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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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百块钱对顾烟来说，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甚至连顿饭前都算不上。
她看了下那捧玫瑰花，再看看面前有些惴惴不安的小女孩，利索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递给她：“好了，我都买了。”
小女孩接过钱，很快就发现数目不太对。不过跟平常情况不一样的是，这次的钱是多了，而且还多的不少。
“小姐姐，这个，钱……多了两百。”小女孩只是稍微犹豫了下，就抽出两张红票子递给顾烟：“花是三百块钱的，小姐姐你给了我五百。”
童真这种东西在顾烟的世界里消失太久了，除了尔虞我诈除了利欲熏心还真的没其他的什么东西。现在看到小女孩竟然这么诚实，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都是给你的。好了，花我们都买下了，你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吧。”
小女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瞪圆了眼睛，等看到顾烟笑着点了点头才终于安下心来。
她小心地将钱收起来，仰着小脸露出甜甜的笑容来：“谢谢小姐姐。谢谢大哥哥。祝大哥哥和小姐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这话绝对是楼臻爱听的。
虽然他还是面无表情的，但眼中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顾烟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点小细节，她忍笑：“谢谢你小妹妹。”
她拿起那束玫瑰花看了看，又瞄了眼旁边完全没察觉到什么的男人，嘴角一勾，一个戏谑的笑容浮现在那张精致的脸上。
“那，楼大哥，送你。”
楼臻呆呆地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九十九朵红玫瑰，一向微微眯着的眼睛难得睁大了些，整个人都木木的，看着像是被雷劈过一般。
当然，大部分的男人在遇到这种事情应该都会跟他一个表情的。
顾烟捧着花，歪着头看着呆若木鸡的男人，好心情地重复了一句：“楼大哥，花送你。怎么，你不要吗？”
男人的表情真的是太可爱了，跟想象中的完全一模一样。
见男人还是发着呆完全回不过神来的样子，顾烟笑笑着收回手：“既然你不要的话那我就送给别人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将她手上的花束抢过。
她忍笑抬头，果然看到男人绷着一张俊脸，看着有些气恼的样子。只是手上却还是紧紧地捧着那束玫瑰花，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女孩送给别人了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一个大男人捧着这样一大束玫瑰花，确实是很显眼的。尤其是这个男人还高大英俊，西装革履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吸引到的目光更是数不胜数。
楼臻平时见过的大场面不计其数，但此时因为某些特殊的情况还是被男看得尴尬到不行，最后都有些快同手同脚了。
男人这样，他尴尬是一方面，顾烟也很心疼的。她本来就只是想调侃下男人，想看看他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样子，但并不表示她愿意让那么多人看着男人发呆。
“好了，楼大哥，花给我吧。”她笑着对男人伸出手。
楼臻却没有立刻将花递给她，而是有些犹豫的。
“好啦，放心吧，不会给别人的。我只是先帮你抱着。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送花呢，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呢。”顾烟又岂会不懂男人的犹豫是为了什么，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笑着说道。
显然对于被调侃这件事，男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他一向面瘫，最擅长的就是用面无表情掩饰一切情绪波动，所以也没怎么表现出来。
“有点沉。”
抱着一束花在大街上走，对楼臻来说确实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他也不矫情，在确定顾烟不会把花送给别人后，递了过去，嘴上还不忘提醒着。
顾烟笑眯眯地点头。
说实话，这种抱着自己买的话的感觉，其实有点奇妙。不过看着身边的男人，这点奇妙也很快就会安心给取代了。
两个人抱着花来到了电影院，看着跟周遭的情侣没有区别。如果真的要提的话，大概就是两人的长相和气势实在不像普通人，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一片目光。
“想看什么呢？”顾烟看了看电子屏幕。
楼臻对这些完全就是一头雾水，他扭头看了看四周。目光停留在那些为女朋友服务的男生身上。等到打量得差不多了，才说道：“你决定吧，我都行。”
顾烟了解男人的情况，知道对方看电影的经验比自己还要少，平时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一块，也就没怎么纠结了：“好。”
“你先买票，我过去一下。”
“嗯。”
顾烟认真地看着电影简介，挑选着合适的电影，听到男人的话也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看科幻片吧，感觉应该还不错。”等到买好电影票，之前说有事离开的男人也回来了。不同的是，个子高大挺拔的冷峻男人，手上抱着一堆东西。
“好。”男人点点头。见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想了想解释道：“我看旁边的人都是买这些的。”
在女孩面前，他就这样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笨拙。
顾烟听了，心里暖暖的，面上却是甜笑着接过男人怀中的大桶爆米花：“真好。其实刚才我就问了一下旁边的女生，她说看电影的时候吃爆米花喝可乐是最好的。我还想着要不要去买呢，没想到楼大哥你就已经提前买好了。”
顾烟也毫不在意地点名自己同样的笨拙和生涩。
男人哪会不懂女孩的贴心，紧绷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些，一手将可乐拿好一手揽住女孩的肩膀：“那我们过去吧。”
“嗯。”
感觉着肩膀上男人结实手臂的厚重，顾烟看了看怀里的爆米花，清透的眸子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两个小时后，两人随着人群从里面走出来。跟其他人一样，他们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盎然，看着彼此的目光都是柔软温暖的。
楼臻将饮料杯跟装爆米花的纸筒扔到垃圾桶，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又很自然地牵起女孩的手往外走。
“回去吧。”
“好。”
……
有了前世管理公司的经验，再次成为闻鉴的掌权者，顾烟上手的速度，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她花了平常人完全想象不到的短暂时间就完全接手了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在处理事情时也没有新手的那种畏缩小心。她是大刀阔斧的，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在公司实行着她的所有决策。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包括邵章在内的人是等着看这个年纪轻轻却身价不菲的小丫头笑话的话。那么短短几个月下来，留在他们心里最深刻的就是惊叹和不敢置信了。
