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八一中文网 www.byzw.cc,最快更新我在红楼修文物最新章节!

    恭喜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能找到隐藏的彩蛋哦!  中华历史, 上下五千年, 可哪个女人能开口自称为“朕”的, 就只有那一位了。

    石咏惊诧之余,颤颤巍巍地问:“您……您是……”

    他莫名觉得有些激动, 一时竟想不起该去琢磨为啥镜子能出声。

    “您是武则天?”

    石咏想想不对, 赶紧又加:“……皇帝陛下?”

    他想想这更不对了, 武则天当年逊位之时曾经宣布:“去帝号,称‘则天大皇后’。”

    于是石咏小心翼翼地又问:“还是该称呼您,武后娘娘?”

    镜子里传出的女声豪气地答应了一句:“这都是朕!——区区名号又算得了什么?”

    石咏忍不住要大伸拇指, 武皇就是武皇,有这样的气概,难怪她只为自己留下一块“无字碑”, 是非功过,任后人评说。

    “您……是一直在这镜子里么?”

    石咏终于想起来这茬儿。

    一直住在镜子里的武皇, 难不成是个千年老女鬼一直附身在镜子上?

    “自然不是——”

    镜子里的女声渐渐显出几分沉郁。

    “其实我, 只是一面镜子……”

    “我是武则天镜室里的一面宝镜, 见识过李治设镜以正衣冠,也见过武皇镜殿里的绮丽风景①。只是年深月久, 我与武皇朝夕相处的时日渐长, 便自觉乃是武皇化身,又或是武皇一缕魂魄, 粘在我这镜上, 年深日久, 只要我这面宝镜还在,武皇便仿佛依旧活在人间,直到……”

    “直到你碎成两半?”

    石咏不知不觉陷入了这场对话,仿佛面前的宝镜能够说话,一点儿也不突兀。

    “不,直到我被人封印。”

    石咏一惊,突然想起被他扒拉下来的“风月宝鉴”四个字,难道那竟是封印?

    这时候他再去找,被掀下来的那四个字,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这时候石大娘站在屋外,敲门问石咏:“咏哥儿,你这是在与谁说话呢?”

    石咏赶紧站过去开门,冲母亲摇头说:“没……没谁?”

    石大娘刚才是明明听见儿子在屋里说话的。此刻他开了房门,石大娘却见到屋里还是那副老样子,石咏和喻哥儿两人的床榻一横一竖地贴着墙根儿。石大娘自然忍不住说:“奇怪……难道是娘年纪大了,听岔了?”

    石咏刚要接口,忽听那宝镜又出了声儿:“不打紧,她听不见我!”

    石咏硬生生被宝镜吓得一个激灵。然而石大娘却完全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只在屋里转了一圈,便走出门去,临走时摇摇头,说:“看起来真的听岔了!”

    石咏关上房门,才有胆子喘口气。只不过他还没明白,为什么只有他能听见宝镜说话。

    “因为是你修复的!”宝镜猜出了石咏的心思,“你去了封印,又令碎成两半的我重回一体。我的心声……你听得到。”

    石咏听见宝镜这么说,竟由衷感到一阵欣慰。

    话说,他毕生苦苦追求的,不正是这个吗?让那些被损坏的老物件儿重见天日,让后世的人能听见这些器物所传达的心声……

    “年轻人,看起来,你这家里,算不上宽裕吧!”

    石咏顺着镜子面对的方向,也往身后打量:这是石家北院的西厢房,如今石家兄弟两个起坐都在这里。屋子里放了两张床榻一张小桌,就再也下不了脚,箱笼什么的都塞在榻下桌下。

    石家的确不富裕。不过石家因有两位女性长辈悉心照顾着,到底收拾得整齐雅致:窗上糊着竹棉纸,窗前的小桌上供着一只牙白釉的粗瓷小瓶,瓶里养着一枝刚开未久的白色梨花。石家哥儿两个各自的榻上,被褥都是陈年旧的,被头上有一两处补丁,可也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叠着。

    石咏呆了一阵,突然问:“你能看得见?”

