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网 > 九州覆 > 第166章 身份悬殊,如何跨越?

第166章 身份悬殊,如何跨越?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八一中文网 www.byzw.cc,最快更新九州覆最新章节!

    可玉弦是谁,这世上的二愣子多了去,偏偏玉弦也是其中一个。何况这个二愣子还是个大力气的,吃的多,使的力大,又是个死心眼的老实人。

    虽然容景甫是齐王,玉弦也认出来了,可底下压着的是自家主子,她更熟悉。

    左看右看找不着下手之物,玉弦突然操起随身的斜挂包,冲上去对着容景甫的后脑勺便砸下去了。一声闷哼,顷刻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苏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温润的东西“吧嗒”、“吧嗒”的落在她的胸口。白皙的肌肤上,染上了明亮的嫣红之色。她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面色瞬白的容景甫,看着鲜血沿着他的耳髻徐徐而下。

    她惊惧的眨了眨眼睛,素白的面颊没有半点血色。

    便是玉弦也跟着愣了,伸手一摸自己的斜挂包,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我的娘诶,她怎么忘了,自己的斜挂包里放着主子的墨砚。上次这墨砚砸了月氏国的七皇子,这次又砸了齐王容景甫,还真是三生有幸。

    马车还在颠簸着往前冲,玉弦一时忘了勒马。一个颠簸,玉弦急了,慌忙去拽马缰,想将马车停下来。

    容景甫笑得有些吓人,视线却仍旧落在身下的苏婉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渐渐的俯下身去,只想继续方才的吻。

    可是苏婉反应过来了,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又或者是方才玉弦那一记猛砸,让容景甫有些迷糊。苏婉推开了容景甫,几乎是毫不作想,愤然跳下了马车。

    马儿方才受了惊,撒开蹄子正在飞奔。

    苏婉这一跳,因为惯性的作用,顷刻间翻滚在地,身子就如同丢出去的藤球,正逢着一个浅斜坡,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下子,别说是玉弦,便是容景甫也愣了。

    玉弦是个直性子,见着主子跳了,二话不说也跟着跳了马车。不过她倒是还好,本就是干惯了粗活的,这一跳也只是身子一晃,在地上滚了一圈便醒过神来。

    “主子!”玉弦疯似的往斜坡下追去。

    斜坡不深,就是个小陡坡,可苏婉滚到了那儿,竟是一动不动。这可急坏了玉弦,也吓坏了蹿下马车的容景甫。

    容景甫顶着一脑袋的血,抓狂的奔向苏婉。

    “主子?主子!”玉弦险些哭出声来,吓得脸都白了,“主子?”

    苏婉只觉得脚疼,脚踝上疼得刺骨。身上有些细细的血痕,都是滚下来的时候被碎石割到的,只是皮肉伤,倒也没什么大碍。因为衣衫被容景甫撕碎,玉弦第一时间褪去外衣披在了苏婉身上,回眸便是愤愤的盯着急急而来的容景甫。

    “别过来!”玉弦厉喝,当下抽出了斜挂包里的墨砚,“你再伤害主子,就别怪奴婢不客气了!殿下,主子好不容易鬼门关走了一圈活下来,奴婢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再死一次了!殿下如果真的有这份心思,也该知道这事急不得。主子不愿意,殿下便是强求又有什么意思?”

    苏婉说不出话,这话自然要由玉弦来说。

    好歹也是大门大院里出来的,憨厚是一回事,言语技巧又是另一回事。

    容景甫一脸的血,显得有些面目狰狞,他本意是过来看看苏婉伤得怎样,可这一脸的冷怒之色,却让苏婉和玉弦以为他要动手。

    苏婉的手缓缓举起,容景甫这才发觉自己袖中的短刃,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苏婉的手中,约莫是她推开他跳车的时候,顺带着抽走的。

    “主子?”玉弦虽然想保护苏婉,可也没想杀了容景甫,到底是齐王殿下,若是出了事,她跟主子两条命都不够抵偿的。

    “你想杀了我?”容景甫眯起了危险的眸子,眼前这个女人,固执得让他愤怒。一种无言的焦躁,莫名的咬牙切齿,“你真的想要我死?难道我如今的改变,你都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在外头有人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齐王府?”

