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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人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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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水计划持续进行,鲜血浇灌大地，人们在尸体堆中奋战。</p>
目击敌人成片倒下，而己方死伤数远远低于预期,大家都觉得这场战役胜负已定。却没有注意到,随着怪物们大批量的死亡，周遭流动的紫雾渐渐散去，悄然掺进一点隐约的粉色。</p>
分秒自指缝间流逝，眼看就要到两点整——行动截止的时间，燕定坤第一个察觉异常。</p>
怪物分泌雾气，其与等级关联,官方信息库中清清楚楚地写着：</p>
f级怪物：黑色</p>
d级怪物：紫色</p>
c级怪物：粉色</p>
对应眼前越来越浓的粉紫色迷雾，助理低呼不好：“怕是我们动静太大,吸引来附近的c级怪物了！”</p>
“去找「魔镜」！”燕定坤道。</p>
宁安基地内有一名异能者,以血为镜，能用图像的方式解答照镜者内心所有疑惑。</p>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急匆匆找人、准备为攻打c级怪物提前做功课时，祁越跟唐妮妮第n次跑回来堆晶石。</p>
祁越超不爽地瞪着唐妮妮，唐妮妮满脑袋都是新裙子。</p>
俩人听到对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足以说明他们清楚有一只c级怪物正在靠近。</p>
只不过比起他们的比赛,压根没人把那家伙放在心上。</p>
五分钟后,助理带着「魔镜者」快步赶回。</p>
不料那人还没来得及施展能力，传说中的c级怪物先隆重登场。</p>
那是一个……婴儿。</p>
微微发红的皮肤,肉肉的脸蛋，四肢完好,五官俱全。</p>
全身上下仅裹着一条宝宝裤,裸i露在外的部分没有肿胀的肉瘤疙瘩,没有尖针，更没有触腕。什么都没有……没错，它仅仅是一个婴儿，一个多么纯正的人类的婴儿。至多不过满月龄，被一团粉雾近乎柔情地托着、庇佑着，宛若一个襁褓里安然沉睡的婴儿。</p>
脆弱，稚嫩，又神圣。</p>
人们都说，灾难下，孩子就是希望。</p>
但不可否认，他们往往又是未长成的、极易折断的希望幼苗。</p>
如同一缕无尽黑夜中微弱的灯光，随时都可能被风、被雨、乃至被一只小小的飞蛾扑灭。</p>
当衰败普遍蔓延，新的生命却迟迟不肯降临。</p>
有多久了呢？</p>
大家没再见过婴儿，或者说不敢拥有婴孩。</p>
望着它，为人父母者内心不由得涌起一阵怜爱。</p>
他们忽然想到自己的孩子，那些活着的、死去的、失散到天涯海角的。也许此时此刻正在某个他们无法抵达的远方饱尝艰辛、兴许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孤独地迎接死亡。——那是他们的孩子，孩子都曾活着，多多少少都在期盼下诞生。</p>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孩子们的第一次笑，第一次哭，第一次喊爸爸妈妈，第一次摇摇晃晃地走路，第一次说我爱你，包括第一次说我恨你……</p>
诸多记忆倾泻而出，它们所唤起的情感是那样强烈，那样悲恸，似电流席卷过四肢百骸，将所有的思绪都排空。</p>
单单剩下一个念头：我的孩子……现在究竟在哪里呢？</p>
未成父母者则回忆起遥远的童年。</p>
乡下老旧但神秘的房屋，树干枝蔓间架着鸟窝，草丛堆里藏着螳螂和蚱蜢，澄澄黄昏下飞舞着蜻蜓……</p>
那时他们好天真，好容易快乐。</p>
