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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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休止的黑暗。
只有一个自己的镜影站在黑暗中，与之对峙。
绛紫色的粗布衣服，凹陷的脸颊，明亮如星的双眼还有黑亮的桃木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又分明是谁？
不同的却是她的表情：戏谑又无所谓。
用那张小女孩的脸，说着最残忍的话——
“你有用吗？白苗亡族牺牲那么多人，就为了派你到东京找妖王。妖王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交易，桃木杖里封存的鬼力才是他们要的，你最后只会被利用。”
“你无能，你没用，你最后只会辜负所有人的期待，死在这东京。这世界没有一个人会知道白苗是谁，那些还在洞窟里遗骸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哈哈哈哈哈。”
“闭嘴！”
小白大喝一声，将桃木杖对准，手上捏了个决，木杖立即聚齐鬼力。
黑暗之中大风狂作，小白正欲施法却看见对方也摆出了一模一样的姿势！手上捏的诀正和自己一致，也在念着同样的口诀，意欲行法。
什么！怎么她也会？
白苗鬼法的行施要有两个条件，一个是传承白苗百年以来的教学，懂得法决和运行之法，另一个就是必须于完整的三魂七魄里种上鬼将凶灵，以鬼将为幽冥之力的引子，皆以从鬼界借力。
小白自小缺失鬼灵，却是白苗的咒术理论专家，法决自不在话下。而本次白苗遇难，为让她能顺利完成任务，族长临终之前更将修为以及自己的鬼灵封存于鬼界秘宝——桃木杖之中，让她随身携带施法。
换句话，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第二个还能在东京实施鬼法之人。
但面前所见一切，分明就是标准的“鬼刀秘术”。
原本认为，对方是妖力所化，或者根本就是妖王旗下其他妖物化形而成……
真假，一试便知。
“风行电掣，鬼刃之刀。施法！”
小白更加重三分气力，集中注意在对方右脚，意图用鬼刃断掉对方行动力。“施法”一声出口，只见狂风瞬间被压紧，紧成数片手掌大的刀锋于半空中快速旋转，凶狠地向对方切去。
是为——族长不传迷术：破空之刃。
“呃！”
刀锋威力不减，正中目标砍在对方右股之上，刀口深列，献血汩汩而出。
几乎同时，对方亦施行法决，刀锋亦从对面飞来。
没有一点声音，小白的右股也被狠切一刀。
抬眼看去，又是——同样位置，同样伤口，同样流着汩汩鲜血。
唯一不同的，还是表情！
小白已经痛到面目略有狰狞，但对方却依然笑语盈盈，睁大的眼神里继续透出了嘲讽和戏谑之意。
“啊，这法术真的厉害。也让我，真的是……好痛啊，你呢？你痛不痛？哈哈哈哈。”她发出诡异疯狂的笑声，如尖针般刺激着小白的每一根神经。
“下一刀往哪里来？”她裂开嘴问到，呈现兴奋之感，用那颗枯瘦的右指指了指左手，又蜿蜒而上，在脖子划出了一个漂亮优美的弧度。
“我死，你也死。然后不就可以轻松了吗？什么报仇雪恨？什么家国情仇？白苗没杀过人吗？阿娘出战不也是为了杀人吗？凭什么白苗杀得，别人就不可以杀得？白苗的手法更残忍！死吧，死了就轻松了，什么都可以推倒重来，你也不用想法子去说服那个作精妖王。哈哈哈。”
对方的话语如毒蛇侵蚀着小白的记忆。
曾几何时，她也怀疑白苗战争的合理性。白苗深居秘境，本就与外面的部族无仇无怨，只因大苗王的指令，家人们就要陆续出寨，去杀他们认为该杀的人。
所以，她真的是我吗？
所以，这场灭族杀戮真的是报应吗？
我死了，全族都死完了，这个报应是不是就该消解了？
不，这绝对不是我的真正想法。
“你错了！你说的，或许是之前我的想法。但现在——我看过了那么多的生死别离，体会了一路的饿殍遍野，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所有的可能。我不知道阿娘杀的人有什么遗憾，我只知道自己所有的珍贵记忆都是阿娘、太太和白苗寨子里的人带来的，如果有怨恨，他们自己相抵，抵不了就是我拿命去赔，但——也得他们有本事来拿。我忙得很！有什么账，到地下一起算！我不管那个妖王是什么想法，既然今天能走到这里，以后也是要靠我的本事让他答应！死，算什么球！”
