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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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券部的生存状态，越来越逼仄了，每一天，赵天诚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不奇怪，在部务会议上与白冰与游光勇公开对抗后，两人早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那次会议，当着全体下属的面被赵天诚一顿抢白，白冰和游光勇已经够脸上无光了，更惨的是，陈总经理推门而入，当面否定了他们精心设计的计划。事后赵天诚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陈总采纳了他的建议，叮嘱白冰，立即在部里开展下半年热点走向的调查研究。
游光勇负责初审部里研究员的调研报告，汇总到白冰手中，最后由公司董事会讨论并拍板。被董事会确定的报告，将成为证券部下半年工作的重点方向。
这意味着，白冰手中的大权正在被稀释。以往，证券部的投资事宜全由他一人作主，现在，决定权被部分上收到了投资公司董事会，集体决策。
根源全在赵天诚！
赵天诚的研究报告，已经被游光勇退回三稿了。曾经的巴菲特旗下公司高级投资顾问的研究报告，被一个金融学学士退回三次？你不信没办法啊，人家手里有权呢。
今天上午晨会，游光勇轻蔑地把第四稿研究报告扔到赵天诚手里，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训斥道：“小赵，写研究报告不是在课堂里写论文，闭门造车就行。用点脑子好不好？房价已经涨一倍多了，你下半年还要推荐公司购买房地产股票？你具不具备研究员基本的分析技能？是不是准备把公司往火炕里推？实在不会写，我看你辞职算了，光吃闲饭干不得活，公司出钱可不是养你的。”
白冰没吭声，黑着脸。他不吭声，就是纵容游光勇说出更狠的话。
赵天诚也没吭声，他不吭声是因为吭了声也无济于事，他的面前是一个渣，一个十足的人渣。同人渣讲话，那自己岂不是也变了渣？
老子不是渣，所以老子不吭声。
赵天诚的这份研究报告，投资标的物只有一个：房地产股票，而且，还要全仓买进。
根据规定，研究员的报告都不署名，只写研究员代号。赵天诚的代号是16，所以这是份16号报告。
游光勇的分析报告，刚好相个反，清仓房地产股票，全部买进网络科技股。他认为。六年前即1999年前，中国股市曾迎来过升幅高达十几倍的网络股大行情，如今调整已有六年，网络技术正向全社会覆盖，网络股已经具备了再次启动的基础。
赵天诚承认，这渣渣还是具有一定水平。但中国最可怕的还不是渣渣，而是具有一定水平的渣渣。这种人拍马溜须无所不用其极，因为有些水平，所以领导最喜欢这种又有些水平又是拍马专业高材生的人。
而有水平，不代表会做得对。游光勇这种渣，根据学校里的死知识分析来分析去，却根本不懂中国经济。他知道网络股有上涨空间了，却根本不知道，股市庄家的兴奋点根本不在网络股上。换句话说，网络股会涨，但不是涨得最多的品种。
涨得最多的品种，恰恰是已经涨了一倍多，正被越来越多的投资分析视之为洪水猛兽的房地产股。你看报纸上，什么房价收入比超过欧美，什么房地产泡沫正在形成，什么高位应该抛售买入低位股票云云。
我呸！赵天诚在心里吐了口，全是帮不学无术之徒，要么就是庄家的吹鼓手。
受到白冰不吭声代表默许鼓励的游光勇得瑟起来了，他准备利用自己金融学学士的知识，给赵天诚这愣头青上堂课，从哪儿讲起好呢？就从投资大师、股神巴菲特的理论讲起吧，这样显得有高度、有深度：“小赵啊，我作为金融学学士，学的东西比你多点。巴菲特曾经讲过，别人贪婪的时候我恐惧，别人恐惧的时候我贪婪。现在房地产股票涨幅已超过一倍，正是应该恐惧的时候。你得学会用脑子去分析。”
