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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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从白鹭飞边转，云在青山缺处生。
指的便是“贵州”。
“贵州”之名，始于宋朝。
公元974年，土著首领普贵以控制的矩州归顺，宋朝在敕书中有：“惟尔贵州，远在要荒”一语，这是以贵州之名称此地区的最早记载。
自此，以少数治少数便成为宋朝管理贵州的行政手段。
虽为正名之法，但也落了他族口实，真是“名不副实，鞭长莫及。南蛮野地，不认宋王。”
名义的掌权者，也是被其他族裔讨伐的目标。由此为正名贵州之主，各族之间也在当地掀起了延绵几十年的大战。
其中，最难攻破的是大苗族。
依靠宋朝支援的先进武器以及成熟的军队管理，普贵部落收复不少部落，大苗族却依靠白苗的通鬼之法，与森林山地里与之周旋，不声不响的干掉他们好几支军队。
互为心患，也灭之不得。
僵持数年，直至今日。
时光，转回一年前。
小白入鬼师门已有八载，自拜师之礼失败后，就被视为天赋缺缺，一直处于末席。
同期的伙伴们，能与自己的鬼灵相合，从鬼界借力施行鬼族法力。
拟界、抽魂、纵尸、魍音、鬼丝等，均已能初步运用熟练。
唯有小白，因缺失鬼灵，无处借力，除各个法诀背诵熟练外，也仅因长期修炼落得个身体康健而已。
幸得太太曾是鬼族圣女，借光在族长身旁谋了个随身职位，与另一徒弟至宝一起为族长师傅担当个跑腿干杂活的小跟班，贴身受族长师傅指教。
听话、乖巧，更传承她娘亲，里外里家务都做得不错，小白也颇得族长师傅喜欢。
“至宝，给我递哈那盘切好的腊肉。”站在灶台，挥舞着锅勺，“折耳根捡好了给我再切下咯。”
一个小姑娘正在木楼二层的厨房里忙进忙出，男孩正在洗菜，门外是搭出来的台子，连着楼梯通到楼下。哄哄拱食的猪牙子们正在一层生活惬意。
与饭店二楼里昏睡的瘦弱姑娘不同，这里的小白苍色皮肤上飞着健康的海棠红色。略有点少女肥，笑容爽朗，一双丹凤眼明亮璀璨，似有星光闪烁，十分俏皮。
她身穿浅色右衽上衣，衣有托肩，着蜡染的蓝色围腰，一串银质腰链由雕琢着数种动物的铃铛点缀，下装穿七分长裤，挽了个小髻于顶，上着了一朵新鲜摘下的粉红杜鹃花。
“起锅！”随着一声娇呵，一盘苗家正宗的折耳根炒腊肉出炉，小白赶紧将旁边已放好的半壶白酒和这盘菜一起端上，踱步顺楼梯爬上三层。至宝则默契地开始收拾厨房。
“你的菜，我嗅这味就知道炒得焦黄脆嫩。”族长师傅呵呵笑道，手上早已拿好了筷子就等小白送上，一口腊肉烹制的烈油炒熟的折耳根，一口赤水河旁红土酒坊酿造的浓味酱香白酒，吃得顺意十足。
“这手艺真得了你阿娘真传。”族长师傅啧啧称赞，却让小白脸色微变，由笑转为沉默。
“这次去讨伐敌军，阿娘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月，以往都没得这么多时候……”小白向族长师傅问询，表达担忧之意。
族长放下筷子，则说道：“我已经施过探鬼之法，鬼域冥界他们都没报到。想必应该是平安无事，只是追击太久。不过……”
不过，按照往常，前方战报应该定期发到，如今已有两份没按时抵达。
族长吞咽下后半句，不忍让小丫头担心，转而问她：“新给的鬼法你这几日可有背好？”
小白站起，同步行法，将鬼道一一背出：“鬼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
（白苗鬼族秘诀竟似道教学说？也煞是有趣。）
“背得不错。”族长师傅对小白称赞道，便又吃起他的酒菜来。