他们自由自在地玩耍，不觉得危险，也不需要隐藏。</p>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再往上，还有姥姥，太姥姥……他们还不知道人会自然地死亡。不必亲身体会原来除了自然的死亡，原来人还能有那么多非自然的死亡。能被倾倒的大厦压死，被漫天的流星雨烧死，被数不胜数的怪物排队杀死，被同胞残忍地抛弃、被背叛、被掠夺、被推……</p>
每一个在战斗中死亡的人都拥有名字，名字代表身份。</p>
每一个有身份的人，必定有父母，有爱人，亲人，朋友。</p>
换句话说，倒计时降临至今，恐怕所有活着的人，皆已承受过死亡。</p>
他们突然产生一个疑惑，倘若死是必然的结局，何必要费力抗争？</p>
或思念，或怀念，或沉入理想的幻境，人们一一放下武器，神态安详。</p>
连意志相对坚定的燕定坤都难免其害，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一步一步走向台阶的尽头。</p>
直到一声问句：“燕负责人，你有孩子吗？”</p>
他豁然清醒，看着脚下数米高空，看着战场上放弃抵抗的战士们。</p>
回头又望见那个年轻女生，双指按压着太阳穴，神情平静，因隐在雾中，又有些朦胧不清。</p>
当务之急是打破幻象，燕定坤大步回到原地，夺过助理手中的喇叭。</p>
“同志们！”喇叭将他雄浑有力的音色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我知道你们都很辛苦，都很疲惫，你们痛苦、悲伤、才会迷失方向。但是请不要忘记，一场战争的结束只有两种方式，不是胜，就是败。这并非我们一个人、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国家、一片大陆的战争。它是全世界、全人类的战争！一旦失败，我们的过去、当下、未来都将不复存在！我们的文明、精神也将荡然无存！”</p>
他高声道：“请不要做逃兵，不要做人类的叛徒！”</p>
“不要让敌人杀了我们的身体，还统治我们的思维！”</p>
“请你们——继续战斗下去！”</p>
为了生者，也为了死者。</p>
为了将来他们还能拥有诞下婴孩的勇气，浴血的人类与无形的精神污染相对抗，一个接着一个振作起来，重新捡起武器。</p>
在燕定坤的指挥下，枪弹炮击、火花粉末，包括包嘉乐的精神干扰……</p>
大家穷尽攻击之能，然而尚未触碰到那只高级怪物，便被无形化解。</p>
“怎么回事？”人们惊诧不已：“是防御型怪物吗？还是异能？”</p>
混乱的议论声中，怪物好似受到吵扰，翻身笨拙地坐了起来。两只眼睛黑溜溜的，一边含着手指，一边冲他们咿咿呀呀地说话。</p>
动作、神态都跟人类婴儿相差无几，张开嘴，慢慢发出含糊的声响：“咿……咩……麻……”</p>
“麻……麻麻。”它叫出声来，咯咯笑着，欢快地拍小手掌</p>
不少人喜悦地落下泪水，好不容易拉回的神智，又一次陷入岌岌可危的险境。</p>
幸亏纪尧青和叶依娜有经验，一刀扎进大腿，用疼痛唤醒理智。</p>
其他人见了连忙效仿，随后又得分神应付被鲜血激发斗志的水生怪物们。</p>
唐妮妮大约被勾起糟糕的幼年经历，捂着耳朵钻回床单，怎么都不肯出来了。</p>
祁越看着没有大碍，仍在兴致勃勃地收集晶石。</p>
情况有些不利，林秋葵隔空与那只怪物对望。</p>
「异能-透视」</p>
「c级怪物——人婴，人类身份为‘乔归里’，男，32岁，单身。2018以博士学历毕业于相关专业全球排名top5国际院校，归国后应聘于某国际金融公司，短短五年凭实力晋升为销售总监。在职期间表现十分出色，待人接物周到而谨慎，为此连续多年获得‘最佳员工’荣誉，其团队业绩长期名列前茅。」</p>
「人类时期社会关系良好，颇得上司、同事、女性的青睐，被称为‘火眼金睛乔总监’，不计年终奖在内，年薪超两百万。」</p>
「第三次倒计时期间遭异种寄生，濒死欲望是：逃离成人世界，故蜕变为人婴。」</p>
