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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一欺一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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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离上一次云苏派出三拨东西虎军既骚扰又挑衅外加试探的行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遭遇过一次大军进犯,松漠岭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云苏会再次来犯。

    尤其是段萧。

    他很清楚云苏刚刚是为什么撤兵,所以,在云苏没有弄清楚宋繁花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后,他是不会再贸然兴兵的。

    可事实上,他真是太小瞧这个云苏了。

    也许刚刚的撤兵只是一颗烟雾弹,重头戏在这里呢。

    段萧一脸肃穆冷然地站在门前,听着守门的士兵匆匆来报,说云苏的大军正在砸城门。

    城门是用烈日银枪闸住的,单凭东西虎军的力量,完全拿它没办法,但神兵难破,门却好破,毕竟,这门再结实,那也是铁和木头做的,就算一时半刻砸不破,时间久了,照样能破,而一旦城门被撞开,这座城就再也守不住了。

    段萧心里感觉到了危机,尤其在守城的士兵说云苏这次派来的兵黑压压一大片,一眼望去,连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段萧心里的危机感就更重,但他没表现,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士兵将情况详细地汇报完。

    听完,他问,“晏城有派弓箭手出动吗?”

    士兵道,“有,晏统领在发现敌人进犯时,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弓箭手。”

    段萧眯眯眼,说,“我知道了。”他道,“你先去告诉晏城,城门不要管,只管对付妄想攀墙的敌军,我一会儿就来,让他别慌。”

    士兵立刻精神抖擞地应道,“是。”

    等士兵离开,段萧转身就进了屋。

    宋繁花已经穿戴好了,她穿的不是女装,而是劲装,外面还套了一身软甲,头发高高绑起,脸虽然看上去还是白嫩而柔弱的,可眼尾处的樱花在烛光的照耀下份外冷魅,她坐在圆桌边的一把椅子里,但不是规规矩矩,而是一只腿翘起来,踩在身旁的椅凳上,弧线优美的脸微微低垂,睫毛静静铺成一条暗影,左胳膊肘支在左腿膝盖上,与此同时,左手握着玲珑玉剑,右手捏着白色方帕,方帕落在剑刃止,被她的手轻轻滑动、擦拭。

    段萧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宋繁花的这个样子,这个状态,他英俊的眉微微一挑,抱臂靠在门一侧的墙上,面对面地问她,“你听到了?”

    宋繁花擦着剑刃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只声线浅淡地说,“但凡有点武功的人都听得见那么重的脚步声。”

    段萧道,“他有百万大军,我们只有三十万,最多五十万,相差太悬殊,不能死拼。”

    宋繁花将手帕收起来揣进袖兜,伸指弹了弹剑尖,忽地一下,寒光一闪,玲珑玉剑顷刻间就纵天一飞,飞到屋顶,又猛地俯冲而下,宋繁花脚尖踢出,剑鞘霎时如被赋了灵魂的筷子,站了起来,堪堪正正地接住了玉剑,玉剑入鞘,一股薄音传出。

    段萧笑道,“你倒是会玩剑。”

    宋繁花唔一声,弯腰拿起剑的同时,出声说,“玉裳的这把剑,来自问鼎峰的剑无涯之手,是把好剑。”

    段萧支着下巴道,“你要拿这把剑去对付云苏?”

    宋繁花笑道,“不。”

    段萧眯眯眼,却也不再多问,起身去衣柜前,取出那套铠甲,站在衣镜前换,换的时候他说,“云苏忽然夜袭松漠岭,又是这么大的阵仗,必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攻下松漠岭,那么,他是找到了突破口吗?”

