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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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注意到了乔澈的用词——“被调换过”, 而不是没了。
容瑾方才只粗略的看了警方的说法，下意识断定这应该是一件失窃案。
这两者间, 其实有一点儿微妙的不同。
如果单纯是失窃, 过程应该是这样的——一个胆大包天的毛贼, 无意中发现了傅斯年拍卖行里的某件藏品可能非常值钱, 然后在合适的时机, 将它据为己有了，然后这个东西就不见了。
这样的话, 警方的人物是去抓这个毛贼并且时刻准备着收缴赃物就可以了。
可如果藏品是被调换过, 那么, 这就变成了精心策划的一起事故——首先, 必须有人早就对藏品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甚至于费心准备了一个让人一眼之间看不出来真假的高仿货；然后这个人想办法绕过了严密的安保, 肯定利用了一些手段或者掩护，才让他成功把藏品调换走了；最后, 他不仅想把藏品带走, 还想瞒着拍卖行, 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让拍卖如期进行。
而那件假货一旦被感兴趣的行家买走, 进而被人发现这件拍品只是个假货的事实, 这件事对拍卖行信誉方面的打击, 是非常致命的。
从这个角度而言, 白嘉鱼的发现简直是力挽狂澜。
容瑾察觉到了这其中微妙的不同, 一时有点儿拿不准, 是她理解错了乔澈的表述，还是这件事确实如她所想的这么复杂。
乔澈安静地十分恰到好处，完全给了容瑾进行复杂心理活动的充裕时间，等到容瑾的脑容量终于过载，微微带着点儿疑惑抬起头时，乔澈已经把回答准备好了：“没错，就是‘被调换过’，如果不是小白姐在开拍前发现了那个成化年的官窑落款儿颜色有点儿艳，从而断定了他们能看到的这个是个赝品，造成的损失基本是无法挽回的。”
容瑾想问的问题被乔澈回答完了，一时还没想到下一个高深一点的，只能干巴巴的“哦”了一声，随便问到：“知道是什么时候调换的吗？”
“小白姐在晚上六点钟左右……也就是据说苏哥和傅哥都去门口接你的时候，曾经亲自去检查过拍品，当时没有任何异常。”乔澈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背，“而等到晚上七点半左右，也就是你在电话里分了个手的时候，小白姐一经发拍品有问题并且报警了。”
沦为计时标准的容瑾：“……”
乔澈说完，直接仰进了还算宽大的办公椅里，下了结论：“所以说，拍品从被调换，到被发现，中间最多经历了一个半小时。”
容瑾被这江洋大盗的速度震惊了——无论是谁，在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完成了，调换，偷运，到消失的完整过程，这简直是争分夺秒，脱缰的草泥马都狂奔不出这个速度。
“有可疑对象吗？”容瑾搓了搓自己被震惊到有点儿麻木的脸，“傅哥那儿遍地都是监控，这段时间有人接近艺术品吗？”
这本来是个很正常的思路，但是听容瑾提起来，乔澈却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最麻烦的地方。”乔澈说，“嘉鱼居拍品的临时仓库是360度无死角监控，想找个毛贼本来不是一件难事儿。”
“那就去调录像啊。”
“这么简单就好了。”乔澈说完，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调整措辞，“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一段插曲——傅哥有个表舅，昨天我姐在席上提起来的那个，犯了点儿事儿，刚被捞出来的那位，你有印象吗？”
容瑾茫然了两秒——她不认识傅斯年的什么表舅表叔。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乔澈说的“印象”，就是在提点她昨天席间提到过这么一个人而已，跟她认不认识没什么关系。
于是容瑾点点头：“澄姐昨天说了。”
“他昨天在嘉鱼居‘洗尘’，席间有很多他的‘朋友’。”乔澈已经完全用语气突出了那些没法儿掰开揉碎说的重点，“而他们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是有人起哄，还是这位‘表舅’自己‘临时起意’，他带着席间三十多人，一起去参观了嘉鱼居的临时拍品库。拍品库原本没有那么容易进得去，可是，这人是老板表舅，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没有人敢拦，就把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放进去了……然后你也知道了。”