「人婴：凭借独特的外形优势，辅以蛊惑幻象，其存在本身便能唤醒人类的怜惜与关爱。可通过「情绪转化」将吸收到的人类情感，构建成刀枪不入的保护壳。同时还能将自我的负面情绪，例如悲伤、恐惧等转化为精神攻击。」</p>
「致命处在于咽喉」</p>
「温馨提示：该怪物完全免疫普通物理攻击，有且仅有更高阶精神系异能者、更高阶异能武器，方能破除保护壳。」</p>
……少见的精神系怪物。</p>
仅以世俗标准评判，对方人类时期可谓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没想到内心深藏的欲望是变回婴儿。</p>
大概精神系异能怪比普通怪物敏感一些，在林秋葵使用能力探究底细时，人婴瞳孔闪动，忽然饱含恶意、极其毒怨地看她了一眼。</p>
接着就放声大哭：“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p>
婴儿哭声尖锐又高亢，本来就是大人的噩梦，更何况它的哭声里包含精神攻击。</p>
声波仿佛化刀，一刀刀凌迟着神经。</p>
人们纷纷捂头，痛苦地□□着。</p>
哪怕有包嘉乐的精神安抚，也难以消除他们的精神上的煎熬。</p>
目睹又一人行动迟缓，被怪物吞入腹中。人婴天真地拍了拍手，继续呜呜哇哇着，朝它刚刚感受到的威胁——林秋葵的方向爬去。</p>
糟了。</p>
燕定坤挺身向前，头也不回地说：“林小姐，你和你的队友该离开了。”</p>
“还有老刘，赶快带着所有清醒的人撤退。”</p>
助理难以置信：“老燕，你——”</p>
“我们争的就是一个水源，眼下怪物都被清理出来，河就在那，跑不了。这只高级怪物不好对付，我们基地的异能者、军事力量太少，没必要再冒险，也不该再牺牲人命。”燕定坤沉着地剖析利弊，支撑自己的最终结论：“你们先走，我试试把它往基地反方向引！“</p>
“要是我不能活着回来，明晚庆典暂时取消，之后一段时间你们都不要再有大动作，它应该不至于找到基地去。”</p>
不要祸及基地就行，这是他唯一的念头。</p>
某助理虽然认同‘一切为基地、为国家为先’的理念，也承认不该在计划之外的怪物身上浪费人力物力。但并不认为这个充满牺牲精神、背负着莫大风险的引诱角色，需要由一个基地堂堂的负责人亲自担任。要知道，一个有能力的负责人才是基地建设发展事业中的重中之重。</p>
所以这活交给谁都行，谁死都行，唯独老燕不行！</p>
“这事我会办好！”身形相对瘦小的助理，毫不犹豫地推开他：“你走，基地不能没有你！”</p>
燕定坤不为所动：“我是你领导，让你走就走。”</p>
助理亦坚持己见：“你是基地负责人！你有你该挑的担子！”</p>
“我正准备挑我的担子！”</p>
“胡说八道！这算什么担子？燕定坤，你要弄明白，活着才是你的担子！国家，基地，人民群众才是你的担子！”</p>
“行了老刘，这些人就是群众！我要对他们负责！”</p>
……</p>
俩合起来超过一百岁的中年男人，你一句，我一句，活像包厢抢着买单，谁都不让谁。</p>
若非人婴爬得慢，估计大家已经团灭n回，哪有时间让他们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地开始争？</p>
“——不好意思。”</p>
怪物都要爬到家门边了，林秋葵不得不打断：“其实都不用走，会有人解决这只怪物的。”</p>
俩人异口同声：“谁？”</p>
她唇齿微掀，咬出一个名字：“祁越。”</p>
话音刚落，宛若回应召唤的恶魔！</p>
祁越单手拽着台阶，翻转身体，一腿蹬过阶梯。</p>
他活像一只凶猛浴血的秃鹰，在他们的眼前高高跃起，举刀劈向那个婴儿！</p>
咣当——！</p>
刀尖与无形的保护壳剧烈相撞，擦出无比耀眼的火花，听得人手腕阵阵作疼。</p>
祁越的等级比人婴高，武器上又有c级晶石镶嵌，勉强与之持平。</p>
他能感觉到刀下的保护壳在波动，在颤抖，马上就要分崩离析。</p>
他抬起视线，即便面对手无寸铁的婴儿，一对狭长的眼里也没有任何动容、同情。</p>
