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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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泥根哺幼芽，
不借人间半点光。
飞机降落在川都双流机场，已经是凌晨四点，余笙在头等舱空姐的恭送下，从VIP通道走出，机场外面有酒店的专车接送。
余笙让司机没有去酒店，而是直接开到省人民医院，老院长正是在这里就诊。
走到住院部，余笙跟夜班护士打问了一下，得知老院长的病房在三楼，余笙带着王锦龙三人坐上电梯，往三楼走去。
离病房越近，余笙越不相信这是真的，余笙多希望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没有那张熟悉的脸。
然而，希望总是与现实擦肩而过，病房里有两张病床，靠最里面的病床上，躺的正是余笙熟悉的那个老人，此时她正静静地睡觉。
老人身边只有一个青年人，余笙进门前正自顾玩着手机，看到余笙带着三个类似保镖的人，青年人收起手机，立马站了起来。
“您是”青年人小声问道
“我是余笙，之前你给我打过电话”余笙也不想立马吵醒老人，给青年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出了病房，青年人跟出病房。
“余先生，你好，我是孤儿院院长助理，是院长指派我过来照顾老院长，你叫我小许就行”
“嗯，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余笙没有多废话，直接问起事情经过，因为他刚继承300亿的时候，还和老院长有联系。
小许理了理思路，从头开始说，原来自从老院长退下后，没有一心一意安享晚年，依然天天跑到孤儿院，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现任院长也拦不住，只能听之任之。
一个月前，老院长在浇花的时候，突然倒地，旁边的工作人员赶紧打急救电话，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老院长已经是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而老院长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得的病。
不顾旁边人的劝阻，稍微好转点，就执意出院，每天还是按时出现在孤儿院，直到十天前老院长终于再也撑不住，送到医院后，差点没抢救过来。
哪怕最后勉强抢救过来，也经常陷入昏迷，医生已经下了最后病危通知书，现在做任何事都已经于事无补，趁老人最后还有几天时间，陪老人说说话，做好整理后事的准备。
原本这些也不足以孤儿院的人，大费周章的联系余笙，直到医院的医药费已经欠了五万，现任院长这才不得不想办法，看看老院长之前有没有存款或者亲近的人。
老院长一生未婚，无儿无女，这些情况孤儿院的所有人知道，现任院长也是病急乱投医，结果还真让找到一个线索。
一个月前，老院长以余笙的名义，向孤儿院捐款二十万，当时正是余笙刚继承遗产，害怕老院长一下不能接受，所以只打了二十万，让老院长留5万给自己，照顾好自己，捐十五万给孤儿院。
余笙想的，放寒假自己肯定要回川都，到时候再好好陪陪老院长，没想到事情这么突然。
现任院长找到这个线索，当然欣喜若狂，赶紧让人按照捐款的信息联系余笙，而余笙因为上次爆红的事情，早就换了手机号，孤儿院的人怎么都联系不到。
最后还是现任院长翻起以前的资料，才发现余笙以前也是孤儿院收养的孤儿，十四岁就不再孤儿院了，而是靠着学校的资助，一直住校，最后以当时川省理科第三的成绩，考上了上京大学。
也幸亏余笙最后优秀，如果是一般的人，恐怕都不会有这么详细的资料，现任院长让小许跟上京大学校务处联系。
事情又巧了，余笙在上京大学是挂上号的名人，校务处的人也都认识，这个被校长点名表扬的学生，这也是小许为什么这么快能联系上自己，按照上京大学校务处的工作量，如果余笙是普通学生，恐怕得到消息至少也五天以后了。
到时候可能什么都晚了，余笙听到这些，已经分析出情况，不由庆幸自己种下的因，才能得此果。
孤儿院这么急切联系自己的原因，余笙也知道，能给孤儿院捐款二十万的人，会只有二十万嘛，这是接盘最好的人选了。
“余先生，院长也是没办法，孤儿院本身是社会福利机构，老院长又一直没有编制，所以很多事情不好操作”小许红着脸说道。
余笙心里一阵冷笑，扯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老人时日无多，谁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奉养一个无亲无故的老人。