说罢，小白行起阵法，再度抽出鬼丝缚术，以风激电飞之势向对方扑去。对面，也同样行起法决向她发起攻击。
这一战，速度才是决胜的关键！
谁胜谁负？
砰一声！微弱的光又暗了下去，整个空间再度进入如墨般幽静的黑色。
当弥六爷拖着被毛缠绕的人茧进来时，胡玖抱着阿斑正在白槐树下晒太阳，雄奇为他布置了一个小桌和两席矮凳，沏上两杯六安瓜片，又端上一盘用时令桃子做成的果干，让他安然享受时下文人雅士最喜欢的下午茶点时间。
弥六爷从门墙上开了个短暂的妖洞穿出，径直走到矮凳上坐下，将人形大的鬼茧放在一旁，便开始喝起茶来。
“哟？竟然受了伤。”
“小丫头太猛，又加上毕竟是鬼族圣器，不小心划了点小伤。”六爷从上衣撕了一根布条，将右股上的伤口粗略包扎起来。
“没想到当年能与孙大圣一战的六耳猕猴，今天也能被小丫头砍。真是有趣有趣。”胡玖不禁笑言道。
“还能为了谁？你也别说风凉话，今天这一次，我们两个就算是两清。以后这种破落事别再找我，你这恶趣味我也实在不喜欢。”
阿斑看了下六爷，投出同意的神情。胡玖见势，往它头上敲打了一下，便又问到——
“那你判断如何？”
“嗯。”六爷只回答了一个字。
“行，大恩不言谢。”胡玖双手做拱，向六爷举了一举。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以后别瞎搞，就是我对您妖王大恩不言谢！”说罢，六爷起身将桃干抓了一把，扭头也不回的向妖洞走去，而那个被他幻化的妖洞也随着他的步入，瞬间从墙上消失了去。
阿斑见六爷一走，想了一想，还是决定问他：
“东家，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喵？”
“那就别问。”
“……那我……还是想问喵……如果小白选了红色，那会发生什么事？”
东家邪魅一笑，从怀中拿出红丸问到：“这个吗？”
然后将其往空中一抛，稳稳落在东家口中，他嚼了几下便吞咽了下去。
“这是我让小雄做的山楂丸。”
黑暗，无休止的黑暗。
只有一个自己的镜影站在黑暗中，与之对峙。
绛紫色的粗布衣服，凹陷的脸颊，明亮如星的双眼还有黑亮的桃木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又分明是谁？
不同的却是她的表情：戏谑又无所谓。
用那张小女孩的脸，说着最残忍的话——
“你有用吗？白苗亡族牺牲那么多人，就为了派你到东京找妖王。妖王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交易，桃木杖里封存的鬼力才是他们要的，你最后只会被利用。”
“你无能，你没用，你最后只会辜负所有人的期待，死在这东京。这世界没有一个人会知道白苗是谁，那些还在洞窟里遗骸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哈哈哈哈哈。”
“闭嘴！”
小白大喝一声，将桃木杖对准，手上捏了个决，木杖立即聚齐鬼力。
黑暗之中大风狂作，小白正欲施法却看见对方也摆出了一模一样的姿势！手上捏的诀正和自己一致，也在念着同样的口诀，意欲行法。
什么！怎么她也会？
白苗鬼法的行施要有两个条件，一个是传承白苗百年以来的教学，懂得法决和运行之法，另一个就是必须于完整的三魂七魄里种上鬼将凶灵，以鬼将为幽冥之力的引子，皆以从鬼界借力。
小白自小缺失鬼灵，却是白苗的咒术理论专家，法决自不在话下。而本次白苗遇难，为让她能顺利完成任务，族长临终之前更将修为以及自己的鬼灵封存于鬼界秘宝——桃木杖之中，让她随身携带施法。
换句话，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第二个还能在东京实施鬼法之人。
但面前所见一切，分明就是标准的“鬼刀秘术”。
原本认为，对方是妖力所化，或者根本就是妖王旗下其他妖物化形而成……
真假，一试便知。
“风行电掣，鬼刃之刀。施法！”