——这是个极其缺乏同理心的人类。</p>
后者察觉到这一点，哭声戛然而止。</p>
它在浓浓的恐惧之下，拼命发动技能，百般入侵他的精神，试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p>
冷漠的父亲、癫狂的母亲、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寂静诡谲的动物园……</p>
林秋葵说我不爱你……</p>
林秋葵说不谈恋爱快滚……</p>
它甚而搬出自己人类时期的压抑心情，用着婴孩的外貌，发出成人的喟叹：“我累了……”</p>
自从毕业后，公司、住处两点一线。</p>
日复一日的工作，年复一年的竞争，好像永远没有尽头。</p>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尤其在职场上，没有人在意你的家庭、性格、兴趣爱好。公司老板只会以你创造的价值来衡量你，来评估你。就好比你在衡量一个项目、评估一个产品的价值时，那种漠然客观的情绪。——有什么区别呢？那就是你，你就是商品，两者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p>
“好累……”</p>
起床上班好累。</p>
周末加班好累。</p>
戴着面具好累，按部就班的生活好累，维系人际关系好累。</p>
以及生意场上你来我往的客套用语，酒桌上假惺惺的敬酒、恭维、称兄道弟……都好累。</p>
“我真的好累……”</p>
生而为人，成为大人之后，好像不管获得多少世俗所承认的体面、成功，那种难言的疲惫空落感，始终沉沉压在心头。</p>
为什么会这样呢？</p>
不清楚，不知道。</p>
但变回孩子就不会艰难，死去就不会再疲惫。</p>
多好啊，不是吗？</p>
保护壳一点一点地碎裂，人婴近乎真挚地看着祁越——这名自己曾经的同胞，一字一句地问：“难道你……不觉得累吗？”</p>
与此同时，双方交战的斜下方，燕定坤忽然回答先前的问题。</p>
“我有过一个儿子。”</p>
他说。</p>
林秋葵稍稍侧目。</p>
“那天是他妈妈的生日，我回去的晚了。”</p>
实在太晚、太晚了。</p>
于是便再也无法挽回。</p>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只怪物，正在吃他妈妈。”</p>
燕定坤摩挲着左腕上的儿童手表，闭上眼睛，依稀还能回想起那副惊悚的画面：闪烁不定的灯光下，沙发倒下，碗筷摔碎。他的妻子被撕去脸皮，而他那面目全非的儿子，正伏在她的身上，尖尖的牙齿吞咬着自己的母亲，向他这个父亲抬起头来……</p>
“他的年纪还很小，临死前的愿望是我能快些回来陪他吃蛋糕。”</p>
“因而一看到我，他就问，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呀？”</p>
儿子的脸，一半在光照下，纯真得好比天使。</p>
另一半藏匿在见不得人的黑暗中，陌生得让人心慌。</p>
爸爸，爸爸，爸爸，我爱你爸爸。</p>
他一声一声叫着，清脆又响亮。</p>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
取水计划持续进行,鲜血浇灌大地，人们在尸体堆中奋战。</p>
目击敌人成片倒下，而己方死伤数远远低于预期,大家都觉得这场战役胜负已定。却没有注意到,随着怪物们大批量的死亡，周遭流动的紫雾渐渐散去，悄然掺进一点隐约的粉色。</p>
分秒自指缝间流逝，眼看就要到两点整——行动截止的时间，燕定坤第一个察觉异常。</p>
怪物分泌雾气，其与等级关联,官方信息库中清清楚楚地写着：</p>
f级怪物：黑色</p>
d级怪物：紫色</p>
c级怪物：粉色</p>
对应眼前越来越浓的粉紫色迷雾，助理低呼不好：“怕是我们动静太大,吸引来附近的c级怪物了！”</p>
“去找「魔镜」！”燕定坤道。</p>