    宋繁花冷笑着说,“耸山就是他的突破口。”她把剑往腰间一别,站起身说,“但我不会让他成功的。”

    段萧道,“一半的段家军加上一半的暗军再加上无方、张三牙和叶知秋,耸山那里确实不用担心,不管云苏派了谁去从耸山偷袭,都不会成功,我担心的是正门。”

    正门之危,迫在眉捷。

    不光是宋繁花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奔腾咆哮之声,住在明月殿里的其他人也全都听到了,当然,没有武功的人感受不到这股大军压境的窒息感,而有武功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被惊醒,原本黑暗的房间一间一间地秩序亮起,安静的房间也响起各种声音,穿衣的,说话的等等。

    温千叶看一眼睡在里侧的冬青,掀了被子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去喊宋明艳,让宋明艳陪在冬青身边,宋明艳睡的正香甜,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别提脸有多臭了,但一听到温千叶说云苏在攻城的时候,她的脸色立马由臭的不行的难看里急遽转化为惊愕震诧,不一会儿的时间,左雪也出来了,容欣也出来了,宋昭昭和薛贝紫没出来,因为她二人没武功,感知不到这份危险。

    男人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房间,集合在后殿的大厅里。

    段萧和宋繁花也来了,一个人穿着铠甲,一个人穿着劲装,看着他二人这样的装扮,集合在大厅里的所有人全都彼此对视了一眼。

    元丰对着段萧说,“这一次你是要亲自出城迎战吗?”

    段萧沉着眉头应话,“你们都来了,那就说明你们也都听到了外面大军压境的声音,刚晏统领派了守兵过来,据守兵的话说,云苏这一次派的大军,足有百万,可我们手里的兵最多五十万,数量差的太多,硬拼会吃亏,所以,我们不主攻,主守。”

    说完,他扬手一招,夜辰拿了地图过来,铺在中间的那一张大桌上。

    所有人都凑上去看。

    段萧对肖雄说,“松漠岭的修葺工程是你与薛相一同监督完成的,你对松漠岭的熟悉程度无比我们要清楚的多,那么,城边布防就由你去做,带十万精兵,守住每一道城墙,不能让敌人攀上来。”

    肖雄沉声道,“好。”

    肖璟说,“我爹一个人不够,我跟左雪加上。”

    段萧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肖雄、肖璟、左雪三人下去,领十万精兵,在原有的驻城守兵的后方又添加一道屏障,如此,东西虎军架梯攀城的难度就越发的大了。

    城墙固若金汤,可城门岌岌可危。

    百万大军攻上来,一多半去攀城墙,分散松漠岭守城上方士兵的注意力,另一小半的东西虎军专砸城门,守兵的精力有限,对付着不停地架着梯子往上攀的东西虎军,就管不到城门那里的了,所以,城门这里的东西虎军一鼓作气,势要将城门撞开。

    元丰、马怀燕、风香亭三人请缨,出城迎敌。

    这个时候出城迎敌的后果很严重,不像暮初那会儿,那个时候的东西虎军人数不多,开了城门,就算有东西虎军冲进来,那也是人数不多的,很好斩杀,可现在就不行了。

    段萧摇摇头,“我们守城即可,不必攻出去,你们若真想活动活动,那就去守城门上方阵地。”

    守城门上方阵地,也就是守城门。

    元丰、马怀燕、风香亭对望一眼,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带了自己的兵,上了城门上方的阵地。

    他三人带兵一来,那些撞城门的东西虎军就没办法集中精神了,因为要对付敌军。

    段萧为了保险起见,在元丰、马怀燕、风香亭离开后,又派出薛少阳带五万精兵,守在城门内。

    云苏要逼段萧开城门,可等了半天,不见段萧有动静,城门那里的兵又被元丰他们牵制住了,云苏不想再这么磨迹,因为磨迹一刻他的心就痛一分,既然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里面的人全都灭了,那就要快刀斩乱麻,他眯了眯眼,喊了墨砚、水英、倾心和弥月,让他们四人飞到城墙上,去歼击敌人。

    段萧得知这一情况后,派出沈九、夜辰、夜不鸣、封啸天去对付这四人。

    四个人在空中打的不可开交。

    云苏手中的这四人是不可小瞧之人,段萧手上的那四人也是不可小瞧之人,武功实力都不相上下。

    云苏眯眼看着,半晌后,尚方宝剑脱鞘而飞,直袭城门。

    烈日银枪在里面,尚方宝剑在外面,两把神兵没有主人在场,却打的天雷动地火。

    周遭的人都连忙撤开,元丰、马怀燕、风香亭也带着兵躲的远远的,两件神兵,交战的时候泄出来的戾气都让人受不了,自然也不敢近前。

    而神兵交锋,受伤的不是人,而是门。

    眼看着因为两大神兵的碰击把城门撞的摇摇欲坠,段萧紧抿着薄唇,伸手就要将烈日银枪召回来,宋繁花连忙出声说,“不可。”

