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网 > 妻乃敌军之将 > 63.063.心头的朱砂痣

63.063.心头的朱砂痣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八一中文网 www.byzw.cc,最快更新妻乃敌军之将最新章节!

    唐僧骑马咚那个咚~ 后面跟着个孙悟空~ 孙悟空~跑的快~   圣旨下来后,大宁国立刻封锁国线闭国, 当初仲修远逃走的方向更是直接被派遣出了两万追兵。

    仲修远十年不败的战绩确实是值得大宁国如此大动干戈, 这一点无人质疑。所以除了起先那两万士兵之外,搜索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仲修远受了伤逃不远, 上面的人直接就把这一大片都给封锁了,只许进不许出,同时剩下的人则是开始地毯式的挨着挨着一点点搜索。

    近一个月后的现在, 大军搜索到了这边。

    平民百姓对此事虽有怨言,但大部分还是持支持态度, 毕竟大宁国等了十年才等来仲修远一次失手,若他们这次不能把仲修远拿下让他跑了, 那下一次谁都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悬赏的赏金也在不断的加, 从一开始的百万加到如今的千万,银两也变成了黄金。

    大批士兵进镇,让整个镇子十分热闹。

    李牧与鸿叔两人没在镇上呆多久, 简单的吃了碗面条就出了镇子往山上走。

    回去的路上,李牧特意绕了路去了一趟自己新包下来的那个水塘,几年时间不见,水塘水位增加了些, 水也清澈了不少。

    李牧刚刚穿越过来跟着鸿叔学种地那会儿,就打过这水塘的主意。

    他家其实也是农村的根,祖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老实巴交的农民, 后来就是靠着养鸡鸭发家的。

    一开始倒不是他自己家养, 而是他大伯看准了时机自己在村里办了养殖场养鸡鸭, 正赶上好时候,鸡鸭销量好,忙不过来,李牧父母就跟着入了股,帮着喂养这东西。

    李牧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他家里已经有些钱了,那会儿为了给李牧弄个城里户口读书,夫妻俩狠了心凑了些钱在城里买了房子。

    等李牧上初中的时候,家里已经自己开始包山养这些东西和种树,他大学毕业那会儿经济萧条,家里亏了不少,才转手卖掉。

    李牧其实没接触过多少养殖场的事情,他可以说是从小就长在城里头。他父母望子成龙,就算是放假都很少带他去养殖场,而是让他在家读书。

    他也不爱去,倒不是嫌弃那养殖场味儿大还脏,而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接触过,家里也是做这个的,所以多少比旁人要了解许多。

    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就是打的这主意。自己养鸡鸭,然后卖蛋卖肉。

    鸡鸭这东西其实利润还可以,虽然又脏又累还要伺候吃食还要担心生病的问题,可是这两东西生长周期短。

    一般来说,肉鸭也就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卖了,蛋鸭要长些,大概要半年才可以下蛋。

    鸡的情况也差不了太多,不过他们这地儿好像养鸡的少,鸭多些。

    当初是正巧山里头有现成的水塘,李牧就惦记上了。那会儿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也捡到机会了,李牧自然想试一试。

    种地虽然也是个活法,可是太苦,李牧不怕苦,就怕辛辛苦苦大半年还不够自己温饱。

    他回来是有事情有目的的,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看完了水塘,两人这才重新往山上走去。

    今天天气依旧热,鸿叔伸手掀开了李牧拿着离自己有段距离的篮子。

    李牧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夺过了衣服,把篮子重新盖上。

    “怎么?”鸿叔有些惊讶,李牧好像不想让外人看见篮子里的东西。

    “回去再说。”李牧看看四周,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李牧走得急,鸿叔有些奇怪,不知道他紧张个什么。

    不过想想,鸿叔又觉得有些明白李牧的顾及,村里那些人不防着点怎么行?