容瑾目瞪口呆。
谁去看过？都去看了。
怎么进去的？走进去的。
谁有不在场证明？都没有啊。
傅斯年这位表舅的行径，基本等同于和贼友好握手的哈士奇，专业坑人一百年。
她突然想起被苏明远打发，一起和乔澈去给傅斯年送东西时候嘉鱼居的情况，当时确实有一群人闹得非常过分，而傅斯年并不在办公室里。
容瑾动动脑子就猜到，傅斯年肯定是收到底下人的汇报，赶去解决这件事了。
可是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太巧了，而且也太说不清了。
自己家亲戚，还是个一听就知道是对自己没有一点儿X数儿的亲戚，带来的人里很可能有一个，甚至于不止一个处心积虑的贼。
如果这个表舅为人清醒，那么只要表态让当时在场的人配合一下傅斯年和警方的排查，这件事儿还是有解决希望的。
然而这表舅一听就是个精神状态混沌的极品，别说配合调查，他不为了面子阻拦调查就已经是傅斯年家祖上烧高香了。
亲戚之间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容瑾只要想想就头疼。
对此，她自己也深有体会。
她一点儿也不想替傅斯年思考这种事情的解决办法——因为这明显是一个要么忍要么滚的无解问题。
不过容瑾听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件事跟苏明远和李澄有什么关系。
“那……我哥和澄姐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想不明白吗？”乔澈看起来还是挺心平气和的，但是容瑾莫名感觉到了他的一股火气，只是他没留给容瑾多少分辨的时间，就直接把答案说了出来，“在一个人的所谓‘朋友’被质疑是贼，而这个人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容瑾一愣。
“‘我的朋友就是贼？你的朋友就是清白无辜的？’‘既然要调查，那好啊，当时在园子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那一起查一查好了！’”
乔澈把这两句话一扔，甚至惟妙惟俏地模仿了无赖的语气，把容瑾都说愣了。
“乔爷……”容瑾回过味儿来就立刻甘拜下风，“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乔澈闻言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眼神一转，璀然一笑：“哦？是吗？是因为我长得帅吗？”
“……当然。”容瑾对乔澈的自吹自擂能力简直肃然起敬，“不过你绝对不是纯粹的花美男，你一定是有颜值的实力派。”
这个马屁拍的显然不怎么高明，但是乔澈仍然很给面子的笑了一笑：“所以苏哥大概跟我姐一样，正火冒三丈的在‘配合调查’，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俩。”
“我哥要早跟我说，我也不担心了。”
乔澈用手扣了扣桌子：“不过我算算时间……可能快了。”
容瑾一脸莫名：“什么快了？”
她刚问完，乔澈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乔澈扬声说了句进来，门应声而开，门外站着刚才在楼下看见的前台小姑娘：“小乔总，楼下有两位警官，说想找您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
“请警官上楼吧。”
乔澈说着，给容瑾递了个眼神儿。
前台小姑娘“噔噔噔”下楼了。
容瑾则恨不得把全身上下的佩服一股脑掏出来，整个带蝴蝶结的精美包装，就地送给乔澈算了。
不一会儿，果然有两个警察上楼来。
办公桌前的几个座位坐不开，乔澈便带着容瑾，和两个警察一起移驾了会客用的沙发。
涉案金额巨大，后面又牵涉着傅家。
傅斯年表舅席间的“朋友”虽然都是和他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但是在外的头衔都是挺能唬人的各种企业家。
这案子掰扯起来，压力山大。
两个警察三十几岁上下，此时脸色都不太好，想必昨晚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加了一宿班儿，熬到早上还要来向乔澈和苏容瑾了解情况，能维持着连茶水都不喝一口的高风亮节已经很不容易了。
两位警察一个问话一个记录，搭配得宜。
“你是乔澈，这小姑娘是苏容瑾？”问话的警察一左一右地看过两人，确认了一下身份，“你们两个人昨天晚上都在嘉鱼居拍卖行，嘉鱼居的事儿你们都听说了？别紧张，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越说“别紧张”，容瑾越莫名想正襟危坐，倒是乔澈对她笑了笑，示意她放松。
“昨天晚上你们到‘嘉鱼居’去做什么？”