    苏婉握紧了手中的短刃,笑得冷冽。

    玉弦道,“主子行得正坐得端,殿下就算要杀人,也该堂堂正正的来。咱家主子为人清白,到底是不是那样的人,难道殿下不清楚吗?主子为什么要离开齐王府,为什么排斥殿下,殿下心知肚明。”玉弦不敢说太清楚,否则她怕容景甫会杀了自己灭口。

    自己此身倒也罢了,可主子到时候一个人,怎么办呢?

    她放不下心。

    主子的性子,实在太倔强,可这颗心却是太软,她得随时盯着随时帮衬才行!哪怕做个挡箭牌,也是极好的。

    “跟我回去!”容景甫上前。

    苏婉摇头,突然将短刃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那张倔强的容脸因为尘土而显得极为狼狈,血迹斑驳的衣衫,唯独不变的是那双倔强至极的双眸。她跌坐在地,气息微促,短刃已经割开了脖颈上的肌肤,雪肤之上微微淌着刺目的嫣红。

    她是认真的!

    打死也不会跟他回去,除非她死,那他就可以带着她的尸体回去了!

    容景甫顿住脚步,突然有些不敢向前。

    因为他很清楚苏婉的性子,她既然能把自己毒哑,就真的能在他面前自尽。换做以前,他求之不得,可是现在他突然犹豫了,不敢上前半步。他有些害怕,害怕真的把她送上了绝路。

    但是他又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找到她,好不容易抱住了她,好不容易差点要了她——现在突然放手让她走,他怕她又会消失在茫茫人群里。而且这一次,她一定会消失得更彻底。

    “婉儿。”他很少这样称呼她,一直都是直呼名讳。

    苏婉有些不习惯,可更多的是对于齐王府的恐惧。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她不想回到那个囚禁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牢笼里。更不想去管容景甫和苏离的恩怨纠缠,他们的缠绵悱恻,何曾与她有过半点关系,可偏偏将她卷进了这无休止的折磨里。

    她累了,不想再跟前尘往事有所瓜葛。

    “我会好好待你,你跟我回去吧!”容景甫说得很轻,他的头上还在流血。

    可是他说的话,苏婉一句都不肯再信了。他给予的承诺还少么,说好了从此各不相干,可最后呢?他却步步紧逼,连所谓的契约都已抛诸脑后。

    苏婉摇着头,绷直了身子,脖颈上的血染红了胸前衣襟。

    他看得有些眼睛发直,看得心里发寒。

    连玉弦都瘆的慌,生怕自己的主子一个狠心,就这么一刀下去,了结此生。所以玉弦不敢说话,只是屏住了呼吸,若是主子当真了,她还得想着怎么夺刀。被带回齐王府,总比曝尸荒野来得强吧!

    “婉儿,把刀放下,我们一起回去。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容景甫好言相劝。

    可是苏婉哪里听得进去,她对容景甫早已不报任何的希望。既然要被带回去,还不如死在这儿,从此什么都不管,欠的还的,都一并了账。

    “慢着!”容景甫疾呼。紧盯着苏婉的手,容景甫徐徐起身,一张脸从瞬白变成了铁青,“你就那么恨我吗?婉儿,等你想通了,随时回齐王府。我会在齐王府等你,当然时间不能太长,我等不了太久。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我只能给你那么多的时间,我的耐心只够这么久。”

    语罢,他转身离开。

    临走两步,他又回头望着始终不肯轻易放下短刃的苏婉,这性子还真是太刚烈,刚烈得让人措手不及。怎么从前没发现,她这么不要命呢?

    小妮子隐藏得太好,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

    就好像一惯的懦弱猫儿,突然伸出了锋利的爪子。不管是谁,都要挠上几道血痕方能罢休。可偏偏她这样的小心翼翼,又让人心生不忍。

    直到容景甫渐行渐远,玉弦才红着眼睛,小心的取下苏婉脖颈上的刀刃。她发现,苏婉的身子在抖,其实苏婉早就撑不住了,可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她低头。

    “主子!”玉弦低低的喊着,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殿下走了,咱们安全了。”

    安全了?