    思及至此,鸿叔也跟着加快了步伐,跟着悬空提着个篮子的李牧往山上走去。

    上了山,李牧没理会四周那些打招呼和好奇的人,快步回了自己家院子里。

    两人临走的时候,鸿叔把允儿交托给了仲修远照顾。两人回来的时候,这一大一小搬了一大一小的两凳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冬困的日子里再加上这暖和的太阳,一大一小两人都被晒得脸颊红彤彤的,人也迷迷糊糊。

    允儿坐在小凳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换了身李牧旧衣服的仲修远坐在一个老旧的椅子上,受了伤的腿被他直直搭在地上,上身则慵懒的斜着靠在把手上。

    仲修远本长得好看,是清俊的模样,此刻困倦的他眼帘微微朝下垂去,黑眸燿燿,若秋潭深邃而静谧。

    听着声响,一大一小两人均抬起头来。

    允儿白净的小脸上闪过几分疑惑,听出脚步声是李牧和鸿叔后,顿时就开心起来,“爷爷。”

    仲修远从凳子上坐起,他轻挽长袖,换了个姿势坐着。本是随意的动作,举手抬眸间却是叫人惊艳的冷清气质。

    额上带着薄汗的李牧进了院子,走到院子一角,找了个空地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下。

    做完这,他又把盖在篮子上的衣服理了理,把里面已经开始嘎嘎叫起来的东西遮严实了。

    “小鸭子?”允儿听着小鸭子叫,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却没敢跑过去看。

    因为眼睛的原因,村里那些个孩子不爱和他玩,一开始鸿叔还鼓励他,后来被欺负了哭惨了几次后他就不再怂恿。他身边一直没有同龄人,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如今这安静懂事的性格。

    李牧放下东西后似乎松了口气,他进厨房舀了一碗凉水大口喝下,祛了热,又端着个浅口的大碟子装了水回到院子里。

    天气有些热,篮子小,又被罩着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不把那些鸭子放出来透透气喝点水,容易闷坏。

    李牧先是在院子里张望一番,找了个竹篓子横在脚边,又脸色有些白地看了看四周,最后这才掀开装着鸭子的篮子上的衣服。

    一见太阳,一群毛茸茸的鸭子就伸长了脖子叫了起来。

    李牧顺手把衣服挂在篱笆院上,回来时又找了个簸箕放在之前那竹篓旁边,自己的跟前,篮子和他中间。

    李牧买了鸭子后一路上都用衣服把那装鸭子的篮子罩着,回来之后也一直小心的遮着,这会儿又是这样的神秘怪异,鸿叔心里越发不解。

    就连仲修远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吗。

    鸭子这东西不像其它东西能藏得住,是活物,就算是现在藏住了,长大了终归还是会被村里的人知道的,李牧这做法未免有些多余。

    就这会儿,李牧已经隔着竹篓和簸箕,把装着鸭子的篮子倾倒在地。

    篮子倒地,篮子里的小鸭子先是在竹篮边探头探脑了片刻,然后前头的毛球才试探着迈出一步。

    这还没站稳,后面的就往前面挤来。

    紧接着,一群小小的鹅绒黄的小东西就跟滚汤圆似的,一个挤一个的一下子全滚了出来,毛茸茸的滚了一地。

    出了篮子,透了气,一群三十多只小鸭子就在院子里嘎嘎的吵开。

    李牧横在身前的竹篓和簸箕没拿开,他谨慎的小心地弯着腰一点点的往后退去。

    见他这猫着腰的动作,仲修远眼含疑惑,鸿叔微微张着嘴,允儿瞪圆了一双眼。

    嘎嘎直叫的那群小家伙有些胆小,滚落一地后又向中间聚拢了过去,变成毛茸茸的一大堆。

    见状,李牧又谨慎的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那群小东西突然兴奋起来!

    它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张开小翅膀,嘎嘎地叫着摇摇晃晃地冲向了李牧。

    鸿叔和仲修远两人一直不明白李牧为何如此谨慎,直到他们看见接下去的那一幕!

