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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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我……”

    “救我……”

    血色的头颅倾倒在面前,那一双已经被剜去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穆禹。

    黑色的空洞里,仿佛有一双双惨白的手,向着穆禹伸来。

    “救我……”

    ………………………………………

    “啊!”

    穆禹猛地睁开双眼,胸口不断起伏,急促的呼吸着。

    如水一般的晨曦从打开的窗户流淌进来,伴随着朝露的清香,温柔的抚摸着穆禹的面庞。

    楼下的包子铺传来了勾人的香气,以及老头老奶奶晨练的声音。

    有些扰人清梦,却带着人间的烟火气,抚慰人心。

    穆禹缓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松软开来。

    “是梦吗”

    穆禹想要坐起来,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却发现自己的左臂格外的沉重。

    一个小巧的身影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格外香甜,似乎在梦里吃到了什么美食,嘴角还带着一丝晶莹的液体。

    明明不算小的一张床,两个人却硬生生挤在一起,还留下半片空荡荡的床板。

    虽然是个高中生,但看上去就是个小孩子啊。

    穆禹望着顾紫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忍不住上去掐了一把。

    顾紫不满的打开他的手,嘴里哼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穆禹感受着麻木的左手,只能满脸无奈的笑了笑,轻手轻脚的下床,穿上了衣服。

    带上房门,穆禹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一般。

    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嘛?

    穆禹望着端坐在沙发上,一脸沧桑的盯着自己的穆青,有些被吓到。

    “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不像你的风格啊,小懒猪。”

    穆禹啧啧称奇,顺手薅了一把穆青乱糟糟头发,向着卫生间边走边说。

    “呵呵,你昨晚睡得好吗,我吓得睡不着。”

    怨气满满的吐槽从背后传来。

    穆禹一边刷着牙,一边含含糊糊的和穆青聊着天。

    “咋了,担心我把你同学给吞了?啧啧啧,我告诉你,你妈可是给了我无限监督权,你敢早恋,我就把你腿打断。”

    “早恋你个鬼哟!!!”

    穆青飞速的给了穆禹一个迅捷有力的肾击。

    “她不是…………哎呀!!!”

    穆青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总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只能不停用手戳着穆禹的腰部,一脸崩坏的表情。

    “差不多得了啊,我又没对他咋样。”

    穆禹随手打开在背后作乱的小手,用凉水狠狠搓了把脸。

    “咦?老哥你没感觉?”

    穆青一脸惊奇的发现平时惯用的招式失效了,穆禹的腰部格外的敏感,平时被戳两下就会笑个不停,现在却一脸平淡。

    “这个………人有些时候会成长的嘛”

    穆禹也有些奇怪,但随即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笑话,经历过昨天,有啥能让我穆哥惊讶的?

    “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三明治!燕麦小米粥!”

    听到穆禹要亲自下厨的穆青瞬间丧失了气节,满脸讨好的表情,活像是等着被投食的小猫咪。

    “啥燕麦小米粥,这玩意儿要炖多长时间心里没点数?自己下楼去买粥去。”

    “不要嘛,王姨煮的粥没你煮的好喝~”

    “呸,平时王姨白疼你了,让她听到不得把你嘴撕了,快点去,钱自己从抽屉里拿。”

    穆禹轻轻踢了一脚满脸不情愿的穆青。

    “买三份,别忘了。”

    “忘不了!!!”

    随着穆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穆禹也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嘴角带着微不可查的笑容。

    “活着,真好啊。”

    没多久,肆意的香气就顺着厨房门的缝隙,传满了整个房间,充斥着浓浓的暖意。

    顾紫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唔,好久没睡这么香了……”

    ?

    顾紫盯着手上抱着的被子有些发懵。

    这是自己的被子吗?

    啊啊啊啊啊啊!!!

    反应过来的顾紫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满脸涨红。

    明明准备熬到天亮的,居然,居然,睡着了!

    可恶,一定是这张床太舒服的原因!

    顾紫愤愤不平的锤了锤床板。

    “哎?”

    顾紫感受到手上的湿意,下意识的抹了把脸。

    完蛋了………

    一定被看到了吧。

    果然,还是杀人灭口吧。

    '少年'捂住了自己的脸,觉得世界在这一刻黯淡无光。

    然后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可恶,怎么这么不争气!”