    “当然,我是一面镜子!”宝镜回答,“年轻人,我看你,眉心总带有忧色,面有愁容,是为了生计发愁么?你若愿意,不妨说来,让‘朕’也听听。”

    说到后来,宝镜渐渐又恢复了那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语气,仿佛武皇那一缕魂魄再次与宝镜合二为一,魂即是镜,镜即是魂。

    石咏听宝镜这样说,心内不仅一动。

    这些天里,他外表不显,内心却在反复思考石家的困境——不是现在的暂时贫困,而是未来将要面对的,石家那二十把扇子的危机。

    因为这二十把扇子,石家家破人亡,可是贾府也并未真得到什么好处,更加因小失大,终于一败涂地。

    石咏一直在琢磨,万一贾家真的有一天上门讨扇,他该如何应对,难道尝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吗?而且,贾府后来的那些事儿,连曹公都没明确地写出来,自己警示贾府,难道会管用?

    听见宝镜如此发问,石咏一个忍不住,便将这桩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难题缓缓说出来。

    “岂有此理,竟有此等昏聩之官,依我大唐律,诬以罪名,谋夺他人私产,并以此行贿,罪不可恕,这等狗官,若是落在朕手里,最轻也是流配三千里……”

    宝镜听了似乎义愤填膺,石咏赶紧提醒:“陛下,陛下,现下不是大唐,早已不是了……”

    石咏慢慢告诉宝镜,此间年代,距武皇登基,也已经过去千年了。再说了,武皇嘴上说得这样漂亮,唐朝时候,难道就没出过这些个贪官狠吏么?

    宝镜无语一阵,终于抛却口口声声的“大唐律”,开始认真思考。

    “石小子,”宝镜得知石咏的姓氏之后,管他叫“石小子”,“你这个臭小子,败家娃儿,我若是你家先祖,知道你竟是这么‘保护’你家祖传之物,非给你气死不可!”

    石咏:怎么又怪到我头上去了?

    “家传重宝,轻易示人,其错一也!”宝镜为他历数错处。

    石咏点点头,他打算现在就从根源上做起,再也不肯走漏风声,绝不教旁人知道他家有扇子。

    “贾家数次上门买扇,说明志在必得。你不识时务,既不出卖,也不求设法脱身,所以你是等着人上门来夺扇么?其错二也!”

    石咏有些无语:升斗小民,哪里知道竟有贾雨村这样道貌岸然的父母官,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好吧好吧,这也姑且算他的错好了,万一真被贾家盯上,他想着脱身就是。

    “自以为是,把自己当盘儿菜,其错三也!”

    宝镜说得掷地有声,石咏既愕然又委屈:“我怎么就自以为是了?”

    “你刚才说,你家藏着的宝扇被贾家豪夺,贾家后来也因你家的宝扇而获罪……”

    石咏赶紧点头称是。

    “……你道贾家获罪的缘故真是因为你吗?”

    石咏愕然:“您的意思是……”

    “呆子,贾家获罪,显然是为政敌攻讦所致。就算没有夺你家扇子,也会有其他由头获罪。贾家事败的根子,根本不在你,也根本不在这二十把扇子上!”

    石咏被当头棒喝了一记,明白过来,自嘲地“呵呵”笑了两声:炮灰啊炮灰,你都已经是炮灰了,竟还以为自己是个挺重要的炮灰不成?

    只听镜子继续说:“按照你所说的,这件事情上,你既丢了扇子,又丢了性命,而贾家一朝事败,百年大族,灰飞烟灭,你倒霉,贾家也倒霉,这件事,真正唯一受益的,其实是谁?”

    石咏被宝镜一点,突然间福至心灵,猛然醒悟,一拍后脑说:“是贾雨村!”

    贾赦夺扇一案,石家与贾家是典型的“双输”,只有贾雨村一个,可以左右逢源,坑了石呆子不说,贾府若不倒,贾雨村这是卖了贾赦一个好大的人情;贾府若是要倒,贾雨村手上则多一条对贾府不利的把柄,而他自己则可以洗脱得干干净净,只说是贾赦指使便可,转脸把贾府卖了数钱。

    石咏点点头:“明白了,根子还在那个贾雨村那儿。”

    他想,难怪有人称这贾雨村为“奸雄”。

    到了此刻,他对宝镜已经非常佩服。他只短短地将扇子的事儿一说,镜子立即判断出前后因果,分析得鞭辟入里。石咏当即十分狗腿地问:“则天大皇帝陛下,依您之见,我应该怎么办?”

    ——若是武皇遇到这等情形,会说什么?

    石咏今日与贾琏一起出门,走得急,就没带上宝镜。可是这会儿,石咏脑子里却似乎能听见武皇的声音:“呆子,自己想!”