赵天诚没吭声，俩眼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只苍蝇在扑腾着翅膀，游光勇这渣，很像这只讨厌的、不知怎么飞进来的苍蝇。老子轻轻一碾，就可以把它碾成碎片，这渣却跟老子来讲巴菲特。难道一定要我告诉你，老子以前就是巴菲特旗下公司的高级投资顾问？
“小赵，有没在听啊？”白冰冷不防喝了一声，“巴菲特投资理念，你应该多学点。”
赵天诚低下眼睛，平视着白冰：“白经理，巴菲特亲口告诉我，他在美国纳斯达克网络股疯涨时，没买过一股网络股。我不是在学吗？”
卧槽，这句话也怪赵天诚怒气太盛脱口而出了，游光勇紧急抓住把柄：“狂傲无知，巴菲特亲口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除了吹牛，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本事？研究报告被我退第四稿了，白经理你说说，证券部历史上有这样研究员没有？依我看，赵天诚根本不具备研究分析资格。”
赵天诚一声不吭，抬起眼睛又欣赏起了苍蝇。老子不跟渣讲话。
白冰咳嗽一声，摇着手中的研究报告开口了：“我看这样吧，再给小赵一次机会，光勇你给他具体点指导指导。如果下一稿觉得还是通不过，我向公司打报告。咳咳，证券部么，庙小，容不得小赵这尊大菩萨，也请小赵原谅了。”
苍蝇被白冰的咳嗽声惊飞了，赵天诚收回视线，站了起来：“白经理，我的报告不用修改了。用不用，请便。但我想告诉你，你和旁边这位渣渣的水平，实在太臭太臭了。”
举座皆惊。
赵天诚兴犹未尽，“请你去分析下国内大资金的动向，去分析下国内经济政策的动向。我敢预言，房价还会一涨再涨，现在不过是涨了一倍么，还有六倍涨幅。为什么呢？我来告诉你，国内经济三驾马车——投资、出口、消费，出口正在萎缩，两年后到2007年，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全球金融危机，那时国内出口将萎缩到个位数；消费呢，不用说了，人人都想着把钱存银行，没人愿消费；投资呢？这二十多年来政府主导的投资，已经使全国产能过剩情况非常突出，改革开放伊始，政府投下一元钱，能带动大约1。7元的GDP，如今只能带动约0。7元GDP，不足部分全是过剩的产能。”
赵天诚已经变得无惧无畏了：“白经理听不太明白是吧？没关系，你旁边的这位学士渣渣也听得云里雾里。我直白点告诉你吧，出口下降、消费不振、投资萎缩，使得全行业中下游全部不景气，最终造成政府税收不足。财政困难的后果是政府无法继续加大投资力度，因为政府也没钱了，甚至三公消费、公务员工资都成了难题，怎么办？卖地！卖地来钱快啊，来钱真太草尼玛的快了。所以你放眼全国各地，地王竞相涌现，政府争着拆迁卖地。于是，经济像被打了针强心剂似地，回光返照了。”
他说得兴起，顺手拿起自己那份被捏在白冰手里的报告，示威似地扬了扬，“白经理还没听懂是吧？没关系，你旁边的那个渣渣也没听懂。”
赵天诚一口一声渣，把游光勇气得左一阵红脸又一阵白脸，可是面对这地痞流氓样的进攻，却又无计可施。白冰别说听得懂听不懂，他压根儿就没研究过赵天诚所说的，怎么接话？
“下面你就听得懂了。”赵天诚提示了一句：“现在，人民币加速升值，制造业快速滑坡，知道怎么回事吧？低利润甚至亏本出口！就是为了把数据做得好看而已，而各企业全欲哭无泪，为了生存不得不这么做。现在问题来了，前几年我们牛皮哄哄地吹嘘中国已是制造业大国，现在大国风范呢？没了吧？政府收入没了吧？只能卖地卖地再卖地，指望着靠卖地撑过眼下这局面。拍卖的地价节节攀高，房价怎么可能不涨？既然房地产已经成为中国经济的支柱，我且问你，它的产业链是如此之长，钢铁、水泥、建材等等下游全部依赖于它，它的上涨周期怎么可能会戛然而止?”