乔澈态度随意得多，这个问话他就先回答了：“我姐姐叫李澄，警官你们估计已经见过了。她对‘嘉鱼居’昨晚的一件拍品很感兴趣，而她正好约了苏容瑾的哥哥苏明远谈事情，谈的事情我略懂一二，所以我姐就把我带上了。”
警察被这群有钱人折腾了一宿，大约有点儿仇富，对富二代买文物跟去商场买衣服一样的语气很是有点儿意见，不过他正在办公，没地方吐槽，只好暂时压下这点儿不满，看了容瑾一眼。
这一看发现，富二代原来也不都是乔澈那一款，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挺无辜地眨巴眼。
一个人，无论男女，对好看小姑娘的宽容心，总是超乎自己想象的。
警察也是人，看着容瑾，原本公事公办的语气无意识间软化了三分：“苏小姐，你呢？”
“哦，我是让我哥苏明远给我介绍个人教教我怎么运作项目，他就把我带到嘉鱼居去了，见了面才知道，我哥给我介绍的人是乔澈和他姐姐。”
警察扫了一眼乔澈：“你们认识？”
容瑾：“我们两个在同一所学校留学，见了面才知道彼此都是熟人。”
“还都是学生啊。”警察随口附和了一声，“那你们知道嘉鱼居的拍品都是什么个价位吗？”
容瑾特别真诚：“不知道，昨天晚上之前，我哥一直糊弄我说那是个饭馆儿。”
警察：“……”
挺好的，这姑娘要是被人卖了，一定能当个尽心尽力的会计。
这俩年轻人还都是学生，虽然当时都在嘉鱼居，但明显出身都很好，甚至于都是意料之外出席的，所说的话和他们哥哥姐姐说的也都对得上。
从多年办案的直觉上，警察已经认定了换东西的事情和这俩人没什么关系，不仅没什么关系，可能从他们身上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和突破点。
但是来都来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该了解的情况也得了解，除此之外，还有个细节他得问一下。
“两位帮忙回忆一下儿，六点到七点半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遇上什么可疑的人，或者遇到什么反常的事儿。”警察轻轻咳了一下儿，看向了容瑾，“因为丢失标的物被人换走的这段时间，有人反映说，你在院子里待了一段时间。”
容瑾被看得莫名其妙：“……没什么可疑的人啊……”
然而她下一秒，就从警察欲言又止的眼神儿里，看懂了有人把她列作怀疑对象这个事实。
容瑾顿时清醒了，紧接着就是一股无名火起。
钱友华。
还能有谁？
知道她在那段时间在院子里闲逛的，又会把自己列作怀疑对象的。
容瑾根本不做第二人选。
这个人只能是谢毅的亲妈，钱友华。
容瑾注意到了乔澈的用词——“被调换过”, 而不是没了。
容瑾方才只粗略的看了警方的说法，下意识断定这应该是一件失窃案。
这两者间, 其实有一点儿微妙的不同。
如果单纯是失窃, 过程应该是这样的——一个胆大包天的毛贼, 无意中发现了傅斯年拍卖行里的某件藏品可能非常值钱, 然后在合适的时机, 将它据为己有了，然后这个东西就不见了。
这样的话, 警方的人物是去抓这个毛贼并且时刻准备着收缴赃物就可以了。
可如果藏品是被调换过, 那么, 这就变成了精心策划的一起事故——首先, 必须有人早就对藏品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甚至于费心准备了一个让人一眼之间看不出来真假的高仿货；然后这个人想办法绕过了严密的安保, 肯定利用了一些手段或者掩护，才让他成功把藏品调换走了；最后, 他不仅想把藏品带走, 还想瞒着拍卖行, 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让拍卖如期进行。
而那件假货一旦被感兴趣的行家买走, 进而被人发现这件拍品只是个假货的事实, 这件事对拍卖行信誉方面的打击, 是非常致命的。
从这个角度而言, 白嘉鱼的发现简直是力挽狂澜。
容瑾察觉到了这其中微妙的不同, 一时有点儿拿不准, 是她理解错了乔澈的表述，还是这件事确实如她所想的这么复杂。
乔澈安静地十分恰到好处，完全给了容瑾进行复杂心理活动的充裕时间，等到容瑾的脑容量终于过载，微微带着点儿疑惑抬起头时，乔澈已经把回答准备好了：“没错，就是‘被调换过’，如果不是小白姐在开拍前发现了那个成化年的官窑落款儿颜色有点儿艳，从而断定了他们能看到的这个是个赝品，造成的损失基本是无法挽回的。”
容瑾想问的问题被乔澈回答完了，一时还没想到下一个高深一点的，只能干巴巴的“哦”了一声，随便问到：“知道是什么时候调换的吗？”
“小白姐在晚上六点钟左右……也就是据说苏哥和傅哥都去门口接你的时候，曾经亲自去检查过拍品，当时没有任何异常。”乔澈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背，“而等到晚上七点半左右，也就是你在电话里分了个手的时候，小白姐一经发拍品有问题并且报警了。”
沦为计时标准的容瑾：“……”