    苏婉垂头,一身的新伤旧伤。有泪潸然而下,沿着面颊徐徐坠落。

    马儿惊了,带着马车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如今要回城,只能靠走的。

    “主子,咱们回去吧!”玉弦抹着眼泪,“等回到了红坊,主子就安全了。有林大夫在,主子不会有什么事,殿下也不会找到你。”

    苏婉点了头,觉得方才那一跳,浑身的气力都用尽了。

    好在她保住了清白,也保住了自己的命。有时候她会想,当一个女人还能保持初衷的时候就是还充满希望的时候,如果有一天,她保不住自己的身子保不住自己的命,也许只能剩下破罐子破摔。

    希望,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脚踝上疼得厉害,苏婉有些站不起来。

    玉弦愣了,“主子,是扭伤了还是伤着骨头了?”

    苏婉摇头,她哪里知道,横竖就一个感觉:疼!

    见状,玉弦红了眼眶,早知道主子会受伤,自己那一下就该砸得更重一些,怎就这样没出息呢?瞧着是齐王就不敢下手!砸七王子的狠劲,去哪儿了?

    瞧着天色渐亮,得赶紧回去才是。玉弦蹲下身子,“主子你上来,奴婢背着你回去!”

    苏婉深吸一口气,用沙哑的嗓音低低的开了口,“没事,能走!”

    “上来就上来,哪儿这么矫情!”玉弦背对着苏婉,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哭了。可声音瞒不了人,苏婉何其聪慧,哪能听不出来这哽咽的音色。

    也不再推脱,苏婉乖顺的伏在了玉弦的背上。

    玉弦背起苏婉便往城里去,“主子你放心,奴婢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早上吃了八个包子,这会子有的是气力。”

    “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苏婉伏在她的背上,低低的说着。

    玉弦笑了,“谢主子!”

    脚踝处疼得厉害,苏婉的脊背上,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的往外渗,气息都跟着喘了起来,“玉弦,你放下我歇会,我、我疼得厉害!”她说得很轻,却也极度无力。

    玉弦在路旁捡了个阴凉处将苏婉放下,一脸的焦灼,“主子,还能不能忍得住?等回到了城里,让林大夫瞧一瞧就会没事了。她医术那么好,必定不会让主子有事。”

    苏婉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却只觉得累。又疼又累,眼皮子都上下打架,钻心的疼痛让她浑身上下皆被冷汗打湿,整个人有些精神恍惚。

    “主子?还行不行,奴婢再背着你走一程。”玉弦身上也满是汗,走了那么久,她实在也是累坏了。苏婉的身子再轻,那也是有点分量的。

    不远处,有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伴随着尘烟滚滚。

    玉弦快速挡在苏婉跟前,免得教人看见自家主子,惹得主子害臊。

    一小队快马疾驰而过,尘烟刺得人口鼻不爽。本以为这便没事了,哪知不多时,那一小队快马又折返了回来。

    玉弦愕然愣住,怎么是——

    “是你!”一声温厚之音,带着熟悉的低沉。

    苏婉抬头,娇眉微蹙。

    晨光熹微里,策马鼎立的男子,背光而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刀斧雕刻的脸,显露着极为刚毅的轮廓。从眉目间的英气,到行伍之人身上散发出的一身英气,极大程度的彰显着属于他的果敢与英勇。指节分明的手,紧勒马缰,他看向她的目光平直而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情愫。

    在她眼里,此刻的他极尽肃穆之色,但肃穆之中又不乏温和。

    “殿下。”玉弦行礼。

    容景垣翻身下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继而环顾周围,“是遭遇了什么?”

    苏婉这才想起自己此身的狼狈,下意识的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衫,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甚是难看。

    见她不愿多说什么,容景垣便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快速与她披上,“你们这是要去哪?”

    “回殿下的话,奴婢随主子回城。”玉弦毕恭毕敬。

    “我送你们回去,两个女儿家在这地方歇着,不太安全。”眼见着月氏国的将军即将抵京,她们在这儿歇着,难免会有危险。到底是齐王府的人,虽然自己跟齐王不是很合拍,但看在林慕白的份上,也该施以援手。恭亲王府看中的人,容景垣无论如何都得搭把手。

    玉弦连连道谢,“多谢殿下。”

    容景垣转身,“走吧!”

