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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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红娘子”的手段很残忍,王子墨看到护卫们的惨状之时,差点吐了出来,想她在牢城营什么样的刑罚没见过,可她偏偏被护卫们的伤恶心到了。老掌柜们一个个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胡子邋遢的像个老乞丐,颤颤巍巍走到王子墨面前。

    &nb“小二少爷,老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nb王福来“呯”的一声跪在王子墨面前,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这王福来也算是搞了大半辈子阴谋诡计的老手,什么事没经历过,可人家追求的是高境界的兵不血刃,谁想“红娘子”做事忒不讲究,也不尊老爱幼,把几个老头子吓得去了半条命。

    &nb王福来一哭,包括张掌柜在内的老掌柜们都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如丧考妣,半点看不出他们曾经在兴元府跟着王子墨在商海里蹦跶的气度。

    &nb王子墨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绪一下子又起来了,脸色黑的活似个阎王,转头又见到蒋尚培与小良昏迷着,桃花瑟瑟缩缩,看起来像纸一样的脆弱。

    &nb“啊~”

    &nb王子墨怒吼一声,一脚踹开王福来,气冲冲向着外面走去。

    &nb岳飞治军是把好手,才一会儿功夫,将军府平静如常,只是在岳飞的书房中,一直传着岳飞等人的笑声。

    &nb王子墨冲到门前,被两个军士拦住,再听到那笑声,心里的火烧得越发的旺盛。岳云救出了人,王子墨应该感谢,可是她升不起半点感恩的心,明明可以早早将人送到襄阳,可是岳云为了剿灭锦轮山附近的贼寇,生生耽误了众人的救治。

    &nb“岳将军,我要见你!”王子墨大喊道,因为气愤,她顾不得礼仪,称呼也不客气,任性撒着气。

    &nb“快请贤侄进来。”岳飞心情大好,没有与王子墨计较。

    &nb王子墨沉着脸,进入别人的欢乐海洋,一身的悲愤,随着她沉重的脚步,感染着书房中人,笑声止了,气氛压抑了,王子墨走到岳飞面前,直视道:“我要见‘红娘子’,现在!”

    &nb岳飞收敛笑容,眉头紧皱,问道:“见她何事?”

    &nb“报仇!”王子墨咬牙切齿地说道。

    &nb“她不能死。”

    &nb岳飞念着王子墨对自己的帮助,忍着脾气没有计较,但岳云年轻气盛,受不了王子墨对父亲如此无礼,上前喝斥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如此说话!”

    &nb“我?岳将军,你说呢?”王子墨不屑岳云,只看着岳飞问道。

    &nb“小二猖狂!”刑荣见势头不妙,忙打圆场道:“将军,小徒悲伤过度,怕是迷了心智,老朽这就带她回去教导。”

    &nb刑荣拉扯王子墨,却被王子墨一把甩开,执着地说道:“我要报仇!”

    &nb“她不能死!”岳飞猛地拍着案,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nb面对将要发怒的岳飞,王子墨通红着双眼没有退缩,“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岳飞面前,脊梁挺直如尺,悲呛道:“我要报仇!”

    &nb血性男儿啊~

    &nb岳飞很震动,在宋朝,这样的人还有几人?

    &nb见到王子墨的第一面,岳飞觉得她狂妄,然而听过策论之后,便是对她刮目相看。岳飞欣赏她,起了爱才之心,这些日子除了府中重地,王子墨出入自由,这便是岳飞亲自吩咐的,刚才就算王子墨如此无礼,岳飞也没有真心和她计较。

    &nb不过,王子墨还是太年轻了,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虽然爱护她,但并没有给她应有的重视与尊重。

    &nb直到这一跪,这一声“我要报仇”,那泣血般的声音,敲得岳飞心口发痛。他们大宋,最缺的,便是这样的人!睚眦必报怎么了,狂妄任性怎么了,就这骨气,这血性,这为自己人出头的勇气,能把朝廷里整日怯战怕事的相公们比下去。

    &nb如果宋朝人人都这样,他们怎么会亡国,怎么会痛失半壁江山。

    &nb岳飞起身,大步走到王子墨跟前,一把抓起她的前襟,单手将她拎了起来。刑荣想上前劝阻,但被岳云阻拦,王子墨还是那副老子舍了命也要把你拉下水的狠劲,死死盯着岳飞,而身子只能像块风干的咸肉,在空中荡来荡去。

    &nb“男儿膝下有黄金!”岳飞严肃地说道,将王子墨摆在地上。

    &nb画风有些不对,不是暴打,不是军法,怎么成了说教,岳云想不通,刑荣若有所思。王子墨这个愣头青也是懵了,对她好她接受不了呢。

    &nb“云儿,带她去见‘红娘子’,只要她活着,其他我不管。”岳飞轻轻拍了拍王子墨的肩膀,说道。

    &nb“大恩不言谢。”王子墨长长一揖,跟着岳云出去了。

    &nb“哈哈哈,先生,你收了一个好徒弟!”岳飞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

    &nb“愣小子一个,以前她软的像鹌鹑,谁都能欺负她,谁想这两年的磨砺,倒是让她长大了,只是老朽不知这算不算好事。”

    &nb“自然是好事,大大的好事,咱们宋人,就该如此硬气。先生,上回您说的药,我已经让人备好了,多俊的一张脸啊,那个印不适合她。”