“结论就是，房地产上涨周期才开始，下半年正式进入加速，明年进入快速攀升通道。白经理应该听明白了，对的，跟你现在想的一样，我们应该全力买进房地产股票。中国经济，如果你像身边那个学士渣渣那样，单单依靠书本上的知识来分析，吼吼，那不叫高明，那叫不懂经济的实际分析法。”
说完，赵天诚扬手把研究报告扔进白冰怀里，“留个纪念吧，年末白经理你再好好学习学习。至于我刚才所讲的，多数是我对中国经济的理解，一部分是巴菲特亲口告诉我。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最后，他扔下一句硬梆梆的话，晃荡着俩手就往外走去：
“老子不干了！爱咋咋地！”
证券部的生存状态，越来越逼仄了，每一天，赵天诚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不奇怪，在部务会议上与白冰与游光勇公开对抗后，两人早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那次会议，当着全体下属的面被赵天诚一顿抢白，白冰和游光勇已经够脸上无光了，更惨的是，陈总经理推门而入，当面否定了他们精心设计的计划。事后赵天诚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陈总采纳了他的建议，叮嘱白冰，立即在部里开展下半年热点走向的调查研究。
游光勇负责初审部里研究员的调研报告，汇总到白冰手中，最后由公司董事会讨论并拍板。被董事会确定的报告，将成为证券部下半年工作的重点方向。
这意味着，白冰手中的大权正在被稀释。以往，证券部的投资事宜全由他一人作主，现在，决定权被部分上收到了投资公司董事会，集体决策。
根源全在赵天诚！
赵天诚的研究报告，已经被游光勇退回三稿了。曾经的巴菲特旗下公司高级投资顾问的研究报告，被一个金融学学士退回三次？你不信没办法啊，人家手里有权呢。
今天上午晨会，游光勇轻蔑地把第四稿研究报告扔到赵天诚手里，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训斥道：“小赵，写研究报告不是在课堂里写论文，闭门造车就行。用点脑子好不好？房价已经涨一倍多了，你下半年还要推荐公司购买房地产股票？你具不具备研究员基本的分析技能？是不是准备把公司往火炕里推？实在不会写，我看你辞职算了，光吃闲饭干不得活，公司出钱可不是养你的。”
白冰没吭声，黑着脸。他不吭声，就是纵容游光勇说出更狠的话。
赵天诚也没吭声，他不吭声是因为吭了声也无济于事，他的面前是一个渣，一个十足的人渣。同人渣讲话，那自己岂不是也变了渣？
老子不是渣，所以老子不吭声。
赵天诚的这份研究报告，投资标的物只有一个：房地产股票，而且，还要全仓买进。
根据规定，研究员的报告都不署名，只写研究员代号。赵天诚的代号是16，所以这是份16号报告。
游光勇的分析报告，刚好相个反，清仓房地产股票，全部买进网络科技股。他认为。六年前即1999年前，中国股市曾迎来过升幅高达十几倍的网络股大行情，如今调整已有六年，网络技术正向全社会覆盖，网络股已经具备了再次启动的基础。
赵天诚承认，这渣渣还是具有一定水平。但中国最可怕的还不是渣渣，而是具有一定水平的渣渣。这种人拍马溜须无所不用其极，因为有些水平，所以领导最喜欢这种又有些水平又是拍马专业高材生的人。
而有水平，不代表会做得对。游光勇这种渣，根据学校里的死知识分析来分析去，却根本不懂中国经济。他知道网络股有上涨空间了，却根本不知道，股市庄家的兴奋点根本不在网络股上。换句话说，网络股会涨，但不是涨得最多的品种。
涨得最多的品种，恰恰是已经涨了一倍多，正被越来越多的投资分析视之为洪水猛兽的房地产股。你看报纸上，什么房价收入比超过欧美，什么房地产泡沫正在形成，什么高位应该抛售买入低位股票云云。
我呸！赵天诚在心里吐了口，全是帮不学无术之徒，要么就是庄家的吹鼓手。
受到白冰不吭声代表默许鼓励的游光勇得瑟起来了，他准备利用自己金融学学士的知识，给赵天诚这愣头青上堂课，从哪儿讲起好呢？就从投资大师、股神巴菲特的理论讲起吧，这样显得有高度、有深度：“小赵啊，我作为金融学学士，学的东西比你多点。巴菲特曾经讲过，别人贪婪的时候我恐惧，别人恐惧的时候我贪婪。现在房地产股票涨幅已超过一倍，正是应该恐惧的时候。你得学会用脑子去分析。”
