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1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八一中文网 www.byzw.cc,最快更新砂锅娘子最新章节!

    敦阳的混战,以南蛮的惨败落幕。多湖带领数十名亲信丢盔弃甲而逃,路放派出小股精锐部队前去追杀。

    而被众人追杀的多湖,一路向南逃去,身边的亲卫是越来越少,逃到最后,只有他孤身一人。这一日,他逃到了一处荒岭,恍惚间觉得眼熟,再细想时,心中大恸。却是记起,某年某月,便是在这里,因为大将军高璋惨败在初出茅庐的少年路放之下,他身受重伤,便是躲在此处,奄奄一息。

    就是在这奄奄一息之际,他却被一个女子救了。

    那个女子便是霸梅。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霸梅,竟然是路家的三少奶奶。

    多湖忆起往日,一股难以抑制的悲痛从胸腔中回荡,身上多处重伤,瞬时迸出血来。

    望苍天,天高风清,四处云动。

    这般百转千回,他却最终,在无意识中,还是跑到了这里,这个最初相间的地方。

    他仰天,发出悲怆的大笑之声。

    他再一次败了,还是败在少年路放的手下。

    这一次,他怎么有脸去见大将军呢。

    就在他踉跄地跌倒在干枯的草地上的时候,一个削瘦苍白的女人,从灌木丛中钻出了头。

    女人的怀中,并没有抱着一个婴儿,而是握着一把刀,一把农家用的杀猪刀。

    恍惚间,多湖透过那层朦胧的红色,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可是伸出的手,却是颤抖着,手上的血便顺着指尖往下滴去。

    他动了动干枯的唇,拼尽所有力气,终于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话来:“你……你来了……”

    霸梅苍瘦的手,紧握着那把杀猪刀,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

    霸梅的眸中竟然是平静的,她道:“是,我来了。”

    多湖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有那么一刻,眸中模糊,就要掉下泪来。

    就是这个女人,当年就濒临生死边缘的他救了过来。

    可是这时候,霸梅又开口了,她的眼眸清冷平静,她的语声冷漠无情:“不过这次,我是来杀你的。”

    她站起来,有几分英挺的眉眼,缓缓泛起浓烈的恨意:“我等在这里,等了几天了,就是要亲手杀了你。”

    多湖只呆了片刻,忽然便笑了,一边笑,一边落泪:“好,你杀了我吧。”

    泪水沿着他粗糙刚硬的脸庞滑下,晶莹地沾在他的胡须上,他连连点头:“你救了我,如今再杀了我,真是极好。”

    霸梅漠声道:“我瞎了眼,救了你。你也瞎了眼,救了我和我的孩子。我们之间两不相欠,而现在,我是举刀为夫报仇。”

    多湖凝视着霸梅:“好,你来吧。”

    霸梅的手,稳稳地握着刀,刺下。

    血喷薄而出。

    霸梅的眸中,变得荒芜,毫无生色。

    她低低地道:“我如果不杀了你,我就没有脸去见路放,没有脸去见我的父兄,更没有脸养大我的孩子。”

    多湖的脸已经犹如死人的颜色,他无力地垂倒在地上,粗糙的脸庞紧贴着冰冷枯萎的草地。

    他眼前越来越模糊,意识也渐渐离他而去。

    在最后的那么一刻,他心里想得竟然不是霸梅,而是高璋。

    他喃喃地对他说:原来,我们的命运,竟然是一样的。

    ********************

    几天之后,路一袁在这个山岭中寻到了多湖的尸体。找到的时候,他已经被周围的野鹰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路一袁站在那里,沉思了许久,终于命人将多湖埋葬,然后回去向路放复命了。

    南蛮军被彻底瓦解,多湖死去,高璋和高登前往南蛮夺位再也没有回来,自此,大炎境内,也就再也没有南蛮军了。

    孟南庭迅速纠结残部,前往边关韩阳城,守住大炎的南大门,接着又派兵一番部署,端得是天下之王的姿态。

    天子此时已经无法挟制孟南庭,只能看着他任意作为。于是更想起路放来,便忙命人送信给路放。

    原本是怕路放并不会回复他的,谁知道路放很快回信,言辞恭敬,其意是说,孟南庭到底有功,此时征讨,师出无名,请皇上暂且忍耐,待到他日孟南庭狼子野心世人皆知,路放自然派兵替天子讨伐。