    在那群鸭子冲着李牧而去的那瞬间,李牧立刻就化作一道风,转身就逃。那速度,战场上估计也不过如此了。他被那群小毛球硬生生地追着跑出了五十多米,追着跑出了院子,跑到了拐角处躲着!

    他怕这玩意儿。

    即使他有着七尺八寸的个,即使他杀人无数一身戾气,即使他身经百战,即使追他的是连他拳头一半大小都没到的,一群毛茸茸站都站不稳的小毛鸭。

    即使是这样,他依旧给吓得不轻!

    远处,李牧扒着墙角站着,那双藏着森冷淡漠的温润黑瞳没了往日的荒凉沉默,此刻氤氲着的是无法抑制的惊恐。

    这一路上下来,他用既不方便又费力的姿势把篮子悬空拿着,又用衣服罩着这东西,不是因为他妄自非大害怕被人发现了起邪念,而是因为他怕这东西!

    院子里有瞬间寂静。

    “噗嗤……”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看着躲在五十米开外一脸惊恐的李牧,鸿叔和允儿两人都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哈哈哈……”

    见着那吓得脸都白了的男人,就连仲修远,嘴角也不禁勾起灿烂的幅度。

    该怎的是好?这人竟是如此的可爱。

    仲修远的突然出来,让众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李牧最先反应过来,他戏谑的视线落在仲修远的脸上,反手搂住仲修远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前,“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仲修远身体僵硬,但却配合着李牧的动作柔弱无骨般靠在他胸口。

    “就让他们检查好了,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看一下便知道了,也省得天天来找我们麻烦。”仲修远抬眸望了一眼那将士。

    那一眼立刻换来一阵猛咳,那群士兵狼狈不堪地别开脸,想笑却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眼中也多了几分鄙夷。

    李牧犹豫了片刻,他不想让别的人看他的东西,即使同为男人也不行。

    “不用了,我看是我们误会了。”那将士却在忍住眼中的鄙夷之后开了口。

    这种兔儿爷,怎么可能是那十年未尝败绩的仲修远?

    话说完,他便下令让众人准备离开。

    仲修远此刻却又开了口,“将军,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免得以后有人再嚼什么舌根还麻烦您再这样山上山下地跑。”

    仲修远故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张舒兰还有龚光远,看黑了那将士一张脸。

    李牧这会儿也想通了似地点了头,领了人就转身进门,“你一个人进来。”

    那将士没犹豫,李牧脸上的不喜他看在眼里,他刚刚的犹豫也被他当作是对自己人的占有谷。

    李牧等其余两人进屋,反手关上了房门。

    仲修远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他已经大概猜到。

    三人进屋后,仲修远找了个凳子坐下便开始挽裤腿,他穿的裤子是李牧穿旧的,裤腿宽松倒是容易挽起来。

    很快,一道颜色还鲜艳的丑陋的伤疤露了出来。

    伤口显然才愈合没多久,将近两指宽的伤口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褐红交杂。这也幸亏是在男人身上,若在女娃身上那女娃怕是要哭晕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那将士就黑了脸。

    这样宽的伤口,伤口又如此的扭曲,就算是卖肉的那剔骨刀的宽度也弄不出这样的伤口来。

    仲修远让他看完伤口把裤腿放了回去,起身时不忘与那将士说道:“将军,这山里头有些人是穷疯了,见了钱就眼开,不过你也别太责怪他们,毕竟日子不好过。”

    那将士原本脸就黑,这会儿更是漆黑如炭。

    他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两趟,队里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他自己丢人倒是其次,可他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敢贪这种便宜!

    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哼!”