她就像个天生在商业和管理上有种绝伦的天赋，目光敏锐，手段果决强势，用惊人的个人能力堵住了所有人的嘴，用威压将自己稳固在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之上。
当然，不管顾烟多么优秀强势，赞成的人有，反对排斥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都不在顾烟考虑的范围之内。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坚定地朝着既定的方向走，根本不会去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她站得高看得远，眼中的世界，已经不是小小的闻鉴，也不是蜗居多年的s市。她的雄心，她的伟略，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谢总，好了。”
办公室内，助理调整好视讯系统，恭敬地说道。
“嗯，你下去吧。”
正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的谢阳头也不抬，随意地摆摆手。然后又继续抓紧时间修改着手上的汇报。
几分钟后，他终于放下了笔，看着修改了无数次的汇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等到做完这些，他站起身，认真地整理了下身上工工整整的西装。
“顾董。”
电脑打开后，在外人面前严肃不好接近的谢阳却完全不见半点桀骜。他耐心地站在那，等到屏幕上出现那熟悉的背景画面，以及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恭恭敬敬地开了口。
屏幕那边的，是个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女孩。她的五官很精致，皮肤白皙，眼睛黑而亮
跟屏幕另一端的女孩打着招呼，态度非常的谦卑。这是一种对强者的臣服，亦是对自我心境的一种升华。
因为紧张，他的脸都是绷着的。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对一个小女孩这般的顾忌。当然，那时候的他也完全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如顾烟这般天赋绝伦的惊世天才。
更难得的是，这位天才，不仅有着惊人的天赋，她做事的方式也完全是大将之风，大刀阔斧，果敢决绝。
他这边紧张着，视频那边的顾烟却是很放松的。她带着一贯温和的微笑，笑着说道：“谢总，你坐下来吧。你站着的话让我压力很大。”
谢阳这才真的坐下了。
“谢总，最近情况怎么样？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谢阳立刻正襟危坐，快速扫了一眼面前的汇报，酝酿了下才开始说道：“顾董，到现在的话一切都很顺利。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找到了那家工厂的厂长，也按照您说的那样成功地说服了那位厂长，将工厂买了下来。”
他说着，停顿了下，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埋藏很久的疑问：“顾董，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以咱们现在的情况，虽然不能立刻建一个新的加工厂，但租赁一个还是可以的。就算顾董你看中了这家叫丰华的服装厂，以他们现在的营业情况，咱们直接租下来的话不是更好吗？”
不管怎么说，租赁的话只需要每年出租金就好，要是有个万一也可以及时撤离。而像现在这样，将一个厂子买下，光是花费就比前者高出不知多少倍，更不要说在这流动资金上索要承担的风险了。
谢阳之所以如此信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主要还是因为对方所做的那些事给了他信心。
他在闻鉴待了很多年，很清楚公司一直以来的停滞不前是为了什么。他有野心，想要有个更好的未来。但固步自封的闻鉴阻碍了他前进的步伐。而这位新董事长上位之后，直接大刀阔斧地宣布开辟新局面。
让他惊奇不已的是，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到底是怎么知道g市有家快要倒闭的服装厂？而且还那么坚定地要将这个工厂买下来？
顾烟倒是不意外谢阳会有这样的疑惑。如果不是有了前世的经验，知道一些未来的发展走向，她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做这样的一个改革。
“g市临海，服装业比较发达，以前是往内地销售。但我的目标并不在那里。国内的市场基本上趋于饱和，跟房地产行业差不多，想要从里面分一杯羹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顾董，您的意思是……”
“嗯，我让你去g市建立这个服装厂，瞄准的是国外市场。现在过关手续繁杂，前期开路困难重重，往这一块发展的并不多。谢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前三年你的任务都会非常的艰巨，面临的压力也会非常的大。但是只要将这个口子捅破，剩下的都会非常简单。”
谢阳倒是不惊讶这位小董事长的野心，只是对于对方语气中的笃定还是很困惑：“那也没必要……”
“丰华在g市郊区，周围的乡镇比较多，劳动力低廉。有了那家工厂以前的底子，等到手续完善你不需要再花费心思在工人招募上。谢总，你知道的，我对于这一块，是势在必得。既然如此，我不会容许里面出现半点的失误。你前期都用来打基础，我可不想等到培育完成在含苞待放的时候出现所属权的问题。”
顾烟解释了番，又简单地做了个总结：“简单说，让你买下那家工厂，原因有三个。一来时间紧迫，没必要把时间花费在选址机器等杂事上。二来就是因为我既然想做服装业，就不仅仅是试水而已，而且必须在这里面有所做为。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想谢总应该懂的。”
“可是，资金的话……”谢阳有些着急。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一切都来源于闻鉴。流动资金是一个公司稳定发展的至关因素，尤其是房地产业。那家工厂拿下来不过三百万，但后期的改造什么的，也起码得到几千万。这一笔钱，比起闻鉴的市值不算什么，但若是实实在在的资金，就说不定了。
顾烟微微一笑：“放心吧，这些我都考虑过了。我给你这个数，只要你把风华创起来就好。而这笔钱，属于我私人的，不会影响到闻鉴的运转。”
顾烟对谢阳伸出一只手，五指摊开，神情淡然。她将原来的服装厂名字稍微修改，定为“风华”。
“五……”
“嗯。谢总是聪明人，肯定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顾烟笑笑。
谢阳用心地咽了咽口水，将快要嘴边的惊呼吞了回去。只是心里的震惊却不是这么容易就散了的。五千万，这个数字，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巨大的。他一直自以为很了解这位顾总的身份，可现在看来，让他迷惑的地方还有不少。比如说现在，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居然脱口而出的就是五千万，还是私人的，跟公司无关的。她好口气轻松的，好似五千万对她完全不值一提般。
谢阳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但这一刻却还是惊呆了。
他艰难地整理了情绪，再看着顾烟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恭敬的。然而，有了这个五千万打底，他心里的不安也消失了。他浑身都是力量，只等着时间一到来完成自己的梦想。
“谢叔叔。”顾烟突然换了种称呼。
谢阳脸色一变：“顾董……”
“你知道的，这是一场很浩大的赌博。虽然我对自己的决议非常有信心，但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而且，一旦你决议在风华上发展，那么闻鉴跟你的关系，就会相对的减弱。如果你留在s市，还可以继续当年薪百万的副总。但如果去了g市，一旦失败的，很有可能就是一无所有。”