“嗯，我知道了，老院长如同我的亲奶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去了”余笙给身后的王锦龙招了招手，王锦龙立马掏出一万块钱，余笙递给小许“一点酬谢，收下吧”
小许脸更红了，院长派他来的时候，他一百个不情愿，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没办法只能每天蹲在这，不过平时都是玩手机，根本没管过老院长，有一次老院长尿床了，小许甚至差点把老院长骂一顿。
不过金钱面前，谁又能免俗，小许接过钱，说了一声不客气，就一溜烟走了。
“王哥，三件事情，一是把住院部欠的钱立马结清，顺便让医院把病房换成单间，二是买一些洗漱用品，三是给林助理打电话，麻烦她过来一趟”余笙说完就去陪老院长了。
于超和贺宾守在门口，王锦龙去办事，有钱什么事都很效率，护士长亲自指挥几个护士，小心翼翼的把老人推出普通病房，转到十一楼的VIP病房。
老院长是余笙到的第二天下午才醒的，因为胃癌，老院长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都是靠营养液维持，骨瘦如柴，双眼浑浊。
只是看到余笙的一瞬间，双眼渐渐清明，颤微的伸出右手，余笙赶忙握住老院长的手，泪眼迷蒙的说道“奶奶，我来迟了”
“好孩……子，你……能来……送奶奶最后一程，奶……奶已经……心满意足了”
“奶奶，你不要说话了，你会好起来的”余笙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比谁都绝望，早上医生来巡房的时候，余笙就已经了解了详细情况，太晚了，哪怕转到国内最顶尖的医院，也只能是尽人事。
老院长吃力的摇摇头“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让奶奶……临走前，能再……看看你就够了”
余笙强忍住心底的想法，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您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为什么。
也许是余笙来了，老院长的心情变好了，居然没有再长时间昏迷，就算偶尔累了睡着，也睡不了两三个小时。
三天时间里，余笙端屎端尿，替老院长擦擦身子，替老院长修修指甲，听老院长断断续续的讲起从前的事，余笙看得出，在孤儿院的时候，是老人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第三天夜里，余笙双手垫在下巴，趴在老院长手边，听着老院长回忆过往。
“我……这一辈……子呀，做过……太多太多的……错事，可我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赎罪了，希望下……辈子，下……辈子，让我……再赎罪吧”
这是老院长这三天来，说过最多的话，虽然余笙听不懂，但老院长愿意说什么，就让她说吧，这些只言片语，以后恐怕再也听不到了。
“孩子，奶奶……想吃杏，你……你去……帮奶奶买点，让奶奶……尝尝”
“好，奶奶，你先休息会，我现在就去买”余笙帮老院长掖了掖被角，在老院长微笑的点头下，出了门。
只是从楼下刚下到大厅，余笙突然想到什么，疯了似的跑回电梯口，疯狂的按电梯不见下来，余笙冲进旁边的楼道，一口气的疯狂向上爬。
爬到八楼的时候，余笙已经感觉眼冒金星，耳边嗡嗡的作响，但还是咬着牙，手脚并用，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终于到十一楼。
余笙来到病房前，一把推开门，看见老院长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氧气罩滑落在耳边。
“奶奶”余笙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道。
晚上九点18分，老人摘下氧气罩，微笑着闭上眼睛，20分，老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一个平凡的老人就此离开人间。
再也不能听她讲故事，
再也不能看她帮自己补衣服，
再也不能握着她的手，走在放学路上，沐浴在余晖下，告诉她自己今天又得了小红花。
那些温馨的回忆，此时慢慢蒙上灰色，那个给自己坚强和勇气的老人，她……真的不在了。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走了，余笙还记得这三天，老人时不时念叨孤儿院还不完善，还有太多的孩子流浪街头，自己有能力，就多帮衬点。