    将士甩袖,转身欲走,仲修远笑盈盈地冲着他挥了挥手。

    原本黑着脸的那将士,再见到仲修远那张涂得鲜红都快咧到耳朵的血盆大口后,脚下的步伐顿时加快不少,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那将士领着人走了,屋内,仲修远收起脸上的笑容,抬袖抹去血盆大口般的唇色,又抹了抹眼角的眼影。

    他那张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涂得五颜六色,鲜红的血盆大口不说,光是红绿掺杂的眼影还有酡红的脸颊,就够让人移不开眼。

    整张脸下去真真精彩万分,好看得紧。

    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简直叫做灿烂若花开。

    仲修远是极度憎恶别人把他当女人的,更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主动扮女人这一天,可他不愿意连累李牧。

    也只因是李牧,他从徐田手中接过这东西后甚至是都没多想,便往脸上抹去。

    若不是李牧,大概昨夜他就连夜离开了,而不是辗转难眠一夜后最终却选择留下。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否会再回来,但若是他突兀消失,那些人回来寻不到他,李牧必定要被牵连。

    “再叫一声。”李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忙着清理自己脸上的仲修远动作一顿,他装作未曾听到,起了身准备去院子里打水,可才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拽住然后拉回了怀中锁住。

    “嗯?”李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的鼻音与温热的气息,让仲修远身体本能的一颤,腰腹有些发麻。

    “别这样……”仲修远紧紧拽住李牧锁住自己腰的手,这人明知道他那样做是迫不得已,为何还来笑他。

    仲修远心中嗔怪,耳廓却以比嘴上未洗去的唇色还红。

    “我想听。”李牧一本正经的霸道不讲理。

    “你!”仲修远侧脸,面红耳赤。

    李牧臂上力道收紧,两人身体贴得也更紧了些,这一举动让仲修远险些软了脚。

    察觉到这些,仲修远几乎是挫败求饶般开了口,“我、我先去洗脸,洗完再……”

    仲修远挣扎力道加大,这一次李牧没有再拦着他松了手,似乎也赞成仲修远先去洗干净。

    仲修远急促地跑出房门到井边打了水,冰冷的井水驱逐了他体内沸腾的热气,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正忙着,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鸟叫。

    仲修远不易察觉的停顿了一下,他抬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院子,见李牧依旧在屋内之后他向着林中走去。

    一进林,几道人影便出现在他面前。

    “将军!”小年轻为首的五、六个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小年轻名为霍双,是仲修远身边的副将。

    靠近,几人眼中因见到仲修远而生的喜悦,因为仲修远此刻脸上还未洗净的颜色,而变得十分复杂。

    “来了多少人?”开口时,仲修远语气已冰冷,一如他往常在营地不易近人的疏离模样。

    “回将军,这次一共来了五十个,我们兵分两路,一队我带队,另外一队常甘带着。”霍双把头伏得更低,此刻的他已收敛起心中的扭捏,因为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势令他无暇再想那些。

    “先藏起来。”仲修远道。

    如今三万大兵封镇,想走没那么容易,而他不缺耐心。

    交代完,仲修远转身便走,那霍双见状犹豫片刻却再开了口,“将军!”

    仲修远回眸看去,黑眸森冷。

    “请将军尽快回去。”霍双咬牙,似是有些难以启口,“是关于您家里的事情。”

    已准备离开的仲修远冰冷的杀意突然迸发,他重新站到那霍双面前,他剑眉轻皱,眉宇间带着几分急促,“出什么事情了?”

    众人迟疑,就连那霍双都不敢开口。

    “说!”仲修远低声呵斥。

    众人从未见过仲修远如此失态的模样,瞬间所有人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是您母亲,她……”

    仲修远一个踉跄,他扶着旁边的树干才站稳。

    许久之后,他略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才幽幽响起,“什么时候的事情?”

    霍双抬头看了一眼,一咬牙,道:“三年之前!”

    闻言,仲修远猛地瞪大了双眼,刚刚还在李牧面前含着笑意的那双眼此刻猩红无比,里面已全然是悲痛与杀意,就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

    “好、好、好!”仲修远几乎是咆哮着的声音在林中响起,他悲痛万分他满腔愤怒,“好个袁国,好个三年之前!”