    武则天不可能指点他一辈子。

    石咏当即一个骨碌撑起来,来到那名男童身边,像是老鹰护着小鸡一样护着那孩童,大声说:“这孩子是我从拐子手里救下来的。你们……你们凭什么说你们是这孩子的家人?有什么凭据吗?”

    他很清楚自己身处的困境:

    看这情形,对方十九就是这男童家里的长随,一旦发现小主子不见,立即追了出来,正好撞见刚刚从拐子手里救下孩子的石咏,自然当他是歹人。

    石咏眼下一来急需表明自己不是什么歹人,二来么,他还需要拖一拖时间:若是贾琏能将那个“拍花的”抓回来,他就不会再被人冤枉了。

    这时候他护着那名男童,努力表现出一脸正气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叫苦,想:这会儿他的清白,竟然全维系在贾琏身上,若是贾琏能抓住拐子赶回来,便真相大白,可若是琏二爷没能抓住拐子,又或是觉得事不关己,就此扬长离去,那他石咏可就惨了!

    “那你说你不是拐子,又有什么凭据没有?”

    对方的这些长随,对于石咏螳臂当车似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

    石咏一急,扭头看向周围的路人。路人见他的眼光扫过来,要么摇摇头,要么转身就走。刚才的事情,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路人只听到有人喊“拐子”,根本来不及辨谁是谁非,就已经是眼前这副情形,自然无人能为石咏分说。

    石咏当下干脆不为自己辩解,说:“只要是没有凭据,你们就不能轻易将这孩子带走!”

    他脸上大义凛然,一副全心全意为孩子的模样。

    登时有人议论起来:“要真是个拐子,肯定早就心虚了,干嘛还这么较真呢?”

    也有人不大看好石咏:“不也有贼喊捉贼的么!”

    对方见石咏这样,反倒一愣。

    正在这时,远处奔过来一位中年管事模样的人物,身后还跟着个年长的嬷嬷。那位嬷嬷虽然连走带跑,气喘吁吁,可一见到被石咏护着的男童,立即扑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惊天动地。

    “我的小主子啊!”

    恰好在这时,也不知是不是药效过了,石咏怀里的男童竟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身子一动,挣开石咏,抱着那嬷嬷哭道:“梁嬷嬷!”

    孩子这一哭,就更确证无疑了,必然是这名男童的家人寻了来。看着那管事和嬷嬷的穿着打扮,更加印证了这孩子的出身非富即贵,也预示着石咏的情形愈发不妙。

    中年管事见到石咏,听了底下长随的禀报,扫了石咏一眼,只淡淡地说:“拿忠勇伯府的帖子,送顺天府吧!”

    忽听人丛外有人笑道:“送顺天府?这可不行!这位石兄弟在旗,要送也得是步军统领衙门啊!”

    清初旗民有别,若是纠纷的双方都在旗,便不会去顺天府,而是去步军统领衙门解决。来人这么说,一来点明石咏的身份,二来,对那男童的家世也该是一清二楚。

    石咏听见这声音,顿时大喜。

    中年管事听见则皱起眉头,扭头看了看石咏,仔细辨认了一阵。

    少时人丛外头贾琏扭着一人,费劲地挤了进来,说:“要送顺天府也得送这厮!”

    贾琏说着,将扭着的人朝前一推。石咏一看,正是早先给孩子喂水的那名布衣男子。那人大约被贾琏扭得胳膊脱了臼,双臂都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

    石咏当即指着这人说:“就是他,就是这人!这是个拍花的!”

    围观的人一听说是“拍花的”,立即联想到各色关于“拍花”的恐怖传说,登时一起大声议论起来。

    在嘈杂的人声之中,那名男童扭头看了看四周,在嬷嬷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梁嬷嬷登时一脸肃穆地直起身,戟指着那个拐子冷然说:“是这人,这人拐带了小主子!”

    中年管事舒开眉头,登时挥挥手。立即有两名长随过来,将贾琏擒住的拐子一扭,先押在一旁。那名中年管事立即上前,冲贾琏打了个千,开口道:“给琏二爷请安!多谢琏二爷仗义出手,救了我家小公子。”

    竟是认得贾琏的。

    贾琏却摇摇手,指指石咏,说:“石安,别谢我,该谢这位石兄弟!”