“对于这个，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是留在闻鉴，还是发展风华。”顾烟严肃地说道。
意识到顾烟话语中的隐含之意，谢阳吃了一惊：“顾董，您的意思是……”难道是要将风华跟闻鉴分开经营？
“风华是风华，闻鉴是闻鉴，相同点，就是都姓顾。”
这一次，谢阳犹豫了很久。
顾烟也不急，前世的时候，那个帮你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是谢阳。而且，他做得很好。谢阳这个人，稳重有野心，看着守成其实最喜欢刺激。小小的一个闻鉴，完全不足以困住他的步伐。而闻鉴带给他的成就感，也不能满足他的需要。
她从未怀疑过谢阳会拒绝这一场豪赌。当然，她也很有信心，只要谢阳接受了，得到的绝对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阔。
“我相信顾董。”
谢阳默默分析了很久，最后一咬牙说道。
顾烟笑了：“谢总，几年后，你一定会庆幸这一刻的自己，多么的明智。”
“等风华成立，我会无偿给你10%的股份。至于你在闻鉴的职位和薪酬，依旧保留。”
“谢谢顾董。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谢阳掩去欣喜若狂，认真地说道。
两人又就某些细节跟目前的进展进行了一番讨论。
“到时候我会给你推荐一个设计师。有他在，业绩就有了一半的保障。”顾烟又给谢阳打了一针定心剂。
谢阳眼前一亮，忙不迭地回答着：“真的吗？那颗真是太好了，丰华这边什么都好，就是设计这一块有缺陷。我还担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关掉视频窗口，顾烟也跟着轻轻舒了口气。但很快，她就挺直腰杆恢复了过来。一切都会好的，现在还只是开始而已。前世的她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今生的她会更加绚烂辉煌。
……
“妈，您先歇会，我去给您做点吃的。您这么大老远地过来，肯定又累又饿了。早知道您要过来的话，我就让弘扬去接您了。”
林珊扶着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又去将老太太带来行礼一一整理好放起来。
老太太环顾着这个装修得很精致的房子，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跟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阿珊啊，这里就是你跟弘扬现在住的房子？这么小，住一家子怎么住的开啊。”
乡下的房子，都是独家独栋的，而且面积很大。除去小几层的楼房外，还有个很大的院子。整个房子算下来，基本上都有个三四百平米。这还不算上楼房的面积。算上的话，只怕会更大。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住的是平房，一家子挤在几十平米的房子里，磕磕绊绊的过日子。但这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自从她的小儿子工作有出息后，他们家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了。这不，早在十几年前盖上了大楼房，已经成了村里首富了。
住惯了大院子，现在再看这房子，怎么看都拥挤到不行。
听着老太太嫌弃的话，林珊嘴角抽了抽，却没有出言反驳。其实她心里是很不屑的，s市是省会城市，近些年来房价居高不下。一般人家，都是百来平的套房住一家人。而她现在住的这个，可是个一百五十平的两层小别墅，而且前面还有个三十平米的小院子。这样一栋房子，市价两三百万，足够在乡下盖一个村那么大的房子了。
“当然了，给您跟爸住的房子当然要挑最好的。我跟弘扬还有小芸住的话，这么大也可以了。”林珊一边往杯子里舀蜂蜜一边说道。
老太太嗜好不少，最突出的就是嗜甜如命。别人平时都是喝茶，她是喝糖水。
老太太盯着林珊舀蜂蜜的动作，见她只是舀了三四勺就放下了，有些不满地伸过手：“给我吧，我来。这点根本就不甜。那喝着有什么味道，你不会我才来就连这点蜂蜜都舍不得吧？”
说完，不等林珊拒绝，就拿起勺子又舀了大大的几勺子才放下。如此一来，一个不到五百cc的水杯，里面有差不多三分之一都是粘稠的蜂蜜。即便如此，老太太还是不太满意：“这罐子也太小了。你下次去买那种大罐的蜂蜜，那个好喝。这丁点，一两杯就没了。”
林珊心疼地看着被老太太舀掉一小半的蜂蜜罐，后悔刚开始就不应该把蜂蜜罐拿出来。早知道这样的话，直接舀几勺白糖不就可以了。甜不说，还便宜。要知道这罐蜂蜜还是朋友从国外代购的，说是哪个薰衣草庄园产的。
就这小小的一罐蜂蜜，市价都上千了。平时她都舍不得喝，每次都是小小的一勺。现在不过是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孝心，让老太太尝尝味道，谁知道对方居然这么不领情。
老太太哪会知道这些，她拿勺子将水里的蜂蜜搅匀，然后仰头几大口灌下。喝完之后还不太舒畅地砸吧嘴，嫌弃地说道：“阿珊啊，你这是买的什么蜂蜜啊，根本就不甜。年轻人啊，就是没眼光，尽是花钱买些不值的东西。早知道你这连好点的蜂蜜都没有，我就从家里带点来了。我们那的蜂蜜啊，可是出了名的甜。我家里还有这么大一糖罐呢。”
听着老太太那炫耀的语气，林珊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把快要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太太喝完一杯根本不解渴，又自顾自地拧开蜂蜜罐自己拿勺子再泡一杯。看着她的动作，林珊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老太太却根本没发现，见林珊一直傻站在那，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诶，阿珊啊，你不是说了去给我做点吃的吗？我从下车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
林珊这才回过神来：“好的，妈，那我现在就去给你下碗面。”
“面有什么好吃的？难道我都来了你就给我吃面条？阿珊啊，我们老秦家没什么大规矩，但最重要的就是要孝顺。我好歹也是弘扬的娘，还是大老远来的，你居然就给我做一碗面？”
老太太又不满了。
林珊被一口气憋得差点没背过去。
她忍了又忍，才说道：“我这不是看妈您饿了，想要先做点容易熟的让您垫垫肚子，等晚上弘扬回来了咱们再吃一顿大餐。我听说您要来，已经去超市买好了菜，就等着晚上开餐呢。”
老太太还是不太高兴：“一碗面也撑不到晚上啊。坐了那么久的车，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嘴巴也没什么味道。这样好了，你先给我弄碗饺子吃吧，要猪肉白菜陷的。对了，面皮跟陷你都自己做比较好，外面买的速冻饺，又贵又不卫生，味道还不咋地。”
林珊瞪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做为一个立志当“贤妻良母”的人，她的厨艺还行，但仅限于中西餐主食。像饺子这种，而且还是自己亲手擀面皮剁肉馅的，她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光是想想，就知道这里面要花费多大的功夫了。
要是说这话的是别人，林珊早就耐不住脾气大爆发了。问题是说这话的人是她的婆婆，是她做为新媳妇势必要讨好奉承的人。
“妈。”林珊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腰，疼痛盖过了她的愤怒。她软软地叫了声，声音很谦卑：“你看我，一听说您来就想给您做各种好吃的，像牛排羊腿什么的都买好，还买了螃蟹龙虾，就等着您来让您好好享受下了。我跟弘扬都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孝顺您，让您好好享受一下的，哪能让您吃饺子这种东西。饺子啊，几个就饱肚子了，还不容易消化，到时候晚上吃大餐就没胃口了。”
林珊很清楚老太太的命脉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她能屈能伸，根本不在乎面子自尊什么的。
“而且妈您真的误会我了，我刚才说的给您下碗面，那可不是普通的鸡蛋面肉丝面什么的，是我最近刚学的海鲜面呢。今天特意买了鲍鱼鱼翅，就等着做给您吃呢。”