小白更加重三分气力，集中注意在对方右脚，意图用鬼刃断掉对方行动力。“施法”一声出口，只见狂风瞬间被压紧，紧成数片手掌大的刀锋于半空中快速旋转，凶狠地向对方切去。
是为——族长不传迷术：破空之刃。
“呃！”
刀锋威力不减，正中目标砍在对方右股之上，刀口深列，献血汩汩而出。
几乎同时，对方亦施行法决，刀锋亦从对面飞来。
没有一点声音，小白的右股也被狠切一刀。
抬眼看去，又是——同样位置，同样伤口，同样流着汩汩鲜血。
唯一不同的，还是表情！
小白已经痛到面目略有狰狞，但对方却依然笑语盈盈，睁大的眼神里继续透出了嘲讽和戏谑之意。
“啊，这法术真的厉害。也让我，真的是……好痛啊，你呢？你痛不痛？哈哈哈哈。”她发出诡异疯狂的笑声，如尖针般刺激着小白的每一根神经。
“下一刀往哪里来？”她裂开嘴问到，呈现兴奋之感，用那颗枯瘦的右指指了指左手，又蜿蜒而上，在脖子划出了一个漂亮优美的弧度。
“我死，你也死。然后不就可以轻松了吗？什么报仇雪恨？什么家国情仇？白苗没杀过人吗？阿娘出战不也是为了杀人吗？凭什么白苗杀得，别人就不可以杀得？白苗的手法更残忍！死吧，死了就轻松了，什么都可以推倒重来，你也不用想法子去说服那个作精妖王。哈哈哈。”
对方的话语如毒蛇侵蚀着小白的记忆。
曾几何时，她也怀疑白苗战争的合理性。白苗深居秘境，本就与外面的部族无仇无怨，只因大苗王的指令，家人们就要陆续出寨，去杀他们认为该杀的人。
所以，她真的是我吗？
所以，这场灭族杀戮真的是报应吗？
我死了，全族都死完了，这个报应是不是就该消解了？
不，这绝对不是我的真正想法。
“你错了！你说的，或许是之前我的想法。但现在——我看过了那么多的生死别离，体会了一路的饿殍遍野，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所有的可能。我不知道阿娘杀的人有什么遗憾，我只知道自己所有的珍贵记忆都是阿娘、太太和白苗寨子里的人带来的，如果有怨恨，他们自己相抵，抵不了就是我拿命去赔，但——也得他们有本事来拿。我忙得很！有什么账，到地下一起算！我不管那个妖王是什么想法，既然今天能走到这里，以后也是要靠我的本事让他答应！死，算什么球！”
说罢，小白行起阵法，再度抽出鬼丝缚术，以风激电飞之势向对方扑去。对面，也同样行起法决向她发起攻击。
这一战，速度才是决胜的关键！
谁胜谁负？
砰一声！微弱的光又暗了下去，整个空间再度进入如墨般幽静的黑色。
当弥六爷拖着被毛缠绕的人茧进来时，胡玖抱着阿斑正在白槐树下晒太阳，雄奇为他布置了一个小桌和两席矮凳，沏上两杯六安瓜片，又端上一盘用时令桃子做成的果干，让他安然享受时下文人雅士最喜欢的下午茶点时间。
弥六爷从门墙上开了个短暂的妖洞穿出，径直走到矮凳上坐下，将人形大的鬼茧放在一旁，便开始喝起茶来。
“哟？竟然受了伤。”
“小丫头太猛，又加上毕竟是鬼族圣器，不小心划了点小伤。”六爷从上衣撕了一根布条，将右股上的伤口粗略包扎起来。
“没想到当年能与孙大圣一战的六耳猕猴，今天也能被小丫头砍。真是有趣有趣。”胡玖不禁笑言道。
“还能为了谁？你也别说风凉话，今天这一次，我们两个就算是两清。以后这种破落事别再找我，你这恶趣味我也实在不喜欢。”
阿斑看了下六爷，投出同意的神情。胡玖见势，往它头上敲打了一下，便又问到——
“那你判断如何？”
“嗯。”六爷只回答了一个字。
“行，大恩不言谢。”胡玖双手做拱，向六爷举了一举。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以后别瞎搞，就是我对您妖王大恩不言谢！”说罢，六爷起身将桃干抓了一把，扭头也不回的向妖洞走去，而那个被他幻化的妖洞也随着他的步入，瞬间从墙上消失了去。
阿斑见六爷一走，想了一想，还是决定问他：
“东家，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喵？”
“那就别问。”
“……那我……还是想问喵……如果小白选了红色，那会发生什么事？”
东家邪魅一笑，从怀中拿出红丸问到：“这个吗？”
然后将其往空中一抛，稳稳落在东家口中，他嚼了几下便吞咽了下去。
“这是我让小雄做的山楂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