    &nb“将军这份恩情,小徒会记一辈子,她这个人,重情。”刑荣动容道。

    &nb岳飞缓缓点头道:“是啊,有情有意。”

    &nb将军府的地牢和牢城营差不多,面对阴森恐怖的刑具,王子墨镇定自若,没办法,兴元府牢城营里好多刑具都是她置办的。岳云倒是有些意外,七弯八拐带着王子墨进入了最里面。

    &nb“红娘子”已经被绑在架子上,看上去精神还好,身上也没什么伤痕,面对岳云等人的到来,“红娘子”依然是一脸的不逊。

    &nb王子墨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这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相貌极好,因为被五花大绑,身材越发显现勾勒。这个本应该是平时的王子墨会欣赏的人,如今却成了王子墨最痛恨的人,特别是“红娘子”倨傲的表情,深深刺痛王子墨。

    &nb一刻钟过去了,王子墨没有动,两刻钟过去了,“红娘子”终于抬头与王子墨对视,半个时辰,整整半个时辰,王子墨想从这个贼婆娘脸上看到羞愧悔恨,可是却没有。

    &nb“鞭子!”

    &nb在岳云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看到王子墨动了,只见这个瘦小的人,稳稳拿着鞭子,走到“红娘子”面前,带着一丝冷笑,说道:“可曾记得我,‘红娘子’?”

    &nb“记得,我的心头好啊,可惜了,煮熟的鸭子飞了。”“红娘子”笑靥如花,又仿佛带着一丝遗憾。

    &nb“没想到有今日吧。”王子墨也跟着笑道。

    &nb“我觉得我的眼光挺不错的。”

    &nb“是不错!”

    &nb“啪!”一个巴掌狠狠甩在“红娘子”脸上。

    &nb“啪!”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nb突如其来的两个巴掌不仅把“红娘子”打懵了,就是岳云与伺候着的军士都惊讶万分,只见王子墨面不改色,慢慢踱步到稍远一些的地方,然后挥动鞭子。

    &nb一下又一下,王子墨没有丝毫留力,从李差拔那里学来的几手鞭法,全都用在了“红娘子”身上。

    &nb皮开肉绽,“红娘子”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一抹鲜血从嘴角流出,被绑的双手握得青筋直冒。

    &nb王子墨额头已经出了厚厚一层汗,胳膊也酸痛起来,可是她没有停手,依然执着地发泄着压抑已久的悲愤。

    &nb汗滴流下,汇合着泪水,流到嘴边,尝到的是苦涩,本不该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但这个女子令人发指的行为,让王子墨控制不住。

    &nb王子墨有些疯魔了,鞭子破开皮肉的感觉让她享受,“红娘子”再也忍不住的叫喊像是攻伐的鼓声,但加之于自己伤痕累累心头的是,挥之不去的悲悯。

    &nb“别再打了,再打她就死了!”岳云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王子墨的鞭子。

    &nb王子墨甩开鞭子,疾步冲到“红娘子”面前,右手紧紧捏住她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也配!”

    &nb“红娘子”虚弱之极,大口喘息,强撑着精神回视王子墨,依然扯着微笑,喷着血说道:“我只是想让跟着我的人吃饱穿暖。”

    &nb“呵呵,你也配!你也配为宋人!死在你手里的宋人远远多过你养活的人,你也配!”王子墨恨不得咬死“红娘子”。

    &nb除了喘息声,牢房中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nb“红娘子”看着王子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不断流着泪水,那哆嗦的嘴唇,那凌乱的发丝,那含恨却又克制到极点的钳制,让得风里来雨里去的“红娘子”不由愣住了。

    &nb良久之后,岳云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够了么?”

    &nb王子墨闻言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整个肩膀都耷拉下来,刚才气冲山河的气势消失地无隐无踪,被萎靡不振所代替。

    &nb“够了。”轻轻一声,王子墨转身离去。

    &nb“等一下。”“红娘子”虚弱地说道。

    &nb王子墨身形定了定,没有转身。

    &nb“红娘子”看着王子墨有些弯曲的背,以及萧瑟的侧脸,幽幽说道:“我乃前朝将门之后。”

    &nb王子墨转头瞟了“红娘子”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不配。”

    &nb王子墨莫落地走了,她本以为自己会要了“红娘子”的命,临到头却发现这样的报仇没有意义。

    &nb回到伤员厢房,王子墨看到那个“拉皮条”的老头子居然在为自己的属下把脉医治,而郑大明及几个老掌柜在帮着打下手。

    &nb老头子不像别的大夫,一边把脉一边还与身旁的人胡吹乱侃:“襄阳城的那群庸医,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夫,小小的伤病而已,到了他们手里就是不治之症,丢人!”

    &nb“老生先,我的兄弟们医得?”郑大明欣喜地问道。

    &nb“又没缺胳膊少腿,怎么医不得了。”老头子还傲娇上了,指着几人说道:“这些人喝了我的药,养养就没事,不过那个小良,老夫也没法子,年纪轻,身子骨弱了些,养好了直接送进宫伺候官家得了。”

    &nb“小良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张不才可惜道。

    &nb“让老夫想想,说不定哪日老夫就想到了呢,老夫医者仁心,定不会不管小良的。”

    &nb真是敬业爱岗的老先生啊,王子墨一脸的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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