    段萧道,“这样下去,城门迟早要毁。”

    宋繁花道,“你若收了烈日银枪,不用尽早,眼下它就得被敌人打开。”

    段萧忧愁了。

    收了烈日银枪,尚方宝剑就可以将城门破开,不收烈日银枪,这两件神兵的碰撞,也迟早会把城门破开,要怎么办?好像没办法,只能等着城门被破。

    宋繁花冷着脸往城门的方向看了看,忽然脚步一转,去了西边。

    段萧一愣,问她,“做什么去?”

    宋繁花道,“请一个人。”

    段萧问,“请谁?”

    宋繁花往后拨了一下头发,轻扬眉尖说,“苏项。”

    段萧面色一怔,等回过神,宋繁花已经不见了,过了须臾,她又出现在面前,只不过,手中多了一个盒子,宋繁花拿着那个盒子,脚尖一点,踏着地面飞上屋檐,又从屋檐一路飞到城门上方,逼近城门的时候感受到了很重的戾气,可她有九环镖和强大的功力护身,倒也还能承受,只不过,不想受伤,就不能多呆,所以,得速度。

    宋繁花跃上城墙,脚不沾地,直接掠身一晃,落在了墙垛上,她迎月而站,一身戎装半世飒爽,黑发高挽,面庞若雪,眼尾处的樱花栩栩如生,照在月色下,照在云苏的心中,他远远地站着,负手而立,目光深邃无波,暗涌的星潭地底是无人能察觉的阴晦波光。

    宋繁花知道云苏在看她,她也知道他在,她不顾城墙下的撕杀声,只管抬头往前方望去,茫茫大军,黑暗到看不见边,如遮天弊日的阴云,挡住了所有人的光明,可她知道,那个人就在后方指挥着战局。

    宋繁花勾唇一笑,扬手将手中的盒子往下一抛,盒子往下落的时候,她提起所有内力,大声说,“你想攻城,你想破城,那就先毁了苏项的骨灰吧,这座城是他的灵魂安葬之地,你们非要来攻,那就再让他死不瞑目一回,前一次他死在兄弟的背叛上,这一次他死在亲人的无情杀戮下,他也算是千无古来的第一人了,等他的骨灰没了,灵魂没了,你们想怎么攻就怎么攻,自家的地儿,你们随意来,我们绝对放行。”

    这句话是用内力说出来的,几乎被所有人都听见了。

    段萧眉头皱了皱。

    云苏气的都想将宋繁花生吞活剥了,她竟然敢!竟然敢把苏项的骨灰盒往地上扔!他之前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苏项的尸体,更没有找到他的骨灰,他不知道宋繁花从哪里找出来的,可她既找出来了,就得好好供着,不供也没关系,至少她不要,放在一边儿搁置着,他们苏府的所有人也都会感激她的,可她……

    云苏气怒反笑了,他心想,好,很好,宋繁花,你真是最懂得怎么惹本王动怒!

    云苏怒地一拍手,在苏项的骨灰盒堪堪要砸向地面,要毁身碎骨的时候,一柄剑忽地飞起,一剑挑起那骨灰盒,飞走了。

    尚方宝剑的威胁一解除,宋繁花就松了一口气,但她不敢大意,在云苏察觉到那个骨灰盒是假的前,她得让他知难而退。

    宋繁花掏出魔龙令,唤出王七,对他道,“松漠岭周围的松树都是千年古树,枝茂叶密,你以暗军之力操控它们。”

    王七大惊,“你!”