    “主子,你能不能站起来?”玉弦问。

    苏婉哪有力气站起来,疼得面色发白,只有喘气的份。

    容景垣微微一怔,不由的有些迟疑,“脚受伤了?”

    “主子的脚兴许扭着了!”玉弦也不知道主子伤的有多严重,反正是伤着脚了,至于是扭着是断了她都不知道,横竖是不能走了。

    容景垣有些犹豫,看一眼自己随行的那一小队亲信,一个眼神过去,所有人都背过身去快速的站成一个圈。

    玉弦一愣,这是望风呢?

    想了想,也不由的背过身去。

    容景垣走到苏婉跟前,徐徐蹲下身子,“我、我帮看看,如果伤着骨头,可以先帮你固定一下,否则我怕你回不去城里。如果是扭伤,那只好委屈你先忍一忍。”

    苏婉也知道此刻的情非得已,抿唇点了头。

    深吸一口气,容景垣小心的握住苏婉受伤的脚,慢慢的抬到自己的膝上放着,缓缓褪去她的鞋袜。这还是容景垣第一次摸女子的脚,是故他有些紧张。

    白如藕跟的小脚,光滑如玉的肌肤,丰盈而饱满。

    见惯了军营中男儿的大脚丫,臭脚丫,如今见着这样一双如璞玉雕琢般的脚,让容景垣的面色微微变了少许,“是这儿疼么?”他极力镇定心神,望着脚踝处的淤青,低柔浅问。

    苏婉咬牙点了头,一张脸有些白里透红。

    他的手虽然指节分明,可因为长年累月的骑马勒缰和握剑杀敌,掌心有着不少厚厚的茧子。指尖带着行伍男子特有的粗粝,慢慢滑过她的脚踝,而后在她的伤处稍稍用力。

    她的身子陡然一缩,他忙收了手,“是脱臼!”想了想,又道,“我可以帮你接回去,但是有些疼,你能不能忍得住?”

    苏婉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疼得厉害的脚踝,咬牙点了头。

    “会有点疼,但是只要接回去,就不会有大碍。”容景垣不会哄女人,只是实话实说。想了想,便又靠近了苏婉一些,坐在了她的身边,“这样吧,你在心里默数,从一数到十。只是脱臼了,没有伤到骨头,所以接回去很快的!”

    苏婉蹙眉望着他,咬紧下唇。

    容景垣深吸一口气,“那么现在开始了!”

    她点了头,下意识的抓了他的胳膊。她紧张,也怕疼,所以浑身紧绷。

    “别怕,没事的!”容景垣瞧了一眼她的手,此刻正死死的抓紧自己的胳膊。行军打仗多年,他还没碰过女人。他带领的军队素以军纪严明著称,是故他率先严于律己,从没有——下意识的将视线挪开,容景垣默数,“一、二、三、四——”

    一声低唤,伴随着“咔擦”一声,骨头的脆响。

    玉弦急忙转身,骇然身子一怔。看了一眼,玉弦又乖乖的背过身去,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不——苏婉抱紧了容景垣的胳膊,这一次可算是疼惨了。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就算是被毒哑,似乎也没有现在这般疼。哭的时候,自然是连以前的委屈都一块淌了出来。

    容景垣刚给接上骨头,苏婉就抱住了他的胳膊,几乎是出于男人保护弱小的本能,他的身子一僵,而后快速的抱紧了她。可抱紧了之后他才觉得不太对劲,不是接骨吗?怎么就抱上了呢?

    伏在自己膝上的女子,虽然落泪,但没有喊过一声疼。她是柔弱的,却也无比倔强。

    轻叹一声,他收回了环抱的手,小心翼翼的放下她的腿。抬头看她时,笑得有些僵硬,“没事了,已经接回去,只要你小心一些就不会有大碍!”

