自己怎么叫都叫不醒？
而卓娜在听到鬼魂发出轻嘶的那一刻，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团人形鬼魂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菖蒲还在垂头眯着眼按摩腰的时候，她突然出声道：“需要我帮忙吗？”
菖蒲也是个憨的，条件反射的说道：“可以，多谢你了。”
直到她腰间真的传来一只温热的手掌触感时，她才猛的回过神喉间发出一阵尖锐的激鸣。
将离她极近的卓娜吓了一跳，耳朵都差点聋了一只。
她反应的极为迅速，一把将菖蒲的嘴蒙了个严严实实，声音压的极低凑到她耳边警告道：“你鸡猫子鬼叫什么？！大晚上的偏要将宫里所有人都叫醒不可吗？”
“若是惊动了娘娘，你就等着吃板子扣月钱吧！”
也不知是这两句话里的哪一句点在菖蒲的心上，她很快便止住了尖叫声，呆呆的点了点头：“我不叫了，你快放开我。”
被捂的严实的嘴巴说出来的话让卓娜听的不怎么真切，不过她相信菖蒲也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便缓缓松了松手。
“你怎的突然出声？都快把我给吓死了！”恢复了说话自由的菖蒲率先开口道。
卓娜简直无语极了：“你要不要先看看，你现在是在谁的房间里？”
贼喊捉贼也不过如此了吧？
从前怎么没发现菖蒲这丫头竟如此愚钝？
菖蒲还真的四下看了看，她当然知晓现在是自己主动到了卓娜的房间，她又没有什么梦游之症。
“你看够了？现在可以说说来我房间做什么来了吧？”卓娜语气不甚友好，带着被人吵醒的不快。
或许是夜色遮住了人的视线，菖蒲的听觉现在尤为的灵敏，自然将卓娜的愤怒听的一清二楚。
她赶忙笑着说了一句：“我这不是来关心关心姐姐你吗？今日娘娘到底说了何事？你当时的脸色难看的紧？我给娘娘奉茶时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卓娜听到她问起这件事，慢慢坐正直了身子，轻声道：“娘娘可曾对你说起些什么？”
菖蒲摇摇头，然后发觉对方看不清自己的动作又补充道：“若是娘娘说了什么我又何必来问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当夜猫子？我可没有这个癖好。”
卓娜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声音也缓和下来：“我可没叫你夜里来寻我，夜猫子我也没兴趣当。”
“是是是，是我心里好奇行了吧。”菖蒲趁着夜色翻了个白眼，反正对方也看不见，悻悻的说道：“那你到底说不说？若是不说我可就回去了。”
要是再晚些回去她今儿个夜里也就不用睡了，明日当差的时候可就要小心些，精神不振最容易犯错了。
菖蒲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虽然年纪比卓娜要小上几岁，但到底从前是御前的人，规矩什么的从来都不落人任何人之下。
“......也没什么，就是娘娘交给我一桩差事我没办好。”卓娜言简意赅的说道。
菖蒲听见后眼睛却闪了闪，忍不住追问道：“能告诉我是何事吗？说不定我还能帮些忙。”
卓娜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咸福宫要论消息灵通无人比得上菖蒲，所谓多一人便多一份力量。
大家总归都是为娘娘办事的，她和菖蒲应当不分你我才是。
更重要的是卓娜现在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她都有些后悔还在慈宁宫时没能和宁寿宫的那些嬷嬷们处好关系了。
卓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菖蒲，菖蒲一遍听着一边连连点头，最后若有所思道：“你不觉得一切发生的太过凑巧了吗？”
“嗯？”卓娜低头去看她有些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说起。
“三公主和兆佳贵人从咱们宫里领了个嬷嬷走的事儿可没避着人，若是有心派人盯着咱们咸福宫的只怕早就将乌兰的身份调查清楚了。”菖蒲脑子一片清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始分析起来。
“娘娘是以为三公主请个会蒙语的嬷嬷为由将乌兰送去了咸福宫的，保不齐宫里有些娘娘就喜欢给人添堵呢，特别是那几位和咱们咸福宫不对分的。”
她和卓娜都心知肚明那几位娘娘都有谁，也是到这个时候她们两个人才发现自家主子在宫中竖的敌可不少啊。
唯有翊坤宫的宜嫔姐妹俩还有长春宫的僖嫔娘娘和她们咸福宫交好，剩下几个宫室的主位们不是和之前发生了龃龉便是甚少有来往。
总之，咸福宫的处境不是很乐观。
“你觉得会是谁在从中作梗？”卓娜轻声问道，声音低不可闻。
“还说不准呢，等明儿个我去打听打听。”菖蒲向来消息灵通，便是哪个宫室的宫墙底下有几个老鼠洞她都能打听到。
何况宫中宫人来回走动的事儿，总会留下些痕迹的。
说不定就有人恰好在那时路过了，她最喜欢去寻找这些蛛丝马迹了。
菖蒲奇特的爱好卓娜早就知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反而她觉得菖蒲的本事是她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很是值得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