    仲修远那一连三个好字,让在林中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屏息等待着。

    他们伏低了头,没人敢抬眼看一眼仲修远那双猩红的双眼。

    时间仿佛凝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仲修远再开口时又已是惯有的冰冷疏离,“那他呢?”

    “令弟尚好,并无异常。”霍双稍作停顿又道:“还请将军速速回营,抵御大宁十万大军。”

    话说完,他头低得更低。

    仲修远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

    众人更是不敢开口。

    林中一时之间寂静无声,只余下虫鸣鸟叫,还有间或的飞鸟扑翅声。

    直到院子那边传来声响,仲修远才有了动静。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院子走去,“做好准备,尽快出发。”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却依旧没人敢有所动作,直到仲修远走远,众人才站起身来。

    院子中,鸿叔正在跟李牧说事情。

    早上那些士兵在这边闹了一回后,转头那将士就让人把张舒兰跟龚光远两人抓了起来打了一顿板子。

    原本那将士还看两人只是普通人,准备各打三十大板,但张舒兰跟龚光远一口咬定李牧的媳妇就是那将军,所以又各自加了二十大板。

    这五十大板打下来,两人均是被打得屁股开花。

    特别是张舒兰,她年纪本就已经不小了,虽然平时折腾得和个姑娘家似的,可是到底一把老骨头了,这五十大板下去那几乎就直接要了半条命,那哭叫声求饶声整个村子都听见了。

    张舒兰平时为人就不行,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全村的人都搁她家那院子看热闹呢!

    鸿叔离开,李牧与仲修远两人进了屋,李牧还未出声仲修远便开了口,“我要走了。”

    李牧抬眸。

    “我叫做仲修远,是袁国的将军。”仲修远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在说出这句话时也微微颤抖着。

    此刻,这极为简单的两句话,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贴满了大红囍字的新房,提前几天就拆下来洗过的已经泛白的床幔,摆满了花生野果廉价喜糖的桌子,大红的喜袍,四目相对的两人。

    李牧微微瞪着眼看着面前床上躺着的人,血液滞留全身发寒的他嘴角抿起一抹冰冷的幅度,这人不应该在这里,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现在会是这个状况?

    他以前见过仲修远,那是他还在军营的时候,一共见过两次,两次都记忆犹新。

    仲修远这样的人,可以说是让他们整个大宁军营的人都记忆犹新,没一个能轻易忘得掉的。

    他第一次见到仲修远的时候,是在四年前的一次埋伏作战中。

    军队的人发现了仲修远的行踪,所以大将军亲自带队埋伏在了一片林地间,准备迂回包围擒贼先擒王。去时所有人都壮志雄心,结果却被反迂回包围打了个屁滚尿流。

    那一次的行动是仲修远故意透露了自己的行踪,以自己作为诱饵,故意引诱他们上当的作战。

    当时李牧他们大队是那一次行动的先头兵,打起来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过他一眼。

    其实原本那一场仗他们是不应该输的那么惨的,当时他们人数是对方的两倍,就算是硬拼也不至于输得太惨,可是仲修远硬是凭借着三万多的兵力,把他们将近五、六万人打折了一半。

    当初他们先头部队埋伏在前面林间,大将军却领着一众军师在后头三里开外,探子到前面探了路再回将军那儿报信,然后再给他们发信号,来回最快都得一炷香时间。

    先头部队的人遭到攻击发现被埋伏,队长带着他们突围而出的时候,原本应该上前支援的大将军大部队却已经退到了四里开外去了。

    那样的情况下,士气早已经在大将军下令逃走的时候就溃散了。

    后来不用说,他们五、六万人的部队硬是被三万人追着打。

    第二次见到仲修远的时候,是他带着十万大兵兵临城下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一身戎装一匹白马,势在必得,气势如虹。

    那一次,他们大队所有人退了几十里,丢了一座城池。

    因为这两件事情,他记住了仲修远那张脸,但也仅此而已。离开了军营中,仲修远与他不过就是个陌生人。

    可如今这战况仲修远为什么不在袁国,却在离战线有将近一两个月路程的大宁?