或许在她的眼里，人间只有一间孤儿院那么大，因为她的眼里容不下别的，无论是自己，还是四季春夏。
应是泥根哺幼芽，
不借人间半点光。
飞机降落在川都双流机场，已经是凌晨四点，余笙在头等舱空姐的恭送下，从VIP通道走出，机场外面有酒店的专车接送。
余笙让司机没有去酒店，而是直接开到省人民医院，老院长正是在这里就诊。
走到住院部，余笙跟夜班护士打问了一下，得知老院长的病房在三楼，余笙带着王锦龙三人坐上电梯，往三楼走去。
离病房越近，余笙越不相信这是真的，余笙多希望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没有那张熟悉的脸。
然而，希望总是与现实擦肩而过，病房里有两张病床，靠最里面的病床上，躺的正是余笙熟悉的那个老人，此时她正静静地睡觉。
老人身边只有一个青年人，余笙进门前正自顾玩着手机，看到余笙带着三个类似保镖的人，青年人收起手机，立马站了起来。
“您是”青年人小声问道
“我是余笙，之前你给我打过电话”余笙也不想立马吵醒老人，给青年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出了病房，青年人跟出病房。
“余先生，你好，我是孤儿院院长助理，是院长指派我过来照顾老院长，你叫我小许就行”
“嗯，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余笙没有多废话，直接问起事情经过，因为他刚继承300亿的时候，还和老院长有联系。
小许理了理思路，从头开始说，原来自从老院长退下后，没有一心一意安享晚年，依然天天跑到孤儿院，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现任院长也拦不住，只能听之任之。
一个月前，老院长在浇花的时候，突然倒地，旁边的工作人员赶紧打急救电话，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老院长已经是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而老院长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得的病。
不顾旁边人的劝阻，稍微好转点，就执意出院，每天还是按时出现在孤儿院，直到十天前老院长终于再也撑不住，送到医院后，差点没抢救过来。
哪怕最后勉强抢救过来，也经常陷入昏迷，医生已经下了最后病危通知书，现在做任何事都已经于事无补，趁老人最后还有几天时间，陪老人说说话，做好整理后事的准备。
原本这些也不足以孤儿院的人，大费周章的联系余笙，直到医院的医药费已经欠了五万，现任院长这才不得不想办法，看看老院长之前有没有存款或者亲近的人。
老院长一生未婚，无儿无女，这些情况孤儿院的所有人知道，现任院长也是病急乱投医，结果还真让找到一个线索。
一个月前，老院长以余笙的名义，向孤儿院捐款二十万，当时正是余笙刚继承遗产，害怕老院长一下不能接受，所以只打了二十万，让老院长留5万给自己，照顾好自己，捐十五万给孤儿院。
余笙想的，放寒假自己肯定要回川都，到时候再好好陪陪老院长，没想到事情这么突然。
现任院长找到这个线索，当然欣喜若狂，赶紧让人按照捐款的信息联系余笙，而余笙因为上次爆红的事情，早就换了手机号，孤儿院的人怎么都联系不到。
最后还是现任院长翻起以前的资料，才发现余笙以前也是孤儿院收养的孤儿，十四岁就不再孤儿院了，而是靠着学校的资助，一直住校，最后以当时川省理科第三的成绩，考上了上京大学。
也幸亏余笙最后优秀，如果是一般的人，恐怕都不会有这么详细的资料，现任院长让小许跟上京大学校务处联系。
事情又巧了，余笙在上京大学是挂上号的名人，校务处的人也都认识，这个被校长点名表扬的学生，这也是小许为什么这么快能联系上自己，按照上京大学校务处的工作量，如果余笙是普通学生，恐怕得到消息至少也五天以后了。
到时候可能什么都晚了，余笙听到这些，已经分析出情况，不由庆幸自己种下的因，才能得此果。
孤儿院这么急切联系自己的原因，余笙也知道，能给孤儿院捐款二十万的人，会只有二十万嘛，这是接盘最好的人选了。
“余先生，院长也是没办法，孤儿院本身是社会福利机构，老院长又一直没有编制，所以很多事情不好操作”小许红着脸说道。
余笙心里一阵冷笑，扯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老人时日无多，谁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奉养一个无亲无故的老人。
“嗯，我知道了，老院长如同我的亲奶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去了”余笙给身后的王锦龙招了招手，王锦龙立马掏出一万块钱，余笙递给小许“一点酬谢，收下吧”