    皇上听了这个,心中很是满意,于是便再修一封书函,提起云若公主和路放的婚事,可是路放那边,却再也没回信了。

    一时之间,孟南庭俨然挟天子令天下诸将,此时众人心中自然不服。可是这时候大炎已经没有南蛮军了,再也没有理由不听令于帝王,帝王在孟南庭手里,他们一时半刻也不愿意说什么。

    至于为什么没人冲上前去解救了这被人挟持的皇帝,大家自然是各有算盘。

    若是皇帝真个平安无事,他们闹将这一场,岂不是白闹了?

    是以众位将军,此时一个个是带着兵撤离,回到自己的城中,保存实力,静观其变。

    打了一场大胜仗,万人敬仰的路放,带着手下二十万兵马,受皇帝之名,驻扎落甲山去了。

    路放手下诸将,心中不服。怎么这打仗是路家军的,如今得利最大的却是那个孟南庭。

    可是路放却是不动声色。

    ******************

    路放回到落甲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路一龙见他们回来,激动不已,拉着路放等人问东问西,又说要大摆筵席庆祝,又说要今晚就大醉一场。

    诸葛铭从旁看着,看出路放的心不在焉,便忙将路一龙这个不会看眼色的拉走了,又惹得路一龙将这诸葛铭一顿埋怨。

    路放终于得了清静,一个人来到秦峥的屋门前,望着那屋门,听着里面动静,知道她已经睡下,便只能立在门外。

    深秋之月寒凉,他身体挺拔,寂寥立在松木下,默默地凝视着那个紧关的门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屋子里忽然有了动静,那个女人呢喃了一下,揉着惺忪睡眼,推开窗子看外面:“你回来了?”

    刚睡醒的秦峥,总是有些意态朦胧。

    路放乍见她推窗,唇边顿时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来:“怎么醒了?”

    秦峥在松树掩映下,招手让路放进来,长发不曾挽起,青丝逶迤在窗边,素袍在风中微颤。

    路放却摇头:“你继续睡吧,我还有些要事要谈。”

    秦峥想想也是,知道他是忙的,便点头:“好,最近我身子好些了,倒偶尔做些吃食,明日我给你做好吃的。”

    路放含笑点头。

    待到秦峥继续躺下睡去,他帮她将窗子关了,这才往自己房间走去,待走到自己的屋门前时,却见诸葛铭手拿着蒲扇,正望着自己。

    诸葛铭低叹一声:“少爷,若是心里喜欢,何不直接说了?总比如今,受这般折磨。”

    一回到落甲山,便心急去看她一眼。去了后却是连叫醒她都不舍的,只在窗外孤零零地等着。等着那么许久,只为了说那两言三语。

    路放淡扫了眼诸葛铭,道:“诸葛先生,怎么还不曾睡?”

    诸葛铭摇了摇蒲扇,笑道:“睡不着,在月下溜达,却恰好碰到了少爷。”

    路放点头,推开门,和诸葛铭一起进屋,进屋后点亮了油灯,两个人坐下。

    路放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坛子,里面却是还剩下半坛子酒:“诸葛先生,陪我喝两盅吧。”

    诸葛铭笑着点头。

    路放取了两个酒盅,诸葛铭倒了酒,两个人在油灯下对饮。

    几杯酒下肚,路放意态竟然有几分迷离,正所谓酒不醉人,人却自会醉。

    喝醉了酒的路放,低低诉说道:“诸葛先生,你可知道,在秦峥的心里,我是她至亲的兄弟,她与我,几乎不分彼此,生死相依。可以说,我是她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

    诸葛铭点头:“那岂不是很好?”