宁安基地内有一名异能者,以血为镜，能用图像的方式解答照镜者内心所有疑惑。</p>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急匆匆找人、准备为攻打c级怪物提前做功课时，祁越跟唐妮妮第n次跑回来堆晶石。</p>
祁越超不爽地瞪着唐妮妮，唐妮妮满脑袋都是新裙子。</p>
俩人听到对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足以说明他们清楚有一只c级怪物正在靠近。</p>
只不过比起他们的比赛,压根没人把那家伙放在心上。</p>
五分钟后,助理带着「魔镜者」快步赶回。</p>
不料那人还没来得及施展能力，传说中的c级怪物先隆重登场。</p>
那是一个……婴儿。</p>
微微发红的皮肤,肉肉的脸蛋，四肢完好,五官俱全。</p>
全身上下仅裹着一条宝宝裤,裸i露在外的部分没有肿胀的肉瘤疙瘩,没有尖针，更没有触腕。什么都没有……没错，它仅仅是一个婴儿，一个多么纯正的人类的婴儿。至多不过满月龄，被一团粉雾近乎柔情地托着、庇佑着，宛若一个襁褓里安然沉睡的婴儿。</p>
脆弱，稚嫩，又神圣。</p>
人们都说，灾难下，孩子就是希望。</p>
但不可否认，他们往往又是未长成的、极易折断的希望幼苗。</p>
如同一缕无尽黑夜中微弱的灯光，随时都可能被风、被雨、乃至被一只小小的飞蛾扑灭。</p>
当衰败普遍蔓延，新的生命却迟迟不肯降临。</p>
有多久了呢？</p>
大家没再见过婴儿，或者说不敢拥有婴孩。</p>
望着它，为人父母者内心不由得涌起一阵怜爱。</p>
他们忽然想到自己的孩子，那些活着的、死去的、失散到天涯海角的。也许此时此刻正在某个他们无法抵达的远方饱尝艰辛、兴许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孤独地迎接死亡。——那是他们的孩子，孩子都曾活着，多多少少都在期盼下诞生。</p>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孩子们的第一次笑，第一次哭，第一次喊爸爸妈妈，第一次摇摇晃晃地走路，第一次说我爱你，包括第一次说我恨你……</p>
诸多记忆倾泻而出，它们所唤起的情感是那样强烈，那样悲恸，似电流席卷过四肢百骸，将所有的思绪都排空。</p>
单单剩下一个念头：我的孩子……现在究竟在哪里呢？</p>
未成父母者则回忆起遥远的童年。</p>
乡下老旧但神秘的房屋，树干枝蔓间架着鸟窝，草丛堆里藏着螳螂和蚱蜢，澄澄黄昏下飞舞着蜻蜓……</p>
那时他们好天真，好容易快乐。</p>
他们自由自在地玩耍，不觉得危险，也不需要隐藏。</p>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再往上，还有姥姥，太姥姥……他们还不知道人会自然地死亡。不必亲身体会原来除了自然的死亡，原来人还能有那么多非自然的死亡。能被倾倒的大厦压死，被漫天的流星雨烧死，被数不胜数的怪物排队杀死，被同胞残忍地抛弃、被背叛、被掠夺、被推……</p>
每一个在战斗中死亡的人都拥有名字，名字代表身份。</p>
每一个有身份的人，必定有父母，有爱人，亲人，朋友。</p>
换句话说，倒计时降临至今，恐怕所有活着的人，皆已承受过死亡。</p>
他们突然产生一个疑惑，倘若死是必然的结局，何必要费力抗争？</p>
或思念，或怀念，或沉入理想的幻境，人们一一放下武器，神态安详。</p>
连意志相对坚定的燕定坤都难免其害，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一步一步走向台阶的尽头。</p>
直到一声问句：“燕负责人，你有孩子吗？”</p>
他豁然清醒，看着脚下数米高空，看着战场上放弃抵抗的战士们。</p>
回头又望见那个年轻女生，双指按压着太阳穴，神情平静，因隐在雾中，又有些朦胧不清。</p>
当务之急是打破幻象，燕定坤大步回到原地，夺过助理手中的喇叭。</p>