小许脸更红了，院长派他来的时候，他一百个不情愿，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没办法只能每天蹲在这，不过平时都是玩手机，根本没管过老院长，有一次老院长尿床了，小许甚至差点把老院长骂一顿。
不过金钱面前，谁又能免俗，小许接过钱，说了一声不客气，就一溜烟走了。
“王哥，三件事情，一是把住院部欠的钱立马结清，顺便让医院把病房换成单间，二是买一些洗漱用品，三是给林助理打电话，麻烦她过来一趟”余笙说完就去陪老院长了。
于超和贺宾守在门口，王锦龙去办事，有钱什么事都很效率，护士长亲自指挥几个护士，小心翼翼的把老人推出普通病房，转到十一楼的VIP病房。
老院长是余笙到的第二天下午才醒的，因为胃癌，老院长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都是靠营养液维持，骨瘦如柴，双眼浑浊。
只是看到余笙的一瞬间，双眼渐渐清明，颤微的伸出右手，余笙赶忙握住老院长的手，泪眼迷蒙的说道“奶奶，我来迟了”
“好孩……子，你……能来……送奶奶最后一程，奶……奶已经……心满意足了”
“奶奶，你不要说话了，你会好起来的”余笙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比谁都绝望，早上医生来巡房的时候，余笙就已经了解了详细情况，太晚了，哪怕转到国内最顶尖的医院，也只能是尽人事。
老院长吃力的摇摇头“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让奶奶……临走前，能再……看看你就够了”
余笙强忍住心底的想法，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您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为什么。
也许是余笙来了，老院长的心情变好了，居然没有再长时间昏迷，就算偶尔累了睡着，也睡不了两三个小时。
三天时间里，余笙端屎端尿，替老院长擦擦身子，替老院长修修指甲，听老院长断断续续的讲起从前的事，余笙看得出，在孤儿院的时候，是老人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第三天夜里，余笙双手垫在下巴，趴在老院长手边，听着老院长回忆过往。
“我……这一辈……子呀，做过……太多太多的……错事，可我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赎罪了，希望下……辈子，下……辈子，让我……再赎罪吧”
这是老院长这三天来，说过最多的话，虽然余笙听不懂，但老院长愿意说什么，就让她说吧，这些只言片语，以后恐怕再也听不到了。
“孩子，奶奶……想吃杏，你……你去……帮奶奶买点，让奶奶……尝尝”
“好，奶奶，你先休息会，我现在就去买”余笙帮老院长掖了掖被角，在老院长微笑的点头下，出了门。
只是从楼下刚下到大厅，余笙突然想到什么，疯了似的跑回电梯口，疯狂的按电梯不见下来，余笙冲进旁边的楼道，一口气的疯狂向上爬。
爬到八楼的时候，余笙已经感觉眼冒金星，耳边嗡嗡的作响，但还是咬着牙，手脚并用，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终于到十一楼。
余笙来到病房前，一把推开门，看见老院长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氧气罩滑落在耳边。
“奶奶”余笙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道。
晚上九点18分，老人摘下氧气罩，微笑着闭上眼睛，20分，老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一个平凡的老人就此离开人间。
再也不能听她讲故事，
再也不能看她帮自己补衣服，
再也不能握着她的手，走在放学路上，沐浴在余晖下，告诉她自己今天又得了小红花。
那些温馨的回忆，此时慢慢蒙上灰色，那个给自己坚强和勇气的老人，她……真的不在了。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走了，余笙还记得这三天，老人时不时念叨孤儿院还不完善，还有太多的孩子流浪街头，自己有能力，就多帮衬点。
或许在她的眼里，人间只有一间孤儿院那么大，因为她的眼里容不下别的，无论是自己，还是四季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