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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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莲心听得屋外一阵脚步纷乱，灵机一转，将自己手中的女红放下，起身出门去迎接，果然是这样，父亲和母亲过来看她了。
叶莲心站直身子行礼：“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叶父将叶莲心扶起来，握着她的双肩打量她。
叶刺史常年征战沙场，周身气场精干，作为二品持节都督，言语浑亮却没有架子，他的须发浓密，蓄了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精亮沉稳，今日只穿了一件青灰色常服，头上束冠，就算腰间并未佩剑身上并未穿铠甲举手投足仍然有大将的气魄。
“数月不见莲儿，我的女儿仪容愈臻完美，就算是高门士族之女又如何能够和我的女儿相提并论。”
沈氏笑道：“老爷，莲儿固然容貌仪态上乘，恐怕也无法与那些钟鸣鼎食人家千娇万养的女儿相提并论，我们家女儿自有武将之女坚韧如松柏的气魄。”
“诚然如此，我的女儿自然是不能与那些酒囊饭袋生下的女儿相提并论，依我之见，本就不相差什么，我的女儿琴棋书画无不是一一精通，礼仪也无不是最好的。”
叶父说话太过直白，众人都微微一愣，叶莲心知道父亲一直都不喜欢士族中一些人奢靡享乐的风气，良好品德才为父亲尊崇，事实是当今天下好清谈，崇尚美德风气已久，也不仅仅是父亲如此认为的，而父亲是武人寒族，靠军功发家，潜移默化里也不喜靠家族提拔起来的并无真才实学的人。
母亲今日梳着简单的发髻，鬓发间只有几支玉钗，面容柔和，无喜无悲，沈氏看见叶莲心身上穿的那件清洗半旧的襦裙眸色微不可察的被阴霾覆盖。
叶父也慢慢注意到了叶莲心的穿着打扮，眸色变得疑惑，他用深沉的眼神打量着叶莲心：“我叶府中布帛并不欠缺，为何莲儿穿的如此破旧，莲儿是我的掌上明珠如何与贫户之女一般习性，夫人这又是为何？”
叶父转而望向沈氏，沈氏委屈道：“这次初夏之际已经让各个院落裁制新衣了，差人将各个院落中人应得的布料送过去了，莲心是我唯一的女儿，妾岂会苛待她不成？”
“那莲儿你自己说说这是为何。”叶父示意叶莲心自己解释。
这些日子叶莲心一直都穿着自己破旧的衣服，早已经被人议论了，她当然知道二品刺史的女儿如此不成体统，她所为的就是让父亲知道叶训玉母女的事情，好为她们讨回公道。
“回父亲的话，如今战事靡乱，父亲在外征战不休，女儿在府上没有什么助力，只有节俭度日方能求得心安。”叶莲心佯装谦卑道。
“莲心果然怀有上佳品德。”叶父不无称赞道。
叶莲心不想开门见山的说叶训玉的事情，她认为欲速则不达，越是让父亲觉得她在意叶训玉，可能越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你能这样想很好，可是你是刺史府的千金，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你穿的如此邋遢，没有高贵风雅的举止，世人会如何看待我呢？你要应当多为为父考虑，崇尚节俭也不该是如此作为，凡事都要分清楚轻重缓急。”
“女儿明白，女儿知错了。”叶莲心低头道。
“一定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且将你母亲之前为你制备的衣服换上。”叶父道。
沈氏惶恐道：“莲心是我的女儿，又怎么会不上心。”
叶父点头以示肯定。
“衣服既然用不上，女儿已经给训玉了，母亲崇尚简朴每人都有自己的份例而训玉没有，女儿心疼她。”叶莲心话锋一转。
“哦？一个庶女而已，值得你如此上心？”叶父打量叶莲心道：“那训玉为何没有？却要你的？”