老太太一听这话，虽然还是很想吃饺子，但想想像鲍鱼鱼翅这种一看就很贵的食物可比饺子难得多了。阿珊说的也对，饺子什么时候都能吃，她都千里迢迢来儿子家了，是来享福的，怎么还能吃饺子那么普通的食物。
“那好吧，你就先去给我做碗那个海鲜面吧。动作快点啊，年纪大的人可不扛饿。”
“放心吧，妈，很快就好的。您先看看电视。我还买了几张您喜欢的片子，全是唱戏的。等会放给您看。”
林珊讨好着。
“好啦好啦，快去吧。”老太太却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边说着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蜂蜜水。
这蜜啊，真是一点都不甜。
都说城市多么多么好，其实也不尽然，你看连点好的蜂蜜都没有。这还是在乡下住的划算，蜂蜜都是纯的，还甜得很。
老太太在心里想着。
一进厨房，林珊带笑的脸就拉了下来。
她小心地瞄了一眼身后客厅的位置，在确定老太太没有跟过来之后，才啐了一口：“老不死的。”
以前她看着老太太折磨顾岚安，看得不知道有多爽。现在自己对上了，就知道这种感觉有多憋屈了。这老不死的，没什么见识还偏要摆架子。
虽然嘴上在不停地咒骂着，但手上的动作却不能停。
打开厨房里的放食物的冰箱，非常不舍地看了看那上午才刚买来的新鲜鲍鱼，最后还是一咬牙拿了出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去死。
她一边做着饭，一边诅咒着。
当然，这些话她都是藏在心里咒骂的，嘴巴抿得紧紧的，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能够以秦弘扬地下情人的身份过上二十年，心计和忍耐力可想而知。她很清醒地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来得有多不容易，因此更是步步为营地丝毫不敢放松。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家人的冷酷自私，更不敢拿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幸福做赌注来挑战这家人的天性。
“好了没啊。”
几分钟后，老太太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拍拍喝了好几杯蜂蜜水的肚子，走到厨房说道。
林珊回过头，温柔地笑着：“妈，马上就好了，您再等会。要是实在太饿的话，茶几下面的抽屉里还有点心。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我说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碗面都还没煮好？这女人做饭啊，最重要的是两件事，一个是好吃，第二个，就是速度。不然的话，要是你男人肚子饿了，你还要老半天才能做好一顿饭可怎么办？现在的女人啊，都是娇生惯养的。像我们年轻的时候，一家子的饭十几分钟就做好，而且色香味俱全，吃过的人都夸。哪会像你这样，煮个面都磨蹭那么久。”
老太太也不走，就站在林珊旁边，伸长个脖子看着林珊的动作，一副生怕她少放了点什么东西的样子。见林珊确确实实放了满满的海鲜，这才缩回脖子，但嘴上还在喋喋不休着。
林珊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糊弄谁呢，当她没在乡下待过是不是？就以前乡下那种烧柴火的土灶台，光是烧火蒸个米饭就得半个来小时，怎么可能十几分钟就做好一顿饭？就咸菜吃剩饭粥还差不多。
心里这么诽谤，当回过头时还是好脾气地笑着的。
“是啊，我哪能跟妈您比啊。您可是出了名的贤惠，在老家就不知多少人夸赞呢。就连弘扬，也都是一直夸您呢。跟您比，我实在是差得远了，还得您多教教呢。不说学得跟您一模一样，能做到您一半的好，就比一般人厉害多得多了。”
在老太太面前，林珊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都是信口拈来，完全无障碍。
也正是因为如此，刁钻的老太太才会对她跟自家儿子的事一直纵容着。她虽然心里也还是觉得林珊配不上自家优秀的小儿子，但跟顾家那个女人比起来，还是好太多。
“就你嘴甜。”
老太太终于乐了，笑着啐了一口，这才颠颠地往客厅走了。
“你速度快点啊。要是饿着我了弘扬会生气的。”
林珊抿了抿春，甜滋滋地说着：“知道了，妈，马上就好啦。”
她扭头看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条，再想想那个嘴碎苛刻的老太太，如果不是理智还在的话，只怕早就忍不住狠狠地吐几口口水进去。
然而显然，她所面临的挑战也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等到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走出厨房，差点被面前的一幕给惊得将碗都直接掉落在地。
她一直精心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客厅，此时乱得跟进了强盗一样。老太太正蹲在地上，从她那堆行李里掏东西，一面掏一面扔。地上，都是她吃过的零食的塑料袋。
林珊咬了咬牙，将烫手的碗筷放在茶几上，一面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温柔地说道：“妈，您在找什么呢？您先吃饭，我来帮你找吧。”
老太太很爽快地一撒手：“好吧，你来收拾下。”说完就捶着腰站起来：“哎，年纪大了就是不方便。蹲这么一会腰就酸得还不行。这种事啊，还是你们年轻人来做的好。你帮我找找，我带的内衣内裤，坐那么长时间车，身上有点脏了，等会吃完我去洗个澡。”
“……”看着面前狼籍脏乱的行李，林珊的手哆嗦了几下才终于伸过去：“好。”
可惜她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下一秒，身后就传来老太太理所当然的声音：“对了，你帮我把衣服找好就放房间，顺便把水也放好，刚好可以泡个澡。”
不等林珊说什么，身后就传来老太太的指使声。
这一刻，林珊一直努力维护的玻璃心终于到达忍耐极限，瞬间碎成了渣渣。不仅如此，眼泪都直接飙出来在眼眶里打转了。这种憋屈劲，完全没办法形容。
想她从小到大，就算不是锦衣玉食，但也千娇万宠的，没吃过什么苦。最多就是在秦弘扬身上栽了那么点小跟头，受了点小委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自由自在逍遥到不行，完全就是传说中的少奶奶。
但是现在呢，这老不死的一来，就直接把她当成了不要钱的女佣。指使她坐这做那不说，嘴巴还不干净，唧唧歪歪个不停。
这一刻，她算是彻底体会到了被老太太咒骂时顾岚安的心情。
正可谓是风水轮流转啊。
最憋屈的是，她明明都愤怒委屈到掉眼泪了，却根本不敢让老太太知道。不然的话，以老太太那个刁钻泼辣劲，只怕得弄的天翻地覆了。到那时候，她就算是有千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秦弘扬那个男人，可是把孝道看得比爱情重要。
她用力眨了眨眼，偷偷将眼泪抹掉，这才说道：“放心吧，妈，我等会就去给您弄。我把您的房间都准备好了，被子被罩都是新的，还给您买了套睡衣，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哎呀，我说你，花那么多冤枉钱做什么？我们家弘扬工作那么累，赚钱很辛苦的。你现在跟弘扬在一起，也算是弘扬的老婆，就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得事事给他考虑，要节省一点。”
老太太很满足林珊对自己的奉承，但不指责人几句条挑点刺心里就不舒服。因此哪怕心里满足到不行，嘴上还是喋喋不休地教训着。
林珊差点又气得咬碎满嘴牙。
可惜的是，对上老太太，不管她是多么占理，也注定只能谄媚地讨好认错。
“放心吧，妈，我平时都很节省的。但是您不一样啊，您是我们的妈，是长辈，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让您舒服点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钱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只要我们平时生活节省点就可以了。”