    宋繁花眯眼道,“你别跟我藏着掖着,我知道你能。”

    王七咽咽喉咙,能是能,可操控这么多树叶,他也会折损修为的好不好?可看着宋繁花凶巴巴冷冰冰的眼神,他还是不甘不愿地应了。

    王七以暗军之力赋予那些数不清的松叶以杀人之能,松叶离枝而飞,唰唰唰地从四面八方射向底下的东西虎军,百万大军没防备着会突然之间天降横祸,飞叶杀人,一个一个的被击杀在地,血流成河,尖叫声,惊喊声,慌乱的奔跶声此起彼伏。

    云苏先是将尚方宝剑收回来,拿起苏项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下,递给苏八公。

    苏八公颤着手接过来,一面隐忍一面又迫不及待地打开。

    可是,盒子开了,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云苏见状,怔愣了一下。

    苏昱蹙眉冷声道,“是假的。”

    苏子斌接过那个盒子,里里外外地翻腾了好几遍,就是没翻到暗格,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空盒子,他寒着脸说,“这个宋繁花,真是鬼计多端。”

    正说着,忽闻前方阵地上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几个人俱是不解地迎头去看,这一看真是被吓住了,大片大片的树叶被人操控着往东西虎军砸去,百万大军损失惨重。

    云苏手心紧握,冷沉着脸大喝,“回来!”

    墨砚、弥月、倾心、水英听到云苏的呼喊,立刻虚晃一招,各自隐身而退。

    百万大军也狼狈地抱头逃蹿,赶忙撤离。

    云苏的脸黑的都像锅炭了,他咬牙切齿地盯着站在城门上空的那个女子,心尖一点点地冷,又一点点地寒,最后,化为冰冰冷冷的一笑,他转身,回了营帐。

    苏昱和苏子斌没回营帐,他们去看受伤的士兵。

    苏八公跟着云苏进了营帐,进到营帐里后,这爷孙俩情绪都很低落,苏八公是因为拿到了苏项的骨灰盒,却没有看到苏项的骨灰而失望悲伤,云苏是因为宋繁花的一欺一诈而心灰意冷。

    爷孙俩随意地坐在椅子里,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好久之后,苏八公才带着悲愤地语调说,“你看到了,她对你,对我们苏府有多狠心,项儿的骨灰肯定在她手上!”

    云苏冷着脸说,“我会从她手上亲自讨回来!”

    苏八公红着眼眶,抱着手中的空盒子,几乎要哭出来了,“你怎么讨?你都舍不得动她,她一出现,你就溃不成军了。”

    云苏脸色一阵难看,却不想多说什么,他只是郑重地承诺,“若大伯的骨灰真在宋繁花手上,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让她交出来,外公信不信都没关系,但我会做到的。”

    说罢,他起身,“我去看看东西虎军的伤亡情况。”

    说罢,抬步就走。

    苏八公坐在那里,低低地叹一声。

    云苏去看士兵们受伤情况,苏子斌和苏昱已经统计罢了,将近一百万的大军,死伤近四十万,那些忽然而来的树叶真的是太意外,哪怕有护盾挡着,也挡不住。

    云苏眉头深拧。

    苏昱道,“段萧和宋繁花手中有这等能御叶杀人的高手,那这战争就不好打了。”

    云苏道,“这种御叶杀人的高超手法很耗费功力,那个人能用一次却不能用第二次,所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苏子斌道,“就算没有树叶杀人了,往后不难保证他们还有别的奇招啊。”

    云苏没应这句话,面沉如水地去大营里巡视了一圈受伤的士兵,回来后他一个人坐在山头,也不喝酒了,只是沉默地看着月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昱和苏子斌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高大,雍贵,却满身孤寂。

    苏昱心里难受了一下,走上去与他并排坐着。

    苏子斌也有点难受,走过去,坐在云苏的另一边。

    苏昱伸手,拉住云苏的左手,苏子斌伸手,拉住云苏的右手。

    云苏往左看苏昱一眼,又往右看苏子斌一眼,声音平淡无波地说,“我没事。”

    苏昱道,“你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就是我没事,以前你说没事我就信你了,可这个时候你跟我说没事,那不是睁着眼说白瞎话吗?”他瞪他一眼,又道,“还是你觉得作为亲人,没资格去关心你?”

    云苏立马道,“不是。”

    苏子斌道,“心情不好就发泄出来,你老这么憋着会憋出问题来的,你若出了事,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你想让宋繁花开心,也不用这样吧?”