“同志们！”喇叭将他雄浑有力的音色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我知道你们都很辛苦，都很疲惫，你们痛苦、悲伤、才会迷失方向。但是请不要忘记，一场战争的结束只有两种方式，不是胜，就是败。这并非我们一个人、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国家、一片大陆的战争。它是全世界、全人类的战争！一旦失败，我们的过去、当下、未来都将不复存在！我们的文明、精神也将荡然无存！”</p>
他高声道：“请不要做逃兵，不要做人类的叛徒！”</p>
“不要让敌人杀了我们的身体，还统治我们的思维！”</p>
“请你们——继续战斗下去！”</p>
为了生者，也为了死者。</p>
为了将来他们还能拥有诞下婴孩的勇气，浴血的人类与无形的精神污染相对抗，一个接着一个振作起来，重新捡起武器。</p>
在燕定坤的指挥下，枪弹炮击、火花粉末，包括包嘉乐的精神干扰……</p>
大家穷尽攻击之能，然而尚未触碰到那只高级怪物，便被无形化解。</p>
“怎么回事？”人们惊诧不已：“是防御型怪物吗？还是异能？”</p>
混乱的议论声中，怪物好似受到吵扰，翻身笨拙地坐了起来。两只眼睛黑溜溜的，一边含着手指，一边冲他们咿咿呀呀地说话。</p>
动作、神态都跟人类婴儿相差无几，张开嘴，慢慢发出含糊的声响：“咿……咩……麻……”</p>
“麻……麻麻。”它叫出声来，咯咯笑着，欢快地拍小手掌</p>
不少人喜悦地落下泪水，好不容易拉回的神智，又一次陷入岌岌可危的险境。</p>
幸亏纪尧青和叶依娜有经验，一刀扎进大腿，用疼痛唤醒理智。</p>
其他人见了连忙效仿，随后又得分神应付被鲜血激发斗志的水生怪物们。</p>
唐妮妮大约被勾起糟糕的幼年经历，捂着耳朵钻回床单，怎么都不肯出来了。</p>
祁越看着没有大碍，仍在兴致勃勃地收集晶石。</p>
情况有些不利，林秋葵隔空与那只怪物对望。</p>
「异能-透视」</p>
「c级怪物——人婴，人类身份为‘乔归里’，男，32岁，单身。2018以博士学历毕业于相关专业全球排名top5国际院校，归国后应聘于某国际金融公司，短短五年凭实力晋升为销售总监。在职期间表现十分出色，待人接物周到而谨慎，为此连续多年获得‘最佳员工’荣誉，其团队业绩长期名列前茅。」</p>
「人类时期社会关系良好，颇得上司、同事、女性的青睐，被称为‘火眼金睛乔总监’，不计年终奖在内，年薪超两百万。」</p>
「第三次倒计时期间遭异种寄生，濒死欲望是：逃离成人世界，故蜕变为人婴。」</p>
「人婴：凭借独特的外形优势，辅以蛊惑幻象，其存在本身便能唤醒人类的怜惜与关爱。可通过「情绪转化」将吸收到的人类情感，构建成刀枪不入的保护壳。同时还能将自我的负面情绪，例如悲伤、恐惧等转化为精神攻击。」</p>
「致命处在于咽喉」</p>
「温馨提示：该怪物完全免疫普通物理攻击，有且仅有更高阶精神系异能者、更高阶异能武器，方能破除保护壳。」</p>
……少见的精神系怪物。</p>
仅以世俗标准评判，对方人类时期可谓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没想到内心深藏的欲望是变回婴儿。</p>
大概精神系异能怪比普通怪物敏感一些，在林秋葵使用能力探究底细时，人婴瞳孔闪动，忽然饱含恶意、极其毒怨地看她了一眼。</p>
接着就放声大哭：“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p>
婴儿哭声尖锐又高亢，本来就是大人的噩梦，更何况它的哭声里包含精神攻击。</p>
声波仿佛化刀，一刀刀凌迟着神经。</p>
人们纷纷捂头，痛苦地□□着。</p>
哪怕有包嘉乐的精神安抚，也难以消除他们的精神上的煎熬。</p>
目睹又一人行动迟缓，被怪物吞入腹中。人婴天真地拍了拍手，继续呜呜哇哇着，朝它刚刚感受到的威胁——林秋葵的方向爬去。</p>