    他徐徐起身,颀长的身影将她笼罩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蹙眉望他,噙泪双眸,若风过湖面,漾开涟漪无数。

    她张了张嘴,用嘴型道了一句,谢谢。

    他哂笑,“不必谢我,如果你不是二哥的人,我不会救你。”语罢,掉头就走,一刻也没有停留。

    二哥?

    苏婉苦笑,如果不是他所谓的二哥,她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这般狼狈。真是因果循环,可悲可笑。

    “会骑马吗?”容景垣问。

    苏婉摇着头。

    见状,容景垣有些犹豫,难不成让她跟自己这些部下同乘一匹马?她的身份摆在那儿,似乎有些不妥。

    玉弦忙道,“奴婢可以自己回城,奴婢没受伤!”

    思虑再三,容景垣道,“你们先带这位姑娘回城,而后去巡城司等我,我很快就到!”

    “是!”这些部下都是他的心腹,是故谁也没有多问。

    玉弦被带走了,虽然她也舍不得自家主子,可玉弦也不是傻子,看沐王殿下这般举动,敢情是想偷偷送主子回去。既然是好心好意的事,她没道理在他们中间当蜡烛。

    “我送你回去!”容景垣道。

    苏婉望着他,徐徐点了头。脚踝处还有些微疼,但是没方才那般刺骨,看样子他还是有些本事的。站在他的马下,苏婉有些犹豫,这高头大马的,她哪里爬得上去?

    深吸一口气,容景垣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托上了马背,惊得她慌忙抱紧了他的脖颈。等坐到了马背上,一颗扑通扑通的心才算稍稍平复。回过神来,容景垣已经坐在了她的身前,不叫她看清楚自己的神色。

    “待会把脸遮起来。”他道。

    苏婉心中微怔,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说到底,他们身份有别,一个是沐王,一个是齐王侧妃,落在别人眼里都是话柄。她此身倒也罢了,却不能连累他。

    “嗯!”她低低的发了一声。

    他也没在意,只道了一句,“仔细些,我们回城!”顿了顿,又道,“会有些颠簸,可以、可以抱紧我。我别无他意,你莫多想!”

    音落,马儿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她不敢去抱着他,只能扯着他腰间的衣裳。可是容景垣的马乃是战马,战马的奔跑速度和耐力不是寻常马匹可以比拟的。

    苏婉只觉得耳畔冷风呼呼的吹过,整个人都好像要被风刮出去,眼见着是要被颠下马背。

    容景垣也不是傻子,身后的女子这般的矜持窘迫,他不是毫无察觉的。可已经上了马,再矜持便会有危险,她身上还有伤,再摔一次只怕——他得背着她回去了。

    思及此处,容景垣也顾不得其他,单手勒着马缰,另一手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柔若无骨的十指纤纤,冰凉得让人心疼。他二话不说,便把她的手搭在了自己腰间。

    风中传来他低沉浑厚之音,“抱紧,别摔了。”

    苏婉心下一抽,她还没抱过男人……面上顿时若火烧般灼热,抱着他腰肢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脊背上,热得冒汗。可是马儿颠簸得厉害,她若是不抱紧,还真的会摔下去。

    于性命而言,此刻的窘迫便不算什么了。

    横竖他背对着自己,也不看不到她的满面通红。

    天知道容景垣此刻的心情,她没抱过男人,可他除了自己的母妃,也没有抱过女人,更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被女人抱过。

    他的心里也是窘迫而焦灼的,身上热热的,不知该如何处置。

    直到将苏婉送到了那个农家小院前面,勒住了马缰,容景垣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他哑着声音道,“苏二小姐,到了。”他没有喊她侧妃,而是尊了她待字闺中的称呼。

    腰间的手,徐徐抽出,容景垣低头时,只看到素白的十指慢慢抽离,最后腰上一空,便只剩下了自己的腰带。

    深吸一口气,容景垣下马,站在马下看她。

    苏婉也正好低眉,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未经人事的男女,有了短暂的目光相触。但随即又被理智拉回了现实,他朝着她伸手,“下来吧!”