林珊狰狞着一张扭曲的脸，嘴上还在奉承地说着甜言蜜语。
------题外话------
对！你们没看错，我万更了……
三四百块钱对顾烟来说，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甚至连顿饭前都算不上。
她看了下那捧玫瑰花，再看看面前有些惴惴不安的小女孩，利索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递给她：“好了，我都买了。”
小女孩接过钱，很快就发现数目不太对。不过跟平常情况不一样的是，这次的钱是多了，而且还多的不少。
“小姐姐，这个，钱……多了两百。”小女孩只是稍微犹豫了下，就抽出两张红票子递给顾烟：“花是三百块钱的，小姐姐你给了我五百。”
童真这种东西在顾烟的世界里消失太久了，除了尔虞我诈除了利欲熏心还真的没其他的什么东西。现在看到小女孩竟然这么诚实，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都是给你的。好了，花我们都买下了，你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吧。”
小女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瞪圆了眼睛，等看到顾烟笑着点了点头才终于安下心来。
她小心地将钱收起来，仰着小脸露出甜甜的笑容来：“谢谢小姐姐。谢谢大哥哥。祝大哥哥和小姐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这话绝对是楼臻爱听的。
虽然他还是面无表情的，但眼中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顾烟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点小细节，她忍笑：“谢谢你小妹妹。”
她拿起那束玫瑰花看了看，又瞄了眼旁边完全没察觉到什么的男人，嘴角一勾，一个戏谑的笑容浮现在那张精致的脸上。
“那，楼大哥，送你。”
楼臻呆呆地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九十九朵红玫瑰，一向微微眯着的眼睛难得睁大了些，整个人都木木的，看着像是被雷劈过一般。
当然，大部分的男人在遇到这种事情应该都会跟他一个表情的。
顾烟捧着花，歪着头看着呆若木鸡的男人，好心情地重复了一句：“楼大哥，花送你。怎么，你不要吗？”
男人的表情真的是太可爱了，跟想象中的完全一模一样。
见男人还是发着呆完全回不过神来的样子，顾烟笑笑着收回手：“既然你不要的话那我就送给别人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将她手上的花束抢过。
她忍笑抬头，果然看到男人绷着一张俊脸，看着有些气恼的样子。只是手上却还是紧紧地捧着那束玫瑰花，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女孩送给别人了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一个大男人捧着这样一大束玫瑰花，确实是很显眼的。尤其是这个男人还高大英俊，西装革履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吸引到的目光更是数不胜数。
楼臻平时见过的大场面不计其数，但此时因为某些特殊的情况还是被男看得尴尬到不行，最后都有些快同手同脚了。
男人这样，他尴尬是一方面，顾烟也很心疼的。她本来就只是想调侃下男人，想看看他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样子，但并不表示她愿意让那么多人看着男人发呆。
“好了，楼大哥，花给我吧。”她笑着对男人伸出手。
楼臻却没有立刻将花递给她，而是有些犹豫的。
“好啦，放心吧，不会给别人的。我只是先帮你抱着。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送花呢，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呢。”顾烟又岂会不懂男人的犹豫是为了什么，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笑着说道。
显然对于被调侃这件事，男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他一向面瘫，最擅长的就是用面无表情掩饰一切情绪波动，所以也没怎么表现出来。
“有点沉。”
抱着一束花在大街上走，对楼臻来说确实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他也不矫情，在确定顾烟不会把花送给别人后，递了过去，嘴上还不忘提醒着。
顾烟笑眯眯地点头。
说实话，这种抱着自己买的话的感觉，其实有点奇妙。不过看着身边的男人，这点奇妙也很快就会安心给取代了。
两个人抱着花来到了电影院，看着跟周遭的情侣没有区别。如果真的要提的话，大概就是两人的长相和气势实在不像普通人，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一片目光。
“想看什么呢？”顾烟看了看电子屏幕。
楼臻对这些完全就是一头雾水，他扭头看了看四周。目光停留在那些为女朋友服务的男生身上。等到打量得差不多了，才说道：“你决定吧，我都行。”
顾烟了解男人的情况，知道对方看电影的经验比自己还要少，平时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一块，也就没怎么纠结了：“好。”
“你先买票，我过去一下。”
“嗯。”
顾烟认真地看着电影简介，挑选着合适的电影，听到男人的话也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看科幻片吧，感觉应该还不错。”等到买好电影票，之前说有事离开的男人也回来了。不同的是，个子高大挺拔的冷峻男人，手上抱着一堆东西。
“好。”男人点点头。见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想了想解释道：“我看旁边的人都是买这些的。”
在女孩面前，他就这样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笨拙。
顾烟听了，心里暖暖的，面上却是甜笑着接过男人怀中的大桶爆米花：“真好。其实刚才我就问了一下旁边的女生，她说看电影的时候吃爆米花喝可乐是最好的。我还想着要不要去买呢，没想到楼大哥你就已经提前买好了。”
顾烟也毫不在意地点名自己同样的笨拙和生涩。
男人哪会不懂女孩的贴心，紧绷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些，一手将可乐拿好一手揽住女孩的肩膀：“那我们过去吧。”
“嗯。”
感觉着肩膀上男人结实手臂的厚重，顾烟看了看怀里的爆米花，清透的眸子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两个小时后，两人随着人群从里面走出来。跟其他人一样，他们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盎然，看着彼此的目光都是柔软温暖的。
楼臻将饮料杯跟装爆米花的纸筒扔到垃圾桶，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又很自然地牵起女孩的手往外走。
“回去吧。”
“好。”
……
有了前世管理公司的经验，再次成为闻鉴的掌权者，顾烟上手的速度，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她花了平常人完全想象不到的短暂时间就完全接手了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在处理事情时也没有新手的那种畏缩小心。她是大刀阔斧的，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在公司实行着她的所有决策。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包括邵章在内的人是等着看这个年纪轻轻却身价不菲的小丫头笑话的话。那么短短几个月下来，留在他们心里最深刻的就是惊叹和不敢置信了。