    路放却是一声苦笑:“也许因为太过亲密,她对我竟无半分男女之情。我如今只怕,若是我贸然说了什么,反而引得她和我从此生了间隙。”

    诸葛铭闻此言,思虑半响,终于道:“少爷,你在沙场之上,从来都是果敢决断,怎么如今于这男女之事上,反而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路放饮下一盅酒,酒入口喉,是涩涩的苦辣。

    他低喃一声,道:“她就是我的魔障。”

    这一夜,诸葛铭陪着,路放一盅又一盅,最后终于浑浑睡去。

    第二日,他头痛欲裂,却依然如平常一般起身。刚打了胜仗回到落甲山,确实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安置。这一次出外打仗,有许多其他将军所率的兵马被打散后,如今顺势投靠到路放手下,也有大炎的流民前来投军的。这些人马都要安置,于是便要在落甲山附近建造更多的房屋或者营帐来供大家居住。这些人的粮草也是问题,一方面是写信给何笑请其相助,一方面则是考虑在落甲山附近开垦荒地来解决一部分口粮。

    各项事宜都商量妥当,又都各自分配下去,晌午时分,大家草草用了午膳,又继续谈论如今天下形势,待到一切事宜都讨论完毕,差不多傍晚时分了。

    这时候晚膳已经做好了,却是有酒有肉,是要大摆筵席,算是庆祝此番大胜,从此大炎境内再无南蛮军到处欺凌百姓了。

    待到酒肉上桌了,却见这菜色令人耳目一新,望过去时,有大锅杂炖鲤鱼,有五香脆皮烤野鸡,有手撕烤兔,还有数个壮汉子抬着大气磅礴的烤全羊各处分吃。

    诸葛铭撕了一块那烤的野兔,顿时赞不绝口,连连点头:“这么出去一趟,火头军手艺变得这么好了。”

    路放却是已经想到了,原本肃冷的脸上便带了一抹柔和,一旁的路一龙跑过来道:“咱们火头军请了一位祖师爷,厉害得很,稍作指点,火头军的厨艺就上去了。从此后咱们天天吃好的。”

    诸葛铭微惊:“什么祖师爷?”

    路一龙望了眼一旁的路放:“还能是谁,当然是那秦峥了!”

    其他诸人,都是知道路一龙的,因为说秦峥的坏话而被路放不喜,又被路放留下来照顾秦峥,是以都知道路一龙心里其实对秦峥憎恶至极的。怎么如今,这说话间,竟然对秦峥有几分敬佩了呢?

    不过这疑惑,等到大家开始吃饭时,便烟消云散了。

    面对如此诱人的伙食,想着那是一个多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女人,他们还能有啥怨言?

    路家军其他众人,也万没想到今日的烤肉都是如此的入味,外脆里嫩,吃得人口水直流,人人称赞。一时自然又有那陈有志在军中起哄,说起今晚的伙食都是出自秦峥的指点,又提起那个什么一人饭庄的路菜就是秦峥做的。

    于是,这么一顿晚饭的时间,秦峥名声大噪,从此在路家军心目中再也不同。

    待这一顿饭吃完,大家各自散去,路放别了众人,自己来到后面的松木屋中,从窗子里望去,里面并没动静。

    正要走的时候,却听到秦峥在里面喊道:“还没睡呢,进来吧。”

    路放闻言,推门而入,里面并没点灯,只有从窗户洒进来的月光。

    就着月光,只见秦峥正半躺在松木床上,闭目养神呢。

    路放走过去,靠在床边坐下,用手摸到她的手,抓住,问道:“今晚一番操劳,你累了?”

    秦峥用手覆着额头,不情愿地道:“原本这些日子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没想到原来还是费不得心神。”

    路放知道她生性刚强,自小身子也好,力气又大,做什么事从来都是顺心所欲的,没想到如今竟然为身体所困,便心疼她今日的操劳,拉着她的手问:“我留下的菜谱,可有按时吃,一龙可曾好生待你?”

    秦峥瞥了他一眼,眸中却是带着嘲讽的笑意:“路大将军,打得好一副算盘。”

    路放不动声色:“算盘?”

    秦峥低哼一声,道:“你留了连家兄弟,护我安全,留一个路一龙,为我撑腰,又留了一个丫头,伺候我起居,接着,留下陈有志等人,为我造势。布了好一个局!”

    她挑眉看路放:“最后,你留了一个苏盼。”她笑道:“苏盼这个人,单纯急躁,脾性大,易斗,心里又爱慕你,对我极其不满。不正是这一出好戏的引子吗?”

