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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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顾小禾因为偷去学堂，受到了父亲的责罚，从那以后父亲便默许了让顾小禾到隔壁学堂去学习。顾小禾便和徐文韬一起终日在学堂学习，很是用功，徐先生命学生每天书写两百字，她只肯多写绝不少写，别人写两百，她就写三百，别人写三百，她就写五百。毛笔没有墨了，她就蘸着水在桌子上写，在地上写。记忆文章顾小禾做不到别人的过目成诵，她就把书本装在身上，吃饭的时候背，洗衣服的时候背，照顾妹妹的时候背......
不久顾家老三出生，却又是一个女孩，取名顾小桐。妹妹出生的时候，小禾就守在旁边看着妹妹，只见小家伙头发湿润地贴在小头皮儿上，四肢好像很害怕一样蜷曲着，小手握得紧紧的，让人好生怜爱之情。顾小禾常常端坐在那里凝望着妹妹的脸，一看就是好久，也时常学着母亲的样子把妹妹抱在怀里，感觉妹妹轻轻的软软的。小禾觉得妹妹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像一只熟睡中的小猫。
一日，小禾又到母亲房间里看妹妹，她盯着妹妹的脸，突然妹妹对着自己笑了一下，小禾激动的对母亲说：“母亲，快看，三妹笑了，三妹刚刚笑了，三妹会笑了！”母亲便把孩子抱起来，亲亲孩子的脸蛋：“我们小桐会笑了，会笑了。”
因又是女孩，顾守礼懊恼不已，从孩子出生之日起，没有一日看望过，后更是生出把孩子送人的想法。待到孩子三个月之际，便偷偷联系乡里的一个在外做生意的，名叫李盛的故人，令其寻个富贵人家，把这孩子送人。
李盛常年在外走南闯北，自是知道一些这样的人家的，但是想要女孩的人家一般不会直接和女孩家庭接触，自然是怕多生事端：一是怕女孩家里反悔再要回来，二是怕招惹上一些女孩家的穷亲戚来讹诈，三是怕孩子长大后父母再找过来认亲。因此都是靠中间人联系，孩子送走后自然是难再找回。
李盛把情况说明，顾守礼道：“自是送走，便不再寻回，对方家庭状况请李兄代为定夺。”
李盛说道：“如此甚好，明日我命人来取孩子，且把嫂夫人支走，不宜多生事端。”顾守礼点头承应。
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外的顾小禾听到，她身如筛糠，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但是怕父亲听到，便用手堵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她是极其害怕父亲的，亦是不敢将此事告知母亲，于是心中惴惴不安，像有千斤石头压在心口透不过气。
第二日，李盛即派一妇人来取孩子，顾守礼先把妇人悄悄引进一侧屋内，又走进夫人房中，先说道：“夫人近来照顾孩子太过辛苦，不妨去歇息片刻，我来陪着桐儿。”夫人道：“你终日把脉问诊，亦是非常劳辛，我一人照顾孩子无妨的。”顾守礼见夫人如是说，便又说道：“我今日嗓子很有些不舒服，怕是火气太旺，你到后院去采些薄荷来吧，我来看着桐儿。”顾夫人起身道：“好，我到后院采些来，你把桐儿看好。”
顾守礼看夫人转到后院，便把孩子抱到等待的妇人那里，小禾追上去怯声声的对父亲说：“父亲，求求你别把妹妹送走了。”顾守礼先是一惊，压低声音又带着恐吓的语气说：“休再胡言，切莫声张。”小禾知道妹妹是真的要被送走了，她哭着说：“父亲，您让我再抱抱妹妹行吗？”顾守礼无奈只好把孩子放到小禾手里，小禾把脸贴在妹妹脸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她趁父亲不注意，在妹妹的衣袖里塞进一张纸条。