她就像个天生在商业和管理上有种绝伦的天赋，目光敏锐，手段果决强势，用惊人的个人能力堵住了所有人的嘴，用威压将自己稳固在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之上。
当然，不管顾烟多么优秀强势，赞成的人有，反对排斥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都不在顾烟考虑的范围之内。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坚定地朝着既定的方向走，根本不会去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她站得高看得远，眼中的世界，已经不是小小的闻鉴，也不是蜗居多年的s市。她的雄心，她的伟略，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谢总，好了。”
办公室内，助理调整好视讯系统，恭敬地说道。
“嗯，你下去吧。”
正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的谢阳头也不抬，随意地摆摆手。然后又继续抓紧时间修改着手上的汇报。
几分钟后，他终于放下了笔，看着修改了无数次的汇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等到做完这些，他站起身，认真地整理了下身上工工整整的西装。
“顾董。”
电脑打开后，在外人面前严肃不好接近的谢阳却完全不见半点桀骜。他耐心地站在那，等到屏幕上出现那熟悉的背景画面，以及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恭恭敬敬地开了口。
屏幕那边的，是个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女孩。她的五官很精致，皮肤白皙，眼睛黑而亮
跟屏幕另一端的女孩打着招呼，态度非常的谦卑。这是一种对强者的臣服，亦是对自我心境的一种升华。
因为紧张，他的脸都是绷着的。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对一个小女孩这般的顾忌。当然，那时候的他也完全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如顾烟这般天赋绝伦的惊世天才。
更难得的是，这位天才，不仅有着惊人的天赋，她做事的方式也完全是大将之风，大刀阔斧，果敢决绝。
他这边紧张着，视频那边的顾烟却是很放松的。她带着一贯温和的微笑，笑着说道：“谢总，你坐下来吧。你站着的话让我压力很大。”
谢阳这才真的坐下了。
“谢总，最近情况怎么样？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谢阳立刻正襟危坐，快速扫了一眼面前的汇报，酝酿了下才开始说道：“顾董，到现在的话一切都很顺利。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找到了那家工厂的厂长，也按照您说的那样成功地说服了那位厂长，将工厂买了下来。”
他说着，停顿了下，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埋藏很久的疑问：“顾董，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以咱们现在的情况，虽然不能立刻建一个新的加工厂，但租赁一个还是可以的。就算顾董你看中了这家叫丰华的服装厂，以他们现在的营业情况，咱们直接租下来的话不是更好吗？”
不管怎么说，租赁的话只需要每年出租金就好，要是有个万一也可以及时撤离。而像现在这样，将一个厂子买下，光是花费就比前者高出不知多少倍，更不要说在这流动资金上索要承担的风险了。
谢阳之所以如此信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主要还是因为对方所做的那些事给了他信心。
他在闻鉴待了很多年，很清楚公司一直以来的停滞不前是为了什么。他有野心，想要有个更好的未来。但固步自封的闻鉴阻碍了他前进的步伐。而这位新董事长上位之后，直接大刀阔斧地宣布开辟新局面。
让他惊奇不已的是，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到底是怎么知道g市有家快要倒闭的服装厂？而且还那么坚定地要将这个工厂买下来？
顾烟倒是不意外谢阳会有这样的疑惑。如果不是有了前世的经验，知道一些未来的发展走向，她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做这样的一个改革。
“g市临海，服装业比较发达，以前是往内地销售。但我的目标并不在那里。国内的市场基本上趋于饱和，跟房地产行业差不多，想要从里面分一杯羹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顾董，您的意思是……”
“嗯，我让你去g市建立这个服装厂，瞄准的是国外市场。现在过关手续繁杂，前期开路困难重重，往这一块发展的并不多。谢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前三年你的任务都会非常的艰巨，面临的压力也会非常的大。但是只要将这个口子捅破，剩下的都会非常简单。”
谢阳倒是不惊讶这位小董事长的野心，只是对于对方语气中的笃定还是很困惑：“那也没必要……”
“丰华在g市郊区，周围的乡镇比较多，劳动力低廉。有了那家工厂以前的底子，等到手续完善你不需要再花费心思在工人招募上。谢总，你知道的，我对于这一块，是势在必得。既然如此，我不会容许里面出现半点的失误。你前期都用来打基础，我可不想等到培育完成在含苞待放的时候出现所属权的问题。”
顾烟解释了番，又简单地做了个总结：“简单说，让你买下那家工厂，原因有三个。一来时间紧迫，没必要把时间花费在选址机器等杂事上。二来就是因为我既然想做服装业，就不仅仅是试水而已，而且必须在这里面有所做为。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想谢总应该懂的。”
“可是，资金的话……”谢阳有些着急。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一切都来源于闻鉴。流动资金是一个公司稳定发展的至关因素，尤其是房地产业。那家工厂拿下来不过三百万，但后期的改造什么的，也起码得到几千万。这一笔钱，比起闻鉴的市值不算什么，但若是实实在在的资金，就说不定了。
顾烟微微一笑：“放心吧，这些我都考虑过了。我给你这个数，只要你把风华创起来就好。而这笔钱，属于我私人的，不会影响到闻鉴的运转。”
顾烟对谢阳伸出一只手，五指摊开，神情淡然。她将原来的服装厂名字稍微修改，定为“风华”。
“五……”
“嗯。谢总是聪明人，肯定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顾烟笑笑。
谢阳用心地咽了咽口水，将快要嘴边的惊呼吞了回去。只是心里的震惊却不是这么容易就散了的。五千万，这个数字，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巨大的。他一直自以为很了解这位顾总的身份，可现在看来，让他迷惑的地方还有不少。比如说现在，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居然脱口而出的就是五千万，还是私人的，跟公司无关的。她好口气轻松的，好似五千万对她完全不值一提般。
谢阳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但这一刻却还是惊呆了。
他艰难地整理了情绪，再看着顾烟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恭敬的。然而，有了这个五千万打底，他心里的不安也消失了。他浑身都是力量，只等着时间一到来完成自己的梦想。
“谢叔叔。”顾烟突然换了种称呼。
谢阳脸色一变：“顾董……”
“你知道的，这是一场很浩大的赌博。虽然我对自己的决议非常有信心，但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而且，一旦你决议在风华上发展，那么闻鉴跟你的关系，就会相对的减弱。如果你留在s市，还可以继续当年薪百万的副总。但如果去了g市，一旦失败的，很有可能就是一无所有。”
“对于这个，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是留在闻鉴，还是发展风华。”顾烟严肃地说道。