    路放听此,唇边也忍不住浮起笑来:“我就知道,我的峥弟,必能令众人服膺,从此后再也没有闲言碎语。”

    秦峥语气中却是不无自嘲:“我最大的能耐也就是做饭了,做一堆好的,让大家吃得高兴。”

    路放的手,摸索着来到她的唇边,按住她的唇侧,不许她这样说自己。他俯首,低声问道:“我确实是有意留下他们几人,你心里怪我?”

    秦峥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有。毕竟除了留在你这里,我暂时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既然要留下,总是要好好混下去,不能整天被人背地里骂啊。”说着这话时,抬手将他的手移开。

    路放道:“其实阿盼性子除了急些,人倒是善良。”

    秦峥点头:“嗯。”却是极为心不在焉。

    路放察她神色,又道:“你不要急,你如今身子虚,自然需要时间慢慢养。我前些日子曾发现这山上有温泉,到时候带你去泡,也舒缓下身子,可好?”

    这个倒是引起了秦峥的兴趣:“在哪里?”

    路放见她有意,唇边便勾起笑来:“改日我自然带你去。”

    *************

    第二日,路放早早起来,先和众位晨练的将士们一起操练一番。深秋的季节,山中寒凉,不过众位路家军将士们都一个个光着精壮的膀子,汗珠子一个个从胸膛流到腰腹,浑身散发的热气几乎要将这深秋的凉意驱赶。喊操的口号也是震动四野,在这山林间回荡,好生豪迈清越。

    路放在这晨练间,却是发现几个面熟的,细看时,却是昔日一起同牢的囚犯。那些人也见了他,开始时尚未认出,待认出了,惊讶了一番,也便不再说什么了。昔日天牢之中,多是重犯,便是有个下牢的将军并不稀奇。只是万没想到当日那个略显削瘦的沉默少年,竟然如今已经是屡次出奇策打败南蛮军的少年将军了。

    待晨练结束,路放特意和这几个昔日难友聊了几句,几个死囚犯纷纷表示,从此后必然在路家军中洗心革面。路放便不再多说,只令他们好生操练。

    做完这些,路放先去溪边冲洗了,这才回到房舍,却见小丫头碧莲正提着食盒去秦峥处。路放见此,便命碧莲回去歇息,自己提着食盒给秦峥送去。

    带了秦峥的松木屋时,秦峥正在洗漱。见路放带了食盒来,便命他放在那里,洗刷完后,便胡乱吃了。

    路放从旁凝视着她,看她吃得好一个气壮山河般,不由想笑,唇边不自觉地有几分宠溺。

    秦峥却觉得那笑很是刺眼,便道:“这么早,不去操练,怎么过来这里?”

    她凑近了他,闻了闻,道:“嗯,原来是已经操练过了。”

    路放耳根微红,道:“我洗过的。”他知道晨间陪着将士们操练,自己汗流浃背,只是没想到洗过后,秦峥竟然还闻出了什么味道。

    秦峥面上却带着几分得意,指尖轻敲着松木小案几道:“我闻得可不是汗味,而是一种气息。”

    路放却是没听说过这个说法:“什么气息?”

    秦峥微蹙眉,摇头道:“这个我也没想明白,可是以前咱们在山里养病的时候,你那时候不是每天早晨都要起来练武吗?虽则你每次都要冲洗一番,可是我就是闻着有股味道。”

    她见他仿若有些不自在,拍着他肩膀安慰道:“你放心,一点不难闻。”

    那应该是,男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特殊的味道吧。

    路放见此,只好略过不提,因说道:“我见山里晨间气息怡人,想着带你出去,在山间散一下步。”

    秦峥其实最近这些时日,自己偶尔也在后山溜达下,当下听了这个倒是颇感兴趣,便道:“好,不如这就去?”