赵天诚没吭声，俩眼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只苍蝇在扑腾着翅膀，游光勇这渣，很像这只讨厌的、不知怎么飞进来的苍蝇。老子轻轻一碾，就可以把它碾成碎片，这渣却跟老子来讲巴菲特。难道一定要我告诉你，老子以前就是巴菲特旗下公司的高级投资顾问？
“小赵，有没在听啊？”白冰冷不防喝了一声，“巴菲特投资理念，你应该多学点。”
赵天诚低下眼睛，平视着白冰：“白经理，巴菲特亲口告诉我，他在美国纳斯达克网络股疯涨时，没买过一股网络股。我不是在学吗？”
卧槽，这句话也怪赵天诚怒气太盛脱口而出了，游光勇紧急抓住把柄：“狂傲无知，巴菲特亲口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除了吹牛，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本事？研究报告被我退第四稿了，白经理你说说，证券部历史上有这样研究员没有？依我看，赵天诚根本不具备研究分析资格。”
赵天诚一声不吭，抬起眼睛又欣赏起了苍蝇。老子不跟渣讲话。
白冰咳嗽一声，摇着手中的研究报告开口了：“我看这样吧，再给小赵一次机会，光勇你给他具体点指导指导。如果下一稿觉得还是通不过，我向公司打报告。咳咳，证券部么，庙小，容不得小赵这尊大菩萨，也请小赵原谅了。”
苍蝇被白冰的咳嗽声惊飞了，赵天诚收回视线，站了起来：“白经理，我的报告不用修改了。用不用，请便。但我想告诉你，你和旁边这位渣渣的水平，实在太臭太臭了。”
举座皆惊。
赵天诚兴犹未尽，“请你去分析下国内大资金的动向，去分析下国内经济政策的动向。我敢预言，房价还会一涨再涨，现在不过是涨了一倍么，还有六倍涨幅。为什么呢？我来告诉你，国内经济三驾马车——投资、出口、消费，出口正在萎缩，两年后到2007年，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全球金融危机，那时国内出口将萎缩到个位数；消费呢，不用说了，人人都想着把钱存银行，没人愿消费；投资呢？这二十多年来政府主导的投资，已经使全国产能过剩情况非常突出，改革开放伊始，政府投下一元钱，能带动大约1。7元的GDP，如今只能带动约0。7元GDP，不足部分全是过剩的产能。”
赵天诚已经变得无惧无畏了：“白经理听不太明白是吧？没关系，你旁边的这位学士渣渣也听得云里雾里。我直白点告诉你吧，出口下降、消费不振、投资萎缩，使得全行业中下游全部不景气，最终造成政府税收不足。财政困难的后果是政府无法继续加大投资力度，因为政府也没钱了，甚至三公消费、公务员工资都成了难题，怎么办？卖地！卖地来钱快啊，来钱真太草尼玛的快了。所以你放眼全国各地，地王竞相涌现，政府争着拆迁卖地。于是，经济像被打了针强心剂似地，回光返照了。”
他说得兴起，顺手拿起自己那份被捏在白冰手里的报告，示威似地扬了扬，“白经理还没听懂是吧？没关系，你旁边的那个渣渣也没听懂。”
赵天诚一口一声渣，把游光勇气得左一阵红脸又一阵白脸，可是面对这地痞流氓样的进攻，却又无计可施。白冰别说听得懂听不懂，他压根儿就没研究过赵天诚所说的，怎么接话？
“下面你就听得懂了。”赵天诚提示了一句：“现在，人民币加速升值，制造业快速滑坡，知道怎么回事吧？低利润甚至亏本出口！就是为了把数据做得好看而已，而各企业全欲哭无泪，为了生存不得不这么做。现在问题来了，前几年我们牛皮哄哄地吹嘘中国已是制造业大国，现在大国风范呢？没了吧？政府收入没了吧？只能卖地卖地再卖地，指望着靠卖地撑过眼下这局面。拍卖的地价节节攀高，房价怎么可能不涨？既然房地产已经成为中国经济的支柱，我且问你，它的产业链是如此之长，钢铁、水泥、建材等等下游全部依赖于它，它的上涨周期怎么可能会戛然而止?”
“结论就是，房地产上涨周期才开始，下半年正式进入加速，明年进入快速攀升通道。白经理应该听明白了，对的，跟你现在想的一样，我们应该全力买进房地产股票。中国经济，如果你像身边那个学士渣渣那样，单单依靠书本上的知识来分析，吼吼，那不叫高明，那叫不懂经济的实际分析法。”
说完，赵天诚扬手把研究报告扔进白冰怀里，“留个纪念吧，年末白经理你再好好学习学习。至于我刚才所讲的，多数是我对中国经济的理解，一部分是巴菲特亲口告诉我。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最后，他扔下一句硬梆梆的话，晃荡着俩手就往外走去：
“老子不干了！爱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