意识到顾烟话语中的隐含之意，谢阳吃了一惊：“顾董，您的意思是……”难道是要将风华跟闻鉴分开经营？
“风华是风华，闻鉴是闻鉴，相同点，就是都姓顾。”
这一次，谢阳犹豫了很久。
顾烟也不急，前世的时候，那个帮你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是谢阳。而且，他做得很好。谢阳这个人，稳重有野心，看着守成其实最喜欢刺激。小小的一个闻鉴，完全不足以困住他的步伐。而闻鉴带给他的成就感，也不能满足他的需要。
她从未怀疑过谢阳会拒绝这一场豪赌。当然，她也很有信心，只要谢阳接受了，得到的绝对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阔。
“我相信顾董。”
谢阳默默分析了很久，最后一咬牙说道。
顾烟笑了：“谢总，几年后，你一定会庆幸这一刻的自己，多么的明智。”
“等风华成立，我会无偿给你10%的股份。至于你在闻鉴的职位和薪酬，依旧保留。”
“谢谢顾董。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谢阳掩去欣喜若狂，认真地说道。
两人又就某些细节跟目前的进展进行了一番讨论。
“到时候我会给你推荐一个设计师。有他在，业绩就有了一半的保障。”顾烟又给谢阳打了一针定心剂。
谢阳眼前一亮，忙不迭地回答着：“真的吗？那颗真是太好了，丰华这边什么都好，就是设计这一块有缺陷。我还担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关掉视频窗口，顾烟也跟着轻轻舒了口气。但很快，她就挺直腰杆恢复了过来。一切都会好的，现在还只是开始而已。前世的她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今生的她会更加绚烂辉煌。
……
“妈，您先歇会，我去给您做点吃的。您这么大老远地过来，肯定又累又饿了。早知道您要过来的话，我就让弘扬去接您了。”
林珊扶着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又去将老太太带来行礼一一整理好放起来。
老太太环顾着这个装修得很精致的房子，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跟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阿珊啊，这里就是你跟弘扬现在住的房子？这么小，住一家子怎么住的开啊。”
乡下的房子，都是独家独栋的，而且面积很大。除去小几层的楼房外，还有个很大的院子。整个房子算下来，基本上都有个三四百平米。这还不算上楼房的面积。算上的话，只怕会更大。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住的是平房，一家子挤在几十平米的房子里，磕磕绊绊的过日子。但这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自从她的小儿子工作有出息后，他们家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了。这不，早在十几年前盖上了大楼房，已经成了村里首富了。
住惯了大院子，现在再看这房子，怎么看都拥挤到不行。
听着老太太嫌弃的话，林珊嘴角抽了抽，却没有出言反驳。其实她心里是很不屑的，s市是省会城市，近些年来房价居高不下。一般人家，都是百来平的套房住一家人。而她现在住的这个，可是个一百五十平的两层小别墅，而且前面还有个三十平米的小院子。这样一栋房子，市价两三百万，足够在乡下盖一个村那么大的房子了。
“当然了，给您跟爸住的房子当然要挑最好的。我跟弘扬还有小芸住的话，这么大也可以了。”林珊一边往杯子里舀蜂蜜一边说道。
老太太嗜好不少，最突出的就是嗜甜如命。别人平时都是喝茶，她是喝糖水。
老太太盯着林珊舀蜂蜜的动作，见她只是舀了三四勺就放下了，有些不满地伸过手：“给我吧，我来。这点根本就不甜。那喝着有什么味道，你不会我才来就连这点蜂蜜都舍不得吧？”
说完，不等林珊拒绝，就拿起勺子又舀了大大的几勺子才放下。如此一来，一个不到五百cc的水杯，里面有差不多三分之一都是粘稠的蜂蜜。即便如此，老太太还是不太满意：“这罐子也太小了。你下次去买那种大罐的蜂蜜，那个好喝。这丁点，一两杯就没了。”
林珊心疼地看着被老太太舀掉一小半的蜂蜜罐，后悔刚开始就不应该把蜂蜜罐拿出来。早知道这样的话，直接舀几勺白糖不就可以了。甜不说，还便宜。要知道这罐蜂蜜还是朋友从国外代购的，说是哪个薰衣草庄园产的。
就这小小的一罐蜂蜜，市价都上千了。平时她都舍不得喝，每次都是小小的一勺。现在不过是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孝心，让老太太尝尝味道，谁知道对方居然这么不领情。
老太太哪会知道这些，她拿勺子将水里的蜂蜜搅匀，然后仰头几大口灌下。喝完之后还不太舒畅地砸吧嘴，嫌弃地说道：“阿珊啊，你这是买的什么蜂蜜啊，根本就不甜。年轻人啊，就是没眼光，尽是花钱买些不值的东西。早知道你这连好点的蜂蜜都没有，我就从家里带点来了。我们那的蜂蜜啊，可是出了名的甜。我家里还有这么大一糖罐呢。”
听着老太太那炫耀的语气，林珊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把快要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太太喝完一杯根本不解渴，又自顾自地拧开蜂蜜罐自己拿勺子再泡一杯。看着她的动作，林珊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老太太却根本没发现，见林珊一直傻站在那，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诶，阿珊啊，你不是说了去给我做点吃的吗？我从下车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
林珊这才回过神来：“好的，妈，那我现在就去给你下碗面。”
“面有什么好吃的？难道我都来了你就给我吃面条？阿珊啊，我们老秦家没什么大规矩，但最重要的就是要孝顺。我好歹也是弘扬的娘，还是大老远来的，你居然就给我做一碗面？”
老太太又不满了。
林珊被一口气憋得差点没背过去。
她忍了又忍，才说道：“我这不是看妈您饿了，想要先做点容易熟的让您垫垫肚子，等晚上弘扬回来了咱们再吃一顿大餐。我听说您要来，已经去超市买好了菜，就等着晚上开餐呢。”
老太太还是不太高兴：“一碗面也撑不到晚上啊。坐了那么久的车，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嘴巴也没什么味道。这样好了，你先给我弄碗饺子吃吧，要猪肉白菜陷的。对了，面皮跟陷你都自己做比较好，外面买的速冻饺，又贵又不卫生，味道还不咋地。”
林珊瞪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做为一个立志当“贤妻良母”的人，她的厨艺还行，但仅限于中西餐主食。像饺子这种，而且还是自己亲手擀面皮剁肉馅的，她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光是想想，就知道这里面要花费多大的功夫了。
要是说这话的是别人，林珊早就耐不住脾气大爆发了。问题是说这话的人是她的婆婆，是她做为新媳妇势必要讨好奉承的人。
“妈。”林珊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腰，疼痛盖过了她的愤怒。她软软地叫了声，声音很谦卑：“你看我，一听说您来就想给您做各种好吃的，像牛排羊腿什么的都买好，还买了螃蟹龙虾，就等着您来让您好好享受下了。我跟弘扬都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孝顺您，让您好好享受一下的，哪能让您吃饺子这种东西。饺子啊，几个就饱肚子了，还不容易消化，到时候晚上吃大餐就没胃口了。”
林珊很清楚老太太的命脉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她能屈能伸，根本不在乎面子自尊什么的。
“而且妈您真的误会我了，我刚才说的给您下碗面，那可不是普通的鸡蛋面肉丝面什么的，是我最近刚学的海鲜面呢。今天特意买了鲍鱼鱼翅，就等着做给您吃呢。”
老太太一听这话，虽然还是很想吃饺子，但想想像鲍鱼鱼翅这种一看就很贵的食物可比饺子难得多了。阿珊说的也对，饺子什么时候都能吃，她都千里迢迢来儿子家了，是来享福的，怎么还能吃饺子那么普通的食物。