    路放点头,牵起她的手:“走吧。”

    秦峥却挣脱开来:“放心,我如今还是比以前好多了,不用你扶的。”

    路放目光落到自己空空的手上,只好道:“好吧。”

    此时太阳还未曾出来,山中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在这薄雾之中,一切都仿若变得飘渺。秦峥和路放肩并肩,拾阶而上,沿着山路往上行去,待行出三四里后,便没有了台阶,只有乱世杂草。路放这次伸出手,去扶秦峥,秦峥便拉着他的手,一起往上行。

    山路两旁有盘旋百年的老松树,松树枝垂下来,伸手见便能摘到松果,偶尔在松树间,有精灵小巧的松鼠摇摆着宽大蓬松的尾巴,亮着一对有神的小眼儿瞅着他们二人。

    待行到半山腰时,路放便寻了一处干净石头,说要坐下歇息。秦峥确实也累了,便随着他坐下。秦峥已是额头带了细汗,喘息也有几分急,低头看时,见两个人袍角都沾了晨间的露水。

    路放从怀中掏出一个松江汗巾,抬手替秦峥擦了擦额间微汗。

    秦峥看了看那汗巾,道:“你倒是细心。”

    路放不语,默默擦过后,将那汗巾重新收起来。

    两个人并肩坐在这里,只觉入鼻空气清新,松木清香混合着花草香味隐隐而来,耳边闻得是虫鸣鸟叫,眼前所见是青山隐隐,叠峦翠妆,又有溪水潺潺之声不绝,真个世外桃源一般。

    正坐着时,有一只红眼睛的兔子,是极小的,想来是才出娘胎没几个月的兔子吧,蹦跳着过来,浑身雪白,看着倒是不怕人,拿着红眼睛斜瞅着他们。

    秦峥觉得好笑,指着那兔子道:“不如抓来吧。”

    路放听得这个,气息收敛,身形微动,顷刻间已经到了兔子前,那兔子受惊,待要跑时,却已经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在手中。

    路放擒得小兔,回到秦峥身边坐下,道:“这兔子倒很是好玩,你养着它,权当解闷吧。”

    秦峥自己抓过那兔子,眼对着眼瞅了一会儿,道:“若是煮起来,应该极嫩的。”

    路放顿时语塞。

    这么精灵可爱的兔子,她竟然想得是吃肉……

    不过,只要她高兴了,怎么都可以,左右是只兔子……

    秦峥两只手,一手抓住一只兔子的前腿,提着它,眼对眼又一番打量,最后终于道:“看在你年纪尚幼的份上,便饶你不死吧。”

    路放想笑,不过还是忍下了,恰好抬头见间一旁树上有野果,记得是以前吃过的,味道极为不错,便上前,纵身一跃,摘了几颗,走到一旁用溪水清洗过了,这才给秦峥吃。

    秦峥接过来,却见红彤彤的,鲜亮异常,看着就可人,倒一口吃下,初吃时只觉得酸甜,再品时味道却极为怡人,便道:“这果子叫什么名字?”

    路放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见山里人吃过,知道无毒能吃罢了。

    他见秦峥喜欢,便又多摘了几个,直到把那棵树摘了个精光这才算罢。脱下外袍来,用外袍将果子小心包着。

    秦峥吃得舌头都染成了红色,见路放又摘了那么许多,很是高兴,点头道:“回去慢慢吃。”

    正说着这话时,却忽然,一道金光乍现般,从天际浮现。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亮了起来,环绕着群山的薄薄雾气开始渐渐消散开来。

    秦峥情不自禁站起来,看那朝阳东升。

    路放一手提着用外袍包裹的果子,站在一旁,却是看她。

    在万丈朝晖下,她身姿卓约,白衣乌发,迎风而立,犹如山中晨间初初绽放的一朵雏菊,迎风招展。

    她本是铁骨铮铮的女子,无奈世事磋磨,仿若飞翔天际的白鹰被折断了翅膀,跌落人间,依存在他的身边。

    山涧晨风吹拂着她的黑发白衣,她飘然而动,有那么一刻,路放甚至觉得也许她会就这么凭空消失。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是入手的,却是几丝乌发。

    经过这么些时日的补养,她的乌发已经有了光泽,柔滑顺亮,在他长指间滑过,跌落。

    路放心中涌起浓浓的失落。

    如果不是因为遭遇了种种不幸,她应该是风姿洒脱,从容游走在市井之间,万万不会就这么依附在他身边。

本站推荐: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神医毒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神医嫡女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明朝败家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嫂子的诱惑

砂锅娘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八一中文网只为原作者女王不在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女王不在家并收藏砂锅娘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