小白心知，背得烂熟才是自己的“有用之道”。小白无力借得鬼法。唯一只能作为历代族长师傅的助手，抽查族下孩子招式、口诀的熟练程度。
咻、咻、咻。
正在沉思之中，只听几声尖锐的破空之音响于天上，刹那间师傅和小白都顿住，不做声响。
再来，是几声重音，似是山崩地裂的飞石从山间飞落。
突然，族人的尖叫和哭喊声爆裂出来。师傅惊诧大起，施了个决，便从屋里飞出。
小白跟随跑出，于三层木台之上，看到了她此生第一次见的场面：
数百只黑乎乎的箭矢夺空飞进，刺入各家屋檐，更有甚者穿破柱体，将其狠狠劈了一半下来。箭头上附有黑包，击中物体后便会噼啪作响，然后炸裂它附身之物。
族里已有几人中箭，哀嚎声便是他们传出。不是寻常的中箭，而是整只手、整只脚都被炸裂变黑，红色血流混杂其中。而没有声音的人，则是半个胸膛或头部消失，根本无法发声。
小白从未见过如此战力，迥异往昔，竟让她有了一种汗毛竖立的惊悚。
声音被压在了喉头。直到她看到——“太太！”
小白顾不得其他，只得狂奔而下，瘦弱、枯槁般的老人仅剩残肢挂在身旁，样子痛苦狰狞。
师傅却更快，他已奔至小白太太身边，右手扶住老人肩膀，左手立即捏了个决：“圣女，借力！”
咻、咻、咻。
第二波攻击又至！
以族长和退位圣女为中心，整个寨子的木楼催动了屏障。如蚕吐丝般，块块榆木身上弹出万株鬼丝，相互交织，竟在惝恍之间铺就了一张“天罗地网”。
木箭被挡了一半，却足够让族人有所喘息。
间隙之间，这方才看清：不远处，山台上隐隐金光闪烁，竟似有百人身披盔甲藏于茂林之中。
见鬼丝张起，部队更是步步逼近，拟发动第三轮攻击。
此时，如同狮子的鬃毛般，三张旌旗迎风展开。
“宋氏神机营！”师傅惊言道。
随后，所出现的场面，永远成为了小白的梦魇。
为掩护队伍逐步推进，森林里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木板，阿娘、师叔、隔壁的张爷、红艳姐姐……那些被派出的白苗军队，被钉在上面，只剩微弱喘息。
江从白鹭飞边转，云在青山缺处生。
指的便是“贵州”。
“贵州”之名，始于宋朝。
公元974年，土著首领普贵以控制的矩州归顺，宋朝在敕书中有：“惟尔贵州，远在要荒”一语，这是以贵州之名称此地区的最早记载。
自此，以少数治少数便成为宋朝管理贵州的行政手段。
虽为正名之法，但也落了他族口实，真是“名不副实，鞭长莫及。南蛮野地，不认宋王。”
名义的掌权者，也是被其他族裔讨伐的目标。由此为正名贵州之主，各族之间也在当地掀起了延绵几十年的大战。
其中，最难攻破的是大苗族。
依靠宋朝支援的先进武器以及成熟的军队管理，普贵部落收复不少部落，大苗族却依靠白苗的通鬼之法，与森林山地里与之周旋，不声不响的干掉他们好几支军队。
互为心患，也灭之不得。
僵持数年，直至今日。
时光，转回一年前。
小白入鬼师门已有八载，自拜师之礼失败后，就被视为天赋缺缺，一直处于末席。
同期的伙伴们，能与自己的鬼灵相合，从鬼界借力施行鬼族法力。
拟界、抽魂、纵尸、魍音、鬼丝等，均已能初步运用熟练。
唯有小白，因缺失鬼灵，无处借力，除各个法诀背诵熟练外，也仅因长期修炼落得个身体康健而已。
幸得太太曾是鬼族圣女，借光在族长身旁谋了个随身职位，与另一徒弟至宝一起为族长师傅担当个跑腿干杂活的小跟班，贴身受族长师傅指教。
听话、乖巧，更传承她娘亲，里外里家务都做得不错，小白也颇得族长师傅喜欢。
“至宝，给我递哈那盘切好的腊肉。”站在灶台，挥舞着锅勺，“折耳根捡好了给我再切下咯。”
一个小姑娘正在木楼二层的厨房里忙进忙出，男孩正在洗菜，门外是搭出来的台子，连着楼梯通到楼下。哄哄拱食的猪牙子们正在一层生活惬意。