乔澈说完，直接仰进了还算宽大的办公椅里，下了结论：“所以说，拍品从被调换，到被发现，中间最多经历了一个半小时。”
容瑾被这江洋大盗的速度震惊了——无论是谁，在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完成了，调换，偷运，到消失的完整过程，这简直是争分夺秒，脱缰的草泥马都狂奔不出这个速度。
“有可疑对象吗？”容瑾搓了搓自己被震惊到有点儿麻木的脸，“傅哥那儿遍地都是监控，这段时间有人接近艺术品吗？”
这本来是个很正常的思路，但是听容瑾提起来，乔澈却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最麻烦的地方。”乔澈说，“嘉鱼居拍品的临时仓库是360度无死角监控，想找个毛贼本来不是一件难事儿。”
“那就去调录像啊。”
“这么简单就好了。”乔澈说完，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调整措辞，“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一段插曲——傅哥有个表舅，昨天我姐在席上提起来的那个，犯了点儿事儿，刚被捞出来的那位，你有印象吗？”
容瑾茫然了两秒——她不认识傅斯年的什么表舅表叔。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乔澈说的“印象”，就是在提点她昨天席间提到过这么一个人而已，跟她认不认识没什么关系。
于是容瑾点点头：“澄姐昨天说了。”
“他昨天在嘉鱼居‘洗尘’，席间有很多他的‘朋友’。”乔澈已经完全用语气突出了那些没法儿掰开揉碎说的重点，“而他们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是有人起哄，还是这位‘表舅’自己‘临时起意’，他带着席间三十多人，一起去参观了嘉鱼居的临时拍品库。拍品库原本没有那么容易进得去，可是，这人是老板表舅，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没有人敢拦，就把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放进去了……然后你也知道了。”
容瑾目瞪口呆。
谁去看过？都去看了。
怎么进去的？走进去的。
谁有不在场证明？都没有啊。
傅斯年这位表舅的行径，基本等同于和贼友好握手的哈士奇，专业坑人一百年。
她突然想起被苏明远打发，一起和乔澈去给傅斯年送东西时候嘉鱼居的情况，当时确实有一群人闹得非常过分，而傅斯年并不在办公室里。
容瑾动动脑子就猜到，傅斯年肯定是收到底下人的汇报，赶去解决这件事了。
可是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太巧了，而且也太说不清了。
自己家亲戚，还是个一听就知道是对自己没有一点儿X数儿的亲戚，带来的人里很可能有一个，甚至于不止一个处心积虑的贼。
如果这个表舅为人清醒，那么只要表态让当时在场的人配合一下傅斯年和警方的排查，这件事儿还是有解决希望的。
然而这表舅一听就是个精神状态混沌的极品，别说配合调查，他不为了面子阻拦调查就已经是傅斯年家祖上烧高香了。
亲戚之间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容瑾只要想想就头疼。
对此，她自己也深有体会。
她一点儿也不想替傅斯年思考这种事情的解决办法——因为这明显是一个要么忍要么滚的无解问题。
不过容瑾听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件事跟苏明远和李澄有什么关系。
“那……我哥和澄姐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想不明白吗？”乔澈看起来还是挺心平气和的，但是容瑾莫名感觉到了他的一股火气，只是他没留给容瑾多少分辨的时间，就直接把答案说了出来，“在一个人的所谓‘朋友’被质疑是贼，而这个人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容瑾一愣。
“‘我的朋友就是贼？你的朋友就是清白无辜的？’‘既然要调查，那好啊，当时在园子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那一起查一查好了！’”
乔澈把这两句话一扔，甚至惟妙惟俏地模仿了无赖的语气，把容瑾都说愣了。
“乔爷……”容瑾回过味儿来就立刻甘拜下风，“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乔澈闻言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眼神一转，璀然一笑：“哦？是吗？是因为我长得帅吗？”
“……当然。”容瑾对乔澈的自吹自擂能力简直肃然起敬，“不过你绝对不是纯粹的花美男，你一定是有颜值的实力派。”