    云苏脸一冷,“我没为她。”

    苏子斌道,“那就好。”他顿顿,又道,“其实,结束这种痛苦的方法很简单,你娶个王妃就好了。”

    云苏一愣,掀眼瞪他。

    苏子斌任他瞪着,却坚定不疑地说,“有了王妃,你就更能体会到自己要尽的责任和义务,而不是幻想着一个不可能的女人。”

    云苏抿住唇,不言。

    苏昱瞅一眼苏子斌。

    苏子斌耸耸肩。

    苏昱对云苏道,“你刚在想什么?”

    云苏沉默不言,只眉头一直拧巴着,似乎有什么难以决定之事在眉尖萦绕不去,云苏在难以决断什么?上云门,上云门做什么?借兵。

    云门铁骑不出飞水不出黄沙,这是整个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可别人请不动云门铁骑,不代表他请不动。

    而他一旦去了,一旦去了……

    云苏狠狠地揉了揉眉心,沉沉地在心底里说,不行。

    可转眼想到苏项的骨灰,想到苏八公那一双失望悲伤的眼,他咬咬牙,终是无奈地做出决定,他说,“我在想,什么时候动身,去一趟云门。”

    苏子斌一惊。

    苏昱怔愕。

    二人同时出声说,“你要去云门?”

    云苏道,“嗯。”

    苏昱大喜。

    苏子斌跳起来拍手说,“好,你什么时候去,我随你一起!”

    云苏道,“先回去跟外公商量一下。”

    苏昱、苏子斌都说好,三个人往营帐走,进了营帐,看到苏八公抱着苏项的空骨灰盒仰脸躺在了椅背上,面色苍老疲惫,这么一刻,云苏本还有点动荡的心就不动荡了,他想,他没什么好遗憾的,宋繁花固然重要,可他的亲人们更重要,他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他们寒心,苏八公说的对,但凡他对宋繁花仁慈一分,就会给他以及他的亲人们多增一分危险。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做的决定,只要把爱情撇出去就行了。

    他这一生,原本的轨迹里就没有爱情这个词,也没有爱情这条路,所以,路走偏了,就得改回来。

    云苏下定决心要把宋繁花埋葬在爱情的坟墓里,他选择了无情。

    在江山这条路上,覆了苏天荷,覆了苏项,不能再覆一个云苏。

    云苏、苏昱、苏子斌见苏八公睡着了,都没打扰他,三个人动手将苏八公抬到床上去,只是,刚动手,苏八公就醒了,他看着面前三张年轻英俊的脸,好半天目光都是涣散的,他大概一时恍惚,分不出眼前的人是谁,是他的儿,还是他的孙?

    云苏、苏昱、苏子斌见苏八公睁眼是这种状态,都被吓住了。

    云苏担忧地大喊,“外公!”

    苏昱晃了苏八公一下,大喊,“祖父!”

    苏子斌也是忧心地跟着喊,“爹!”

    这一喊生生地将苏八公出窍的灵魂给喊回来了,他涣散的眼神一点点的凝聚,最后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儿还是孙,其实有儿也有孙,他其实还挺欣慰,虽然死了苏项,死了苏天荷,死了苏喜、苏颜、苏欢,但他还有这么多的儿孙在。

    他稍稍放宽心情地问,“怎么了?”

    云苏看着他,见他没事,心口缓缓一松,冲他道,“外公要睡去床上睡。”

    苏八公道,“嗯,是困了,这折腾了一宿,没损敌,却把自己累的够呛。”他拂开他们的手,慢慢站起身,“我去睡了,你们也别再想事儿了,先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

    三个人都嗯一声,送苏八公去睡觉。

    等苏八公躺下了,苏昱、苏子斌、云苏都退了出来,各自去睡觉。

    这一夜云苏没睡,他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帐顶,脑海里回忆着与宋繁花的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第三次见面,以及后来的种种……