与饭店二楼里昏睡的瘦弱姑娘不同，这里的小白苍色皮肤上飞着健康的海棠红色。略有点少女肥，笑容爽朗，一双丹凤眼明亮璀璨，似有星光闪烁，十分俏皮。
她身穿浅色右衽上衣，衣有托肩，着蜡染的蓝色围腰，一串银质腰链由雕琢着数种动物的铃铛点缀，下装穿七分长裤，挽了个小髻于顶，上着了一朵新鲜摘下的粉红杜鹃花。
“起锅！”随着一声娇呵，一盘苗家正宗的折耳根炒腊肉出炉，小白赶紧将旁边已放好的半壶白酒和这盘菜一起端上，踱步顺楼梯爬上三层。至宝则默契地开始收拾厨房。
“你的菜，我嗅这味就知道炒得焦黄脆嫩。”族长师傅呵呵笑道，手上早已拿好了筷子就等小白送上，一口腊肉烹制的烈油炒熟的折耳根，一口赤水河旁红土酒坊酿造的浓味酱香白酒，吃得顺意十足。
“这手艺真得了你阿娘真传。”族长师傅啧啧称赞，却让小白脸色微变，由笑转为沉默。
“这次去讨伐敌军，阿娘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月，以往都没得这么多时候……”小白向族长师傅问询，表达担忧之意。
族长放下筷子，则说道：“我已经施过探鬼之法，鬼域冥界他们都没报到。想必应该是平安无事，只是追击太久。不过……”
不过，按照往常，前方战报应该定期发到，如今已有两份没按时抵达。
族长吞咽下后半句，不忍让小丫头担心，转而问她：“新给的鬼法你这几日可有背好？”
小白站起，同步行法，将鬼道一一背出：“鬼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
（白苗鬼族秘诀竟似道教学说？也煞是有趣。）
“背得不错。”族长师傅对小白称赞道，便又吃起他的酒菜来。
小白心知，背得烂熟才是自己的“有用之道”。小白无力借得鬼法。唯一只能作为历代族长师傅的助手，抽查族下孩子招式、口诀的熟练程度。
咻、咻、咻。
正在沉思之中，只听几声尖锐的破空之音响于天上，刹那间师傅和小白都顿住，不做声响。
再来，是几声重音，似是山崩地裂的飞石从山间飞落。
突然，族人的尖叫和哭喊声爆裂出来。师傅惊诧大起，施了个决，便从屋里飞出。
小白跟随跑出，于三层木台之上，看到了她此生第一次见的场面：
数百只黑乎乎的箭矢夺空飞进，刺入各家屋檐，更有甚者穿破柱体，将其狠狠劈了一半下来。箭头上附有黑包，击中物体后便会噼啪作响，然后炸裂它附身之物。
族里已有几人中箭，哀嚎声便是他们传出。不是寻常的中箭，而是整只手、整只脚都被炸裂变黑，红色血流混杂其中。而没有声音的人，则是半个胸膛或头部消失，根本无法发声。
小白从未见过如此战力，迥异往昔，竟让她有了一种汗毛竖立的惊悚。
声音被压在了喉头。直到她看到——“太太！”
小白顾不得其他，只得狂奔而下，瘦弱、枯槁般的老人仅剩残肢挂在身旁，样子痛苦狰狞。
师傅却更快，他已奔至小白太太身边，右手扶住老人肩膀，左手立即捏了个决：“圣女，借力！”
咻、咻、咻。
第二波攻击又至！
以族长和退位圣女为中心，整个寨子的木楼催动了屏障。如蚕吐丝般，块块榆木身上弹出万株鬼丝，相互交织，竟在惝恍之间铺就了一张“天罗地网”。
木箭被挡了一半，却足够让族人有所喘息。
间隙之间，这方才看清：不远处，山台上隐隐金光闪烁，竟似有百人身披盔甲藏于茂林之中。
见鬼丝张起，部队更是步步逼近，拟发动第三轮攻击。
此时，如同狮子的鬃毛般，三张旌旗迎风展开。
“宋氏神机营！”师傅惊言道。
随后，所出现的场面，永远成为了小白的梦魇。
为掩护队伍逐步推进，森林里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木板，阿娘、师叔、隔壁的张爷、红艳姐姐……那些被派出的白苗军队，被钉在上面，只剩微弱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