    李牧把秤杆上的喜帕往旁边放去,他借着这动作收起了眼中的惊讶,然后仿若没事人般走到一旁桌前放下了秤杆。

    躺在床上的仲修远,原本满眼的戒备与杀气在看清楚李牧的那张脸后,黑眸中却有惊讶浮现出。

    放好了秤杆的李牧回头的瞬间捕捉到他眼中的惊讶,心中微惊,却未表现在脸上。

    惊讶?仲修远他惊讶什么?

    他认出仲修远那是因为仲修远是敌国大将,而他不过是袁国几十万大兵中的一员,仲修远不应该认识他才对。

    “你要起来吃点东西吗?”李牧装作并未发现床上之人的异常,也没发现他的身份。

    床上的仲修远没有收起眼中的惊讶,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李牧移动,像是在确认李牧就是李牧,眼神惊讶而复杂。

    “你怎么了?”李牧装作才发现他的异常,他在仲修远的注视下走到了床边,然后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试探着伸手推了推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靠近后,仲修远身上那无法掩藏的凛冽气势便越发的清晰起来,这样的他即使是一动不动穿着一身女式的大红喜袍也绝不娘气,明眼人无论怎么看也不会把他当作个女人。

    拿了村里头各家各户筹出来的钱说是给他说亲,结果却给他弄了个男人回来,这倒张舒兰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张舒兰到底是怎么把仲修远给弄到这里来的?

    张舒兰不过是一介村妇,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有些虚荣有些泼辣,但是凭她一个妇道人家是绝对奈何不了仲修远的。

    床上,仲修远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他大概是中了什么毒,这会儿浑身都软趴趴的毫无力气,就连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李牧摆弄。

    “你受伤了?”靠近床边之后,李牧敏锐的发现仲修远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在军营当中呆了五年的李牧对血腥味十分熟悉,几乎才靠近,李牧就嗅了出来,他顺着血腥味找去,很快就在仲修远的腿上找到了伤口。

    李牧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他本来琢磨着找个剪刀,但在屋子中望了一圈也没看到个刀后,他索性弯下腰去直接拽着仲修远的裤腿用力撕扯,‘撕啦’一声后,大红的喜袍裤子被撕开。

    仲修远常年在战场上拼搏,身材修长的他肌肉匀称紧实而有力,双/腿细长笔直,但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颇为白皙。

    大红的凌乱的喜袍,笔直的白皙的长/腿,俊美的衣衫半/果的男人。这原本应该是赏心悦目的一幕,却因为仲修远的大/腿上有一条几乎快划过整条大/腿的伤口,而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用粗陋的麻布包扎着,包扎得十分简陋。血从伤口渗出来染红了麻布,包扎已经有段时间了,伤口是愈合又裂开,干枯和新鲜的血都有。

    李牧解开了伤口上的麻布,看着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他眼中有兴奋的光芒一闪而过。

    见惯了尸体残骸,在间隔了一个多月后的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状况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几年的军营生活,让他最是熟悉处理应对各种各样的伤口。

    察觉到李牧的动作,床上的人有了动静,仲修远试图坐起身来,他用尽全力不甘地撑着身体移动,可脑袋才抬起一点便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李牧看了他一眼,扔掉了手中染血的麻布出门去打水,“别乱动,我去打水帮你清理伤口。”

    仲修远惊讶地看着李牧,想了想后,他竟然真的乖乖听话地放松了身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两只漆黑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李牧移动。

    见他这副模样,面无表情的李牧心中越加疑惑起来。

    仲修远作为一国大将,他应该是个暴戾且戒备心十分强的人才对,这样的人在陌生的情况下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放松警惕吗?

    仲修远是觉得他真的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哪里来的自信?

    或者,他信他?