    顾紫摸着自己的肚子,义正言辞的训诫。

    但是,的确好香。

    顾紫最后还是忍不住,悄咪咪的下了床,顺着香味走出房门。

    穆禹一手端着一个盘子,满脸冷漠的望着浑身乱糟糟的顾梓。

    “呆着别动。”

    顾紫一瞬间想起了昨天穆禹的眼神,僵住了身体,呐呐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见穆禹把盘子放下后,转身进入了一个狭小的储物间。

    果然没有自己的那份吗。

    顾紫眼巴巴的望着桌上喷香四溢的三明治。

    很中式的做法,白嫩的面包被烤得焦黄,培根和鸡蛋露出微微卷曲的边角,连平素讨厌的生菜都在其陪衬下引人生津。

    可惜只有两份。

    咕噜噜。

    肚子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

    顾紫偏开了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某种酸意涌上了眼睛。

    又是这样啊。

    无所谓,反正习惯了。

    顾紫在内心自嘲的吐了吐舌头。

    穆禹很快走了出来,手上拿着牙刷和一条干净的毛巾。

    “喏,去洗脸刷牙。”

    “……哦”

    有些沙哑的回答,穆禹好奇的看着这个低垂着头,默不作声走进了卫生间的少年。

    “这是怎么了?”

    穆禹耸耸肩,再次走进了厨房。

    顾紫在卫生间里并没有呆很久,急匆匆的洗漱了一下,就走了出来,在客厅收拾起了自己带来的物品。

    手机,充电器,一副耳机,这就是顾紫全身的家当,换洗的衣服根本没有用到,还在背包里呆着。

    “哎?怎么这就走了?”

    穆青拎着一个大大的保温盒,气喘吁吁的打开了门,就看见顾紫已经背上了包,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顾紫不找痕迹的看了一眼穆青手里,随即偏转开了头,咬了咬嘴唇。

    “嗯。”

    很平淡的语气。

    “坐下吃饭。”

    还没等穆青继续说话,穆禹就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餐盘,对着穆青喊到。

    “哦。”

    穆青迟疑的走了过去,不知道该不该挽留一下。

    真羡慕啊。

    顾紫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被咬出了一丝血,但是倔强的没有回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

    “那我就………”

    走了两个字还没从顾紫嘴里发出来,穆禹的声音就已经从背后传了过来,满是不耐烦。

    “愣着干啥呢,过来吃饭啊”

    顾紫愣了一下,转过头。

    小小的餐桌上摆着三份餐盘。

    穆禹一边从保温盒里盛粥,一边满脸的不乐意。

    “看啥看,一大早背个包干啥,觉得自己Cosplay忍者神龟很帅?”

    “哦,哦”

    顾紫有点愣神,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手足无措回过身,走到在餐桌旁。

    穆禹一把把她的背包拉了下来,扔在沙发上。

    “吃饭,待会儿我送你们去上学。”

    宽厚的手掌压在顾紫的肩上,半强迫的让她坐下。

    一双筷子被放到了粥碗的旁边。

    “快点吃,一会儿都被这头小猪吃完了。”

    顾紫抬起头,看见穆青一口三明治,一口粥吃的不亦乐乎,脸上沾满了酱汁,显得傻乎乎的。

    她也迟疑的学着穆青的样子,拿起来三明治咬了一口。

    温润的口感,明明是油炸过得表面,却丝毫不显腻味,反而让人胃口大开,搭配上脆生生的菜叶和熏烤的培根,好吃的简直让人连舌头都吞下去。

    穆禹搬了张小板凳过来。

    实在没办法,平时家里也没啥客人,只有穆禹和穆青两个人的椅子,让客人坐凳子多少有点不尊重人不是。

    “咋了,不合你口味?”

    穆禹看见顾紫低垂着头,保持着啃咬的动作久久不动,有些好奇的问道。

    顾紫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不敢抬起脸。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粥里,溅起一圈圈的波澜。

    顾紫用力咬着手上的三明治,压抑着鼻子里的酸涩,深怕自己发出声音。

    “啧,吃相真差。”

    穆禹看着顾梓比穆青还要快的进食速度,不由自主的在心里鄙夷了一下。

    然后一口咬掉了半块三明治,狠狠地咀嚼着,面包的渣屑不断从嘴角落尽粥碗里。

    很快,这顿简单的早餐就被三个人消灭殆尽。

    穆禹摸了摸自己半饱的肚子,惊疑不定的看着扭着头,一脸平淡的顾梓,在内心暗自吐槽。

    “好家伙,比我还能吃啊。”

    穆禹简单收拾了一下餐桌,走进厨房,没有注意到顾紫通红的耳朵。

    “走吧。”

    穆禹解开了身上那件小黄鸭围裙,看了眼手机。

    “6:30,我刚好送你们出去上学。”

    虽然晨光出作,但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聚集在早餐摊旁一脸睡意朦胧的等待着。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眼尖的看见了跟在两个少男少女后面的穆禹,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穆禹也满脸笑容的挥挥手,只是脚下的脚步不自觉的快了起来,匆匆离开。

    没有什么怪异的事件,没有什么深沉的低吟。

    每个人都怀揣着内心小小的平安喜乐,走在晨光洒满的道路上,为了生活而奔波忙碌。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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