糟了。</p>
燕定坤挺身向前，头也不回地说：“林小姐，你和你的队友该离开了。”</p>
“还有老刘，赶快带着所有清醒的人撤退。”</p>
助理难以置信：“老燕，你——”</p>
“我们争的就是一个水源，眼下怪物都被清理出来，河就在那，跑不了。这只高级怪物不好对付，我们基地的异能者、军事力量太少，没必要再冒险，也不该再牺牲人命。”燕定坤沉着地剖析利弊，支撑自己的最终结论：“你们先走，我试试把它往基地反方向引！“</p>
“要是我不能活着回来，明晚庆典暂时取消，之后一段时间你们都不要再有大动作，它应该不至于找到基地去。”</p>
不要祸及基地就行，这是他唯一的念头。</p>
某助理虽然认同‘一切为基地、为国家为先’的理念，也承认不该在计划之外的怪物身上浪费人力物力。但并不认为这个充满牺牲精神、背负着莫大风险的引诱角色，需要由一个基地堂堂的负责人亲自担任。要知道，一个有能力的负责人才是基地建设发展事业中的重中之重。</p>
所以这活交给谁都行，谁死都行，唯独老燕不行！</p>
“这事我会办好！”身形相对瘦小的助理，毫不犹豫地推开他：“你走，基地不能没有你！”</p>
燕定坤不为所动：“我是你领导，让你走就走。”</p>
助理亦坚持己见：“你是基地负责人！你有你该挑的担子！”</p>
“我正准备挑我的担子！”</p>
“胡说八道！这算什么担子？燕定坤，你要弄明白，活着才是你的担子！国家，基地，人民群众才是你的担子！”</p>
“行了老刘，这些人就是群众！我要对他们负责！”</p>
……</p>
俩合起来超过一百岁的中年男人，你一句，我一句，活像包厢抢着买单，谁都不让谁。</p>
若非人婴爬得慢，估计大家已经团灭n回，哪有时间让他们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地开始争？</p>
“——不好意思。”</p>
怪物都要爬到家门边了，林秋葵不得不打断：“其实都不用走，会有人解决这只怪物的。”</p>
俩人异口同声：“谁？”</p>
她唇齿微掀，咬出一个名字：“祁越。”</p>
话音刚落，宛若回应召唤的恶魔！</p>
祁越单手拽着台阶，翻转身体，一腿蹬过阶梯。</p>
他活像一只凶猛浴血的秃鹰，在他们的眼前高高跃起，举刀劈向那个婴儿！</p>
咣当——！</p>
刀尖与无形的保护壳剧烈相撞，擦出无比耀眼的火花，听得人手腕阵阵作疼。</p>
祁越的等级比人婴高，武器上又有c级晶石镶嵌，勉强与之持平。</p>
他能感觉到刀下的保护壳在波动，在颤抖，马上就要分崩离析。</p>
他抬起视线，即便面对手无寸铁的婴儿，一对狭长的眼里也没有任何动容、同情。</p>
——这是个极其缺乏同理心的人类。</p>
后者察觉到这一点，哭声戛然而止。</p>
它在浓浓的恐惧之下，拼命发动技能，百般入侵他的精神，试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p>
冷漠的父亲、癫狂的母亲、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寂静诡谲的动物园……</p>
林秋葵说我不爱你……</p>
林秋葵说不谈恋爱快滚……</p>
它甚而搬出自己人类时期的压抑心情，用着婴孩的外貌，发出成人的喟叹：“我累了……”</p>
自从毕业后，公司、住处两点一线。</p>
日复一日的工作，年复一年的竞争，好像永远没有尽头。</p>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尤其在职场上，没有人在意你的家庭、性格、兴趣爱好。公司老板只会以你创造的价值来衡量你，来评估你。就好比你在衡量一个项目、评估一个产品的价值时，那种漠然客观的情绪。——有什么区别呢？那就是你，你就是商品，两者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p>
“好累……”</p>
起床上班好累。</p>
周末加班好累。</p>
