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基番第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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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椅子上干活的时候,周围很安静,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响。

    活还有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完,窗外是浓重的夜色。

    这时,一只蚊子突然飞了过来,干活的女人注意到了它,因为这嗡嗡嗡的声音让夜色起了一丝微妙的波澜,女人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只有这只蚊子陪伴着她。

    可转念间,女人笑了。

    她又想,这只蚊子真可怜,竟然擅自被她认为是来陪伴她的。

    这时,蚊子飞到了她的眼前,刚好是视野空旷又容易动手的地方。

    “啪”的一声脆响,女人动作熟练的击向空中,蚊子被她拍了下来。

    看见蚊子在眼前滑落,女人又想——看吧,这只蚊子真可怜。

    蚊子掉到了地上,女人凝视着地上小小的尸体,突然觉得,地上死掉的不是蚊子,而是她自己。」

    ——节选自《牢笼里的女人》

    又是一个周末,小林按照惯例来到了春野秋实的家。

    今天比较悠闲,小说家埋头在工作室里,他刚刚磨了一杯咖啡送进去,然后就无所事事。

    漫无目的随意扫视,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客厅的书架上。

    春野秋实如此有名,小林觉得自己应该多了解了解他,于是他抽出了书架上的那本《牢笼里的女人》。

    这是小林第二次翻开这本书,虽然它得了什么菊川奖,可翻了十来页以后,小林对这本书的印象仍然停留在“无聊”这一层面上,只有其中关于女人和蚊子的选段让小林稍微有些触动——总感觉,文中的女人很孤独。

    “林酱?”

    二楼尽头传来了小说家的声音,春野秋实的视线从小林手上的书面封页略过,眸子里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你在干什么?”

    小林阖上书页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我一直都不知道春野老师你原来这么有名,所以我就想研究一下您的作品……”

    “林酱觉得这本书有趣吗?”春野秋实已经顺着楼梯走了下来,边走边看着小林的脸问到。

    “……嗯,十分的有趣!”小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骗子,”这时小说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小林的面前,他抬起他的下巴,眼神似乎直直的望向了他的灵魂深处,“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明明觉得一点也不有趣,为什么要撒谎呢?”

    糟糕……被发现了。

    小林埋下头,小声的解释到,“事实上……我不太会看这种类型的作品,一翻开就头晕,作为床头读物的话真的很催眠,我至今看得下去的只要那种嗯嗯啊啊的小说。”

    真是不好意思啊……他就是这种低俗的男人。

    “这样吗?”春野秋实收回了抬起小林下巴的手,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小林的心里有些失望,因为以前的话,春野秋实只要抬起了他的下巴,下一秒基本上都会吻过来,他不知道春野秋实今天为什么会显得如此反常。

    “春野老师,你会鄙视色情文学吗?”小林拉住了他的手,突然间这样问到。

    “不会,□□小说写得好的话,也可以非常的有趣并且引发人们的共鸣,文字承载着的是笔者的情感和思考,如果只用恶俗之类的词语来批判□□小说,无论是作为作者还是作为读者,这态度都太傲慢了。”春野秋实平静的这样说到。

    小林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正经的回答。

    “春野老师你果然很厉害啊!”小林笑了起来,如此由衷的称赞到。

    “不……林酱你错了,”春野秋实的脸埋进了阴影里,一种名为痛苦的情绪将他的脸部表情晕染成了某种悲剧的色调,“我写的东西只是垃圾而已,无论是通俗小说、还是□□小说,这些文字没有丝毫的价值,我根本不值得被你这样称赞。”

    是的,小林终于确认了,今天的春野秋实就是不正常。

    现在该怎么办?

    说完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以后,春野秋实挣脱了小林拉着他的手,向着二楼的方向走去,他似乎又准备扎进工作室了,然而背对着小林的时候,小林突然觉得春野秋实的背影非常的孤独……他得做点什么!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脑海里回荡着这样的想法,小林上前几步,不知所措的直接拦腰从背后抱上了春野秋实。

    这还是小林第一次用这种姿势抱他,以前都是兽性大发的小说家这样抱着自己,然后就开始踉踉跄跄。

    “林酱?”春野秋实疑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春野老师,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工作中发生了什么,我可能也没有办法帮您解决疑惑,”小林把头埋在春野秋实的背上,闷闷的说到:“但是您的小说真的非常的有趣,我不是喜欢看书的人,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但是在我们大学里真的有非常多崇拜您和您的文字的学生,我还有一个叫做安岛茉莉的朋友,她也非常的想见您……所以、所以您的文字并非是没有价值的!”

    磕磕绊绊的说出了这段话,小林觉得有些羞耻,又有种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世界同化了的奇怪既视感,这让他在等待小说家回答的时候,更加显得战战兢兢。

    “林酱,并不是这个问题……”

    小说家似乎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头,然后捧起了他的脸,当他看到小林有些湿润的眼睛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林酱你真是可爱,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为难你了。”

    春野秋实伸手用大拇指轻柔的拂过他的眼睛,“不过真正的问题并不是这个……只是我自己的问题而已。”

    “从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了,我的文字总是大同小异,自从获得菊川奖后,我的思路就彻底被禁锢住了,我写着和这个时代相符的文字,我讴歌真善美、解剖女性内心,但是这些文字没有灵魂……虽然我这样说林酱你可能不相信,但是因为这个,我一直非常的痛苦。”

    “我背叛了艺术,文字应该是艺术的,但是我把我的文字变成了迎合这个时代的空壳……以前我想,我周围有很多人都这么做,甚至在文学圈以外,我们所有人的行为都大同小异,这是并不是我的错,这是时代的结果。”

    “然后我就开始怀疑,这样使用文字的我,究竟有没有文学的才华?”

    ——我有没有才华?究竟是时代将我的肢体化作木石,还是我无论生长在哪个时代,思维都会这样僵化?

    “林酱……这样的我,究竟是有什么地方是值得称赞和崇拜的吗?”

    …………

    呃……这道题超纲了啊!!!春野秋实你他妈的究竟在说些什么鬼啊!?老子完全理解不能,你他妈就不能别这么矫情好好的当你的小说家吗?你这种获得了菊川奖的人都没有才华那谁还有才华啊?!

    小林在内心深处疯狂咆哮,表面上,看着小说家真实的痛苦表情又觉得他非常可怜,然而这种心情小林完全无法get到……也许就是因为无法被人理解的孤独,才导致春野秋实更加痛苦吧?

    莫名的,小林的眼里涌出了泪水,他跪下抱住了春野秋实,希望这样能够给他带来一点点的安慰。

    “《牢笼里的女人》有个关于女人和蚊子的片段,”被抱在怀里的春野秋实静默的说到,“那个女人和那只死掉的蚊子,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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