顾守礼赶紧把孩子从小禾手里抱过来，到屋里交到妇人手上，妇人抱着孩子匆匆忙忙就往门外走，欲走到大门口时，顾夫人从后院出来，看到抱着孩子的妇人，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采摘的薄荷掉了一地，大喊道：“我的孩子！”边说边跑向妇人，顾守礼一把拦住顾夫人，妇人见状，便赶紧加快脚步夺门而出，坐上在外面等待的马车，扬长而去。顾夫人疯了一样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已无济于事，眼看妇人驾车而去，不由昏厥过去。
顾守礼把夫人扶至屋内躺下，为夫人切脉诊断，遂大喜，原来顾夫人已有喜脉。顾夫人醒来后，顾守礼便劝慰道：“夫人，我为孩子寻了一个富贵人家，自是生活无忧，吃穿用度不愁，你就别再费心去想了，孩子是回不来了。”顾夫人听闻用手紧紧捂住胸口，像是心上被插了一把刀子，心疼不止，哽咽难言。
小禾从外面端了一碗粥进来，顾守礼把粥接过来说：“你身体虚弱，吃点东西吧。”遂舀了一勺送至夫人嘴边，顾夫人不语，把头转向一边。
顾守礼又说道：“你的女儿不止小桐，还有小禾和小竹，你莫太思念了。”
顾夫人呜咽道：“可是叫小桐的，只有一个。”
顾守礼道：“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你现在已怀有身孕，要保重身体，等我们儿子出生......”
“儿子”顾夫人打断顾守礼，冷冷的说，“如果是女儿呢？！”
“女儿......”顾守礼楞了一下。
“送人吗？！”顾夫人转过头，看向顾守礼。
顾守礼的手像是僵住了一样，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妇人抱走孩子后，驾马车一路向西而驶，快出彭城时，远远望见一辆三驾马车在那里等候，车上下来一人，询问完妇人后，把孩子抱给车厢内的人，又拿了一些银两塞到她手里，便登上马车疾驰而去。
女儿被送走后，顾夫人终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不时拿出女儿的小衣服、小包被放在手上摸了又摸，放在脸上贴了又贴，任凭泪水沾湿了衣襟。人也日渐的消瘦起来。
上回说到顾小禾因为偷去学堂，受到了父亲的责罚，从那以后父亲便默许了让顾小禾到隔壁学堂去学习。顾小禾便和徐文韬一起终日在学堂学习，很是用功，徐先生命学生每天书写两百字，她只肯多写绝不少写，别人写两百，她就写三百，别人写三百，她就写五百。毛笔没有墨了，她就蘸着水在桌子上写，在地上写。记忆文章顾小禾做不到别人的过目成诵，她就把书本装在身上，吃饭的时候背，洗衣服的时候背，照顾妹妹的时候背......
不久顾家老三出生，却又是一个女孩，取名顾小桐。妹妹出生的时候，小禾就守在旁边看着妹妹，只见小家伙头发湿润地贴在小头皮儿上，四肢好像很害怕一样蜷曲着，小手握得紧紧的，让人好生怜爱之情。顾小禾常常端坐在那里凝望着妹妹的脸，一看就是好久，也时常学着母亲的样子把妹妹抱在怀里，感觉妹妹轻轻的软软的。小禾觉得妹妹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像一只熟睡中的小猫。
一日，小禾又到母亲房间里看妹妹，她盯着妹妹的脸，突然妹妹对着自己笑了一下，小禾激动的对母亲说：“母亲，快看，三妹笑了，三妹刚刚笑了，三妹会笑了！”母亲便把孩子抱起来，亲亲孩子的脸蛋：“我们小桐会笑了，会笑了。”
因又是女孩，顾守礼懊恼不已，从孩子出生之日起，没有一日看望过，后更是生出把孩子送人的想法。待到孩子三个月之际，便偷偷联系乡里的一个在外做生意的，名叫李盛的故人，令其寻个富贵人家，把这孩子送人。
李盛常年在外走南闯北，自是知道一些这样的人家的，但是想要女孩的人家一般不会直接和女孩家庭接触，自然是怕多生事端：一是怕女孩家里反悔再要回来，二是怕招惹上一些女孩家的穷亲戚来讹诈，三是怕孩子长大后父母再找过来认亲。因此都是靠中间人联系，孩子送走后自然是难再找回。
李盛把情况说明，顾守礼道：“自是送走，便不再寻回，对方家庭状况请李兄代为定夺。”