    李牧心中有所疑惑,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他打了水回来准备帮仲修远清理伤口时,才发现人已经晕了过去。

    李牧把水放在一旁,他站在床边打量着脸色惨白晕了过去,毫无反抗之力的仲修远。

    如果没有仲修远,这场打了十多年之久的仗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胜了。而这仗,他是已经不想再打了……

    李牧站在床边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拧了布帮他清理了伤口。

    一夜浅眠。

    次日清晨,身旁的人才一有动作,李牧便清醒了过来。

    深山里的白霜从破陋的屋子四处透进来,让屋子中的温度十分的低,微弱的晨曦也一同偷溜进来,照亮了屋子。

    李牧躺在床上,呼吸绵长不便,没有动作。

    仲修远是被痛醒的,清晨的白霜冰冷刺骨,让他本就疼痛的伤口更是疼痛不已。

    挣扎着清醒过来后,仲修远立刻就发现了身旁躺着的人,多年来养成的警戒心让他瞬间全身肌肉紧绷杀意迸发,但在看清楚躺在自己身旁睡着的人的脸后,他呼吸一滞,心跳立刻乱了节奏。

    瞬息后,杀意散在冰冷刺骨的白雾中。

    仲修远抬头看向自己受伤的腿,伤口已经被包扎过,包扎的手段有些粗陋,帮他包扎伤口的人该是不经常帮人包扎。

    察觉到这一点,仲修远原本还有些紧张戒备的心放松下来,他无声地躺回了床上,然后侧过头去看向身旁的男人。

    床不大,两个成年的男人并排躺在上面,身体上免不了有些接触。

    两人盖的是同一条被子,被子下两人几乎肩靠着肩手臂挨着手臂,就连呼吸都在床幔中交换,变得模糊,变得暧/昧。

    朦胧的晨曦下,仲修远侧过头去时只能看见身旁的人的半张侧脸,麦色的皮肤,鼻梁高高挺挺,嘴唇色淡而薄,一如当年的模样,仿佛时光自那之后便凝结。

    熟悉的异样情愫在胸腔涌动,让仲修远有些狼狈的同时,又不由的生出几分想要逃跑的心思。

    他征战十年,无往不胜,一生从未尝过败绩,可偏偏唯独面对这人时,却总是败绩连连。

    李牧跟着鸿叔收拾完屋子,又随便弄了点剩饭填饱肚子,正准备出门,门外便有一群人结伴而来。

    整个村子前后共二三十户来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会儿几乎都到齐了。一个个的手里都提着东西,或是半篮鸡蛋或是一些地里头的时蔬或是些细软,好不热闹。

    鸿叔看了那些人一眼,招呼着众人进了屋,这群人也没客气,进屋之后就四处瞧看起来,看看鸿叔给贴的囍字,间或提上两句意见。

    “……你院里的竹篱笆有些时间了,竹蔑子都散了,过两天我和其他人看看,抽个时间上山里头给你砍两根竹子,再重新编编。”村里头一个年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说道。

    那人才三十来岁但头发已经开始冒白,眉眼间也满是沧桑的味道。山里头的人都这样,日子苦,操劳,所以大多数都显老。

    “不用。”李牧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竹篱笆。

    那开口说话的男人顿时之间有些尴尬,他看了看四周其他的人,灰头土脸。

    鸿叔见状连忙拦住了李牧,他道:“要得,当然要得!”话说完,鸿叔还回头瞪了一眼李牧,“你这傻孩子,这么些个事儿你看着简单,你自己一个人弄得弄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弄好。”

    说话间,他不忘扯李牧的衣袖让他别再说话。

    这些人自己做了亏心事,现在是惦记着让自己心里头好受点,所以才在李牧活着回来之后又是折腾着给他说亲又是给他修屋子的。

本站推荐: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神医毒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神医嫡女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明朝败家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嫂子的诱惑

妻乃敌军之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八一中文网只为原作者宫槐知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宫槐知玉并收藏妻乃敌军之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