“那好吧，你就先去给我做碗那个海鲜面吧。动作快点啊，年纪大的人可不扛饿。”
“放心吧，妈，很快就好的。您先看看电视。我还买了几张您喜欢的片子，全是唱戏的。等会放给您看。”
林珊讨好着。
“好啦好啦，快去吧。”老太太却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边说着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蜂蜜水。
这蜜啊，真是一点都不甜。
都说城市多么多么好，其实也不尽然，你看连点好的蜂蜜都没有。这还是在乡下住的划算，蜂蜜都是纯的，还甜得很。
老太太在心里想着。
一进厨房，林珊带笑的脸就拉了下来。
她小心地瞄了一眼身后客厅的位置，在确定老太太没有跟过来之后，才啐了一口：“老不死的。”
以前她看着老太太折磨顾岚安，看得不知道有多爽。现在自己对上了，就知道这种感觉有多憋屈了。这老不死的，没什么见识还偏要摆架子。
虽然嘴上在不停地咒骂着，但手上的动作却不能停。
打开厨房里的放食物的冰箱，非常不舍地看了看那上午才刚买来的新鲜鲍鱼，最后还是一咬牙拿了出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去死。
她一边做着饭，一边诅咒着。
当然，这些话她都是藏在心里咒骂的，嘴巴抿得紧紧的，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能够以秦弘扬地下情人的身份过上二十年，心计和忍耐力可想而知。她很清醒地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来得有多不容易，因此更是步步为营地丝毫不敢放松。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家人的冷酷自私，更不敢拿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幸福做赌注来挑战这家人的天性。
“好了没啊。”
几分钟后，老太太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拍拍喝了好几杯蜂蜜水的肚子，走到厨房说道。
林珊回过头，温柔地笑着：“妈，马上就好了，您再等会。要是实在太饿的话，茶几下面的抽屉里还有点心。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我说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碗面都还没煮好？这女人做饭啊，最重要的是两件事，一个是好吃，第二个，就是速度。不然的话，要是你男人肚子饿了，你还要老半天才能做好一顿饭可怎么办？现在的女人啊，都是娇生惯养的。像我们年轻的时候，一家子的饭十几分钟就做好，而且色香味俱全，吃过的人都夸。哪会像你这样，煮个面都磨蹭那么久。”
老太太也不走，就站在林珊旁边，伸长个脖子看着林珊的动作，一副生怕她少放了点什么东西的样子。见林珊确确实实放了满满的海鲜，这才缩回脖子，但嘴上还在喋喋不休着。
林珊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糊弄谁呢，当她没在乡下待过是不是？就以前乡下那种烧柴火的土灶台，光是烧火蒸个米饭就得半个来小时，怎么可能十几分钟就做好一顿饭？就咸菜吃剩饭粥还差不多。
心里这么诽谤，当回过头时还是好脾气地笑着的。
“是啊，我哪能跟妈您比啊。您可是出了名的贤惠，在老家就不知多少人夸赞呢。就连弘扬，也都是一直夸您呢。跟您比，我实在是差得远了，还得您多教教呢。不说学得跟您一模一样，能做到您一半的好，就比一般人厉害多得多了。”
在老太太面前，林珊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都是信口拈来，完全无障碍。
也正是因为如此，刁钻的老太太才会对她跟自家儿子的事一直纵容着。她虽然心里也还是觉得林珊配不上自家优秀的小儿子，但跟顾家那个女人比起来，还是好太多。
“就你嘴甜。”
老太太终于乐了，笑着啐了一口，这才颠颠地往客厅走了。
“你速度快点啊。要是饿着我了弘扬会生气的。”
林珊抿了抿春，甜滋滋地说着：“知道了，妈，马上就好啦。”
她扭头看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条，再想想那个嘴碎苛刻的老太太，如果不是理智还在的话，只怕早就忍不住狠狠地吐几口口水进去。
然而显然，她所面临的挑战也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等到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走出厨房，差点被面前的一幕给惊得将碗都直接掉落在地。
她一直精心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客厅，此时乱得跟进了强盗一样。老太太正蹲在地上，从她那堆行李里掏东西，一面掏一面扔。地上，都是她吃过的零食的塑料袋。
林珊咬了咬牙，将烫手的碗筷放在茶几上，一面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温柔地说道：“妈，您在找什么呢？您先吃饭，我来帮你找吧。”
老太太很爽快地一撒手：“好吧，你来收拾下。”说完就捶着腰站起来：“哎，年纪大了就是不方便。蹲这么一会腰就酸得还不行。这种事啊，还是你们年轻人来做的好。你帮我找找，我带的内衣内裤，坐那么长时间车，身上有点脏了，等会吃完我去洗个澡。”
“……”看着面前狼籍脏乱的行李，林珊的手哆嗦了几下才终于伸过去：“好。”
可惜她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下一秒，身后就传来老太太理所当然的声音：“对了，你帮我把衣服找好就放房间，顺便把水也放好，刚好可以泡个澡。”
不等林珊说什么，身后就传来老太太的指使声。
这一刻，林珊一直努力维护的玻璃心终于到达忍耐极限，瞬间碎成了渣渣。不仅如此，眼泪都直接飙出来在眼眶里打转了。这种憋屈劲，完全没办法形容。
想她从小到大，就算不是锦衣玉食，但也千娇万宠的，没吃过什么苦。最多就是在秦弘扬身上栽了那么点小跟头，受了点小委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自由自在逍遥到不行，完全就是传说中的少奶奶。
但是现在呢，这老不死的一来，就直接把她当成了不要钱的女佣。指使她坐这做那不说，嘴巴还不干净，唧唧歪歪个不停。
这一刻，她算是彻底体会到了被老太太咒骂时顾岚安的心情。
正可谓是风水轮流转啊。
最憋屈的是，她明明都愤怒委屈到掉眼泪了，却根本不敢让老太太知道。不然的话，以老太太那个刁钻泼辣劲，只怕得弄的天翻地覆了。到那时候，她就算是有千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秦弘扬那个男人，可是把孝道看得比爱情重要。
她用力眨了眨眼，偷偷将眼泪抹掉，这才说道：“放心吧，妈，我等会就去给您弄。我把您的房间都准备好了，被子被罩都是新的，还给您买了套睡衣，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哎呀，我说你，花那么多冤枉钱做什么？我们家弘扬工作那么累，赚钱很辛苦的。你现在跟弘扬在一起，也算是弘扬的老婆，就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得事事给他考虑，要节省一点。”
老太太很满足林珊对自己的奉承，但不指责人几句条挑点刺心里就不舒服。因此哪怕心里满足到不行，嘴上还是喋喋不休地教训着。
林珊差点又气得咬碎满嘴牙。
可惜的是，对上老太太，不管她是多么占理，也注定只能谄媚地讨好认错。
“放心吧，妈，我平时都很节省的。但是您不一样啊，您是我们的妈，是长辈，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让您舒服点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钱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只要我们平时生活节省点就可以了。”
林珊狰狞着一张扭曲的脸，嘴上还在奉承地说着甜言蜜语。
------题外话------
对！你们没看错，我万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