“回老爷的话，训玉与其母越奴自然也有的，不知为何又会短缺了的。”沈氏惶恐答复道。
叶父看了一眼沈氏挑眉道：“你们所说的话并不一致。”
“回老爷的话，夫人冤枉，是张姨娘看上了训玉及其母越奴的布料，训玉与越奴便只能给了。”母亲身边的大丫鬟阿裴道。
叶父眸色一暗挥手不耐道：“上一次仿佛也因这种事情闹过，左不过是一点布料再裁便是了，又有什么打紧的要闹到我这里来。”
“是，莲儿还不住嘴莫使你父亲烦心了。”母亲示意叶莲心闭嘴。
母亲都这样说了，叶莲心只得放弃对张毓秀的声讨，她是嫡女要向一个妾室讨要一句道歉竟然都如此困难。
“这些小事日后告诉你母亲便是了，万不能使自己看上去仪容有损，如今你的名声一定要仔细维护。”叶父对叶莲心循循善诱道。
“是。”叶莲心应道。
叶莲心看着父亲明亮的眼睛，觉得父亲果然也是维护张姨娘的，他也知道嫡庶有别这四个字的意思，却如此偏宠张毓秀。
幸好自己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在张姨娘的房里指责她的不是，同样是庶出子女，父亲疼爱张姨娘的孩子明显更甚于越奴。
父亲真的喜爱张姨娘么？越奴和张姨娘的容色又相差多少呢？越奴谦卑的品德明显好于张姨娘，叶莲心将一切都归咎于张姨娘与越奴不同的出身，恐怕是因为父亲他要笼络人心。
“莲儿从今日起可以悉心学习皇城礼数。”叶父又道。
叶莲心一愣，看着双亲，忽然之间明白父亲这是在让她对广陵王的婚事上心，叶莲心的心绪不由得暗淡下来。
“女儿连广陵王都未曾见过，也不知他是否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叶莲心悲伤道。
叶父看见叶莲心眼睫处阴翳上挂着的泪珠，一时无言。
“如今许下这门亲事也是为了你好，梁毅为人敦厚一定会善待你的又何必担忧？况且我们比不得高门士族，不慕皇亲又如何能在乱世中自保。
叶父的话太沉重，叶莲心也知道他是在责怪自己对崔承嘉的爱慕，一时胸口压抑的很，久久都喘不过气来，这些事情她之前一直都装糊涂的，如今被血淋淋的揭开，撕开的创口足够她疼一段时间了。
叶莲心听得屋外一阵脚步纷乱，灵机一转，将自己手中的女红放下，起身出门去迎接，果然是这样，父亲和母亲过来看她了。
叶莲心站直身子行礼：“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叶父将叶莲心扶起来，握着她的双肩打量她。
叶刺史常年征战沙场，周身气场精干，作为二品持节都督，言语浑亮却没有架子，他的须发浓密，蓄了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精亮沉稳，今日只穿了一件青灰色常服，头上束冠，就算腰间并未佩剑身上并未穿铠甲举手投足仍然有大将的气魄。
“数月不见莲儿，我的女儿仪容愈臻完美，就算是高门士族之女又如何能够和我的女儿相提并论。”
沈氏笑道：“老爷，莲儿固然容貌仪态上乘，恐怕也无法与那些钟鸣鼎食人家千娇万养的女儿相提并论，我们家女儿自有武将之女坚韧如松柏的气魄。”
“诚然如此，我的女儿自然是不能与那些酒囊饭袋生下的女儿相提并论，依我之见，本就不相差什么，我的女儿琴棋书画无不是一一精通，礼仪也无不是最好的。”
叶父说话太过直白，众人都微微一愣，叶莲心知道父亲一直都不喜欢士族中一些人奢靡享乐的风气，良好品德才为父亲尊崇，事实是当今天下好清谈，崇尚美德风气已久，也不仅仅是父亲如此认为的，而父亲是武人寒族，靠军功发家，潜移默化里也不喜靠家族提拔起来的并无真才实学的人。
母亲今日梳着简单的发髻，鬓发间只有几支玉钗，面容柔和，无喜无悲，沈氏看见叶莲心身上穿的那件清洗半旧的襦裙眸色微不可察的被阴霾覆盖。
叶父也慢慢注意到了叶莲心的穿着打扮，眸色变得疑惑，他用深沉的眼神打量着叶莲心：“我叶府中布帛并不欠缺，为何莲儿穿的如此破旧，莲儿是我的掌上明珠如何与贫户之女一般习性，夫人这又是为何？”