    她抿唇,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纤纤素手递到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是马缰勒出的厚茧,却足够温暖。她的手很柔软很细,就这么盈盈一握,似乎都怕给捏碎了。是故容景垣不敢握得太紧,掌心有些莫名的濡湿。

    苏婉屏住呼吸下了马背,落地的那一瞬,容景垣道,“仔细脚下,脚上的伤还没好。”

    她突然红了眼眶,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让脚底落了地,心也跟着落下。

    手一松,他已翻身上马,没有顿留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她的视线。留给她的,只是扬长而去的背影。她定定的站在那里很久,直到掌心的温度渐渐的淡了下去,可茧子磨砺的感觉,却有些挥之不去。

    下一刻,苏婉突然笑了,笑得面颊绯红。若三月里盛开的娇艳桃花,在温暖的春日里,盈盈而下落着迷人的桃花雨,无声无息的砸在了心坎上。

    深吸一口气,苏婉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低眉望着自己的脚踝。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披肩忘了还给容景垣,慌忙取下才惊觉,他早已不知所踪。

    那么,下次再还他吧!

    容景垣固然是谨慎的,所以他亲自送人,而且送到这农家小院,其实也算是为了保全苏婉。毕竟当日苏婉也是他救回来的,就放在这小院里。

    苏婉想着,这是他第二次救了她。先前的救命之恩还没还,这次的路见不平又该如何呢?抱紧了怀中的披肩,希望此生还有机会偿还。

    一件披风,算是扯出了一段姻缘。

    只是这身份阻在那儿,总不是件好事。

    容景甫的威胁还音犹在耳,苏婉哪敢轻举妄动。

    ——————————

    容景甫是顶着一脑门的血悄悄从后门回来的,飞舞去书房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玉弦下手素来很重,所以嘛——容景甫也算伤得不轻。

    可奇怪的是,容景甫不许任何人乱嚼舌根,对于自己的伤也是只字不提。

    但飞舞却明白了过来,只怕自己这位殿下,动了真心,也下了功夫。可惜那位不开窍的,只怕习惯了拒人千里,这一出去便不会再回来了。

    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知道丢了没了失去了,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想要的竟是自己从未珍惜过的。于是乎,又开始发了疯的想去追回来。

    运气好的,追了回来。

    碰见倒霉的,只能追了悔。

    因为不会有人一直在原地等你,伤透的心,便是华佗在世也无法修补。

    月氏国的二位将军已经到了京城,所以容景甫这件事很快就被人淡忘了,毕竟天下为重。两位将军的到来也意味着恭亲王府的婚事开始了序幕,瞧着满城彩绸翻飞,听着鼓乐齐鸣的声音,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真让人觉得讽刺。

    眨眼间,今儿个便是大婚之日。

    蔷薇推着林慕白走在恭亲王府的回廊里,林慕白面不改色,对周围的一切仍旧是淡淡然的表情。虽然知道容盈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可看这自己心爱的男人娶亲,心里还是不好受。

    她坐在那里,看着满目的嫣红,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夜。

    那时候的自己,亦是一身嫁衣如火。

    那时候的容盈,牵着她的手,走过火树银花的回廊,看尽漫天的星光灿烂。她曾经也单纯的以为,那便是一生,直到后来江山动摇,她才知道原来天长地久是件那么难的事情。

    “主子,是去明月轩吗?”蔷薇问。

    林慕白点了头,“挑了个好时辰,让自己忙一些,挺好的!”说着又笑了笑,“徒弟成亲,哪有师父不到的道理?”

    “那殿下呢?”蔷薇蹙眉。

    林慕白面色微滞,“他成他的亲,我当我的主婚人,似乎并没什么不妥。”

    蔷薇知道,主子这是难受了。

    紧赶着便去了明月轩,那头——如意一身嫁衣,轻挽的发髻上,那枚修补极好的金镶玉簪子,在微光里散着璀璨流光。凝眸且看铜镜里,娇颜如画,笑靥如花。

    如意回眸,浅笑轻唤,“师父。”

本站推荐:修仙高手混花都重生之都市仙尊神级龙卫官场局中局权路迷局总裁爹地惹不起闪婚试爱,家有天价影后宠妻入骨:神秘老公有点坏灵剑尊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九州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八一中文网只为原作者蓝家三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蓝家三少并收藏九州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