戴着面具好累，按部就班的生活好累，维系人际关系好累。</p>
以及生意场上你来我往的客套用语，酒桌上假惺惺的敬酒、恭维、称兄道弟……都好累。</p>
“我真的好累……”</p>
生而为人，成为大人之后，好像不管获得多少世俗所承认的体面、成功，那种难言的疲惫空落感，始终沉沉压在心头。</p>
为什么会这样呢？</p>
不清楚，不知道。</p>
但变回孩子就不会艰难，死去就不会再疲惫。</p>
多好啊，不是吗？</p>
保护壳一点一点地碎裂，人婴近乎真挚地看着祁越——这名自己曾经的同胞，一字一句地问：“难道你……不觉得累吗？”</p>
与此同时，双方交战的斜下方，燕定坤忽然回答先前的问题。</p>
“我有过一个儿子。”</p>
他说。</p>
林秋葵稍稍侧目。</p>
“那天是他妈妈的生日，我回去的晚了。”</p>
实在太晚、太晚了。</p>
于是便再也无法挽回。</p>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只怪物，正在吃他妈妈。”</p>
燕定坤摩挲着左腕上的儿童手表，闭上眼睛，依稀还能回想起那副惊悚的画面：闪烁不定的灯光下，沙发倒下，碗筷摔碎。他的妻子被撕去脸皮，而他那面目全非的儿子，正伏在她的身上，尖尖的牙齿吞咬着自己的母亲，向他这个父亲抬起头来……</p>
“他的年纪还很小，临死前的愿望是我能快些回来陪他吃蛋糕。”</p>
“因而一看到我，他就问，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呀？”</p>
儿子的脸，一半在光照下，纯真得好比天使。</p>
另一半藏匿在见不得人的黑暗中，陌生得让人心慌。</p>
爸爸，爸爸，爸爸，我爱你爸爸。</p>
他一声一声叫着，清脆又响亮。</p>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血红的双手，似乎还想拥抱亲爱的爸爸。</p>
那时燕定坤停在门下，一步都没有往前走。</p>
他从负责护送他返家的人手里，取过枪，瞄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p>
“我说……对不起。”</p>
“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们。”</p>
“然后……”</p>
然后砰的一声。</p>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杀了他。”</p>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屠杀人类。</p>
放纵怪物与放纵罪恶无异。</p>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燕定坤才能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孩子。</p>
如今他也贯彻同样的想法，倏然睁眼，掷地有声：“这不是我们的同类！祁先生，请你立刻杀了它！”</p>
——还用你说？</p>
祁越懒懒地睨他一眼，作出的回答是，一刀斩下人婴的头。</p>
“呜——哇啊啊啊啊！”</p>
刀锋割断皮肉，阳光万物随之泯灭，仅仅怪物刺耳的尖啸声震天撼地！</p>
几秒后。</p>
当光明重临人间，恍若隔世般灿亮。</p>
人们只见祁越拎着一颗脆嫩的头颅，逆光自高空坠下。</p>
刀尖插进地面，猛然荡开一圈黑色气浪。</p>
场上仅剩的数十头怪物瞬间化为乌有。</p>
一滴浓稠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p>
——滴答。</p>
融入大地。</p>
便为这场取水之战彻底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