    石咏这时候伸手扶腰,一瘸一瘸地走到贾琏身边。他在很短时间里一连摔了两跤,没那么快能复原。这位中年管事石安,看看石咏,脸上就有点儿尴尬。

    贾琏却是个机灵的,知道石安等人此前认错了人,把石咏当成了拐子,当即开口,将他们从茶楼追出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说:“我这石兄弟是个谨慎的,没认准了你们是孩子的亲人,自然不敢交人。两下里本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石安听了,只得过来给石咏作了个揖,说:“这位小兄弟,刚才确实是误会了你!我是永顺胡同那里忠勇伯府的管事石安,这位是我们家的小主子,今日的事,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

    石安的话还未说完,贾琏却在一旁旋了旋手上的玉石扳指,笑道:“石大管事,我怎么觉得,我石兄弟没准儿还是你主家的亲眷呢?”

    他一拍石咏的肩膀,说:“我这兄弟姓石,正白旗下,和你们老爷,没准儿有点儿渊源。”

    这时候梁嬷嬷过来,与石安面面相觑一阵,老嬷嬷颇为疑惑地开口:“这位小哥,令尊是何名讳,家住何处,可知道永顺胡同的忠勇伯府……”

    石咏依稀记得听谁提起过“永顺胡同”,这会儿却一时记不起,听见对方问,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当即答:“先父姓石,讳上宏下文,家母姓舒舒觉罗,住在红线胡同。永顺胡同么……”

    石安听了,与梁嬷嬷又对视一眼。

    贾琏在旁笑道:“怎样,是亲戚不?”

    旁边石安只得又打了千下,朝石咏拜去:“见过……嗯……那个……”

    他不知石咏的名讳与排行,支吾了半天,说:“见过堂少爷!”

    *

    石咏着实是没想到,他和永顺胡同的忠勇伯府不仅是亲戚,而且还是很近的亲戚。

    忠勇伯府如今是昔日福州将军石文炳的嫡长子富达礼由袭了爵。这富达礼是当今太|子妃瓜尔佳氏的亲哥哥。

    石家原本是满人,早年间迁去辽东的时候改了汉姓,后来入了汉军旗,祖上算是显赫,曾经出过和硕额驸,与爱新觉罗家沾亲带故。到了石文炳这一代,他这一支被改入满洲正白旗,所以石文炳的几个儿子起的都是满名。

    而石咏的祖父,则是石文炳的同胞手足。算起来石咏的父亲石宏文,正是富达礼的堂弟。而石咏今日救下的锦衣小童,则是他自己的堂叔伯兄弟,富达礼的幼子,叫做讷苏。

    富达礼已经年逾四旬,这小儿子是一把年纪上得的,自然爱如珍宝。可以想见,若是讷苏真的被“拍花”的给拍去了,忠勇伯府得急成什么样儿。

    而石咏,一下子从被怀疑的对象,变成了伯府的恩人加亲眷。可是伯府下人的神情之间都小心翼翼地,对石咏既不热情,可也不敢太疏远了。

    贾琏很好奇,两人一起去顺天府的路上就偷偷地问石咏。

    石咏原本也只以为自家是石家远房旁支,没想到竟然关系会这么近。如此一想,肯定是当年二叔私娶二婶,和族里闹得太狠,这才会和永顺胡同彻底断了往来。

    他听见贾琏问,但因涉及到尊长,只能委婉地说,因为一点儿旧事,与族里闹翻,就不往来了。

    贾琏却是个热心的,当下拍着石咏的肩膀,说:“没事儿,你不过是个小辈。尊长的事儿,也怪不到你头上来。就算旁人要给你脸子瞧,这不还有我么?”

    他们两人先是跟着忠勇伯府的人去了顺天府,在那里看着衙役将“拍花”的拐子收监候审。随后他们便一道去了位于永顺胡同的忠勇伯府。

    忠勇伯富达礼早就在伯府里候着。

    他听说荣国府琏二爷是自家恩人,心里很是感激。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近日因为储位不稳的关系,忠勇伯府作为太|子姻亲,几乎门可罗雀,甚至端午节的节礼也少收了好些。京里不少人家显然对忠勇伯府避之不及。没想到,这荣府的子侄不仅救了小儿子,而且还亲自上门拜会。

    “什么?荣府琏二爷还带了个咱们家的堂侄儿?”

    轮到富达礼吃惊了。

    当日冷子兴答应得好好的,保证不会将石家有扇子的事情向其他人透露。可一转脸,他就去告诉了贾琏。

本站推荐: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神医毒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神医嫡女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明朝败家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嫂子的诱惑

我在红楼修文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八一中文网只为原作者安静的九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安静的九乔并收藏我在红楼修文物最新章节