叶父转而望向沈氏，沈氏委屈道：“这次初夏之际已经让各个院落裁制新衣了，差人将各个院落中人应得的布料送过去了，莲心是我唯一的女儿，妾岂会苛待她不成？”
“那莲儿你自己说说这是为何。”叶父示意叶莲心自己解释。
这些日子叶莲心一直都穿着自己破旧的衣服，早已经被人议论了，她当然知道二品刺史的女儿如此不成体统，她所为的就是让父亲知道叶训玉母女的事情，好为她们讨回公道。
“回父亲的话，如今战事靡乱，父亲在外征战不休，女儿在府上没有什么助力，只有节俭度日方能求得心安。”叶莲心佯装谦卑道。
“莲心果然怀有上佳品德。”叶父不无称赞道。
叶莲心不想开门见山的说叶训玉的事情，她认为欲速则不达，越是让父亲觉得她在意叶训玉，可能越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你能这样想很好，可是你是刺史府的千金，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你穿的如此邋遢，没有高贵风雅的举止，世人会如何看待我呢？你要应当多为为父考虑，崇尚节俭也不该是如此作为，凡事都要分清楚轻重缓急。”
“女儿明白，女儿知错了。”叶莲心低头道。
“一定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且将你母亲之前为你制备的衣服换上。”叶父道。
沈氏惶恐道：“莲心是我的女儿，又怎么会不上心。”
叶父点头以示肯定。
“衣服既然用不上，女儿已经给训玉了，母亲崇尚简朴每人都有自己的份例而训玉没有，女儿心疼她。”叶莲心话锋一转。
“哦？一个庶女而已，值得你如此上心？”叶父打量叶莲心道：“那训玉为何没有？却要你的？”
“回老爷的话，训玉与其母越奴自然也有的，不知为何又会短缺了的。”沈氏惶恐答复道。
叶父看了一眼沈氏挑眉道：“你们所说的话并不一致。”
“回老爷的话，夫人冤枉，是张姨娘看上了训玉及其母越奴的布料，训玉与越奴便只能给了。”母亲身边的大丫鬟阿裴道。
叶父眸色一暗挥手不耐道：“上一次仿佛也因这种事情闹过，左不过是一点布料再裁便是了，又有什么打紧的要闹到我这里来。”
“是，莲儿还不住嘴莫使你父亲烦心了。”母亲示意叶莲心闭嘴。
母亲都这样说了，叶莲心只得放弃对张毓秀的声讨，她是嫡女要向一个妾室讨要一句道歉竟然都如此困难。
“这些小事日后告诉你母亲便是了，万不能使自己看上去仪容有损，如今你的名声一定要仔细维护。”叶父对叶莲心循循善诱道。
“是。”叶莲心应道。
叶莲心看着父亲明亮的眼睛，觉得父亲果然也是维护张姨娘的，他也知道嫡庶有别这四个字的意思，却如此偏宠张毓秀。
幸好自己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在张姨娘的房里指责她的不是，同样是庶出子女，父亲疼爱张姨娘的孩子明显更甚于越奴。
父亲真的喜爱张姨娘么？越奴和张姨娘的容色又相差多少呢？越奴谦卑的品德明显好于张姨娘，叶莲心将一切都归咎于张姨娘与越奴不同的出身，恐怕是因为父亲他要笼络人心。
“莲儿从今日起可以悉心学习皇城礼数。”叶父又道。
叶莲心一愣，看着双亲，忽然之间明白父亲这是在让她对广陵王的婚事上心，叶莲心的心绪不由得暗淡下来。
“女儿连广陵王都未曾见过，也不知他是否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叶莲心悲伤道。
叶父看见叶莲心眼睫处阴翳上挂着的泪珠，一时无言。
“如今许下这门亲事也是为了你好，梁毅为人敦厚一定会善待你的又何必担忧？况且我们比不得高门士族，不慕皇亲又如何能在乱世中自保。
叶父的话太沉重，叶莲心也知道他是在责怪自己对崔承嘉的爱慕，一时胸口压抑的很，久久都喘不过气来，这些事情她之前一直都装糊涂的，如今被血淋淋的揭开，撕开的创口足够她疼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