这个马屁拍的显然不怎么高明，但是乔澈仍然很给面子的笑了一笑：“所以苏哥大概跟我姐一样，正火冒三丈的在‘配合调查’，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俩。”
“我哥要早跟我说，我也不担心了。”
乔澈用手扣了扣桌子：“不过我算算时间……可能快了。”
容瑾一脸莫名：“什么快了？”
她刚问完，乔澈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乔澈扬声说了句进来，门应声而开，门外站着刚才在楼下看见的前台小姑娘：“小乔总，楼下有两位警官，说想找您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
“请警官上楼吧。”
乔澈说着，给容瑾递了个眼神儿。
前台小姑娘“噔噔噔”下楼了。
容瑾则恨不得把全身上下的佩服一股脑掏出来，整个带蝴蝶结的精美包装，就地送给乔澈算了。
不一会儿，果然有两个警察上楼来。
办公桌前的几个座位坐不开，乔澈便带着容瑾，和两个警察一起移驾了会客用的沙发。
涉案金额巨大，后面又牵涉着傅家。
傅斯年表舅席间的“朋友”虽然都是和他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但是在外的头衔都是挺能唬人的各种企业家。
这案子掰扯起来，压力山大。
两个警察三十几岁上下，此时脸色都不太好，想必昨晚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加了一宿班儿，熬到早上还要来向乔澈和苏容瑾了解情况，能维持着连茶水都不喝一口的高风亮节已经很不容易了。
两位警察一个问话一个记录，搭配得宜。
“你是乔澈，这小姑娘是苏容瑾？”问话的警察一左一右地看过两人，确认了一下身份，“你们两个人昨天晚上都在嘉鱼居拍卖行，嘉鱼居的事儿你们都听说了？别紧张，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越说“别紧张”，容瑾越莫名想正襟危坐，倒是乔澈对她笑了笑，示意她放松。
“昨天晚上你们到‘嘉鱼居’去做什么？”
乔澈态度随意得多，这个问话他就先回答了：“我姐姐叫李澄，警官你们估计已经见过了。她对‘嘉鱼居’昨晚的一件拍品很感兴趣，而她正好约了苏容瑾的哥哥苏明远谈事情，谈的事情我略懂一二，所以我姐就把我带上了。”
警察被这群有钱人折腾了一宿，大约有点儿仇富，对富二代买文物跟去商场买衣服一样的语气很是有点儿意见，不过他正在办公，没地方吐槽，只好暂时压下这点儿不满，看了容瑾一眼。
这一看发现，富二代原来也不都是乔澈那一款，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挺无辜地眨巴眼。
一个人，无论男女，对好看小姑娘的宽容心，总是超乎自己想象的。
警察也是人，看着容瑾，原本公事公办的语气无意识间软化了三分：“苏小姐，你呢？”
“哦，我是让我哥苏明远给我介绍个人教教我怎么运作项目，他就把我带到嘉鱼居去了，见了面才知道，我哥给我介绍的人是乔澈和他姐姐。”
警察扫了一眼乔澈：“你们认识？”
容瑾：“我们两个在同一所学校留学，见了面才知道彼此都是熟人。”
“还都是学生啊。”警察随口附和了一声，“那你们知道嘉鱼居的拍品都是什么个价位吗？”
容瑾特别真诚：“不知道，昨天晚上之前，我哥一直糊弄我说那是个饭馆儿。”
警察：“……”
挺好的，这姑娘要是被人卖了，一定能当个尽心尽力的会计。
这俩年轻人还都是学生，虽然当时都在嘉鱼居，但明显出身都很好，甚至于都是意料之外出席的，所说的话和他们哥哥姐姐说的也都对得上。
从多年办案的直觉上，警察已经认定了换东西的事情和这俩人没什么关系，不仅没什么关系，可能从他们身上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和突破点。
但是来都来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该了解的情况也得了解，除此之外，还有个细节他得问一下。
“两位帮忙回忆一下儿，六点到七点半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遇上什么可疑的人，或者遇到什么反常的事儿。”警察轻轻咳了一下儿，看向了容瑾，“因为丢失标的物被人换走的这段时间，有人反映说，你在院子里待了一段时间。”
容瑾被看得莫名其妙：“……没什么可疑的人啊……”
然而她下一秒，就从警察欲言又止的眼神儿里，看懂了有人把她列作怀疑对象这个事实。
容瑾顿时清醒了，紧接着就是一股无名火起。
钱友华。
还能有谁？
知道她在那段时间在院子里闲逛的，又会把自己列作怀疑对象的。
容瑾根本不做第二人选。
这个人只能是谢毅的亲妈，钱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