    不想不知道,原来他把她记的那么清楚。

    第一次她在衡州跌进他的马车里,那么的狼狈,那个时候他看她就是在看一只渺小的蝼蚁,他要杀她,易如反掌,若非那天她忽然抽出了他腰间薄刃,她真的必死无疑了。

    还有第二次,在柳府,她与他讨价还价,搏得生机,抱着宋世贤鲜血淋漓的身子艰难匍行满脸脏污血渍,丑的令人作呕的样子,可那个时候,她丑的令人不忍直视,却让他无法忘却她一身坚毅为救宋世贤而不屈的心。

    第三次,琼州的临水小肆下,她穿着绿裙,那么毫无形象地斜倚板凳,拿着两根筷子打着苍蝇,明明行为粗野,可掩饰不住她满身的洒脱。

    第四次,杜府门前,她白衣若仙,奏弹江山笑的不羁倩影和不羁笑容,无可自拔的吸引着他,晚上,他对她大大出手,白天,看到她意外跌落合欢落,吓的冲下去抱她,后又对自己的行为很恼火,却更加反常地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养伤。

    第五次,颜华山她的设伏埋杀,她不顾倾心的照顾情义对她下死手,他愤怒地把她挂在了树梢,让她亲眼见着暗军如何败退,她失去信心一蹶不振,他在那天吻了她,那个他的初吻,真的是美好的让人沉沦,如果不吻,会如何?云苏想,不如何,他只会后悔。

    后来的长乐关、外山、玉刹阁、神境之地、九王府,到现在的松漠岭,她一路俘获他的心,又一路斩杀他的心,他不明白,她何以会那么恨他?

    她想置柳纤纤于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了,不然,她跟段萧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收拾不了柳纤纤的。

    宋世贤、宋阳安然无恙地在琼州活着,没他的吩咐,他们能那般安然地活着吗?

    可是,她只看到段萧的好,看不到他的好。

    她一心要帮段萧对付他,可他哪里惹她了?

    云苏想着想着就有股莫大的悲愤涌上心头,眼眶一热,泪又涌了出来。

    为她,他从天上坠入了尘埃。

    为她,他流出了一个男人不该流的泪。

    为她,他几度心软。

    为她,他几度仁慈。

    可她,不领情,不领恩。

    云苏想,像这种白眼狼,养不到怀里来,那就推到地狱,也让她尝一尝他所经受的痛,他所过的人间地狱一般的生活。

    一整夜没睡的后果就是云苏精神不太好,又因为晚上伤神了一晚,为了把宋繁花彻底移除心里,他把自己的心也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掉了,所以,面色很苍白。

    苏八公、苏昱、苏子斌看了,问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只摇头,说是没睡好,其他的什么都不愿意说,然后就对苏八公说他要去一趟云门,借云门铁骑,攻破松漠岭。

    云门铁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当然,这只是传说。

    但,无风不起浪,而且,云门铁骑独霸一方,就算是朱帝、云帝,他们二人在统治了江山后,也不敢向这个地方说一句话,发一个兵,可见,云门是多么令人忌惮的存在。

    苏八公一听云苏这样说,简直是大喜啊,可是大喜过后,又是深深的忧虑,他说,“云门铁骑独居云门,从不外出,何以借得来?”

    云苏道,“我自有办法。”

    苏八公听他这样说,也不多废话了,大力赞同。

    如此,爷孙四个人就坐在营帐里商议着后续之事,云苏去云门,自然要秘密,不能被段萧他们知道,然后等云门铁骑来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者,云苏走了,这里的对战要怎么安排,若是段萧突然出兵要怎么应对,还有云门离京城挺远的,是一个人去,还是带一些帮手去,这都是问题。

    四个人就这几个问题讨论了大半天,最后留苏八公坐镇枫林凹,与松漠岭形成对峙,苏昱统领东西虎军,随时迎击段萧的突袭,云苏和苏子斌二人轻装简行,往云门而去,墨砚留下,协助苏昱,弥月和倾心随云苏一起,去往云门,水英去耸山,打听苏进、吕如宁的情况并随时汇报。

    所有一切安排妥当,云苏当夜就带着苏子斌、弥月和倾心一起,四人快马出城,而在去之前,云苏先以一封信发往云门,到秦暮雪之手。

    秦暮雪拿到信,从上到下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看完,看罢,她将信纸一合,去了秦陌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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