李盛说道：“如此甚好，明日我命人来取孩子，且把嫂夫人支走，不宜多生事端。”顾守礼点头承应。
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外的顾小禾听到，她身如筛糠，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但是怕父亲听到，便用手堵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她是极其害怕父亲的，亦是不敢将此事告知母亲，于是心中惴惴不安，像有千斤石头压在心口透不过气。
第二日，李盛即派一妇人来取孩子，顾守礼先把妇人悄悄引进一侧屋内，又走进夫人房中，先说道：“夫人近来照顾孩子太过辛苦，不妨去歇息片刻，我来陪着桐儿。”夫人道：“你终日把脉问诊，亦是非常劳辛，我一人照顾孩子无妨的。”顾守礼见夫人如是说，便又说道：“我今日嗓子很有些不舒服，怕是火气太旺，你到后院去采些薄荷来吧，我来看着桐儿。”顾夫人起身道：“好，我到后院采些来，你把桐儿看好。”
顾守礼看夫人转到后院，便把孩子抱到等待的妇人那里，小禾追上去怯声声的对父亲说：“父亲，求求你别把妹妹送走了。”顾守礼先是一惊，压低声音又带着恐吓的语气说：“休再胡言，切莫声张。”小禾知道妹妹是真的要被送走了，她哭着说：“父亲，您让我再抱抱妹妹行吗？”顾守礼无奈只好把孩子放到小禾手里，小禾把脸贴在妹妹脸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她趁父亲不注意，在妹妹的衣袖里塞进一张纸条。
顾守礼赶紧把孩子从小禾手里抱过来，到屋里交到妇人手上，妇人抱着孩子匆匆忙忙就往门外走，欲走到大门口时，顾夫人从后院出来，看到抱着孩子的妇人，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采摘的薄荷掉了一地，大喊道：“我的孩子！”边说边跑向妇人，顾守礼一把拦住顾夫人，妇人见状，便赶紧加快脚步夺门而出，坐上在外面等待的马车，扬长而去。顾夫人疯了一样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已无济于事，眼看妇人驾车而去，不由昏厥过去。
顾守礼把夫人扶至屋内躺下，为夫人切脉诊断，遂大喜，原来顾夫人已有喜脉。顾夫人醒来后，顾守礼便劝慰道：“夫人，我为孩子寻了一个富贵人家，自是生活无忧，吃穿用度不愁，你就别再费心去想了，孩子是回不来了。”顾夫人听闻用手紧紧捂住胸口，像是心上被插了一把刀子，心疼不止，哽咽难言。
小禾从外面端了一碗粥进来，顾守礼把粥接过来说：“你身体虚弱，吃点东西吧。”遂舀了一勺送至夫人嘴边，顾夫人不语，把头转向一边。
顾守礼又说道：“你的女儿不止小桐，还有小禾和小竹，你莫太思念了。”
顾夫人呜咽道：“可是叫小桐的，只有一个。”
顾守礼道：“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你现在已怀有身孕，要保重身体，等我们儿子出生......”
“儿子”顾夫人打断顾守礼，冷冷的说，“如果是女儿呢？！”
“女儿......”顾守礼楞了一下。
“送人吗？！”顾夫人转过头，看向顾守礼。
顾守礼的手像是僵住了一样，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妇人抱走孩子后，驾马车一路向西而驶，快出彭城时，远远望见一辆三驾马车在那里等候，车上下来一人，询问完妇人后，把孩子抱给车厢内的人，又拿了一些银两塞到她手里，便登上马车疾驰而去。
女儿被送走后，顾夫人终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不时拿出女儿的小衣服、小包被放在手上摸了又摸，放在脸上贴了又贴，任凭泪水沾湿了衣襟。人也日渐的消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